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干人各自的期待中,萧顺清六人回到船上。
来到二楼,萧顺清亲自敲了敲陈阳的房间门,里面的人这才开门出来。
被所有人的目光盯着,陈阳下意识想摸眼镜,发现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遗失了。
萧顺清镇定自若将她扶起来,一条腿也能站得很直。
加上陈阳,她们就有七个人与对面四十几人对峙。
先前一段时间内,也有不少接到周莹传递消息的人逃过来,这也是萧顺清允许的。
数量上,她们这些船上的“原住民”并不占优势,从体格上讲,最具有震慑力的李自受了伤,看着就很狼狈,而其他的,也都只能说上一句老弱病残吧。
就这么互相打量着,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我们住哪儿?”
萧顺清转过身,似乎和她的同伴交流了什么,最后是苏凤晚回答了问题。
“你们先待在这儿,等到明天,自然有安排你们的地方。”
山体垮塌,她们想通过公路隧道进入米诺高原的计划泡汤,没有别的去处。
坐船去米诺高原,将它当成交通工具,这也的确是个好方法。
逃上船的人收拾自己的地方,整个二楼显得拥挤。幸亏她们根本就没有多少行李。
想到行李,有人小声在尤晴耳边道。
“尤队长,我们的物资怎么办?”
那可是几大卡车的物资,山体崩塌时,车子行走在最前方,有些已经被压得不见天日,但总还有些车子完好无损。
萧顺清也听到了这话,想到那些物资,她心里也动了动。
这些人上了船,总要交点保护费。
她等着尤晴开口,但尤晴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那些东西。
“其他幸存者呢,你们不打算救?”
萧顺清一挑眉,苏凤晚气笑了。
“那么多人,你是想全塞进这艘船里?”
尤晴:“我没有那个意思,但能救总要救吧,别告诉我,你们打算现在就走。”
几人约定好要分摊其他人注意力,此时轮到陈师望开口:“我们不是救援队,船暂时不会开走。毕竟地震也让水域不稳定,停留三天时间,我们能带多少物资就带多少物资,人,你们能救多少……也要看看这艘船能装下多少。”
尤晴脸色难看,她身后有一人更是直言:“物资?那些都是我们的物资。”
此时船上的人天然分成两个派别,对面想要物资,这显然是触碰到了她们的利益。
李自:“这是我们的船。”
对面四十几人交头接耳,震惊极了。
“这,这是你们船,是什么意思?”
萧顺清:“意思是,这是我们的异能产物,要在船上待,就要交保护费。”
尤晴怒了:“趁火打劫?你和你姐姐,一点也不像。”
萧顺清倒是没有生气,沉默片刻,眼里没什么情绪:
“所以她现在死了。”
尤晴呼吸一滞,神色颓然。萧丰灿死了,她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萧顺清是她的妹妹,不至于说谎。
可是,既然没有说谎,萧顺清为什么这么坦然,那可是她亲姐姐,至少应该对她姐姐带领的队伍有一点责任心吧。
下一秒她被自己的逻辑噎住了,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无私奉献,萧顺清只是萧丰灿的妹妹。并没有谁规定她就一定要要跟萧丰灿一样善良。
而且,这船是她们的,交物资是她们共同的决定,难道她要让萧顺清脱离自己的队伍,跟她们站在一边?
尤晴面色几经变换,一会儿舒缓一会儿难看,苏凤晚没忍住吐槽。
“这是变脸呢。”
尤晴不说话,还有别的会喘气的人。
“你们要物资,要多少,又能让我们多少人上船?”
周莹早通过传话将这事商量好,由苏凤晚开口。
“明天天亮,我们会下船搜寻物资,找到多少都归我们,同理,你们找到的也归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就由你们自己解决。”
有人不能接受:“这船里种了东西,还养了牲畜。”
这意思是她们不能吃那些种出来的东西?想想也知道,能够在船上发展出来养殖业,她们也不缺吃喝,怎么就一定要这么苛刻的对待她们。
而她说出口后,就发现对面的人不约而同都皱起了眉。
苏凤晚:“那是我们种的东西,你们要是要想,就自己单独拿东西换,不可能白给你们。”
听到能换,大部分人的面色好看许多,最多是占不到便宜,但是想想她们留在岸上多少物资,而她们又只剩这么点人,分到的食物绝对能够让她们活得很好了。
最后,她们达成了共识,谈判的架势已经不再,三三两两或是独自站在一个角落,休息起来。
唯独尤晴没有走。
她看着萧顺清,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你亲眼看见你姐姐死了吗?”
萧顺清没有说话,安静地摇了下头,尤晴正想松口气,又听苏凤晚说:
“我看见了,她浑身是伤,掉下了悬崖,我们试着救过她,但是,失败了。”
萧顺清并不在第一现场,听到苏凤晚简短的叙述,她也同样能够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但尤晴接受不了,她冷冷看着苏凤晚:“你在说谎。”
苏凤晚一愣:“什么意思。”
尤晴:“你知道她是什么异能吗,身上有伤?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所有人都死了,她也会活到最后。”
治疗系异能,多么符合萧丰灿善良性格的一种异能,谁也不可能让她受伤。
苏凤晚下意识看想萧顺清,又飞快收回视线。
“我有必要骗你?有个人可以屏蔽异能,萧丰灿本来是为了救他,结果被他屏蔽了异能,我们也没救到人。”
尤晴:“谁,叫什么名字。”
苏凤晚:“……我们怎么会知道!”
