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迷
    十

    “也就是说,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让你选,你怎么选?”

    温欣当然听得懂张俭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没太把这话当回事,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得选。不过她真有点意外,想不到张俭不但学会了抽烟,还学会了挖墙脚。

    她摇摇头说:“张俭,你不应该这样,不要这样为难我。”

    张俭失望地收回目光,套上衣服,两手撑床低着头,沉默半晌,侧头看着温欣问:“真的让你感到为难吗?”

    温欣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清凉油,人疏懒地靠着爬梯,目光幽幽地看车窗外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莫斯科看雪吗?”

    张俭背靠到床铺的另一边,目光很轻地看着温欣,“我记得我答应你,会陪你去莫斯科看雪,可后来我没有兑现。”

    温欣欣慰一笑,看张俭一眼,“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工作那么忙,这些小事应该早忘了。”

    “怎么会?”张俭一脸真诚说,“这不是小事,我一直记得的。”

    “……不重要了,”温欣顿了顿,缓缓如实道来,“我决定自己去莫斯科看雪,是想和过去做一个了断,因为我想彻底放下你,然后心无旁骛地去走以后的路。只有这样,我才能无愧于我的终身伴侣。”

    “我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张俭似乎在自我安慰,无奈地笑笑,“算是兑现了一半吧,起码陪你坐了这趟火车。”

    “可我更希望你没来。”温欣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另接一句,你没来我就能死心了。

    张俭迎着温欣怨怼的目光,无言以对。

    那天象棋摆好了,最后却没下成,张俭沉默了很久,温欣也不想再谈下去,于是索性起身回自己房间。

    到达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火车时,火车停靠一小时。

    钟静宜在房间困了老半天,这会待不住了,雀跃地邀请温欣下车,说去买点纪念品。

    温欣心情有些低落,加上昨夜被车颠簸得没睡觉好,说想补觉。她懒得动不想去,拿了钱包里全部蒙币给钟静宜,请她帮忙带点特色零食。

    “你跟我一起去嘛。”人生地不熟的,钟静宜自己一个人去有点胆怯。

    温欣坐在上铺,钱包握在手里,有气无力地倒下,“我真的不想去。”

    “你怎么了,被欺负了吗?”钟静宜趴在床边,笑嘻嘻地悄声问,“你去你前任房间那么久,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温欣懒得回答,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你再不去火车要开了。”

    “哪有那么快开,要停一小时呢。”

    见温欣不再搭理,钟静宜噘噘嘴,没趣地走了。

    门关上,火车平稳停着,温欣沉沉地入睡。

    那个春节温欣回复了张俭新年快乐后,又没了联系。寒假过后开学,两人也没太热络,就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他们不再每周见面,整个学期就见过一次面。

    那次是张俭主动找温欣的,温欣对他淡淡的,他请她吃饭,她倒也去了,只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你很久没找我了,连电话都不打,”张俭仿佛那时才察觉温欣的异常,淡笑着问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所以才没空理我。”

    “没有啊,就是学习比较忙,”温欣掩饰地笑了下,“你是我哥们儿,我交男朋友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这次的儿音倒是发得很标准。

    张俭目光曲折地看她,一言不发。两人情绪都不高,最后都有点兴味索然,沉默地不欢而散。

    温欣觉得自己和张俭之间应该也就那样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发展的可能,之后他们也确实很久没再联系。直到半年后,读大二的下学期时候,他俩才又见上一面。

    那个周末,温欣和宋依依约起去故宫博物院一日游,很巧的是,张俭那天也去了故宫。他们在紫禁城御花园不期而遇。

    钦安殿的万春亭里,温欣仰望头顶的藻井,上方光影变幻,秋色炫目,她举着手机拍照,强光下看得眼有点花。

    “温欣。”

    有人喊她名字,她迷茫地转头,张俭举着手机定格了她那一刻的表情,茫然中带点儿迟钝的可爱表情。

    温欣愣举着手机愣在那里,眼睛昏花辨认背光站着的张俭。

    “哥!”外头跑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皱着脸扯张俭身上的T恤下摆,“让你给我拍照录视频,你怎么跑了啊?你不好好给我拍,晚上回去我要告状,说你欺负我呜呜呜——”

    “你先闭一会儿嘴行吗!”张俭显然被他烦得不行,他严肃地盯着男孩,用北京腔说这句,震慑力非常显著。

    男孩不敢吭声了,松开张俭的衣服,不情不愿地自己去一边玩,张俭这才松一口气,转头对温欣笑笑,“我表弟。”

    温欣如梦初醒,垂手而立,笑望那男孩一眼,正想跟张俭客套寒暄几句,宋依依这时从外面进来。

    宋依依见过张俭到学校找温欣,她一下子就认出来,“诶温欣,这不是你那上了清华的高中同学吗?”

