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我曾以为两米高的视角是货真价实的比秋天寒冷,亲临其境之后感觉到的竟是一种开阔和胆大妄为。差点天旋地转,我猛然意识到胯.下之物不似摩托铁甲那样坚硬冷血,而是真真切切的有温度、有感触。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和地面的距离很遥远,无法通过伸长脚尖抵达,方向权不在我手上,如此一来人类的双脚彻底派不上用场,由什么代替呢?竟然由一个拥有四条修长有劲的马腿,外加温暖厚实的鬃毛,呼吸频率整齐的另一个生物代替。

    我无意冒犯,但是,沃斯特,我没有勇气说和我的双腿比起来,你与我更有默契。

    “然后呢?然后我该怎么做!”我牵着缰绳不知所措。

    伊实招呼了一下我的大腿肌肉群,说:“放松,别那么紧绷。”

    “哦说得轻巧,你又没骑过恐龙。”

    伊实指挥沃斯特起步,我顿时悬起一颗心,陷入下半.身无人照料的窘迫。我顺着缰绳将视线移过去,发现那头连着马的口腔,故而更不敢用力拉紧,在我的眼里,我和它早已人马合一,共用一条命了。

    “抓住平衡了吗?就当是骑自行车,乖孩子。”伊实走在我们身侧,是我的编外方向盘。

    我逐渐习惯马的步频,能体会到我在信赖它的同时也在受它信赖。我们是好朋友了沃斯特!

    “OK……OK,I’mgood.Igotit.”我安抚道。

    伊实夸了我几句,随后拍了拍马屁股,沃斯特立即快步走起来,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毁于一旦。更可怕的是,伊实离我越来越远,仅靠一根牵引绳和轻飘飘的口头指导与我联系。

    “移动你的胯,接受它的节奏,别怕,它不会伤害你,我和它打过招呼。”伊实隔空喊话,声音兴致盎然,“认真起来穆里斯,你能搞定!”

    “脚放松,脸也放松,注意力放在起伏上,想象你是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坐在一块木板上遭遇风浪,你得活下来不是吗?

    “对极了,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好!”

    我长呼一口气,抬眼寻找教练的位置,他正悠哉悠哉地遛狗——我和沃斯特是狗。伊实笑得十分混蛋,但他夸我在马术上有天赋,暂且理解为他笑得如沐春风。

    感谢老天爷为我关上门打开窗,大脑出现了病变但小脑的才能并未受到影响,我绕半个场地骑了三周,基本掌握了要领。虽做不到像伊实那样驰骋疆场,但已经能够很好地适应四条马腿,没有额外的排斥反应。

    “它需要休息。”我说,慢慢缩小沃斯特绕圈的范围,向伊实所在的中心靠拢。

    “它体能好得很,是你需要休息。”伊实戳穿我。

    “是的,我需要休息,怎么停下来呢?”我仍旧不敢用力扯缰绳。

    伊实替我扯停,看出了我的手软,告诉我不扯也是一种虐待。“它不懂你,也没有办法和你沟通,你什么都不做,它什么都不能做,到最后你只有一种下马的方式,那就是摔死。”

    我心里一激灵,心想那可不爽快,如此狂躁的死法会让我咽气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片马屁股。

    “我明白了,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下去?”我问。

    伊实扭了扭脖子:“试试它跑起来的感觉怎么样?”

    “摔死我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继续教唆,我保证如你所愿。”伊实让我抬起屁.股,然后换了一个更大的马鞍垫子,“趴好,抱住它的脖子。”

    我照做,脸蛋几乎贴上沃斯特的鬃毛,它的头发比我想象的蓬松。伊实踩着马镫一举骑上来,我和沃斯特一起晃动,身后多了一堵墙,我可以大放厥词地称其为靠山。

    我直起身子,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What?”伊实脱口而出,“踢我一脚?”

    “沃斯特踢过你?”

    “它没有,你不一定。”

    我撇撇嘴:“你猜对了,所以多多照顾一下我的心情。”

    伊实发出两声邪恶的哼笑,大喊道:“你会爽到爆!”随后沃斯特便像打了鸡血一样狂奔起来,它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而我找到了马场真正的风。

    我曾坐在过山车里面不改色地兜风,也曾在台风来临时趴在路口捡试卷,远远不及此时骑着马,绕一个普通操场那样大的马场狂奔,这样亲切地和风交流。

    我的眼睛借的别人的眼睛,我的手臂借的别人的手臂,我快要不是我了,而是惊涛骇浪中被升起的船帆,波涛顺着脊柱往上爬,灌进我的喉咙里。

    伊实说对了!爽到爆了!

