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拿捏
    少年的反应,出乎云七意料。

    他刚才对着具尸体波澜不惊,自己不过一个抬头,就吓成这样?

    她手撑地,慢慢坐起来,强行咽下喉咙里涌出的腥甜。

    鞭伤处像放了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受刑,但她的神情,却始终保持着和年龄不符的平静。

    季临此时自然明白过来,这遍体鳞伤的小女奴不是鬼。

    他看着那条沾着染血碎布片的鞭子,再想起传言中扶山敖的特殊癖好,顿时猜到些什么,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忍。

    “我叫季临。”他从房梁上跳下来,屈腿半蹲在云七面前,“你伤的很重,得赶紧去看大夫。”

    “云七。”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专注地看着地上那根鞭子。

    季临觉得古怪,一个小女娃,刚被这根鞭子打得半死不活,为啥看鞭子的眼神,如此含情脉脉?

    就像少年郎看见了久别的爱人?

    到底是他眼花,还是云七已经伤重到神智错乱?

    云七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走过去捡起鞭子,盘腿坐下来,细细的手指从鞭柄抚摸到鞭稍,又从鞭稍抚摸到鞭柄,神情如痴如醉。

    季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小女娃一定是癫了!

    云七恋恋不舍收回手指,从鞭稍开始一点点卷起鞭身,盘成一卷蚊香形状,最后用掉在地上的那件外裳密密实实裹好,打成包袱,背在身后。

    季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越发迷惑不解。

    云七站起来,扯了扯身后的包袱,确定哪怕自己从万丈悬崖上滚落下去,包袱也不会掉落,这才蹒跚着走过去摘下墙上火把。

    她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墙壁,仰头看着季临:“带我走,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

    女娃娃小脸惨白,双唇更是毫无血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焰,有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冷静。

    季临明明觉得不可能,但从开始到现在,这小女娃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捉摸不透,心里莫名信了几分。

    云七打蛇随棍上:“反正你也没找到,信我,你还有可能找到。”

    相信她,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和现在一样,一无所获。但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他就能拿到那件东西。

    两害相权取其轻。

    季临没想到,这小女娃竟然如此懂得拿捏人心。

    云七若是知道季临此时的想法,定然会嗤之以鼻,什么拿捏人心,不过是最基本的博弈论而已。

    季临只能选信她,才能避免最坏的结果。

    云七扬手一扔,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落在草堆上。

    月黑杀人夜。

    风高放火天。

    人既杀了,火不可不放。

    季临背起云七,蹿出屋顶洞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别院。

    奴牢火势已经扑灭,灰烬散落一地,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烟气。

    锦衣华服的俊雅公子,带着两名亲随,快步走进奴牢,面无表情,注视着扶山敖尸体。

    先赶到的别院下人们贴墙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跪着的看守,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落,溅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在安静的房中,清晰可闻。

    扶山洛:“敖怎么会来这里?”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甚至语气也很温和,可是看守却不由自主颤栗起来,抖得跟筛糠似的。

    “大公子饶命,这本有个小女奴,是、是给十三公子享用的……”看守涕泪交加,边磕头边交代起来。

    扶山氏家主的大公子洛和十三公子敖,要来别院的消息传来后,看守动起了巴结心思。

    他得知十三公子的嗜好,就把主意打到奴牢里的小女娃身上,暗中好吃好喝养着,准备献给十三公子享用。

    昨日大公子一行人来到别院安顿下来后,看守就觑了个空子,告知十三公子奴牢小女娃的事,本以为十三公子会让他把小女娃送到房中,不料十三公子却亲自来了奴牢。

    十三公子进了奴牢,对小女娃颇为满意,留在了奴牢内。

    看守院外等候时,还隐隐听到公子笑声,可是没过多久,奴牢内忽然冒出浓烟,等火势扑灭冲进去,才发现十三公子已经死在牢内。

    扶山洛心里了然,敖之所以没让人把小女娃送房中,是因为他警告过敖,此行来南荒,不能像在家中那般行事荒诞。

    敖私下独自来到这偏僻奴牢,是不想被他发现,没想到竟惨死此处。

    西荒扶山氏,南荒青水氏,东荒高田氏、北荒金天氏,受帝族玄元氏之封,镇守四荒,拱卫中原帝土,是除帝族外,大玄最显赫的贵族。

    三年前,扶山氏的敖,和青水氏家主嫡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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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水芷悦订下婚约,这次扶山洛一行人千里迢迢来南荒,准备迎娶青水芷悦回西荒成婚。

    这处别院是扶山氏的产业,位于南荒第一大城青水城西郊句芒镇。

    扶山洛一行人昨日刚刚赶到别院,准备在此修整几日,再向清水氏家主递拜帖,约定时间正式上门拜访。

    可如今准新郎死在别院奴牢,扶山洛轻则护弟不利,重则毁了两大氏族之间的联姻大事,这样的罪名压下来,纵然他是家主嫡长子,也是难以承受的。

    但扶山洛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怒,语气依旧温和:“那个小女奴呢?”

    看守:“不、不、不见了。”

    扶山洛看向屋顶洞口,若有所思:“敖死的时候,小女奴必定还活着,否则凶手不会带走她,可若是为了灭口,杀了她岂不更简单?”

    没人敢回应。

    当然,他也不需要别人回应。

    一名亲随从屋顶洞口跃下,向扶山洛躬身行礼:“狼犬追到两里地外的沧河边,失去踪迹,凶手应是渡河离去,借助河水抹去气味。”

    扶山洛:“派人沿河去查。”

    他转向别院管事:“这小女奴什么来历?”

    管事战战兢兢:“上月初九,唳公子的商队来别院修整,带回二十一个小奴隶,皆在十岁以下,这小女奴就是其中之一。”

    “其余小奴隶呢?”

    “陆续发卖了,所卖银钱已录入族中公账,这小女奴当时病得半死不活,本是扔在奴牢里任其自生自灭,谁知却好转起来。”

    “这些小奴隶从何处掳来?”

    “唳公子没有提,小的也不敢多问,看小奴隶们的装扮和口音,应是来自更南边的莽荒山岭深处。”

    扶山洛不再追问,吩咐亲随拿来纸笔,自己亲自执笔,根据看守的描述,涂涂抹抹,云七的形容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看守:“大、大公子所画,和那小女奴一模一样。”

    扶山洛收起画纸,向门外走去。

    一个亲随抱起扶山敖尸体,跟在洛身后。

    另外两个亲随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洛走到门口,淡淡道:“他们打理别院多年,虽无功劳,也有苦劳,就留个全尸吧。”

    奴牢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从门下的缝隙里流淌出来,染红了门前的石阶,又顺着石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