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众人愣神的一秒，显得格外漫长，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沉默。
突然，又一声柔软的“喵~”再次划破寂静。
那声音仿佛从某个角落的深处飘来，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脆响。
周然皱了皱眉，低下头去寻找声源。目光很快所动在两个闪烁着绿光的圆点上。
这双碧绿色的眼睛忽明忽暗，像是在调皮地眨动着。随着周然目光的聚焦，眼前的影子逐渐清晰。周然不禁微微挑眉——
是小猫？
就在他思索间，队伍中的一名大汉已经迅速举起武器，锁定那闪烁的绿光。
“异常生物在这！”他大声报告，手间能量流动。
“等一下，先别动手！”周然及时出声阻止，可话音未落，激光武器的蓝光已经划破了空气，能量束精准地劈向那双眼睛。
“喵呜！”小小的黑影敏捷翻滚，发出了一声委屈的叫声，身形像一道黑色闪电般，窜上了屋顶的钢铁房梁。随着它的跃动，房梁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周然微微眯眼，终于看清了那只猫的模样——
是只黑色的仿生机械猫。
黑猫的身体由光滑的仿生材料组成，带着些微金属质感，然而整体设计却保留了猫的灵动和可爱。它的尾巴末端，是一根机械组件，透出细微的电流，尾巴轻轻摆动时，仿佛有流动的电光。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依旧紧张地闪烁着，仿佛在观望这些陌生人会做出什么动作。
“不像污染物。”林允熙道。
猫的动作极为轻盈，每当它移动，身旁还会有虚拟像素点似的猫毛，飘落下来，像是被气流扰乱的光点。
队员们皱起眉头，疑惑：“怎么回事？不是报案说有异常污染物吗。怎么会是个宠物猫？”
周然快速扫视四周，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污染物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哎哟！我的门怎么了！这可是我刚从论坛买的新加固门！！”
众人迅速回头，只见一个肥胖矮小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穿着花里胡哨的赛博服饰，配上油腻的面庞，怎么看都像是这栋屋子的主人，他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无奈，目光死死盯着被林允熙切割的破损门板。
周然心中闪过一丝思索。
论坛？难道，他也是玩家？
林允熙并未多理会，冷淡地道：“你好，我们是异常调查局，收到举报，说这里有异常污染物。”
说着，她手指轻点虚空，虚拟屏幕在她面前展开，迅速调出了报案文档，对比了上面的照片，确认这个男人就是报案者。
她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质问：
“是你报的案吧？”
男人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啊，原来是调查局的，是是是，是我报的案。辛苦了，辛苦了！”
他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显得有点紧张。
周然不动声色地盯着角落，那个黑色的机械猫身影，缩在阴影之中，尾巴小心翼翼地绕城一圈，眼中的绿光依旧在瑟瑟闪动。
显然，猫对这个男人充满了畏惧。
林允熙扫视屋内，依旧没有察觉到污染物的存在，冷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在你家发现异常情况。”
“你该不会假意举报吧？”唐禾接话道，
“耽误调查局资源，假意通报污染物信息，你知道多严重么？”
周然看着唐禾头顶上的【300/300】的血条，
在心里默默无语。
“没有啊！我家真的有污染物！”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急忙撸起袖子，露出一条手臂，上面满是深浅不一的抓痕，有些痕迹，甚至还在渗出血迹，显然受伤不轻，他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语气夸张道，
“那污染物狂暴起来很凶残的，经常在我睡觉时攻击我，前两天，差点把我给抓死！”
看着男人手臂上的挠痕，队员们纷纷皱起眉头。
唐禾目光扫过男人的手臂，问道：“那你说，那个污染物现在在哪儿？”
男人伸手一指，声音中透着几分得意：“喏，就是它！”他指着房间角落里那只仿生黑猫，表情变得有些滑稽。
“……它？”唐禾一愣，显然没想到他竟然指控一只胆小的仿生猫。
众人瞬间愣住了。
林允熙眯起眼，快速在目镜中调出数据分析，再次确认这只仿生猫的污染迹象：
“这只不过是一只改造宠物，还没有你的巴掌大。你别告诉我，你手上的伤口，是这只机械猫给弄伤的。”
男人立马摇头：“不，你们不明白！它表面上看起来是只猫，但它身体里绝对不是猫咪！它会发疯，还会攻击我！”
周然闻言，低头看向那只猫。
它的身体微微颤抖，缩在角落里，眼中满是惶恐与无助，完全不像是会发狂的样子，头顶也没有血条。看到这一幕，周然的内心有些动摇，但并未表露出来。
“喵……”机械猫低声地叫了一声，尾巴微微晃动，碧绿色的眼睛似乎在祈求某种庇护。
身旁抖落的着像素点构成的哭哭图案。
周然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一步，向男人淡淡道：“它害怕你。”
男人瞬间说：“才没有！它是装的！”说罢，恶狠狠地瞪了周然一眼。
林允熙眯了眯眼，目光从那只微微颤抖的小猫转向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既然你坚持这么说，那你告诉我，它具体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男人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在努力回想，他张了张嘴，声音中有些不安：
“它……很聪明，很会装可怜。白天的时候，或者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它看起来就跟正常的宠物猫一样，一副无辜的模样，可是一到晚上，它就完全变了，攻击我，抓挠我，起初，还只是轻微的伤痕，后来，我发现它晚上的动作和平时完全不同了……”
“比如呢？”林允熙继续追问，语气干净利落，显然对男人的解释并不买账。
与此同时，周然蹲下身子，向小猫伸出一只手，那只小猫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仿佛在黑暗中寻求某种安全感。那碧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机械尾巴垂在一旁，显得有些无力。
“比如……嗯……”男人琢磨着如何措辞，“哦，对了！它以前尾巴都会动的，自从变了以后，尾巴就在耷拉灾后，像是它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尾巴。还有它夜晚走路的姿势，变得不像猫了，更像是……像是个人！”
男人越说越兴奋，眼神逐渐变得惊恐：“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它竟然爬到了我的床上，狠狠地咬我！我惊醒的时候，它的尾巴已经掉在了地上，都断开了！”
