46. 第 46 章
    那日的黄昏时分,白清来到老谷主的苗圃,自从白皎出谷赶往海宁镇,研究陆鸣筝那三瓶秘药的事便由老谷主亲自接手,师徒两个研究了五日有余,方才取得进展,今晚最后核验一回药方,就能破解那藏在迷药里的秘密。

    而这三瓶秘药之中,真正值得一探的,仅有那一瓶治疗瘟疫的白色药粉,终于月上枝头,老谷主珍而重之地将一张药方交到白清手上,白清细看此方,只觉得颇为眼熟。

    “师父,这张方子?”

    老谷主点了点头:“你也看出来了,这张方子,正是在为师四十年前的那张方子上做出的改动,当初为师研究出骧国大疫的医方,虽有效验,却苦于其药力不够强劲,那药方只能在老弱妇孺身上奏效,而用在对疫病反应更大的青壮年身上,只能稍减其痛苦,却不得根治。

    可如今这张方子,药力是当年为师那张方子的十倍,若这药方并非从居心叵测的人身上得来的,那当真称得上是骧国之福。”

    “徒儿不明白,研究出这张药方的人既有此等医术,早该在南骧扬名,誉满天下,可如今江湖上并不曾听闻有这样的人,且骧国的疫病平息于数十年前,既能潜下心来研究此医方,本该有仁人之心才对,怎么会干出在活人身上试毒这样下作之事。”

    老谷主深深望了一眼落日的余晖:“人心何其复杂,有怨有仇,有爱有恨,一念之差,就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医者也是人哪。”

    白清看着两鬓斑白的老谷主,他已经很老了,老到总露出这样追忆往日的神色,只是不知道师父说着这样的话,心里想到的会是何人。

    “这张药方你收好,再备上一份,交给镇抚司。”

    白清不解老谷主之意,青羊谷从来不与朝廷有所牵扯,且如今骧国并未有疫情发生,说一句私心的话,青羊谷将此方扣下,或许还能在来日朝廷有求于青羊谷时占据上风。

    “我们青羊谷虽被外人称为神医谷,可是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我们都没有办法靠一己之力平息疫病,这些人作此方,从最坏处去想,他们或许是要重演一回当年的惨剧,让骧国再度陷入人间炼狱,要想阻止事情走向最坏的局面,有些事情,只有靠朝廷的力量。”

    人力、物力、财力,要想对抗一国危局,惟有让朝廷出手,江湖规矩与世间大义,老谷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一番对谈后,夜更深了,白清正要服侍尊师歇下,却见远方火光冲天,厮杀之声从山谷那端隐约传来,老谷主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白清心中已经预感大事不妙,可为了阻拦师父涉险,他只得强装镇定:“或许是哪里走了水,师父,我过去看看,您先歇着,我明早再来向您回报。”

    老谷主一生几十载风风雨雨,这样的话他哪里会信,不等白清再多说,他已经提着兵器,向火场冲去。

    那一夜,大火烧去了青羊谷昔日的宁静,也带走了白清的恩师。如果可以,白清这辈子也不愿意再想起那夜的情形,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救不下他的师父,救不下那些本该由他守护的青羊谷弟子,救不下青羊谷培植多年,数辈人精心养出的药圃。

    但是他不得不去想,他不得不为这一切找一个解释,蔷薇楼的人,绝不可能因为当初老谷主的一封信,就杀上青羊谷,公然与正道武林为敌,他们手上,一定有什么青羊谷必须得到的东西,而思来想去,答案必然就藏在这疫病的药方里。

    “谷主,我们这次去海宁镇,已经有些眉目,海宁镇的疫情不是天灾,而是有人人为炮制,据我们推测,其目的大约是想在骧国散布瘟疫,再通过手上的药物,收买民心,伺机敛财,而这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图谋。”

    白清将药方取出,却没有递给陆鸣筝,当夜师父将之交到自己手上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先师遗命,白清不得不尊,可他心里却还有疑惑。

    “这么一来,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蔷薇楼想要通过疫病的药物,在骧国争名夺利,可陆大人却将它们送到了我青羊谷的手上,如果这药物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我青羊谷能据此大批量制作疫病的针对性药物,那他们的所有图谋,都将化为泡影。所以,他们此番势必要入谷,且最好能在我摸清药物成分之前,将其夺回,如若不然,就毁了它们也好。”

