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人来人往,谢雪阳拎着简单的行李,身着浅灰大衣,站在入口处和戴斯茗道别。
这一走就是好久不见,二人都挺舍不得,戴斯茗退了年底匆忙的工作,匆匆赶来送她,一边伤感,一边不忘时时看表,显然事情很急。
谢雪阳也知道男朋友有多忙,抱了他一下就打算往里走:“行了,又不是见不了面了,过了年我就回来,不过短短几天而已。”
的确是这样,虽然研究生寒假时间并不短,但谢雪阳显然对回家有种恐惧感。她特意等到学校里人都走光了,过两天就要过年的时候才启程,也是早早订好了初五过完就返程的机票。
戴斯茗没说什么,把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取下来,给她戴好。
“回去后记得想我,听话。”
————
下了飞机,谢雪阳还得再转一趟车,才能回到厚县那个小县城。
她拎着简单的行李一路忐忑,其实自从上次和父母发生不愉快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过联系。
但是过年还是得回家,这是独属于家的归属感,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基因。
渐渐走近记忆里熟悉的那栋楼,谢雪阳呼出口气,做好心里建设,拎着手里买的年货和营养品,费劲爬上了六楼。
老小区,一栋六层,六是顶层,没有电梯,冬天冷夏天热,小小一套两室一厅,再多个人就塞不下了。
谢雪阳没有钥匙,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过了颇久,才有个人过来给她开门。
谢母站在门里,瞧见她第一眼,就是冷嘲热讽:“哟,我想着谁呢,原来是你啊。”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谢雪阳低下了头,准备好的开场白都说不出来了,只沉默着把行李箱推进屋,闷声闷气地喊了一声妈。
屋子里似乎正在吃晚饭。
谢雪阳风尘仆仆地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见谢父和她堂哥面对面坐在小餐桌上,正其乐融融地喝着酒。
见她来了,堂哥赶紧起身,迎了过来,一把接过她手里的年货,嘴上不断说道:“阳阳回来了啊,怎么回自己家还带东西,多客气。”
他自来熟的好像这不是谢雪阳家,而是他家一样。
谢父瞄见大包小包价值不菲的年货,才说了第一句和善的话。
“吃饭了吗?没吃就过来吃点。”
谢雪阳点点头,忽略鞋架上早就没有了她的脱鞋,只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去了卫生间洗手走来。
她刚落座,谢母就训斥道:“自己不知道去拿碗和筷子啊,越大越没有规矩,回家也不早点说,都没做你的饭……”
一席无话,晚上,谢雪阳刷好碗后,其他几人已经洗漱完毕,谢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堂哥不知去向。
谢雪阳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就见堂哥大剌剌躺在她的小床上,正在打游戏。
她的行李箱还放在客厅呢,堂哥只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谢父大着嗓门道:“雪阳——”
谢雪阳回头,听见他慢慢悠悠地说完了冷漠无情的话:“你堂哥这几天还没放假,还在家里住着呢,他明天还要上班。”
“你就在客厅凑合一宿,让你哥好好休息。”
“让我睡客厅?!”
谢雪阳觉得荒诞至极,这一晚上的气也是受得够够的,当即穿了鞋拎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见此情景,堂哥也不装了,一骨碌爬起来拦人。
“唉、唉!雪阳妹妹,你别走啊,要走也是我走。”
说着,他就要穿外套装好人。
谢母也赶了过来,自己生的小孩好不容易回来,难得软了点心肠:“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出去住像什么样子。你今晚就跟我睡,让你爸在沙发上凑合一宿。”
谢母刚说完,手就赶紧拉住了要往外走的堂哥,给人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
谢雪阳听闻此话,抬头看向谢父。
谢父冷哼一声,张口就骂,唾沫星子横飞:“就让她睡一晚沙发怎么了?还能冻死她不成!小丫头片子被你惯的那么娇气,还怎么嫁的出去!”
