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游戏
    下课铃响,陈珂起身走到第一排收试卷。

    叶思文有点慌乱,但又坦然接受。她瞄了一眼旁边,余照苔的试卷写满了,再看看自己的,最后几道大题都空着。

    周围传来其他人低低的哀嚎和叹气。这些落入耳朵成了镇定剂。

    叶思文安慰自己没事,还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样。

    陈珂把试卷交到章武桌上,拿保温杯压着。回到教室见余照苔等她,肚子也适时吹起咕噜噜的饥饿号角。

    “吃啥?”

    “昨天你不是说想吃校门口的福鼎肉片?”

    “走!”

    从校门口的小摊打包两碗福鼎肉片回来已经是五点五十,六点二十五上晚读。

    食物味道大,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在写作业,两人端着凳子在走廊上吃。

    一班教室在二楼尽头,操场能看得很清楚。下个星期一要开新生大会,操场上国旗护卫队的同学在练习升旗。

    吃着吃着,陈珂突然问余照苔她嘴巴上还有没有红油。

    陈珂张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余照苔说上面没有辣椒,陈珂才放下心来。

    有点羡慕,余照苔有虎牙,她觉得不太好看,拍照也习惯了抿唇笑。

    国旗护卫队的同学练习完刚好从她们楼下经过。

    陈珂探出身子,挥挥手冲楼下喊,“罗榆晚学姐!”

    一个高瘦的女生停下脚步,长发微卷,披在肩上,笑着朝陈珂挥手。

    余照苔把一次性碗筷丢到垃圾桶,陈珂兴奋劲头还在。

    下午的数学小测改得很快。头三节晚自习余照苔把学校购买的两本英语练习册做完第一单元,将一些课本没有的生词整理到笔记本上。

    第四节晚自习余照苔翻开物理练习册,笔还没开始动,章武拿着试卷走到讲台。

    同学们一时间屏住呼吸,有点惶恐不安,又有点期待。

    一次小测,虽然不是正经的大考,但也是全班人第一次交锋。大家都在想着排名和学号能不能对上位置,学号按照中考成绩排名,有可能会上来,也有可能会掉下去。

    章武没念分数,分出试卷放在各组第一排传下去。

    白花花的纸张在小小一方教室四处流动。一张试卷落到的可能不是自己手里,它像一张标有武力值的卡牌,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个人几斤几两。

    有叹息,也有惊叹。

    叶思文拿到别人传过来的两张试卷,一张她自己的,一张余照苔的。

    满分一百,余照苔考了九十七。

    她看了看自己试卷上刺眼的红色数字,六十一,刚及格。

    叶思文把试卷递给余照苔,低下头不敢和台上站着的章武对视。

    “这次数学小测有题目超纲,没讲过,考不好也没关系,好好总结反思。”章武拿了把椅子坐,给全班人吃一颗定心丸。

    环顾四周,见大家埋着头,章武说答案先不公布,大家自己尝试着再做一遍。

    班主任走了,班里瞬间掀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陈珂用手指戳戳余照苔的后背,“照苔,你试卷借我一下。”

    余照苔把试卷递给她,继续解着物理题。

    叶思文转过去,两张试卷摊在桌子上,陈珂九十五,游鸿九十。

    她藏起自己六十一分的试卷,默默在心里长叹一声。

    数学小测的分数给一班同学带来不少的打击,连下课铃听起来都没有以前那么悦耳。

    余照苔从书包掏出一把大手电,余正德今天早上给她的。

    余照苔的家所在小区是老居民楼,这几天附近路灯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物业来修,

    余正德和李萍燕上周在南阳新开了一家电子厂,诸多事宜忙不开,每天回到家零点已过,抽不出时间来接她。

    只是这个硕大的头戴式手电戴着余照苔头上,显得有点儿滑稽。

    陈珂揶揄,二郎神看了估计都甘拜下风。

    余照苔听了也被逗笑。

    陈珂还在收拾东西,把试卷还给她,盯着她的脸,“照苔,你的虎牙好可爱啊!”

    教室里只剩几个走读生,住校生抢着回寝室洗澡早就跑光了。

    余照苔还没收回笑,感觉有目光落在她身上。

    正要去捕捉,那种奇妙的感觉消失了。

    游鸿单肩背着灰色书包,从后门离开。

    周六,南阳一中学生还要上学。

    余照苔刚起床,就听见外面在下暴雨。

    等了一会未见雨小,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余照苔匆匆穿上雨衣出门,薄薄的雨衣难以阻挡如此大的雨势。

    不小心踩到海绵一样会滋水的地砖,余照苔的裤脚湿掉一大片。

    回到教室,刘海湿掉,黏腻腻的贴在额头上。衣袖和裤脚布料深色,吸足水分。

    唯一庆幸的是,鞋子没进水。

    等到中午下课放假,余照苔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大课间因为下雨不用跑操,同学大部分伏在桌子上补觉。

    余照苔递了一张纸条给游鸿,问他张奶奶除了打牌还喜欢什么。

    过了一会,余照苔上完厕所洗手回来,物理书下压着反面的纸条。

    ——我。

    简简单单,就这么一个字,余照苔气笑了。

    别说,游鸿的字写得是真好,单凭一个字都能看出来,和她认识的一个人一样好,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乍看还有些相似,或许练的同一种字体。

    末尾还严谨的画上一个圆圆的句号。

    ——晚上去你家,给点方向?

