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家的狗狗?好帅啊!”
“全身的毛都是银白的,你们快看,还精心修剪过呢~”
“它的眼睛是冰蓝色诶!像两颗宝石,阿爹,我也想要一只一模一样的。”
“狗身又高又壮,但看起来还是幼犬神态,要是有一天长成该有多威武,不敢想不敢想。”
“它是灵兽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爪子那么大。”
“身上完全没有灵兽神息啊,应该只是一只超好看的修狗狗。”
“这狗到底是什么品种,在东海云境附近没有见过,是不是从北边来的?”
“管它是哪里来的,好想贴贴狗勾!”
“小狗身上背着那么多竹筒竹筐,但是脚步轻快,真是棒小狗!”
破空昂首挺胸阔步向前,在一声声惊叹赞美中迷失了自己。
子扬满脸憔悴跟在破空身后,脚步疲惫又虚浮,这个旅途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
出了竹海,阿然姑娘的余威范围随之消失。修狗和阿南开始你一言我一嗷的吵架拌嘴,语言不通但全情投入,甚至在情绪激动时竞相追逐彼此殴打。
好在阿南穿了新衣裳,修狗刚刚洗过的澡,两只都因为怕弄脏自己而有点撒不开。否则估计他们还没到天罡阁,子扬就会变成那条被炖熟的可怜池鱼。
他们临出发之前,阿然一再交代务必要把阿南和修狗留在客栈,独自去天罡阁。子扬虽不明其中详细缘由,但经过这一路的折腾,他巴不得离这俩棒槌越远越好。
他选了个推开窗户便可看到大海的客房,安顿好修狗和装着阿南的敛魂囊后,锁上房门背着草莓和奶茶出发去海边。
天罡阁在东海一座游岛之上,只能搭船只去寻宗派所在。海上重重玄阵相叠,奸恶邪祟有进无出。
冬日大海是一望无际的深蓝,海面飘着几块浮冰,冷风剐脸。
后日便是除夕,宗门间已早早走动来往完毕,此刻海上空荡荡的,唯有冰冷海水沉默汹涌。子扬站在岸边等了许久,才遇到一艘往游岛上送年货的商船。
他拿出沈青依留下的天罡阁信物,给了商船好多银钱,并再三保证若是自己被天罡驱邪玄阵所伤,绝不会拖累商船。船长穆老板看他确实是个老实孩子,才松口答应让他上船。
海风鼓起宽帆,子扬裹紧棉衣,缩在船舱里透过窗户往外看。
天海阴沉连成一片,孤零零的商船在其间满弦飞速航行,船窗外面的景色一成不变了许久,终于有阵阵团雾贴着海面袭来,船身很快没入雾气。
那雾气无孔不入,整个船舱里都雾蒙蒙的,子扬在湿冷的水雾里眼皮沉重起来。陷入昏睡前,他听到甲板上有拖长声音的高喊:
“天罡玄阵起,良人静歇,诸邪退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子扬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小兄弟?快醒醒。”
子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穆老板的脸在眼前慢慢清晰起来。
穆老板笑道:“这位小兄弟还真是头一回来天罡阁。”
“啊?”子扬抬头,嘭得磕上窗棂,痛得“哎呦”一声,边揉着脑袋边疑惑,“穆老板为何这么说?”
“天罡阁素来不喜兵刃相交,怕染污这片净海,于是布下驱邪灵阵,所有入阵者皆陷入深眠。灵阵能将邪祟恶兽驱走,良善者则能安然无恙地过阵,左右不过睡个安稳好觉。船上的伙计都是来往天罡阁多次,知道碰到灵阵要找个地方好生安歇,唯有小兄弟还在原处睡着。”
“这么神奇?”子扬瞪大眼睛,左右晃晃僵硬的脖颈,“邪祟恶兽会被驱至何处?”
