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灾民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丝毫不惧怕身穿官服的马三,依旧围成一团。马三的马儿挤不进去,只急得在一旁直转圈。待那些灾民发现风雪鸢和大凤的篮子里一点吃食都没有,这才渐渐散去。
马三跳下了马,向风雪鸢行礼道:“属下来迟,让公主受惊了。”
因着林伯是庄头的缘故,马三家深受林伯关照,平日里林伯接济风雪鸢的事,他从不向皇陵的其他宫人透露半个字,对风雪鸢也是尊敬得很。
“无妨。”风雪鸢摆了摆手,招呼他一同将地上的草药拾进篮筐里。
马三看着那些远去的灾民,向风雪鸢解释道:“年前北边遭了大旱,百姓纷纷南下,这还只是少数呢,等过几天怕是会有更多流民经过。公主可要小心些,这些刁民穷凶极恶,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大凤听马三这样说,忍不住将手里的草药一摔,愤愤不平道:“你这人说话真是难听,不过是遭了灾逃难而来的灾民,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成了穷凶极恶的刁民了呢?”
马三见大凤脸生,说话也毫不客气,便高声回道:“你这女郎,生得伶俐,没曾想却如此强势!我说的有错吗,你竟如此愤愤不平?”
“哎呀好了好了,”风雪鸢生怕二人一句接一句地吵起来,对马三说道:“都别吵了,这是大凤,从潭县逃荒来了,眼下她阿娘刚生产完,正住在林伯家里休养呢。”风雪鸢又转头对大凤说,“这是马三,也住在林伯的庄上,你们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得一见面就吵了起来。马三他也不是说你,他只是担心刚才那些人伤害咱们罢了。”
大凤仔细打量了一番马三,黝黑的皮肤,突出的眉骨,鼻梁高挺,嘴唇厚实,一看就是朴实本分的庄户人。大凤又看着马三一身的官服官靴,想着自己身在屋檐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噘了噘嘴,压下心里的气,低声向马三道歉:“官差大哥,是我无礼了。”
马三亦不是蛮横无礼之人,也连忙道歉说:“是我无礼在先,冒犯了姑娘。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吧,这一路上说不定还会再遇上灾民呢。”
果不其然,短短几里的山路,三人又遇上了好几拨灾民。
风雪鸢忍不住问大凤:“大凤,你们一路南下,朝廷可有赈灾的粮款发下?”
大凤苦笑了一声,长叹道:“有是有,可从泰康到潭县,粮款要经过多少人手,层层克扣层层剥削,到百姓手里的可还有十之二三?若是朝廷的赈灾粮款有用,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百姓南下?”
风雪鸢沉默了良久,看着一拨拨路过的灾民,心里浑然不是滋味。虽然刚才被灾民围起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害怕的,但她到底不是生活在宫墙之内的璧人,能对民生疾苦冷眼旁观。
“鸢儿?”大凤见风雪鸢低着头默不作声,唤了她两声,“你也不必难过,我们这种平头百姓都习惯了,动荡之年有战乱之苦,和平之年又有天灾之苦,总是能熬过来的。”
风雪鸢抿着嘴摇了摇头,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我是想……若是咱们能帮帮这些灾民就好了。”
“帮?怎么帮?”大凤和马三异口同声地问道。
风雪鸢已是成竹在胸,“眼下宫里刚送来了粮食,虽然不多,但可以设个粥棚,施几天粥了。”
大凤觉得这法子还不错,可没想到马三却接连摆手,否决道:“公主你疯啦,你和柴婆好不容易装穷装病的瞒过宫里,现下竟要给灾民施粥?这不明摆这告诉宫里你们粮食吃不完你有劲也使不完吗?柴婆和林伯不会同意的。”
大凤瞬间明白了风雪鸢的用意,拨开马三拉过风雪鸢,低声问道:“你不仅是想帮那些灾民吧,你还想引起宫里的注意是不是?”
风雪鸢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大凤不要让马三听到,随即皱眉发起了愁:“只是柴婆和林伯是不会答应的…”
大凤眼睛一转,一个计策涌上心头,附耳对风雪鸢说:“你若真想帮灾民,我倒是可以帮你,别忘了,我也是北边来的,若我跟大家说,皇陵有位心善的公主,救了我和阿娘,那大家自然会去小屋找你的,到时候柴婆和林伯不答应你也不行了……”
待风雪鸢回到守陵人小屋,柴婆正生了火,煮上了一锅白粥。
风雪鸢若无其事地在厨房四处转了转,扯谎想吃蛋羹,让柴婆去院中拾几个鸡蛋,支走了柴婆。随后她往锅中加了几瓢水,打开米桶舀了满满一大勺大米,又添进了锅中,盖上了锅盖。
柴婆拾了两个鸡蛋,回到了厨房,并未察觉风雪鸢动的手脚,直到锅里“咕嘟咕嘟”沸腾起来,米香缓缓入鼻,柴婆揭开锅盖,惊呼道:“我的老天爷,这么稠的一锅粥,我没记得放这么多米啊!”
