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七个代号
    尤依扑在了佩拉的怀里,她想,自己真的自私、又无情。

    她哭得停不下来,感动得满心都是热的,又酸胀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帝国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鸿沟是什么样的,她体会过太多,潜意识里她就不觉得像佩拉这样的公爵领主,能对她有什么真心。

    在佩拉的身上,她看到,自己错了。

    而哪怕抛却这些不谈……她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家人都离开她后,竟还有人特意记着她的生日,为她准备礼物,为她订做可爱的蛋糕。

    可她呢?连提醒佩拉珍妮弗的邪教徒身份,都开不了口。

    佩拉见埋在自己怀里的少女,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颤抖,不禁更加心疼她。

    腾出一手将蛋糕放在一旁,然后轻轻拍着尤依的背,柔声对她说:“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想我也能大概猜到你一些想法。你今天魔力失控的原因,是因为公正与审判之神法尔奈丝吧。我猜到了,你恨她,不像北都的其他人一样敢怒不敢言,将神罚当作是自己有罪才遭来的审判。”

    尤依听了这话,哭得更凶。没有人知道,在仿佛孤身一人对抗全世界的时候,有个懂她的人,是怎样令她温暖感动。

    尽管,佩拉可能还猜不到,她不光恨法尔奈丝,还想要弑神。

    “但是,尤依,我如今在精灵使的位阶,算是过来人,还是有些经验之谈的。”

    “情绪可以激发你的潜力不假,但你的内心绝对不能浮躁,欲速则不达。放平心态,试着让自己去感受调动魔法、与魔力共同呼吸的那种感觉,这样才是正确的修炼方式。”

    是啊,自己这段时间太浮躁,已经完全失去状态了。

    尤依感激地啜泣:“我知道了,谢谢你,佩拉姐。”她从佩拉怀里抬起身,还在不断抹眼泪。

    佩拉心疼地调侃:“明明是个敢想敢干的坚强孩子,没想到这么爱哭。”

    尤依不好意思地小声争辩:“我也没有很爱哭……”

    佩拉揉了揉尤依的脑袋:“哭一哭也好,哭过了浑身轻松,再前行就更能找回力量了。”

    尤依又啜泣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满是温暖,她觉得从里到外都好多了。

    她又问:“佩拉姐,这段时间……欺诈魔王还来困扰过您吗?”慑于欺诈魔王的威胁,她没法将珍妮弗的事告诉佩拉,可尤依实在做不到什么都不说,只好问一些相关的。

    佩拉道:“没有,从神罚那天之后,它就没再找过我了。”

    是因为它发现了自己更对胃口,更换纠缠的目标了?尤依无奈地想。至于答案到底是不是这样,也不重要了。

    尤依再问:“您之前接触过荆棘圣教吗?”

    佩拉显然没想到尤依会忽然问这个,表情稍稍变化:“怎么,尤依,你是遭遇荆棘圣教了,还是……?”

    尤依道:“就是听同学们提过,有些好奇。我有印象八岁的时候,北都发生过来自荆棘圣教的恐怖袭击,好像死了一百多人。”

    “是啊,当时是一个教徒炸毁了一家音乐厅,理由是那天上演的音乐剧,在他看来,过于丑化他所信仰的魔族。讽刺的是,他还是那家音乐厅的工作人员,他劝老板不要排那出音乐剧,惹怒了老板,被解雇了。他不怨恨自己断掉经济来源,他的女儿因此喝不上牛奶,饿死了,反而怨恨音乐厅对魔族的丑化。”佩拉淡淡道,“魔族还需要丑化么?黑暗时代它们所做的事,都是不容被涂抹的历史。”

    佩拉道:“我也碰到过荆棘圣教的人,我的领邦军逮捕过几个,我都按照帝国的法律,将他们火刑示众了。那些人都是疯子,浑身燃着火还在叫嚷着要让伊普尔大陆回到黑暗时代,大家一起堕魔。”

    尤依心中发寒,佩拉的话让她在某个瞬间,竟在想着一定不能让佩拉知道珍妮弗的身份。她害怕佩拉难以承受这种背叛,还要经历珍妮弗的死。

    尤依问:“那您遇见过荆棘圣教的长老吗?”

    “这倒没有,”佩拉说,“荆棘圣教的七个长老,世人只知道他们的代号,不知道他们是谁,每个人都藏得很深。但我觉得……是这样的,我之前在出席帝国议会的时候,和一些大臣讨论过这件事。荆棘圣教曾做出过不少绑架大贵族,将他们成功洗脑的案件。大贵族出行大多是保镖成群,而且就帝国来说,贵族们大多都是高手,就算魔法不强,也有不少宫廷剑术的能者。能做到绑架他们,荆棘圣教里一定不仅有高手中的高手,且还有颇有权势的人,说不准那七位长老里就有各国的政要甚至贵族成员。”

    这样听起来更可怕了。

    尤依甚至害怕可不要有朝一日荆棘圣教绑架洗脑佩拉,毕竟,他们有珍妮弗这个埋在佩拉身边的内应啊。

    “「雾月伯爵」、「黑鸢尾」、「雪新娘」、「杀戮天使」、「白银罗刹」、「不倒翁」,还有「绿兔子」,荆棘圣教七个长老的代号。「雾月伯爵」是他们中的首席。”佩拉道,“至于他们处在什么位阶,这也是谜。”

    “而在七位长老之上,还有一个没有任何信息的神秘教首。”佩拉有些沉重地说,“这才是最恐怖的那个。”

    尤依无法控制越发强烈的心惊肉跳感,她不解:“为什么这么多强大又有权势的人,会想要打破现有秩序,让一切重回黑暗混乱?也许,他们是为了实现难以实现的目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就真的认为,龟缩千窟之地如同丧家犬一般的魔族,能重新打败神族?”

