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来客(10)
看了一下午电影,又坐着等半个小时充电,陈句句不累。
只是……
有点儿违抗不了命令似的。
陈句句走过去坐下,双手放在膝盖。
车厢晃荡,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她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点空间。
车厢里服装五颜六色,灯光照射下,统一的暗淡。
陈句句注视了两眼陌生人,还是有点儿无聊。
都在低头刷手机。
徐日旸也是,像是在刷抖音。
陈句句摸出手机,手指蹭蹭屏幕上一点指纹痕迹。
只剩20%的电了。
什么都不干都掉电。
关了屏幕,不能刷,不然待会儿又关机。
就这样坐了一小时才到徐家园,前十站地铁人都越来越多,到后面两站才轻松点,后面换乘一趟,站了三站。
终于从地铁口出来,往徐家园走。
徐日旸吐槽:“你也受得住?早知道打车算了。”
陈句句也才反应过来。
是啊,干嘛不打车。
自己没钱,徐日旸还没钱吗?
不是说自己要蹭他车的意思,而是,徐日旸完全可以自己打车走啊。
……
陈句句慢了半拍跟在他身后,略微有点幸灾乐祸地想:让你想灵机一动想试试,这就是试试的后果吧。
从徐家园进去,还有段路到住处。
徐日旸说得对,这一路确实够折腾。
黄昏笼罩着园中的景物,散发出一种夏日傍晚时分特有的沉暖。
不算家,只是住处,然而在外面一天,回归到能躺着睡、立刻充电和吃东西的地方,也还是会有股归属感。
林昕昕从楼那边走过来。
要去吃晚饭。
迎面撞着他俩有点儿惊讶,停在他们面前,握着手机的手还抬起来晃了晃:“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陈句句刚想解释一句:路上碰到了。
徐日旸先声夺人:“你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成天在这问东问西。”
他高高的站在身边,语调很冲。
冲得陈句句也不敢说话了。
这一路折腾,恐怕他也走累了,不耐烦,林昕昕撞在枪口上。
“不是。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林昕昕连忙改为讨好的语气。
“怎么,这么关心,想当我妈?”
陈句句:“……”
她瞅瞅徐日旸,他这嘴——
林昕昕难堪得脸上青一片白一片红一片:“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关心你。”
“我要你一个借住在我家的人关心?不想看见你。三秒内消失在我眼前。”
林昕昕张张嘴还想说话。
徐日旸高大的身形一动不动,眼皮往下一压,逼视:“消失。”
林昕昕委屈地侧过身走了。
下秒,徐日旸扭头,陈句句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扶着扶梯小跑上楼,迅速跟着林昕昕一块儿消失了。
徐日旸:“……”
虽然这一路徐日旸跟她一块儿回来还可以。
可他脾气捉摸不定的。
尤其骂起人来,那股气势太凶了。
陈句句出去一天一身汗,泡在浴缸里洗了个清爽舒适的澡。
明知错过晚饭时间。
去吃饭,很可能碰见林昕昕或徐日旸。
不太想撞见。
洗完澡擦干头发,七点多,陈句句还是去了食堂。
食堂里虽然没有饭,大冰箱里却有很多吃的。
冰淇淋、三明治,牛奶都有。
陈句句拿了三明治和牛奶,走到徐家园中间的湖泊边缘,边吹风边吃。
不知不觉就入夜了。
天空变成灰蓝色,一枚淡淡月亮隐匿其中,像个老旧的挂钩。
湖面上笼罩着的黑雾像是个正方形的透明四面纱帘,风好像会吹动上面的空气抚到脸上。
带点儿太阳晒过后的热意,但整体还是湖水水汽的微凉。
很舒适。
让人有种想随风飘起来的冲动。
陈句句吃完东西拍拍手。
身后传来草木些微动静,陈句句回头,恰好徐日旸迎面停到她面前,吓得她双肩一耸。
“走个路都能把你吓死。”
“……”谁是因为走路啊,陈句句无声反驳,以前暑假到乡下亲戚家就跟其他小朋友碰见过身后有蛇。
不过徐日旸肯定是没这种经历的。
解释了他也不会懂。
“你在这干嘛?”徐日旸问。
“看风景。”陈句句双手握住湖水的护栏,双脚抵着,身体往后拉伸胳膊放松,随即她瞥瞥,“你呢?路过?”
