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梦醒
    时间转眼又跳了两天,这两天里,李薄青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除了时不时还会咳嗽一下,喉咙依旧发炎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症状。他自我感觉可以不用待在家里休息了,虽然还不能去片场演戏,但是去喝个酒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解潭了。

    将徐小安赶走后,他取代了徐小安的位置,比助理还保姆,恨不得床都不让他下,什么都帮他安排的好好的。

    每当李薄青想反抗,他就会拿出各种理由来说服他。还说动了何畅站在他那一边——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生病到如今四五天了,他每天被关在房间里,除了解潭,一个外人都没瞧见。

    他还从来没被关这么久过,李大少爷都要憋出蘑菇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解潭对他的关照越来越无微不至了,换一种说法——就是越来越古怪了。

    有时候一闪而逝地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情绪。虽然他本人没有察觉到,但潜意识已经让他开始想要逃避解潭。

    ......

    李薄青从冰箱里拿出酸奶来,拆了盖后对嘴喝了几口,冰凉粘稠的酸奶甜腻腻的,却很对他的口味。他一口气喝了半罐,冰凉感顺着喉咙咽入体内,瞬间随着细胞窜去四周,他打了个寒噤,心里感叹了句“爽”!

    他看着冰箱,原本空荡荡最多就几瓶酒的冰箱,如今已经被各种食材塞得满满当当的。李薄青看着,甚至都能想得出来解潭会给他做出什么样的菜。

    除了一开始几天的粥外,后面解潭又开始尝试给他煮一些清淡的菜色——在李薄青嚷着喝粥要喝吐了之后。

    但他做的那些菜,只能说一言难尽。

    有些菜还算正常,但有些菜,得亏他现在感冒,味觉不发达,不然恐怕一口都吃不下去。这要是外面买来的菜是这个味道,他早就给差评了。

    就连最基本的青菜汤,李薄青吃一口像是亲吻了大地一样,泥土的芬芳在他嘴巴里咔嚓作响。

    要不是解潭自己也喝了一碗,他都要以为解潭是在故意报复自己了。

    ——不管好的坏的,解潭总是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李薄青暗地里觉得他恐怕是味觉失调,在被精心照顾这么几天之后,大少爷难得的学会了什么叫委婉。即使心中认定,但嘴上把住了没说出来。

    解潭做的那些难吃的要死的菜,他都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一口,等解潭走了再吐掉。

    这会儿解潭被贾晓东叫走了。李薄青终于抓住机会来喝了解潭一直不让喝的酸奶。

    其实照李薄青这种天地老二我老大的性子,天王老子来也管不住他。

    但如今解潭脑子坏了,还被自己耍的围着自己团团转。

    所以李薄青现在看解潭有种处于看“傻子”的宽容,和一点点心虚。

    这会儿,手机响了。

    李薄青点开来,又是江长涧,约他明天出去喝酒。

    李薄青看着,啧了声,单手打字回:【你哪来这么多局?】

    【你就说来不来吧,你这感冒都多少天了,就是绝症也得好转了吧,你还要装林妹妹装多久?】

    江长涧,【还是你现在被解潭伺候的乐不思蜀,已经不想出门了/坏笑】

    李薄青看着他后面一句话,似懂非懂地皱了皱眉:【你语气怎么这么贱?】算了吧,解潭不会让我出门。

    他后半句刚打出来就愣在原地,看着文字思考了会,瞬间醒悟:自己这瞧上去也太怂了吧。

    这句话要是被江长涧看到,得笑他一辈子。李薄青按着删除键将字清掉。

    另一边江长涧又回他:【不能来?不会又是解潭不让你来吧。哥们你这不对劲啊。】

    李薄青看着这句话半晌,缓缓敲下:【哪里不对劲?】

    江长涧:【他怎么管你跟管儿子似的。】

    “......”

    李薄青:【滚。】

    他又回:【时间地点。】

    刚发出去,李薄青听到了门口传来响动。

    他转头,正跟进门的解潭对到眼。

    这段时间忽然降温,解潭已经穿上了大衣,他随意看过来的一个眼神,就像是韩剧中的经典对视一般。

    而另一个主角顶着鸟窝头,穿着宽松T恤跟短裤,连鞋子都没穿的站在冰箱前,一脸偷感很重的喝着酸奶,并在解潭看过来时下意识将酸奶往身后藏了藏。

    “......”

    李薄青自己想想这个场面都觉得不堪入目,而解潭果然在顿了一秒后皱起眉,走了过来。

    “怎么没穿鞋?”解潭垂着眼,看着他赤脚踩在地上,木质地板映地他皮肤白的发光,青色筋脉延伸在光裸脚背上,脚趾在他看过来时下意识往里勾了勾。

    李薄青也低头看了眼:“忘了。”

    他都习惯性的赤脚走来走去。

    解潭:“你嗓子还没好,最近不要喝冰的。”

    李薄青小声:“已经不疼了。”

    见解潭冷冷地目光扫来。

    “知道了知道了。”

    他语气不耐,把酸奶往旁边一放,要从解潭身边走开。

    不知为何,现在解潭与他说话时,他总会觉得不自在。

    “等等。”走了没两步,解潭忽然叫住他。

    李薄青转头,只见解潭走去玄关处,拿了双拖鞋过来。

    接着在他面前蹲下,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李薄青怔住,下意识顺着他的力道抬起脚。

    “!”

