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线勾勒出沈元澈与阿诗玛的身影。
那身影如烈火灼烧着阮棠的心。这夜她在院中站了很久,忘记自己是如何离开的。这夜,阮棠哭了整整一夜。不知是委屈还是不服气……
阮棠曾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坦然面对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这件事。因为无法逃避。可后院的争斗、纳妾续弦,泪水和失眠的长夜,都在这一夜,让她真切的体会了。
她深切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女人,心中的无助与痛楚。
翌日清晨,阿诗玛兴高采烈地盯着桌上的点心,眉开眼笑地说:“这是我最爱吃的,沈哥哥,你真是最懂我。”
四岁的沈子皓紧贴着阮棠的颈项,温热的泪水渐渐浸湿了她的衣领。阮棠轻轻抚着他的背。
沈元澈北伐突厥五年,他凯旋而归本是她无数个夜晚期盼的重聚。
然而,万万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沈元澈与一位阿诗玛并骑一马的场景。
谁曾知,在那一刻,阮棠心中仿佛被一把寒冷的刀刺穿,碎裂不堪。
还有那晚,孩子在练武场等沈元澈受了风寒,她抱着发高烧的子皓回家。她不禁自问:为这个男人,孤寂的五年等待究竟有何意义?婚后,她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却还是躲不过冷漠和指责。她曾梦想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沈元澈的心早已不在她这里。
子皓康复后,变得少言寡语,阮棠心中忧虑,害怕他逐渐失去生命的活力。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竭尽所能关心孩子。
几天后,子皓要去亲王府于穆亲王学剑,她亲自送他去。看到子皓频频回头,满眼的不舍,阮棠柔声问:“不想去吗?”
阮棠笑着说:“没关系,今天娘亲带你去玩,不用去上课。”子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抓住她的手,喜不自禁。看着他开心的样子,阮棠眼中满是柔情,她要给灵儿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天,母子俩走遍了城中的各个小吃摊,子皓吃着糖葫芦和烤肉,吃得满心欢喜。后来,母子俩去了书坊,买了几本书,又去了茶馆,阮棠轻声为他读书。不久,子皓便靠在她怀中,安然入睡。
看着孩子酣睡的模样,阮棠心中柔软如春风。
回到将军府时,沈元澈匆忙赶来,急切地问她们为什么整天不见踪影,也不传个消息。婆婆严厉责怪她擅自带孩子外出,没考虑周全,阿诗玛也在旁边冷言冷语:“姐姐,如果你看着我不顺眼,我可以留在厢房,陪着沈元澈便好。”
沈元澈试图安抚她:“下次记得提早告知一声,别让大家担心。”阮棠心里却只觉寒冷,她无言以对。
次日,阮棠带着子皓上了马车准备去梅园赏梅,沈元澈也跟随而来。他解释道:“最近事务繁忙,没时间陪你们,今天特意腾出时间,陪你们一整天。”
马车驶向梅园,沈元澈微笑着说:“我在北疆时,收到你的信,信里提到梅园的梅花美得惊人,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阮棠掀开车帘,望向窗外的白雪纷飞,心里却如冬日般冷彻。子皓静静地依偎在她怀里,不发一言。沈元澈拿出一个点心盒递给灵儿,孩子却冷冷地将它推到一旁。
阮棠能看出沈元澈的不悦,他显然觉得自己尽力了,却得不到回报。母子俩的冷淡让他无奈而失望。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阿诗玛的声音随风而至。阮棠淡然地对车夫道:“让她上来吧。”沈元澈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仿佛认为阮棠终于愿意妥协。
阿诗玛满身雪花踏入车厢,笑盈盈地说道:“听说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我也特意赶来,不会打扰你们吧?”她的眼神在阮棠与沈元澈之间游移。
阮棠冷眼旁观,心中已无波澜。她自嘲般轻声笑道:天下男人,原来皆如此。沈元澈继续耐心地解释:“别生气了,五年未见,你回府后一直不爱搭理我,难道你真的不想我吗?”
阮棠心中苦涩,回想起收到他书信时的欢喜,又对比如今对他的冷淡,心中愈发痛楚。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泪水表达情绪。
自生产后,阮棠的身体一直虚弱,胃寒尤其严重。他回来的那天,迎来的是他与另一个女人的亲密相伴。
她在风雨中站了两个时辰,本该牵住她的手,因女子的一声惊呼而停在了半空。而她的孩子,被遗忘在练武场,发了高烧。阮棠忍不住质疑:为了沈元澈,这五年的寂寞真的值得吗?
婚后,她处处顺从,依旧逃不过责难和冷眼。曾经渴望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因嫁给沈元澈而彻底破灭。而他,早已心系他处。曾以为的幸福生活,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
阮棠再一次感受到命运的无情碾压。沈元澈的低声解释仍在耳边回荡,但她的心早已飘回那个让她不堪回首的时刻,过去的痛苦像压在心头的巨石,令她难以呼吸。
马车内一时寂静无声。偶尔,阿诗玛还会调皮地用脚尖踢一下沈元澈。
他们抵达梅园后,店家将他们领进一处独立的小院。室内炉火正旺,窗外白雪覆盖,红梅绽放,恰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沈元澈看着眼前的景致,感慨道:“阮棠,你还记得咱们阮家饭馆后院的梅花吗?”