风雪鸢瞪着无辜的大眼,亦“哎哟”了一声,“柴婆,你定是眼花了,放米的时候多放了些。”
柴婆揉了揉眼睛,想不明白这粥怎么就熬成了这样,摇着头看着锅中说:“幸而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这粥能放些时日,够咱们喝上几天的了。”
风雪鸢吐了吐舌头,没有搭腔,心里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心着大凤的计策能否成功。她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蛋羹,听得外面似有嘈杂,心里一紧。
柴婆也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外面什么声音?”
随后,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参差不齐地哀求声。
“公主千岁千千岁……”
“公主行行好吧……”
风雪鸢立马放下碗筷,起身出门查看。院外正下着蒙蒙细雨,八九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正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
柴婆跟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吓得往后一跳:“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了?”
风雪鸢赶紧扶住了柴婆,安抚道:“柴婆你别怕,他们应该跟黄三娘和大凤一样,是从北边来的灾民。”
柴婆指着他们,支支吾吾道:“他……他们如何知晓你的身份的?他们想干什么?”
风雪鸢眼神左右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柴婆,断断续续地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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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们也许只想讨些吃的吧。对了,柴婆你粥不是做多了吗?正好分一些给他们吧,你看他们,也太可怜了。”
柴婆一时也没有多想,自己毕竟也是经历过逃荒的人,见到如此场面怎能不心软。
风雪鸢跑回了厨房,端了一摞八九个碗,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然后她又和柴婆一块,将那一大锅白粥给抬了出来。
风雪鸢的简易粥铺,就在她和大凤的预谋下,在柴婆的措手不及下,这样开了起来。
往后的几日,慕名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林伯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让她们再施粥给灾民。风雪鸢和柴婆闭户了两日,可每日小屋外等候的灾民却只见多,不见少。
风雪鸢看着外面的情形,坐立难安,可林伯却铁了心不让她掺和这事,任凭风雪鸢如何磨破了嘴皮子劝说,林伯都是一句话:“不行!”
柴婆虽然意识到施粥可能会引来宫里人的注意,但心里到底也不忍心对外面的灾民真的不管不顾,只能长叹一声,安慰风雪鸢:“鸢儿啊,这人本身就分三六九等,你若是投胎投的好,生在皇室贵胄家里,就一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喝,你若是投胎投的不好,生在了平头百姓家里,就一辈子劳作耕种,饥寒交迫。”
林伯是个闯荡江湖的人,最是听不惯这种言语,眉毛一横冷着脸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南风建国也不过百年,百年之前,这里躺着的,那牌位上供着的,哪一个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战乱当中他们风家起兵,平了乱建了国,倒是高人一等了?”
“你小点声!”柴婆呵斥道:“你今日吃醉了酒?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干嘛?”
林伯很是不服:“我何时吃醉了酒?百草堂不臣服于南风和大齐,就是不满于皇室贵胄的这种做派。一个好的帝王,应该以百姓的疾苦为疾苦,不是坐在高堂上当个神像让人供奉的,不然他活着跟这里的牌位有什么区别?潭县去年便遭了灾,现下眼看就要二月了,灾情还没有缓解,倒是让咱们自己掏腰包给灾民,这这这……像什么话!”
柴婆撇了撇嘴,不再与林伯争执。
“林伯!”风雪鸢晃着林伯的胳膊,死乞白赖地求道:“百草堂在阳庭,干的不也是兼济天下的善事?怎么就允许你和阿公行善,不许我行善呢?你刚才也说了,皇室贵族该以百姓的疾苦为苦,那…那我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二品公主,怎得就能弃外面的灾民于不顾呢?”
林伯反问道:“那你可有想过,你做的这些若是让宫里知道了,是何后果?”
风雪鸢低了头不说话,她的私心,就是想让宫里知道,可却不敢对林伯和柴婆说。
“不过是觉得我在宫外过得舒坦呗,还能把我怎么样?”风雪鸢努了努嘴,转念想了个退而求其次的法子,试探林伯:“林伯,我知道你也不忍心看灾民挨饿,只是担心我会暴露身份。那不如……咱们把粥棚开到庄子上,这样灾民既能吃上饭,也不用担心他们聚集在这里引起宫里人注意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