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鸢没想到这小将军如此冷面冷语不通情面,可她和柴婆若是留在城里,真的没有容身之所,于是她又吞了口气,好言好语地求道:“将军,今日是我阿娘的忌日,我和婆婆出城回家还要给阿娘上坟,将军您行行好,就放我们出城吧。”
曲萧和坐在马背上,只低眉撇了一眼风雪鸢头上的簪花与身上崭新的黛螺平织短襦,心里冷笑了一声:虽是庄户人家,但这一身,绝不像是阿娘忌日的打扮,这女郎为了出城真是什么瞎话都能编的出来。
曲萧和不想与这满口谎话的女郎多费口舌,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想要离去。风雪鸢吃了闭门羹,这才意识到刚才百姓对他的评价,不无道理,倒是自己想多了,竟以为他会帮自己。
曲萧和转身,却发现父亲曲蓼严正骑马慢步而来。
守门的将士纷纷跪地喊道:“参见将军!”
曲萧和也抱拳道:“父亲。”
曲蓼严没有理会他,只在马上打量了一番柴婆与风雪鸢,开口询问道:“阿嫂家住何处?”
柴婆不愿暴露她和风雪鸢的身份,只含糊说道:“就住在东三里的庄上。”
“可是皇陵东边那个东三里庄?”
“是,是。”
曲蓼严又问:“庄头可是姓林?”
柴婆应道:“东家是姓林。”
风雪鸢不知这位老将军为何要盘问地如此详细,却又听那老将军中气十足,一声令下:“放行!”
几个守卫立刻起身,打开了城门。
柴婆向那老将军道了谢,拉着风雪鸢赶忙出了城。
曲萧和心中不满,问曲蓼严:“阿耶,为何放她们出城?她们所言未必就是实话。”
曲蓼严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压低了声音:“你可知她们是何人?”
曲萧和撇了一眼城门外的一老一少,实在普通得很,可耳边曲蓼严却说:“那就是正二品琉璃公主,风雪鸢,和她的奶婆柴氏。”
曲萧和惊呼道:“她就是那个妖…”随即他立马捂着嘴巴,降低了声音,“妖孽?”
曲蓼严狠狠瞪了曲萧和一眼,厉声说道:“什么妖孽!坊间传闻岂可当真!若再让我听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自己去领军棍受罚!”
曲萧和又往城门口看了一眼,想仔细看清那二公主的样貌,可城门已缓缓关闭,只留下了一个娇小瘦弱的背影。
“叶妃娘娘的忌辰明明是正月十六,她刚才果然骗我!”曲萧和瞪着眼睛喃喃道,心里不禁生出一股邪气,“满口谎话,粗鄙不堪!”
曲蓼严见曲萧和嘴里念念有词,皱眉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大声说,在那嘀咕什么呢!”
曲萧和连忙住了嘴,低眉问道:“阿耶刚才为何要帮她们?”
“雪鸢公主再落魄,也是公主,与雪霁公主一样都是你的殿下,身为臣子怎可对殿下无礼?更何况,雪鸢公主的外祖叶玄明与刚刚提到的林伯林松节,正是当年阳庭之战,救了我性命的恩人。”
“是,孩儿知道了。”曲萧和嘴上说得恭顺,心里却仍然满是鄙夷,忍不住暗自立誓:今日因那妖孽,让阿耶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我的面子,若日后再见面,定要加倍讨回来!
风雪鸢和柴婆出了城,顺着乡道一路走了两三里路,这才缓过心神来。
“哎呀婆婆,咱们歇会吧,刚才吓死我了,若是咱们真出不来,我都想好如何打地铺过夜了。可是……那老将军为何会放咱们出来呢?”
柴婆吐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紧闭城门,“许是那位老将军认识林伯吧,他一听咱们是林伯庄上的,不就放咱们出城了吗。”
风雪鸢想起刚才曲萧和在马背上不正眼看她的场景,心里就忍不住来气,狠狠说道:“那位老将军倒是面善得很,不似那小儿郎,人面兽心,虚情假意,装腔作势!坐在那高头大马上,真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若是再让我碰见他,定让他狠狠摔个狗吃屎!”