    温欣:“……”

    原来她是跟人这么介绍他的。

    张俭举目看温欣,温欣有点尴尬,不愿意在这儿多待,手抓着挎包的带子,直接扯开话题:“依依,我们去下一个景点吧。”

    她甚至没跟张俭道别就走,宋依依奇怪地看她一眼,发现张俭的目光始终追着温欣跑,她笑嘻嘻地跟张俭道别,说那我们先走了。

    张俭看宋依依一眼,浮于表面地笑笑,无话可说。

    温欣已经走出去老远,宋依依只好追出去赶上温欣,她挽温欣的臂弯,一边回头张望张俭的方向,明察秋毫地问:“你们怎么啦?分手了?”

    温欣苍白地笑笑,笃定地说:“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过。”

    “啊?不能吧!”宋依依满脸震惊,过一会好像反应过来了,自言自语地说,“闹别扭了吧,难怪他很久没来找你,你也很久没去找他。”

    温欣沉默不语。

    火车呜地一声长鸣,车身开始颠簸震动,温欣从睡梦中吓醒,恍然发觉自己这一觉睡了一个小时。她躺着平复下心绪,喊了声:”钟静宜。”

    房里静悄悄,没人应答。

    温欣一翻身,趴在床沿边探头望下去。下边床铺被褥凌乱,是钟静宜下火车去之前的样子,显然她没回来过,房间里也没有钟静宜买东西回来放下的痕迹。

    温欣猝然而生一个预感——

    钟静宜不会是还没上车吧!

    她有点着急,第一反应拿手机想给钟静宜发消息,看到手机屏幕才想起,手机根本没信号。温欣一骨碌下床,匆忙地套上外套出门,一出门正好撞见张俭抱着购物袋回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问他:“张俭,你看见钟静宜了吗?”

    “下车的时候看见她也下车了,”张俭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温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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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回来的时候有没看到她上车?”温欣心里很着急,觉得自己如果跟着钟静宜一起下车,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张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追问:“她没上车吗?”

    “我不知道,”温欣有点自责,“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她还没回来。”

    张俭没再多问,把东西拿回房间,进房间有进过人的痕迹,行李和背包去被动过,他微一迟疑,把东西放下,翻开装钞票的包。果然,钞票全都不翼而飞。

    张俭不动声色转身出门,陪温欣去钟静宜有可能去的车厢找人,找来找去不见钟静宜的踪影,最后只能向乘务员求助。

    找到乘务员时,乘务员正和乘警察在解决另一个大麻烦。有厢房乘客在跟他俩反映,人离开半小时回来后,发现现金全被偷走,这下身无分文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

    乘警带被盗窃的乘客去做笔录,温欣趁机留住乘务员说话。她站在车厢过道中,向乘务员说明情况,并描述了钟静宜的外貌特征。

    乘务员表示如果真错过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帮忙联系车站问问情况,最后埋怨一句:“广播里早就说过车是不等人的,时间到了就得走,怎么不知道看时间上车呢。”

    “那女的跑出火车站去了,也不知道想去哪。”一直倚在抽烟区的男人突然冒出这话,满脸横肉轻蔑一笑,“真是服了!出门不带脑子,蠢货一个嘿!”

    张俭看那男人一眼,不露声色。

    温欣向那男人投过去一个打抱不平的眼神,见是那个差点被她撞掉手机的刀疤男,她瞬间胆怯,立即收回目光,诚恳地拜托乘务员,请他马上联系乌兰巴托火车站。

    乘务员安抚温欣不用太着急,请她回车厢去等消息,温欣无能为力地点点头,领着张俭一同回了房间。

    没有钟静宜的15号房,显示格外安静。

    温欣烦恼地坐到窗边椅去,张俭关了房门走过来,在她对面落座。

    “你跟这个钟静宜认识多久了?”张俭看她对钟静宜那么上心,料想她俩友谊应该很深厚。

    “没多久,”温欣是个慢热且被动的人,这会意识到自己跟钟静宜之间,友谊的发展竟如此之迅速,她暗自意外了一瞬,“上这火车才认识的。”

    温欣焦虑地拿起保温杯,拧开杯盖,灌一口水,又满心忧虑地看向张俭,“张俭,你说钟静宜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想到自己没陪同钟静宜下火车,温欣又是一阵自责。

    张俭淡定地看着温欣,打算暂时瞒着温欣他钱被偷的事,只安抚她说:“乌兰巴托是首都,治安还可以,应该不至于,你别自己吓自己。”

    “她本来叫我跟她一起下车的,”温做了个深呼吸,自责得想哭,“我要是她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张俭感觉到温欣的紧张,且看见她眼里泪花闪烁,他忍不住伸出双手,隔着桌板去捧温欣的脸,再次给她肯定的的回答:“欣欣你听我说,这不能怪你,别担心。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

    脸蛋被张俭双手捧着,温欣感觉慌乱的心霎时有了依托,像吃了定心丸,她情绪很快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张俭的眼睛,整个人似乎都融入了张俭的瞳孔里。

    张俭的瞳孔黑白分明,眸子里映着温欣的影子,他眼神那么温柔且坚定,仿佛这世界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一刻,他像一个救世主,满是慈悲为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