“嗯。”阮棠不想多说话。
“那时我们看梅花,在屋里烤肉喝酒,只有你陪我。”
阮棠低头听着,一言不发。
“娘亲,别哭了。”沈子皓的小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满脸关切。沈元澈才发现她眼中泛起的泪光。
院外,阿诗玛堆着雪人,兴奋地呼喊沈元澈一起玩。但沈元澈没有立即出去,低声对阮棠说:“这么多年的情分,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吧。我向你保证,阿诗玛是最后一个。”
阮棠转身对沈子皓说:“去找小芙姐姐玩吧。”沈子皓乖巧地应声,跑向火炉旁的小芙和大吉。
沈元澈伸手想拉阮棠的手,但看到她眼中露出的厌恶,只得无奈收回手,轻声说道:“别再生气了,是我错了。但事情已经发生,生气只会让子皓和我越来越疏远。”
他认为沈子皓对他的冷淡是阮棠教唆的结果,而阮棠不想解释,只是淡然地说:“给我一封休书。”
“什么?”沈元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阮棠语气平静,重复道:“我要休书。”
沈元澈的声音也开始颤抖:“阮棠,别说这种话。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生一世吗?我是真心爱你的,求你别再提休书了。”
窗外的红梅绽放如画,阮棠拭去脸上的泪水,语气依旧冷静:“如果你还对我们有一丝旧情,就把沈子皓交给我。将来你会有新的儿子,我不希望子皓在这种环境中长大。”
沈元澈脸色发白,身形微晃,仿佛不敢相信她的决绝。他从未想过,阮棠会如此彻底地对他失望。她嫁给他后,改变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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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曾经爱好骑马的她,如今日日在府中操劳,夹在公公婆婆的争斗中,早已心力交瘁。
有一次,她听到阿诗玛轻蔑地说道:“你们大秦的妇女们终日争斗,真是无趣。我倒宁愿上战场厮杀,也不愿陷在这种小恩小怨里。”
沈元澈当时如何回应呢?他说:“女人嘛,眼界总是狭窄,没必要计较。”
阮棠听罢,轻笑自嘲。她本以为自己身为后世人,不会重复这个世界女人的悲惨的命运。没想到最终还是走上了相同的路。唯一不后悔的,是沈子皓的到来。
外面的阿诗玛嬉闹声不断,沈元澈猛然合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喧哗。他紧紧抓住阮棠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阮棠,我不允许你走。这些年我支撑下来,全是为了你和子皓。你不能抛下我们。”
见过他与阿诗玛的甜蜜,阮棠早已把自己成了局外人。她冷冷地问道:“如果她没有回来,我们或许能白头偕老……”她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不是认为,因为你是男人,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对我毫无忌惮?”
沈元澈手忙脚乱地解释:“对不起!一开始她只是朋友,她一直纠缠我。当时我太想你了……最初是因为酒,但后来……”
阮棠静静地看着他,当初她嫁给他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来得无法忍受。
“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阮棠,拿了休书,子皓灵儿怎么办?你不是最疼他吗?你能忍心看着他被人嘲笑没有父亲吗?”
阮棠当然不愿子皓受人非议,子皓是她最珍爱的宝贝。每到寒冬,子皓总是把她冰冷的手捂在自己温暖的小腹上,柔声说道:“义父说,娘亲以前身体好好的,都是因为我,娘亲才怕冷。子皓会帮你暖手。”
但她更不愿意让子皓在这个虚伪、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长大。她希望子皓能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而这必须是在离开沈家的前提下。
阮棠冷静地说道:“你有你的阿诗玛就够了,还要我们做甚?!”
沈元澈继续说道:“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不会把子皓交给你。母亲和家族长辈也不可能允许沈家的血脉外流。就算你再恨我,我也不会让你带走他。”
阮棠也知道,要带走子皓并非易事。
可在长安途中,突然遭遇了一群蒙面刺客,数十人刀光凌厉,杀气腾腾,情势瞬间变得万分危急。
阮棠抱紧子皓,心跳加速,局面瞬间陷入混乱。她强压心头的恐慌,手心已经冒汗。
“娘亲!”子皓紧张地抓住阮棠的衣角,小脸煞白。
“别怕,有娘在。”阮棠声音低沉,她一手将子皓护在身后。
“住手!”一队马蹄声由远而近。
李泰启带着一队人马,即使赶到。李泰启的金甲士兵迅速包围刺客。刀剑相交的声音响彻云霄,刺客见状,仓皇逃窜。
阮棠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李泰启眼中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阮棠勉强稳住心神,淡淡一笑:“多谢亲王相救,我与子皓安然无恙。”
“义父!”子皓开心地叫到,李泰启温柔地抚摸孩子的头。转头对阮棠道:“你们母子先随我回王府,确保安全。”
阮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沈元澈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复杂:“你——!”
阮棠头也没回地跟着李泰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