谢雪阳不等他说完,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她隐隐听见谢父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唾骂,里面的兵荒马乱她不想再管,快步跑下了楼。
楼道昏黑,她手里还提着行李箱,担心谢母追出来纠缠不清,她走的很快,结果一个不注意,脚崴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等到了酒店后,谢雪阳赶紧打开空调,暖了暖冰凉的躯体,再把裤脚推上去,看见了红肿的脚踝和小腿的淤青。
她没忍住,还是又红了眼眶。
从她上大学起,堂哥就住进了她的家里。
堂哥自己家在乡下,他在县城上班,为了方便,就时常住在谢雪阳家。
说是借住,可一点分寸也没有,他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一点点侵入谢雪阳的家庭,逐渐把那里变成了自己的居所。
以前堂哥心里还有点数,每逢谢雪阳放假,他就回自己家住了。
可后来谢雪阳读研后,这种自觉逐渐消失,堂哥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谢雪阳清楚他的意图,堂哥作为她大伯的第三个儿子,父母都务农,能给他的资源非常非常少,于是他就盯上了没有儿子的谢雪阳父母。
前一段时间已经哄着谢父谢母老两口掏钱给他做起了生意,结果被人骗了,钱全砸了进去。
也不知道两口子微薄的积蓄够他压榨几回。
可惜谢父谢母看不清,他们执着地认为只有儿子才能给他们养老,儿子才是支柱,即使这个“儿子”压根不是自己生的,也比亲生的闺女强。
谢雪阳勉强洗了个澡,给腿上好药,开始搜寻最近一班返程的飞机。
可惜她并没有走成。
现在正是过年高峰期,票不好买不说,她的腿愈发疼痛起来,简直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
谢雪阳窝在酒店里养了两天,除夕夜了,她才勉强能正常走路。
谢父一次都没有打过电话,只有谢母发来几句寥寥的安慰,希望她能够回家去住。
可谢雪阳目前并不想面对谢父。
她的性子随了谢父,表面温和,其实倔到了顶,要不然从她一个小女孩硬生生给自己供成了研究生就能看出来,她认定的事,一定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次她就认为是谢父的错,谢父不跟她低头她绝对不服输。
除夕夜了,挂断戴斯茗的电话,她一个人躺在昏暗的酒店里,凝望着窗外的烟花。
声声爆炸里夹杂着连绵不断的欢声笑语,有孩子们在奔跑的笑声,有男人喝酒吹牛的笑声,还有女人扎堆聊天时的笑声。
连狗叫都比平日激昂,仿佛也嗅到了过年的味道。
酒店房间里,桌子上静静躺着一份冷掉的饺子,没吃几口,汤和饺子已经凝结在了一块。
————
同一时空下,慕晋随坐在超大圆桌的角落里,姐姐在和各位慕家长辈敬酒,一声声恭维里透着数不尽的虚伪,他沉默着喝自己的酒,不顾母亲不满的目光。
觉得空虚极了,他手指点进主页,在谢雪阳的头像上滑了又滑,终究忍下了联系她的冲动。
饭罢,慕晋随就要上楼,却被自己年过五十仍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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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犹存的母亲拦住了去路。
女人将慕晋随拉到屏风后,满脸责怪道:“你今天怎么没有主动跟长辈敬酒?”
“像个什么样子,风头都被你姐抢去了。”
慕晋随沉默着一声不吭,任由女人指着他的鼻子数落。
保养精致,妆容得体的女人,用鲜红的指甲划痛了他的手臂,仍旧重复着老一套说教——
“你再不争,以后就没有争的余地了。”
“等你姐的孩子生出来,这慕家还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随呀,我知道你能力很强,本事比你姐还大,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跟她争呢?”
“你才是慕家嫡长孙!”
“等你爹百年过后,我看谁还认你是慕家的继承人!”女人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动手扯起了他的手臂。
慕晋随偏头,扯开女人的动作,定定地从上往下俯视她,脸上还装出玩世不恭的笑意,哄着女人道:“妈,别说了,过年不要说这种不开心的事。”
女人却不顾长皱纹的风险板起脸来,指着他的鼻子教训:“少给我来这一套,该怎么让我开心,你难道不清楚?我不管,明年你一定得给我进慕家工作。”
慕晋随看躲不过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妈,我姐把慕家治理的很好,也是爷爷直接传给她的,我怎么去争?”
“再说了,我也不想争。”
说完这话后,他第一次没有顾女人的脸色,扭头上了楼。
慕姐姐和他同父异母,慕父今年已经60来岁了,慕姐姐是他和初恋生的孩子,俩人在一块十来年就分开了。
因为观念不同,慕父虽然喜欢前妻,但是前妻并不能如他所愿,做一个安分守己一心为家的女人。
所以离婚后,他又娶了比他小十来岁的现任妻子,也就是慕晋随母亲。
慕晋随母亲家世弱一点,但极端貌美,她果然如慕父所愿,做了个一心着家,伺候丈夫的家庭主妇。但是她的野心都藏在肚子里。
慕家家大业大,她非常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接手整个慕家,作为慕家的下一代当家人。
为了这个目标,她在慕晋随很小的时候就对他非常严厉,事事要求他争先,必须要做第一,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松懈。
慕晋随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回家后逃了一节马术课,母亲气得罚他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夜。
慕晋随被压抑得非常辛苦,父亲年纪已高,也不太管儿女的教育,常年在国外疗养。这个没用的男人一生都没有为慕家工作过,却在曾经狠狠地蹉跎过慕晋随。
相比严厉的母亲,慕晋随更怕见到他的父亲。
因为只有他知道,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慕姐姐直接从爷爷那里接手了整个慕家,她能力出众,雷厉风行,慕家的儿女就没有省油的灯。
她甚至比慕晋随还要冷酷,不婚不育,一心工作。但对慕晋随却非常好,小慕晋随反而是在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姐姐身上感受到了难得的亲情。
他不愿意做手足相争的事情,自然也不想跟亲姐姐争,虽然他明白,身为母亲的儿子,他和她一样野心很大,心气很高,要做就一定要做最好的。
见他如此不争气,女人更加疯狂,一边对他极尽窒息的压制,另一边又从来不履行任何一个母亲该有的义务。
她只在乎自己的容貌是不是依旧美丽动人,或者新找的情人是否体贴温柔。
但自己孩子的死活却并不值得她挂心。
慕晋随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捏了捏疲惫的眉心,点进手机里耳日的主页。插上耳机,缓缓沉浸在心灵被治愈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