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高嘉涛身上，因为刚刚他说自己可以试试。
高嘉涛今年刚十八岁，看着并不怎么具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但是在场的两个是他的父母，一个则看着对苏凤晚并不关心。
在三人默许下，高嘉涛尝试着为苏凤晚装回手臂。
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哀嚎。
苏凤晚醒了，被疼醒的。
“你是谁！”
刚醒的一瞬间，苏凤晚还没认出来，过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是刚刚她们救的高民一家人。
“你脱臼了，我帮你装上。”
苏凤晚闻言活动一下胳膊，但是两边都很痛，也不知道究竟哪边是脱臼了。
高嘉涛：“你两边都脱臼了……”
苏凤晚欲哭无泪，咬着牙道：“我会接，你，你听我指挥。”
众人这才知道她会些医术。
萧顺清也同样好奇：“你是医生？”
苏凤晚艰难给自己固定，道：“不，我只是有个医生朋友。”
萧顺清又问：“你之前提到朋友不知道去哪儿了，就是这个朋友？”
“嗯。”
虽然仅仅两句话，苏凤晚却觉得奇怪。
萧顺清一直很冷淡，怎么忽然对她的事这么感兴趣。
她坐直，压低的目光飞速扫过那边抱团的一家三口。
好像猜到了萧顺清现在对自己“热情”的原因。
但看透了，不意味着她要说破。
这是个好事，萧顺清的亲近对她来说有好处。
在这艘船上，萧顺清的态度决定了一切，在另外一方势力的驱使下，萧顺清需要“壮大”苏凤晚的势力，才不会打破她想要的平衡。
苏凤晚当然赞同这个做法。
如此一来，这条船上隐隐分为两派。
高民一家，萧顺清和苏凤晚两人。
见另外两个女人低声交谈，柳梅担忧地抓紧丈夫的手。
高民也同样无能为力，只能将手放在她后背，表示安慰。
这一趟的行程目的还没有结束。
因为船上多了人，自然需要补给物品。
只是附近的超市都被淹了，落难的人又很多，她们不好再下水搜寻物资，徒惹麻烦。
萧顺清命令所有人在水面上搜寻背包。
被溺死的人很多，水面上飘荡着许多无主的背包。
她们新进的速度很快，一艘船上的无人渐渐也有了默契。
出了萧顺清负责专心把控方位，不让船被人或者其他物品撞上，另外四人各守一方，将触手可及的背包捞到船上。
船上没有无限空间，所以物品留存需要筛选。
打开背包检查，食物和水是第一位。
尽管苏凤晚有净化水的能力，但高民三人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她，经由她们一家搜寻的物资，水都留了下来。
第二位是药品。
应急背包都防水，也有不少人搜寻了药品，如今都完好无损。
药品的重要性无需多言，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多囤一些。
其次便是日用品和工具。
这两样东西都是看着不急需，但没有会难受的种类。当下有条件，自然也是要囤一些的。
其他的，又笨重又占地方的，譬如有人背包里还塞了电脑，虽然没进水，但如今电能基本宣告无效，自然是先丢掉。
高嘉涛还有些不舍：“要是以后有机会弄到发电机呢？电脑能做的事应该更多吧。”
“通讯都断了，你觉得还有网络给你用？没有网络的电脑还有哪点比得过手机，打人更疼吗？”
怼他的自然是苏凤晚，但她话糙理不糙，柳梅安慰的默默儿子的脸，让他把电脑扔下去。
终于驶出人群密集区，水面上再看不见物资，也不用再避开人行驶。
清点过物资，不得不说，所有人看着那些堆得成小山的物资，心中都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这是满足人类基本需求的安全感。
有了地图，萧顺清的目标更加明确，升级之后，船行进的速度更加快，但这艘船却没有什么颠簸感。
平稳快速的形式带来雨水的拍打。
之前遮雨的船篷在船体变大后被拉扯得矮小。
在场除了高嘉涛以外，都还算是能够忍受。
但高嘉涛学游泳，身高一米九往上，就算是佝偻着背坐在船篷里，也将布料撑出头的形状。
“我们能不能加高一下船顶？”
高民看向萧顺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两两一组，各自将之前搜刮到的防水布料拆分缝合。
人在这样的小船上很难站直，因为萧顺清开得很快，迎面的冲击力就能将人推倒。
加高船篷之后，阻挡了一部分风力，她们的活动也更自如。
天慢慢黑了。
大暴雨持续如此久，人们已经许久未见过太阳，乌云也厚得几乎遮住一切光亮。
但夜晚更加可怖。
那是漆黑的夜空，水面和天空好像连为一体，人们被困在一个水球中，只等着水灌满了整个球体，她们逃无可逃。
晚上的温度降低，白天未干的雨水变得刺骨，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但脸都憋得通红。
最后，是高嘉涛忍不住了。
“我，我能不能到船尾那……上个厕所。”
没错，人的生理需求还包括这些。
一天了，再怎么没吃喝也有排泄的需求。
随着高嘉涛的打破，在场的人都感觉自己更加忍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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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在人群中就会戴上礼义廉耻的面具，没办法毫无顾忌的当着其他人的面解决这件事。
萧顺清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稍等。”
随着她说完，船尾的地方似乎又发生了改变，不一会儿，四面挡着的小隔间升起，前面还有个小门。
“顶上用防水布做个顶，进去小心，地下有洞。”
这个话题还是怪尴尬的，但是有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之后，船上的生活质量再次提高。
久违的安心让她们恍惚有种在家中的安详，在大雨拍打着雨棚的声音里，她们蜷缩在一起，汲取着彼此之间的温度。
天地间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萧顺清回头，看见所有人都睡着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调整自己的姿势，也渐渐睡了过去。
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小船放缓了速度，变得平静下来，直到和水流达成相对静止的状态。
次日，天光微亮，黑沉沉的天空变得灰蒙蒙，手表的时间显示凌晨4点。
她们还没醒来。
安定的环境让所有人都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除了柳梅。
她在所有人之前睁开了眼，发了一会呆。
一动不动之下，没有人知道她已经醒过来。
船头的位置，是苏凤晚和萧顺清。
她们睡得很香甜，没有雨水的打扰，枕着几个包裹面容沉静。
柳梅安静地看着，然后推了推身边的高民。
高民醒过来，想要问怎么了，还没出声，便被柳梅捂住了嘴。
柳梅的手在颤抖，高民诧异地看着她。
柳梅缓缓抬起手，指了指那边的两个女人。
她们的位置那么安全，又那么危险，就在船边。
高民困惑的视线随着两人对视而变得恐惧。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但他必须制止。
高民不像惊扰到其他人，柳梅也同样不想打草惊蛇。
她们在彼此手上写字。
【不要做，会死。】
为了快速传达自己的意思，高民言简意赅，让柳梅心中一震。
【你胆小。】
高民焦急地继续写，她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
昨天柳梅难道没有发现这船的奇异之处吗？
那凭空而起的隔间，足以证明这船是萧顺清所有。
他千辛万苦救下妻儿，不是想看她拉着全家人一起去死的。
【她的船，我们会死。】
一旦这样的心思被萧顺清看破，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她扔下船。
【我有办法】
柳梅一字一字写到，颤抖的手不知何时起变得平静。
她注视着她的丈夫，等待着他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