……既然你是路过,那就真的路过好了。别停留在这里。
“嗯。”徐日旸回了句。
但没有走。
陈句句的暗示他压根听不出来。
徐日旸视线望向湖泊。
难得这么安静。
陈句句:“额,你没事吗?”
“哦,我应该有什么事?”
“……”
谁知道你有什么事啊,没事干嘛路过这里,大晚上在房间刷手机不香吗?
“今天你怎么没跟他们一块儿出去玩?”徐日旸问。
“我想自己玩。跟他们总是要配合他们的时间,而且全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
“……”陈句句默默看他一眼。
气氛安静,陈句句盯了会儿湖面:“这么多人出去玩花销蛮大的。”
“原来你是怕花钱才不去的。”
陈句句心一惊,连忙辩解:“不是。”
“你还挺为别人考虑。”徐日旸望着她侧脸,“想去就去,我们家又不差这点钱。”
他说得倒是很随意,陈句句心想。
老太太听说好几年没出去了,加上年龄大,糊涂点倒也正常。
徐日旸……反正她觉得他应该挺聪明的。
亲戚保姆这种暗地里抠钱的事,肯定或多或少知道点吧。
有道是千金难买人乐意。
老太太只有独子,也就是徐日旸父亲,人家在外做生意难回来陪伴老母亲,宁愿花几百万几千万贴在这园子里。
根本不差这点钱。
对陈句句家就不一样了。
别说几百万几千万,有个五十万都算好的。
陈句句垂垂眸,没吭声。
不去,主要是因为不太喜欢堂姐暗地里昧钱这种事。可站在她的立场也不能说堂姐,或者找老太太曝光。只好宁愿不去。
湖泊中间有个白色的东西漂浮跳动,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左侧石墩处竖着插着根竿子。
这里还有鱼竿吗?
太暗了,看不清楚是不是有钓鱼线。
她拿起鱼竿,转动线轮,开始收线,没注意到鱼竿杆头那边像是固定的,线轮猛地往里收,身体反而被往湖水方向扯了下。
徐日旸手疾眼块,用力扯住她胳膊:“鱼钩勾住了东西。”
他整个手牢牢握住了陈句句手臂关节的位置,微热。
夏天了,她穿的是短袖的连衣裙,肌肤明明白白地相贴,他盯着湖面,一直没松开。
陈句句只好肩膀往后一缩,明显地挣开了他手的固定。
徐日旸一愣:“你这么怕干什么?我会吃了你。”随即,他反应过来,“你没被男生摸过?”
“……”这句话让她怎么回答啊,什么叫摸过?
徐日旸看她这幅神情,乐了,挑眉:“没谈过恋爱?”
为什么要谈恋爱,她才高一毕业。
谈恋爱很光荣吗?
未成年人谈恋爱很光荣吗?
徐日旸视线在她身上意味深长地注视了好几秒,直到一个电话打断。
注视总是令人不舒服,尤其是徐日旸这种强势的男生。
“喂。行。”徐日旸对着听筒说,“我马上过去。”
陈句句松口气:总算要走了。
“我有事,先走了。”
“嗯。”陈句句连忙点头,她假装不介意地开始研究鱼竿收线。原来这个鱼竿的浮标没有,线轮也坏了,简而言之,没用。怪不得放在这。
徐日旸又扫了她几眼,这才离开。
陈句句假模假样地研究鱼竿,等他离开身边,就好像一块阴影一块高压离开了身边,瞬间舒服,她将鱼竿放回就原来的地方,找了个护栏突出的石墩子,将下巴放上去,搁脑袋。
脸热、头痛。
徐日旸明明已经走到湖上的拱桥对面那侧了,却突然停住,远远地说:“别总是伸个脑袋放在那。”
“……”
干他什么事啊,什么人啊,管这么多,陈句句心里真是老不乐意了。
可没办法。
她还是乖乖地站直,抬起脑袋。
徐日旸像是这才满意,身影没入对面的林子。
等他离开后,陈句句继续在石墩上搁脑袋:
脑袋痛。
吹了会儿风,头发也干了。陈句句走回住处。
晚上没什么事做,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十点钟关灯躺在床上。
窗户开着,月光堂亮地照进来。
陈句句睡不着,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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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里,周心文发了很多条动态。
一张从关闭的窗户看外面的景象,配文是:雨雾中的大本钟,像是个魔法奇幻世界。是不是有魔法师在斗法?