    佩拉沉默两秒,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依惊住:“什么?”

    佩拉道:“因为亚特兰蒂斯的诸神,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是不合的。但魔族……至少就我所知,那几个魔王倒是不怎么闹内讧。”

    尤依的心中产生一浪高过一浪的震惊,她一时没有言语。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这和她从小长大所接受的教育以及读过的典籍,完全是相悖的。

    在公开的说法中,亚特兰蒂斯是一片无忧无虑的乐土。创世神率领着诸神,幸福欢乐地居住在那里。

    他们击败了嗜血残忍的魔族,诛杀了「毁灭」、「杀戮」两位魔王,剩下的四位魔王只能带着魔族的残部,跻身在满是黄沙、岩浆、焦土与冰雪的千窟之地。

    各怀鬼胎的魔王们,战胜不了团结一致象征着光明的诸神。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好像天上的月亮和见不得人的阴沟。

    然而佩拉却告诉她,事实并不美好也并不乐观,甚至……有可能重新回到黑暗时代吗?

    “很惊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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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拉明白尤依会有怎样的反应,“面向大陆公民们的神话典籍,避过了许多秘辛,我也才知道一点。只有创世教廷的高层,才能掌握全部的秘辛。有些东西不适合公开,会动摇社会的稳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佩拉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语调柔和而轻松下来:“好了,说这么多话,你看你嗓子又要哑了。”

    尤依也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消化着这些颠覆她观念的内容,一边不好意思地浅笑:“佩拉姐……”

    尤依拿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将杯中的水全部喝完,成功地润喉。

    佩拉也侧过身,打理起刚刚草草放在生日蛋糕旁边的蜡烛和打火机,笑道:“来吃蛋糕,该为你庆祝生日了。”

    佩拉从包装袋里取出蜡烛,一支支地插.进粉红色蛋糕里,她一边做这些,一边询问尤依:“你和希卡莉小姐相处得怎么样?她没有为难你吧?”

    听佩拉问的是“她没有为难你”而不是“你们有什么矛盾”,尤依更是心里又暖又酸。在佩拉姐眼里,她好像是个不会产生任何不愉快的孩子,如果有不愉快,即便是皇子心仪的人,也是对方的问题。

    “没有,希卡莉小姐挺好相处的。”

    “她对我态度很平等,但是……”尤依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佩拉,她已经不想对佩拉隐瞒除了弑神和珍妮弗的身份以外的事了,“我觉得她的两个女仆不太对劲,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离开希卡莉小姐半步,像是在监视她。”

    佩拉倒是诧异,抬起睫毛看了尤依一眼,思考一会儿:“毕竟她得修迪斯殿下的看重,很快就该订婚了,霍夫勒侯爵全家都卯足了力气要抓紧这桩婚姻,越是到临门一脚,越是不敢有一点松懈,大概是因为这样,才将希卡莉小姐看得紧一些吧。”

    尤依嘀咕:“我就是觉得她们看太紧了,有些古怪。”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佩拉姐,这是皇室和霍夫勒侯爵家的事,我不该多嘴……”

    看着少女清澈含泪的眸子,和她此刻软软的样子,佩拉心疼极了,语调也越来越温柔:“没事的,我平时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你对我说一些小道消息,我也很乐意听呢。”

    佩拉越是这样,尤依越是眼泪停不住。尤依抽着鼻子,点点头,“嗯。”

    佩拉按动打火机,一一点燃蜡烛,“就不用火焰魔法引燃了,用打火机,显得比较温馨,”她这说辞把自己都逗笑了,“尤依,对着蜡烛许愿吧。”

    尤依点头,抬手把眼泪全都抹干净,双手交叉在胸前,闭上双眼开始许愿。

    她想起往年过生日,都是满怀期待的,向海对岸的诸神许下愿望。

    如今,她不想再对诸神许愿了。

    神,也实现不了她的愿望。

    那对谁许愿呢?魔吗?

    怎么可能。

    算了,对谁都好,她愿意用一种充满仪式感的虔诚,许下愿望。

    她还贪心,想一次性许多一点。

    愿爸爸妈妈和姐姐在天堂平安喜乐。

    愿自己和佩拉姐,都能得偿所愿。

    此刻,亚那萨斯法典国,创世教廷的所在地。

    教皇文森特·格雷·西斯廷,刚经历完地狱般的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