    正因如此,蔷薇楼的人才会火烧药厅。

    “可我偏偏就没有将这些药物放在药厅里,我和师父多年间从未放弃研究疫病的诊治,能得此药,我们俩视若珍宝,在你们走后昼夜不歇,分析其成分,研究其药理,这药的秘密,我和师父已然破解。”

    林昭昭听了白清这话,暗自松了口气,药方保住了,那骧国的百姓总归不会落到她们预想中那样任人鱼肉的境地,老谷主已经走了,可他仍在生前尽力为百姓和后人留下这一片余荫。

    陆鸣筝看了看那张药方,又看了看白清:“谷主,您与老谷主此举,是为骧国百姓夺得了一条生路,回京之后,我会禀明皇上,青羊谷的大义,骧国百姓一定会感怀在心。”

    “陆大人,我青羊谷所求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虚名。林姑娘方才说,这幕后之人想要的,是民心,敢问普天之下,谁最在乎民心所向?我怎知这一切,会不会本就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

    镇抚司以疫病为饵,诱我青羊谷入局,你们前脚刚走,后脚谷中就遭此横祸,蔷薇楼明着攻上青羊谷,如今我们就是不跟朝廷合作,也非合作不可了,若非如此,我们怎么报这个血海深仇。”

    白清此番话乃是诛心之言,且矛头直指皇上,陆鸣筝也不由得脸色一沉:“谷主慎言,我知道你痛失恩师,因悲乱智,这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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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过,但谷主出言之前也要想想,大不敬的罪名,青羊谷是否担当得起。”

    “就算是担当不起,我也还是要说,如果你们想以骧国百姓的性命为筹码,制造疫病,笼络民心,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行此险招。当年骧国大疫,几乎是断送掉了一代人,他们康复之后,身上也留下了隐疾,我南骧如今退守滨河以南,可也不是就此太平无事,若来日烽烟再起,被掏空底子的骧国百姓,绝没有一战之力。”

    陆鸣筝站了起来:“谷主说的这些,朝廷又如何不知?海宁镇就是活例!你远离朝堂,又何以对当今圣上下如此论断?我陆某可以以性命担保,即便是如今朝堂上三王虎视眈眈,皇上也绝不可能以骧国国计民生为代价,去换这么一个民心所向。”

    或许是陆鸣筝说这话时语气中流露出的不容置疑,令白清握着药方的手松了松,他缓缓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那就最好,这伙人不单是杀了我师父和青羊谷众多弟子,他们还烧毁了药圃,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就算拿到了药方,也难以大规模地配置出方上的药物。”

    林昭昭不解:“普天之下,也不是只有青羊谷一个地方产药,即便是毁了药圃,也能从别处采购药材,谷主何出此言?”

    “这个药方中有一味玉绒草,就是产自我青羊谷中,别处或许也有,但因此草亦毒亦药,等闲少有人用它入药,因此没有被药农广泛栽培,只有我青羊谷里,还种植了些许,若不是为了它,我师父也不会与蔷薇楼的人以命相搏,即便如此,现在救下的不过寥寥少许,若是瘟疫当真盛行,这点玉绒草就是杯水车薪。”

    “那难道就没有什么能替代玉绒草的药材?”

    白清看着手中的药方:“我虽与蔷薇楼有血海深仇,但是看到这张药方,我却不得不敬佩这配药之人的天才,这方上诸药草相辅相成,若是改变其中一味,牵一发便动全身,药效不再。所以这玉绒草,无可替代。”

    林昭昭听了这话也没能忍住攥紧了拳头:“她们这一出釜底抽薪,当真是阴狠至极!”

    即便林昭昭提前叮嘱,有些话没有实证,最好是不要在谷主面前说,可陆鸣筝还是忍不住:“骧国之中,若论医术,无人能出青羊谷之右,能配出此等药方之人,当世也是寥寥无几,何况方中用的,还是谷中独有的玉绒草,谷主不妨想想,究竟什么人能拟出此方?”

    “陆大人是怀疑我青羊谷的人?”

    陆鸣筝一笑:“难道谷主就不曾做此猜想?!”

    白清不是没有这么想,而是不愿这么想,能做出这样一张药方的人,即便在青羊谷中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而这些人,都与他是自幼入谷,一路扶持的情谊,为医者,最重要的莫过于一颗仁人之心,师父座下的弟子,绝不可能如此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