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依说:“之前我和您提过,我觉得希卡莉小姐的两个女仆很奇怪,像是在监视她。我怀疑,希卡莉小姐串通荆棘圣教,杀死这两名监视者,再将她掳走,制造出他们的目标是绑架她这一假象,洗掉希卡莉小姐的嫌疑。我还看到希卡莉小姐在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有意无意看向某个暗处,那里……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里有一个人,我怀疑正是荆棘圣教的人,或者,会不会就是「不倒翁」?”
佩拉平静地听完,沉默两秒钟,问道:“尤依,你知道你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尤依当然知道:“意味着我在质疑未来的皇子妃殿下是邪教徒。”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不论希卡莉会有什么下场,尤依自己肯定是要被封口的。对那些贵族老爷来说,稳妥起见,又有什么封口方式,比得上把她变成死人呢?
她信任佩拉,才敢把这话说出来。这种信任,佩拉当然能懂,也不禁感到温暖和欣慰。
佩拉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尤依心中微微震动:“佩拉姐……”
“不过我有些看法,和你略有出入。”
佩拉解释道:“如果只是借荆棘圣教之手杀死那两个女仆,其实并不能怎么样,霍夫勒侯爵家会派更多女仆来侍奉希卡莉小姐。所以我觉得,关键是今晚希卡莉小姐和荆棘圣教的会面,可能这才是她的目的,她要同他们谈什么,那两个女仆的死反而是顺便的。”
不愧是佩拉,尤依仔细想了一下,是了,按照佩拉的猜测,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就都对上了,完全没有逻辑矛盾点。
佩拉又说:“恐怕也是你抓住那个叫琳娜的邪教徒,逃跑的那三个人赶紧将消息告诉「不倒翁」,希卡莉小姐就立刻‘逃’出来了。”
尤依感觉到一种荒谬,如果一切真的同她们想的一样,那所有人今晚的战斗,大家所经历的凶险、受伤,甚至也许已经有人死亡,这些又算什么呢?
纯粹被人耍着玩吗?
虽然尤依能够理解走到哪里都被人监视的痛苦,甚至也许希卡莉小姐有什么苦衷,但,她不知道她的行为会给这么多人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尤依郁闷道:“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揣测希卡莉小姐,把她想的像是个满肚子坏水又自私冷漠的人。”
佩拉却安慰她:“你并没有错,只是依据不合理的事实推理。总归我们没有证据,也只是私下里说说。”
佩拉说到这里,语调郑重起来,叮咛尤依:“希卡莉小姐的身份特殊,关于她的事你不要再沾了,今晚的话也只能对我说,再不能和别人提起,知道吗?”
尤依点头,“我明白,佩拉姐。”
“佩拉姐……”尤依也狠狠地一咬牙根,说道,“也请您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您身边的任何人,包括珍妮弗,一定不要告诉她!”
佩拉稍微吃惊,珍妮弗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们是主仆,也是姐妹。如果尤依只是提醒她保密,那就是很正常的一句提醒,但尤依特意提到珍妮弗,还咬字非常重,这话听起来就别有深意了。
就像是在暗示她,珍妮弗靠不住。
尤依知道以佩拉的聪慧,肯定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她是紧张的,她知道佩拉和珍妮弗之间有十几年的感情,而她和佩拉只认识几个月,就算佩拉对她很好,但当她和珍妮弗一起被放在天平上时,佩拉会不会更倾向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珍妮弗?会不会觉得她在挑拨离间?
佩拉终于开口了,她回给尤依一道安心的笑容:“好,你放心,今晚这间茶室里的所有话,都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地,还带起绵绵水波般的暖意,尤依也笑了:“嗯。”
舒出口气,尤依又问:“佩拉姐,那个琳娜您要怎么处置?”
名为琳娜的邪教徒,此刻已经被投入北都的监狱中。
“老规矩,火刑处死。”佩拉说的毫不犹豫,显示出她狠厉的一面,“今晚落网的全部邪教徒,都安排在三天后烧死。无论如何,绑架未来的皇子妃,制造恐怖袭击,都绝不能饶恕。”
尤依又说了些别的,将邪教徒自爆资源和关系网这事告诉佩拉。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最后佩拉如是说。
就这样,今晚的惊变告一段落。
三天后,佩拉处决了被逮捕的邪教徒。
从领主府的天台上,可以看到远处刑场的全部。
尤依就站在天台,靠在栏杆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燃烧起来的火堆和一道道冲天的黑烟。
那些黑烟,就像是染料一样染黑了蓝色的天空,又像是北都这幅画面中不和谐的几笔污渍。
那些被处决的教徒还很年轻,他们在火焰中拼命地喊叫着,还在为他们的教义声嘶力竭。
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么多分歧和苦难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珍妮弗也来到天台,就站在尤依的身边,望向火刑的场面。
尤依直接转身回去,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和珍妮弗说。
当尤依回到圣菲斯魔法学校后,也获悉了一些噩耗。
有二十五名学生死在了三天前的那场行动里。
尤依想,果然啊,会有人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受伤的人则更多,轻伤重伤加起来两百多人,都已经去医院了。
这让尤依再见到希卡莉时,心情复杂,有种莫大的愤怒冲上她的心胸,她真想把这一切都怪到希卡莉的头上,不,就该是希卡莉的责任!