萧顺清静静听着,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为了救人搭上自己的命,萧丰灿,果然还是萧丰灿。
沈金兰一直没有说话,毕竟亲眼看见亲孙女的离世,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尤姑娘,灿灿,的确死了。”
尤晴压抑着急促的呼吸,没有说自己信或者不信,不再说话,而是走到一个角落,闭上眼睛。
沈金兰默默地看着她,浑浊的目光一错不错。
经过和地震天灾的赛跑,她们也都很累了,脚都有些站不稳。
陈阳打了个哈欠,看着萧顺清似乎没有要跟她单独谈话的意思,便小心道:“那我要不先睡了……”
萧顺清点点头。陈阳便还是回了原本的房间,但房内多了一个可以锁门的铁栓。
其他人也都要回去休息,除了沈金兰,她仍旧看着尤晴的方向,竟然流下了眼泪。
老人显然还沉浸在悲伤里,萧顺清走上前试图安抚她。
沈金兰却忽然问她:“顺清,你觉得你姐姐为了救人死了,是活该吗?”
萧顺清心里一痛,亲人的质问让她一瞬间忘了呼吸。
“我没有,她当然很好。”
只是不值得,在她看来,那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沈金兰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目光似乎变得更加悲伤,她几乎要将真相说出口,她想要告诉萧顺清,是她曾经杀了,却没有杀死的人,想要报仇,才害死了她姐姐。
但是,她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还没回去睡觉的苏凤晚强行打断了。
“沈奶奶,我也知道你们都很难过,但是萧丰灿最后的心愿不就是让你们好好活下去吗?”
‘奶奶,不要告诉顺清’
不要告诉她害死她的人是高嘉涛,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注定会让萧顺清心里被打上死结,情感和理智,总是容易背道而驰。
这是萧丰灿的心愿,不要让这个人影响到顺清。
沈金兰沉痛地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下去。
萧顺清却以为,她在因为自己对萧丰灿留下的人态度不好而感到难过。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解释:“奶奶,就算那些人曾经是姐姐的队友,我也不能……船装不了那么多的人,眼下这样,才是对所有活着的人负责。”
她说得小心,没有暴露自己是船拥有者的事。
她的解释,并没有安慰道沈金兰,但给沈金兰提供了一个生气的理由。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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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便假装自己真的是因为萧顺清不能接收所有人而生气。
“我知道了,你们商量好的事,我也不会插手。”
沈金兰进了房间,苏凤晚跟着走了两步,还冲萧顺清笑了笑。
萧顺清低下头。
不对,她们在瞒着自己什么。
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和萧丰灿的死有关,难不成,是她害死了萧丰灿?这不可能,她甚至没有见到萧丰灿最后一面,又怎么会有关联。
她是为了救一个人,又被那人屏蔽了异能才死的,连李自也没有拉住她。所以,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害死萧丰灿。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名,原本觉得不可能的事似乎是唯一的解释。她几乎有种觉得可笑的感觉。
该死的……
这一夜,所有人昏昏入睡之时,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横向面积上看,单一平层的船舱变大,拥有了更多的独立房间,种植层也更多的空间种地。
而纵向来看,船又再次增多一层。
这一层显然是居住区,整齐划一的房间,大约三四平米大小,像火车卧铺一样有上中下铺,粗略一看就能住三个人,要是挤挤,还能多住。
新的居住区在二楼,原本的居住区自然变成了三楼。
船上原本的人和新上来的人似乎变得泾渭分明,还有了层级划分。
新上来的人心中有着不平衡,但没有谁率先挑事。
尤晴带着人下了船,她们要去找寻物资,甚至救人。
如今船上的状况她们已经大致了解,能住的人不只她们这些,房间挤点就挤点,她们更希望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萧顺清也带着苏凤晚,陈师望,周莹三人出发寻找物资。
李自手受了伤,即使有力气,也不好使,陈阳便是又昏迷了。
下船时,沈金兰看着萧顺清,忽然叫住她。
“顺清!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吗?不要,不要为了救什么人,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萧顺清低头笑了一下,却并不是愉悦的情绪。
“奶奶,我你还不放心吗,我不会救人。”
她觉得,萧丰灿的死唯一能够怪在她头上的,是她当初竟然还是让高嘉涛活了下来,以及,怪她当初因为愚蠢的善良允许高民救他的家人。
如果她没有发善心,才不会是高嘉涛害死萧丰灿。
也许萧丰灿并不会为了救人而后悔,但她会,救了人,竟然就要为他未来做出的行为负责?
萧顺清并不接受这个道理。
新上船的人,都不会知道是她的船“救”人,没有人期待,才不会有人生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的想法。
将那些人分隔开,拒绝任何她可以依靠的想法,也就不会有人将未来的不幸怪到她做得不够好头上。
地震灾难中,伤害最大的往往是余震,此时的地面上似乎还有着波纹,那是陆地晃动的余韵。
好在,除了地面陷落让她们走得有些艰难,其他一切顺利。
萧顺清几人带着满满的物资回了三楼居住区,二楼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只是,二楼的物资分配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苏凤晚她们听不清楚,萧顺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人都是有私心的,到了船上,没有谁拥有足够的领导力组织管控,谁都想拥有更多的物资让自己生活更好。
那些搜集来的物资,几乎是每个人靠抢划分的。而因为每个房间能住几个人,她们隐隐形成小团体,为自己的房间争取更多的利益。
相比今后,她们会以房间为单位进行合作共处,三五一组的小势力比几十上百人的势力看着安全顺眼得多。
船在这里停留了三天,能够搜救到的人已经差不多上了船,物资也搜集得差不多了。
唯一让人感觉到难过的是,丘莲始终没有回来,周莹也联系不上她,只能认为她是死在了地震里。
三楼的人宣布,船立刻启程,走水路去米诺高原。
不管是三楼还是二楼的人,生活都变得颇为规律起来。
每天都期盼着船开快一点,去到她们最后的希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