“好了鸢儿,”柴婆拉下脸来,“你若嘴上再毫无遮掩,下次林伯责罚你,婆婆可不会再替你说话了。”
提起林伯,风雪鸢又气又喜,噘着嘴抱怨道:“林伯去北方游历,说好了上元节前就会回来的,还说要给我带回外祖送我的及笄礼物,可到现在了,还没个影。”
“不过就这几日的功夫,再等等吧。”
二人走了两三个时辰,待回到守陵人小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雪鸢和柴婆拿了祭祀用的贡品,往山上僻静之处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确保周围没了人烟后,才把东西从竹筐里拿出来依次摆开,生了火点了纸钱。
“叶妃娘娘,我和鸢儿给您送钱来了。还有林莺林鹊,你们在那边好好作伴,不要牵挂鸢儿……”
林莺林鹊是林伯唯一的一对女儿,自小与风雪鸢的母妃叶南星一同长大。叶南星入宫时,她们二人作为贴身侍女也一同入了宫。风雪鸢出生后,她们也死于了朝阳宫的那场大火。
山上的林子里漆黑一片,唯有眼前火盆里的点点星火跳动着,连接着生与死,阴与阳。
“鸢儿,”柴婆朝着南边那万家灯火中心一指,“那是皇宫的方向,给你母妃磕几个头吧。”
风雪鸢朝着泰康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起身眺望,远处那城中一片灯火通明,千盏孔明灯缓缓升起,随着微风如银河般浮动。烟火在泰康城上方接连绽放,如春夏时节花团锦簇一般,绚烂夺目。
她心里明白,这烟火是为庆祝风雪霁的生辰而绽放的。可她也是今日出生,却只能躲在黑暗之中,祭祀烧纸。
风雪鸢低头看着身边的火盆,忍不住问柴婆:“柴婆,你从前只说我真正的生辰是正月十五,母妃是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可为何父皇却要说我是正月十六出生的,那场大火,真的是因为百姓放孔明灯引起的吗?”
“鸢儿,告诉你你母妃的事是因为你身为她的女儿,她为生育你而死,你若不知她真正的忌日岂不是枉为人子?可宫里的事情,诡谲多端,谁又能说得准真相?”
风雪鸢握住柴婆的手,借着点点月光与火光,看到了柴婆眼里的一丝犹疑,压低了声音问道:“柴婆,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你当时是作为奶婆被选进宫的,我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肯定知道!”
柴婆将手里的纸钱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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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燃,没有接话。
柴婆本是阳庭郡人,夫君被拉去充军后下落不明,村里又遭了天灾,她便带着孩子南下逃荒,还没走到泰康,孩子就在路上生病夭折了。柴婆到了泰康城,因着还有奶水,便求了同村一户姓邢的内侍的关系,到了一大户人家当奶婆。再后来皇后与叶妃有了身孕,陛下便从各世家寻找奶婆,柴婆就进了宫,与其他三个奶婆一块,暂居在宫人的厢房里候着贺皇后与叶妃生产。贺皇后身边的宫人先来挑了两个本地的,剩下她和另一个王婆便分给了叶妃。
第一次到朝阳宫中,叶妃才有七个月身孕。叶妃听闻柴婆与自己是同乡,丈夫从军几年没了消息,便托母家打听。结果却是她夫君早已经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找不回来了。
柴婆与叶妃本无很深的交情,只知叶妃是个善良纯净的人,为着替她找夫君下落的这份恩情,她与风雪鸢一同在皇陵生活了十五年。当年她抱着风雪鸢从宫里好不容易走到了皇陵通仙殿,掌事的章嬷嬷却非说风雪鸢是不祥之身,不让她们住在皇陵的宫舍,只把她们赶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破屋来,若不是林伯及时赶来帮衬着,她们真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婆婆!婆婆!”风雪鸢又叫了几声,“你刚才还说我若不知道我母妃真正的忌日枉为人子,可你和林伯说得不清不楚,岂不是故意让我多心?让我以为我真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我母妃吗?”
柴婆跪坐在地上,揽过风雪鸢抱在怀里。她知道自己拗不过风雪鸢,便叹了口气,说出了当年的见闻。
“当年,皇后娘娘与叶妃娘娘前后怀了身孕,相差一月有余。正月十五那天,长和宫来人说,皇后娘娘临盆,让张婆和李婆赶紧收拾东西去长和宫候着。后来,我和王婆听着长街上闹出了些动静,便出了厢房去长街上看,才知道皇后娘娘生产之时遇胎位不正,皇后的陪嫁宫女岫玉听说叶妃母家送来的稳婆会施针转胎位,便去叶妃宫中请走了稳婆。
可好巧不巧,稳婆前脚刚走,叶妃便感觉胎动不安,竟然早产了。叶妃身边的林鹊去皇后宫中请回稳婆时,岫玉却翻脸不认人,紧闭了宫门不让稳婆出来。林鹊带着人在长和宫外哭闹叫喊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人从长和宫出来。
不一会儿,朝阳宫就来人传话说公主降生,急着让我和王婆去喂奶。恰好当时我受了风寒还不宜侍候,王婆这才一个人冒着大雪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直到正月十六晚,因百姓燃放孔明灯不慎坠落至朝阳宫引起大火,陛下从大火中救出了你,称叶妃在火中生产,奴婢这才成了你的奶婆。”
风雪鸢眼神呆滞,仿佛被柴婆拉回了当年的那场暴雪和大火之中,冷冷地说:“是那个叫岫玉的宫女和皇后娘娘,害死了我母妃……”
柴婆急忙捂住了风雪鸢的嘴巴,四下看了看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罪魁祸首岫玉已经被陛下斩首示众,皇后娘娘咬定不知道此事陛下也不能奈她何。至于那场大火…既然陛下说是因百姓放孔明灯不慎点燃,那便是吧……”
风雪鸢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攥紧了拳头倏地站起身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满宫里十几个人,竟无一人能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