众人闻言都皱起了眉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林允熙眼中闪过一丝不信任，但她并没有立刻反驳。
被污染物感化的人类，确实会有早期的征兆，比如开始记不住本体的记忆，动作行为变得不同。
但猫……
唐禾忍不住打破沉默，耸了耸肩道：“不可能吧。虽然我不了解污染物，但是污染物怎么会选择猫咪的外形？一般污染物，不都是伪装成人类吗？”
周然淡然地看了一眼唐禾，心中却不禁暗笑。
你们污染物F4的演技倒是都不错。
周然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的神情，他伸手摸了摸那只小猫的尾巴，果然像男人所说，它尾巴耷拉着，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感知力。
“看见了吧！”男人兴奋地指着猫尾，声音拔高了几分，“就是这尾巴！它一定有问题！”
周然不慌不毛地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机械猫的头顶，转头看向男人，语气平静：“尾巴有问题，不代表它就是污染物。”
他轻轻将小猫抱了起来，指尖握住它的尾巴根部，轻轻按压了一下。
小猫在他的掌心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叫声，身子微微一颤，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周然的眉头轻轻蹙起，干净利落将猫尾巴接回了它的接口。
随着一声轻响，尾巴重新归位，小猫这才轻轻放松了身子，碧绿色的眼睛里依旧带着几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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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尾巴仿佛恢复了控制力，微微摇摆了几下。
“只是普通的机械劳损而已。”周然淡淡解释道，手指划过猫尾处暴露的芯片线路，“传感器失灵，加上外部损坏，让它无法正常控制尾巴的动作。”
他说话时，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小猫尾部的接口，芯片已有大半暴露在外。
奇怪……
周然皱起眉。这像是多次被认为损坏，又刻意修复，但修复不彻底。
这不是一只宠物么？不像流浪过啊。
一旁的队员看着周然娴熟的动作，感叹道：“没想到你还有机械学的能力，牛啊……”
周然抬头看向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应当的冷静：“你可以把它送去返场维修，那里应该有合适的零件和修复工具。”
男人听到这话，神情微微一滞，显得有些不甘心，但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嘟囔着：“可是……可是它真的不一样……它都会反击我了……”
“或许只是系统失调导致的程序异常。”周然将猫轻轻放在地上，声音依旧温和，“它不过是个仿生宠物，问题不大。”
“可是……”男人还想再说。
“如果再坏你就拍一拍，或者重启试试。”
小猫安静地站在地上，尾巴重新摆动，仿佛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活力，身旁再次飘起那些像素点形的“猫毛”。它碧绿的眼睛轻轻闪烁着，似乎在试探性地观察周围的一切，眼神里满是对周然的依赖与好奇。
林允熙这时轻哼了一声，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虚拟屏幕，像是失去了兴趣。
“好了，既然这样，”她转身对男人挥了挥手，“看来不过是虚惊一场，接下来你自己负责把猫送去维修吧。”
男人一脸不甘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林允熙冰冷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收队。”林允熙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倦意。
调查局的队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有人无奈地叹息道：“哎，这都是最近第几次了？怎么又是这种乌龙？”
“是不是因为局里最近发了举报奖赏？”另一个队员嘟囔道，“这些原生体人类真会找事，以前还说是身边的人变了，现在倒好，连猫也举报。”
“污染物能披猫皮吗，也真是的……”
林允熙揉了揉额头，疲惫地说道：“都别抱怨了，喝杯能源饮品吧，我请。”
众人顿时露出了几分期待，气氛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谢谢林警督！”
周然站在原地，最后一个离开房间。
隐约之中，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手轻轻搭在门框上，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瞥见床上的男人正丧气地坐着，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而那只黑猫，则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碧绿色的眼睛仍然闪烁着微光。
周然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一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只黑猫的头顶，似乎突然闪过一丝红色的光芒。
是血条？
“周然，走吧。”一名队员在外面催促他。
他轻轻应了一声：“我不喝了。你们去吧。”
周然微微皱眉，眼神不动声色地停留在那只猫身上。但仿佛是幻觉般，那道红光消失得无影无踪，猫的头顶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看错了？
周然走出房间，关上门。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站在门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昏暗的房间。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感再度升起。
猫咪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像是两个幽灵般的光点。
那只猫……有问题。
周然抬脚向外面走去。然而，当周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钢管区尽头时，房间里的那只仿生猫，却突然眨了眨眼，眼中的绿光骤然一亮，随之头顶出现了一个刺目的红色血条，赫然写着——
【仿生黑猫：100/100（孵化）】
小猫的尾巴嘎吱一声脱落，伴随着机械的响声。
它缓缓直立起身子，身体像人一般迅速变大，向坐在床边的男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