    纸条很快被他扔过来。

    这次也是一个字,在我的前面添了一个字,求。

    ——求我。

    余照苔没再回。

    你爱说不说,反正都是我家出钱,买到不喜欢的,你也得收着。

    大课间二十分钟,距离上课还剩十分钟,刚好可以写完一篇语法填空和短文改错,没时间和游鸿耗,她继续写着作业。

    一张纸条团成一团扔在她的桌子上。

    ——不需要送什么,我外婆也不会收。

    余照苔回去和李萍燕讲,余正德拍脑袋,说把那坛土烧和米酒带过去。

    张奶奶是四川人。上次去她家接余照苔,在客厅看到装酒的老式陶坛,那种坛子都是小作坊酿酒用的。

    李萍燕猜,张奶奶大抵是爱喝酒的。

    事实证明一家三口猜得没错,张荣英看到他们抱着坛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合不拢嘴,说要他们留下来喝一杯。

    李萍燕挽着张荣英去菜市场买菜,俞正德接了个厂里的电话说有点事。

    只剩下余照苔和游鸿。

    店门口有张桌子,黄昏时分光线不刺眼,柔和的余晖透过树荫被撑开的红色遮阳伞挡住。

    淡淡的红光不适合写字阅读,但可以接受。

    游鸿刚从楼上下来,走到冰柜前,问她,“喝什么?”

    “都行。”余照苔顾着解题,头也没抬应答道。

    你爱说不说,反正我拿了你也得喝。

    游鸿心里想到那张纸条,涌起一秒猜测,手拉开冰柜门,拿了一瓶怡泉柠檬味汽水。

    柠檬黄,包装上冒着冷气的一瓶,放在她面前,余照苔微微瞪大眼睛,心里一阵惊喜。

    他真会挑,随便一拿就拿了她最喜欢的饮料。

    奇怪,上次来店里也没看到冰柜里有卖这个,每次她想喝都要跑好几家便利店才能买到。

    余照苔道声谢,扭开瓶盖,灌一口,酸甜度正正好。

    二氧化碳产生的微小气泡在口腔一个个涌起又破掉,像是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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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的海洋里游出来的鱼,蹦跳几下失去活力,随后搁浅。

    她喝了好几口,忍不住打了一声嗝。

    旁边传来低低的笑音。

    余照苔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笑屁啊!

    游鸿不躲开她的直视,原本垂着的眼眸掀起眼皮回视她。

    如此直白的,坦坦荡荡的。

    两个人像是在玩比比谁先躲开的游戏,非要僵持着较劲,一决高下。

    最后一点儿余晖散去,太阳公公说撑不住了,它先撤了拜拜,这两人玩去吧。

    四周暗下来,光也变得灰白叠加青蓝,近似黎明。

    绿色的台灯像一棵小树,亮着。又被人按下开关,换了一种颜色。

    暖黄的灯光下,余照苔合上笔盖,将纸对准,折叠,塞进一个西瓜红的信封中。

    待到它被投进墨绿色的邮筒,清脆落地的声音,像一枚硬币投进游戏机。

    余照苔在赌。

    在玩一个小游戏。

    湖水掠过飞鸟,翅膀带起风泛起涟漪,楼下的桂花开出一团团橙黄,柚子的香气被某某带进教室,弥漫在课间。

    国庆之后是期中考试,林雀来找余照苔复习,其实是余照苔单方面一对一辅导她。

    “林雀,这些怎么你们老师没布置吗?”余照苔翻着林雀的练习册,除了英语写了,其他科目基本空白。

    林雀躺在沙发上,笑着划动手机,没听见也没回应。

    余照苔知道林雀最近进入恋爱,和本班上的一个男生。大概有半个月了,现在正处于热恋期,如胶似漆,平时吃饭放学也和她男朋友一块走。

    起初余照苔等了她好几次,每次林雀都说,下次吧,这次我先陪他。

    一次又一次,余照苔失望了。

    林雀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虽然余照苔不祈求林雀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但是友情与爱情之间的失衡,这中间产生的伤害,只有余照苔在承受。

    后来,余照苔不打算主动找林雀,之所以决定,是因为林雀连余照苔的生日都忘记了,连一句祝福都没有。

    等余照苔提起这件事,林雀轻飘飘地说了句生日快乐,又说她待会要和男朋友一起去玩,就不陪余照苔去图书馆了。

    “照苔,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每个月抽一天来图书馆吧。”

    儿时,林雀扎着两个羊角辫,拉着余照苔脏兮兮的手,悄悄躲在楼梯角。余照苔来买书,攒了好久的钱,等付款的时候才发现口袋是空空。无奈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十分倒霉,更倒霉的是,出了馆门,刚刚保洁阿姨洒水在阶梯上,余照苔没注意脚下,鞋子不防滑,摔了一跤,手掌重重地擦在地面上,磨得生疼。

    穿着白色的蓬蓬裙,两条辫子上夹着蝴蝶结发卡,笑起来像太阳一样明亮,朝她伸出手问她要不要吃糖,这是余照苔对林雀的第一印象。

    余照苔合上空白的练习册,把自己的笔和草稿纸收进书包,故意将拉链拉得很大声。

    傻鸟,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你再不从手机里抬头看看我,我就不原谅你,永远。

    我说真的。

    “你要走了?”林雀察觉到动静,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

    余照苔停住脚步。

    哼,承认了吧,你惭愧了吧?忽略了我这么久。

    只要你开口稍微,稍微和我说一下,我就还会理你。

    “干嘛?”余照苔面上不显,转身过去。

    林雀继续看着手机,手往那一指,“帮我把垃圾带一下,在厨房门口。”

    余照苔肩上的书包背带滑下来,她没理林雀,直接走了,连后面林雀让她借作业抄的话都没听见。

    林雀听见关门声,放下手机打开门,只见外面下起茫茫大雨,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