    那些在我安全区以外的事物,嘶哑着喉咙说要杀死我的东西,竟是如此轻而易举!

    “伊实!伊实!我好厉害!”我兴奋地大叫。

    “是吗——可别上瘾!”

    伊实笑声响亮,抽得更凶,我有点hold不住,呼吸急促,但不得不承认:“已经上瘾了!”

    胸口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酥麻,渗到胃部,扑朔迷离,痒得令人止不住发笑。“像有一千只蝴蝶在胃里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不断受失重感的洗礼,直到我双脚落地,手拿干草给沃斯特喂食,摸它的鬃毛,我依然没能从欢快的余温中回过神来,这简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规模文化入侵。

    “伊实,”我有些尴尬地问:“这里痛是正常的吗?”手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大腿内侧。

    “正常,初学者通常不适应那样长时间的颠簸。但是……”他故意顿了顿,“你应该不能怪它吧?”

    “……你我都忘记了。”

    “不,我记得,不然就带你去打高尔夫了。”

    “……”

    沃斯特饱餐一顿后被管理员牵走,它要去和另一位初学者打交道了,我们的缘分随着它歪斜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我纯属以五十步笑百步,我的脚步声又好听到哪里去呢。

    返程的路上,我对伊实说:“你的工作真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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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实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搭在车窗上,难得天气清爽动人,他巧妙地倚仗了这股波光粼粼的海风。

    “偶尔碰见一些不开窍的学员,我也会故意让他们踩到马屎。”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乐了,但还是呛道:“别那样做。”

    “行了,你呢?你之前做什么?”伊实问。

    我想了想词汇,说:“Teacher,translator,copywriter,salesperson,babysitter,mytwolittlebrothers’smother,andsoon.”

    就这些甚至还不够全面,为了生计我做过许多工作,什么我都会去做的,只要符合某种期待,什么我都能做。从我在社会和家庭的原始地位出发,只有顺从和投机取巧才能让我少吃点苦头。慢慢地,我总结出规律,他们不见得多么需要精英,况且对精英的定义根本是霸王条款,你可以在高级会议的记录纸上涂鸦,但不能在作业本上圈关键词,求生体系被某些人搞得让人站不住脚,我就是个痉挛的好例子,从急救担架上摔下来悄悄爬走。

    “让我想想……”伊实的手指头轻轻敲点方向盘,追问:“大学呢?”

    “经济管理。”我回答。

    伊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大学那种地方一生去一次就够了。”

    “你说的不是一年去一次吧?”我鄙夷地反问。

    “小瞧我了,我一个月去一次。”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我瞧他老成硬朗看不出一点school风韵的脸,想他上大学应该是非常久远的事了,既然他上过大学的话。

    “当然记得,高中我也记得,我的棒球进过校长办公室。”伊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擅长压碎所谓的脏事,然而下一句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颗牙也是在那碎的。”

    我惊讶:“还有你打不过的人?”

    伊实难得懊恼,咂了咂嘴:“十八岁以前我他妈的没想过还能还手。”

    “你爸?”

    “是啊,他实则弱不经风。”

    我突然感到一阵委屈,撇过脸用中文小声嘟囔:“谁不想还手……”

    “你说什么?”伊实问。

    我努起嘴,闭口不言。

    “嘿,看窗外。”

    我随着他的话语转过头。天空的云向两边散开,又于远处相遇,而奄奄一息的太阳就挂在它们相遇的位置,使得无论是水面还是雪地,还是人们的侧脸,都成了一面撒着光泽的扇子。

    下午一点钟太阳就要落山了吗?早早地到别处去,是在忌惮什么吗?

    当夕阳的温度透过我的睫毛到达我的眼球,到达我来这以后总是木讷的鼻头,到达我干裂的嘴唇,我才深深地感到抱歉。

    即便是即将退场的太阳,它也是所有云朵视为畏途的东西。

    “好美呢。”我感叹道。

    “是的,那天暴风雪以后,时常有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