-来了几天这边一直在下雨。
-雾好重啊。待在住处狂吃巧克力。
-英国天气总是阴阴的,不过我很喜欢。
-终于来到了哈利波特的故乡。
每条动态都配有照片,大多数是所有人或者跟闺蜜张婉的合照。
笑容都很灿烂甜美。
楚杨都点了赞。
他们应该玩得很开心吧?陈句句想。
离开周心文的朋友圈。
首页没刷到楚杨的动态,印象还停留在英国小记那会儿。
要不专门点进他的朋友圈看看?
手指悬浮两秒,放弃,没敢进去,怕他在朋友圈官宣。
陈句句刷新,新出来一条,居然是徐日旸的。
徐日旸:[照片]酒吧play。
这么晚,原来是去了酒吧?不愧是富二代大少爷。
陈句句侧身,点开b站。
还是看点动漫睡觉吧。
没注意到,手机横屏时,她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赞。
此时此刻,跃动的舞曲中,徐日旸坐在酒吧的沙发上百无聊赖,侧面沙发的陈鹏大声问:“那个女生没跟你一起来吗?”
“谁?”
“林新新?是叫这个名字吗?”
“我有病才带她来。”
身侧三个男生顿时笑起来,之前徐家园找徐日旸见过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一直说下次带她出来玩。都看得出对方在追徐日旸。
这徐日旸这语气,显然嫌弃得很。
“去跳舞不?”陈鹏提议。
徐日旸摇头:“不去。”
其他三个发小去了。
酒吧没什么好玩的,图个新鲜而已。
徐日旸来了两个星期,没什么事做,无非跟以前小学同学聚聚,早就腻了。
他也考虑要走,只不过怕他奶奶不开心。
微信有很多新赞的提醒,其他人倒不意外。
陈句句?大晚上偷偷给他点赞?
徐日旸点开陈句句朋友圈。
好多风景照,还大部分是徐家园的。湖泊、花、树,乃至天空都有。
连窗户都拍?
拍照水平很一般。
不过看得出很喜欢拍细致、细节的东西,比如栏杆和窗户的花纹。
偶尔一张亮眼的,就是那次逛植物园拍的乌龟,亏乌龟合作,趴在荷叶上,伸长了脑袋,加上那天光线不错,整体色调青绿活泼。
她的配文是:小乌龟。
像是能联想到她那种在心里悄悄乐的神情。
啧,没注意到当时她在拍小乌龟,他在拍“大乌龟”吧?
徐日旸一目十行地往下翻,全是风景物件,没有任何自拍。
这么无趣?
直到有一张——
背景是病房中,边角还有其他人。
一个中年女性穿着病服坐在床上,头发披散脸色苍白,可脸上有着温和的、有点儿熟悉影子的笑,脖子还有点疤的样子——这笑,真是跟陈句句一模一样。
左边弯腰凑过来一位微笑、其貌不扬的中年男性。
右边陈句句坐在床边,举起手机的样子,也笑着,比耶。
病床前的前小桌子上放着个蛋糕。
-今天妈妈40岁生日。祝妈妈身体健康。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徐日旸歪斜的动作改为坐直,盯着照片。
她妈妈是生病了还是什么?
静了好几秒,徐日旸缩回图片,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照片动态提及,不过这是最后一张了。
朋友圈设了仅半年可见。
晚上十二点,徐日旸独自回到徐家园。这会儿万籁俱静,除了响亮的蛐蛐声。
徐日旸路过陈句句楼底下,停住脚步,抬头。
窗户开着,灯灭着。
月光清亮,他目光在路边草丛里为了美观铺设的小鹅卵石上一扫,找到颗非常小的红圆石头,压在指腹磨了磨,没什么尖角,在手中抛了抛,很准地朝陈句句窗户木质的地方一扔。
嘟一声,小石头撞到窗又掉落在地。
有动静,但不算很大。
等了会儿。
陈句句没好奇地探出脑袋来。
睡着了?
这么早?不熬夜啊。
算了,睡了就睡了,他也没什么具体事找她。
徐日旸径直往前走,月光落下的影子长长跟在他身后,如同一种很微妙的怜爱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