但,她没有证据,也只是猜测,万一,冤枉了希卡莉呢?
总之,尤依没有对希卡莉表现出什么破绽,她将这段时间从珍妮弗身上学来的所有演技,都用给希卡莉了。
等死亡的学生被他们的家人领走,医院里的学生也相继出院,死亡人数又变成二十六个人,多了一个。
对,是约翰。
医护人员们尽全力,抢救约翰几天几夜,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子弹伤到了约翰的心脏。
约翰死了。
尤依得知这个消息时,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挥去所有情绪,不再想这件事了。
然而,有一个人找到尤依的面前。
是约翰的哥哥查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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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教育部针对招生办主任的惩罚也下来了,这人被辞退,并且教育部还向帝国的各个高校发去指示,谁都不可以再聘用这个人。
等于说招生办主任被行业封杀了。
招生办主任本来就不是贵族,现在失去一切对口的工作机会,等同于沦为最下等的无业游民,他只觉得天都塌了。去工厂里做最劳累最没有人权,一天工作不少于十小时的流水线工人?他没吃过这个苦,光是自尊心就让他根本低不下头!
对查理来说,舅舅的失势对他打击很大,以前他是被吹捧崇拜的学长,现在,学生们都因为他舅舅的事,跟他拉开距离。查理走到哪里,总有人暗暗对他指指点点,连他去食堂吃饭,和他坐在同桌的学生都要端着餐盘换一张桌子。
然后,弟弟约翰又死了。
都是因为尤依,全是她害的!
查理怀着满腔恨意,在某天冲到操场,拦住尤依的路,用最为恶毒的语调狠狠说道:“九月三十日的考核对抗赛,你必须打进决赛,必须在决赛上和我对决!”
“你要是敢不按照我说的做……”查理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邪恶地怼到尤依眼前。
尤依刚听到查理威胁她对抗赛时,还有些纳闷,这人拦住她就为了说这话?
但当看清他怼过来的相片时,一瞬间,爆炸般的怒火冲上尤依的头顶,将她的双眼都激成猩红色!
她顿时如同一只小兽般,扑上去撕抢相片。
查理仿佛早就知道尤依会这么干似的,手往后一收,就将相片背到身后。
尤依差一点点就夺到了!她愤怒地直视查理,右手霎时落在「凛冬」枪柄上。
眼前死死盘旋着刚刚在相片上看到的一幕,那是针对她姐姐洗澡时的偷拍!
早先在马场,就知道查理对尤安娜姐姐有多么垂涎又无耻,现在更是刷新了下限,这个人简直龌龊到极点!
“把相片给我!”姐姐就是她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给你可以,你必须照我说的做!”查理道,“否则,考核对抗赛结束后,这张照片就会出现在校园里最醒目的那张通知栏上!”
“你现在敢拔枪——尤依·沙蓝戴尔,你信不信我立刻就能让人把你姐姐的名誉搞臭!”
姐姐已经死了啊,为什么还有人这样恶意对她!
是,尤依自从和查理在马场发生冲突的那天起,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圣菲斯,终有一天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败查理,为姐姐出口气!但查理处在魔法使的高阶,自己只是魔导士的初阶,差距太大,她也做好了要多次参加考核对抗赛的准备,哪怕查理在这期间得到冠军,成为帝国的官员,她也终有一天要杀到查理的面前,让他为当日对尤安娜姐姐的侮辱付出代价。
但现在,尤依不想等了。
这个龌龊的人,一次次对已经死掉的姐姐鞭尸!
“查理,一个月后我就要在考核对抗赛上打败你,走完姐姐本该走完的轨迹!”尤依几乎是从胸腔中迸发出声音,“不是被你胁迫,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的!我要在进入圣菲斯的第一场考核对抗赛上击败你,也不会让你有再爬起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