    李薄青低头看着解潭蹲在他面前,大衣扫在地板上,冰冷的手握着他的脚,一手拿着鞋子,动作自然地帮他套了上去......

    李薄青猛地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没站稳,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解潭姿势不变的抬头,眉目里的风雪依旧寒冷,一脸冷淡的看着他。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李薄青张了张嘴,最后干巴巴地冒出一句:“我自己来。”

    他赶紧弯腰穿鞋。余光见解潭站了起来。

    “贾晓东找你干什么?”

    “剧组杂事。”解潭明显不想多说,他抬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放在了李薄青身旁的沙发上。

    “......”李薄青忍了忍,没忍住,“你不用去拍戏?”

    没记错的话,解潭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吧,怎么跟自己一样清闲。

    “这段时间流感盛行,片场已经被停止拍摄了。”

    李薄青:“那这几天经费怎么办?”

    解潭没说话。

    李薄青:“我不信贾晓东没跟你嚎钱。”

    有一次他不小心看到了解潭的手机荧幕,正是跟贾晓东聊天的界面。他正跟解潭抱怨这几天剧组空转,钱哗哗的往外流。

    “几天而已,不是什么大支出。”解潭轻描淡写。

    李薄青自己心算了下,上下打量他一眼,撇嘴:“你可真有钱。”

    虽然解潭这么说,但第二天,贾晓东的电话还是打到他手机上了。

    李薄青接过,贾晓东在另一边声音火急火燎:“你让解潭接电话。”

    “?”李薄青,“他去买菜去了。”

    贾晓东在那边短暂地停顿了一秒,再开口时透过手机变形了的声音都掩不住他语气里的震惊:“?什么?”

    李薄青懒得再说,把手机放在一旁按扩音,边玩游戏:“你找他什么事?”

    贾晓东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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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薄青转头,正好看到解潭的手机放在桌上。

    “他手机落在房间里了。”

    那边贾晓东又是停顿了两秒:“谁房间?”

    “......什么事?”李薄青加重语气再次问道。

    “等他回去,你让他来片场一趟,就说我找他。”贾晓东说。

    李薄青“哦”了声。等贾晓东挂了没一会儿,解潭就回来了。

    李薄青:“贾晓东让你去找他。”

    解潭动作一顿,看过来的目光透出疑惑。

    “你手机没带,他打到我这来找你了。”李薄青说到这才想起疑惑,对啊,联络不到解潭,打给他做什么。

    解潭“嗯”了声,走过来拿起手机,也没说是什么事,就又要出门了。

    走之前忽然回头:“等会回来给你带晚餐?”

    “好啊。”李薄青靠着懒洋洋地盯着游戏机,“带杯奶茶回来,好久没喝了。”

    “嗯,”解潭目光柔柔地落在他身上,轻声,“等我回来。”

    门轻轻被带上后,等了两秒,李薄青猛然跳起。

    终于抓到机会了,他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把解潭骗出去呢。

    李薄青生怕解潭很快就回来,极速收拾了下,就打车出门了。

    今天这个局并不像之前那么大场面,只是个简单的包厢,地方也算不上多高级,就他们几个人简单的聚一下而已。但李薄青清汤寡水了好几天,终于放松下来,一来就点了一桌的酒。

    “你病都好了?”江长涧见他这般放纵的模样,抬手要去探他的额头。

    李薄青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滚。”

    江长涧“嘶”了声,揉了揉自己的被拍红的手背,上下打量他:“几天不见,你被解潭养的白胖了好几圈啊。”

    李薄青撩眼看他一秒,忽然抬手将酒泼向他。

    “我虽然生病了,但揍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

    李薄青手机关了静音放在口袋里,跟江长涧他们几个玩到了半夜才散。

    除了会所的门,冷风一吹他酒意就醒了大半。

    江长涧点了根烟,问他:“我等会叫司机送你回去?”

    李薄青往风口背面退了几步,手插进口袋里,碰到了里面的手机,他思绪散开,只随意地“嗯”了声回答。

    余光中黑暗一侧闪过星星光点。

    李薄青转头看过去。

    黑暗肮脏的小巷弄内,一个穿着大衣的身影正站在昏暗的灯光所照不到的地方,静静的抽烟。

    李薄青先是一愣,张大了眼,震惊于来人是谁,后又看向他手指上的烟,视线逐渐转向他因为吸烟微微抿起的嘴唇,猩红嘹亮的烟头火光。

    然后白色的烟从他淡色的嘴唇里吐出,李薄青又随着烟雾向上看,看到了解潭的眼睛,正静静又深深的看着自己。那双原本应该像今晚夜色一样黑沉的眼睛,现在被烟头猩红的光点亮,笼罩在白色的雾气里,被烟雾扭曲折射出的目光,就像是某种饥饿的野兽。

    那目光让他不寒而栗,脑后窜起一阵战栗,比巷弄里的穿堂风还要冰冷,席卷全身。

    两人对视了几秒,解潭身形一动,似乎要往他这里走来。

    李薄青却像是被他吓到,应激般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

    解潭停在了原地,只静静看着他。

    李薄青与他对视着,这眼神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这几日总是瞥见的一闪而过的怪异目光,那些让他来不及琢磨的情绪。如今终于撕开温情的伪装、露出里面狰狞可怖的面容。

    他只觉心中阵阵发寒,明明已经喝了半醉,现在却再清醒不过地想着:

    自己来这儿谁都没告诉,解潭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