穆老板摊手:“这可就为难住我了,在下可从来是良善本分之人。”
子扬挠挠头:“我没见过,多问几句。”
“无妨,无妨。”穆老板朝窗外一指,“你看,天罡阁到了。”
子扬顺着穆老板的手往窗外看,只见青暗暮色间,无数座楼阁在云翳青风中高低参差吗,悬空错落,楼阁高而窄,皆以冷檀木而制,一派清冷仙骨之姿。
商船靠岸,子扬与穆老板道别,独自提着竹筐竹筒往天罡阁的见客堂去。
路起先是青黑的岩石铺就,走着走着,脚下就变成了冷气缭绕的云,轻盈的白没到小腿,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坠出云层时,无形的风与看似柔软的云又稳稳拖住每一步的提心吊胆。
新年将至,但是天罡阁因为老阁主刚过世不久的缘由,楼阁间并未有喜庆装饰,清亮的灯笼把云路映得更冷,别有一番滋味。子扬一路不住惊叹,走到了天罡阁大门一侧的楼阁前。
一位身穿浅青色衣衫的玄修从里面走出来,一手拿着一副青蓝对联,另一手端着一碗浆糊,看起来正打算贴在门上。
子扬走上前行礼:“这位仙长,我是云曦山南脉扶阳村的村民子扬,先前因贵派沈青依身中蛇毒,留在我们那里养伤而结识。如今年关将至,家中长辈特让我来沈仙修这里走动走动。”
打算贴对联的玄修弟子放下手中的浆糊回礼:“这位公子,阁中近日管束森严,生人非请勿入。不过你若有沈仙修的行云令,小修可代你传讯。”
“有的有的!”子扬拿出阿然给他的信,双手奉上,“令在信中,有劳仙长了。”
玄修弟子真诚点头:“公子站稳了。”
子扬见玄修弟子的手掌运风吹起沈青依的信稍稍一送,随即感到脚下踩空,而自己被一阵飓风卷起朝东北方向的夜幕袭去。
“啊啊啊啊——!”少年惊恐的叫声淹没在风声里。
眨眼功夫,风速变缓,子扬觉得坠落感越来越强,他不顾一切的抱紧了阿然给的两个竹筐,眼一闭心一横打算听风由命。
“咚!”他摔落在冰凉的地面的上,护住竹筐滚了几个圈。
黑山石地面凹凸不平,冷冰冰的硬,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一点雪,讥笑般落在少年鼻尖。子扬“哎呦”着腾出一只淤青的手揉着尾巴骨,觉得这个年关实在难过。
他扶着积了一层薄雪的地面缓慢站起身,看到沿山路而上最高的一隅有一座黑瓦冰墙的高窄楼阁,在雪夜里亮着暖灯,玲珑剔透。楼门打开,一个青色身影迫不及待地飞奔过来。
“子扬!”沈青依顾不得披件厚衣,提着宽大的裙摆朝少年跑来,薄如蝉翼的发带染上朔气,她的声音却欣喜得不得了,“子扬!”
子扬露出出发以来第一个开心的笑:“沈仙修,原来你真的住在仙宫里啊!”
沈青依跑到子扬面前站住,气喘吁吁:“阿然果然让你来看我了。”
“奶茶店年末太忙,阿然姐姐脱不开身,让我先来送年货,等到了春日,她定会亲自再来天罡阁。”子扬打开竹筐,草莓的甜香在冬日里扑鼻蔓延,“阿然姐姐说,第二茬草莓是最甜,给沈仙修尝尝。”
沈青依接过竹筐,深深吸了一口果香甜气,眼睛亮亮的。
雪越下越大,给除夕的落宿镇铺了一层又一层洁白,但路边热闹非凡,红灯通明,穿着厚衣的幼童们举着冰糖葫芦或是糖人儿在人群里穿梭,爆竹与烟花不时在雪幕里炸开,几声惊声后笑意不绝。
最是人声鼎沸歌舞曼妙的还要数主街上那栋金碧辉煌的酒楼。
叶惊语听了阿然的建议,早早放出丰盛的除夕守岁菜单,开启年夜饭预定,他本来担忧会不会除夕夜大家都愿意在家中守岁,没成想竟然满场爆满,连大厅的散桌都没留下一张,叶老板笑得见眉不见眼,忙加了歌舞杂耍,每个时辰换个主题,从午饭之后热闹到现在。
阿然说这叫什么来着,一年又一年?
夜色伴雪,食客满座。墨辰也准备许久的重头戏来了。
“南山竹海阿然与金玉堂联手推出新年限定!柿柿如意,年年有芋,经典草莓奶昔,竹叶糯香琼浆,抹茶红豆相思盅,还有各色经典饮品,今日除夕全部六六折酬宾,祝诸位贵客六六大顺,新年大吉大利!”
小二一句高喊,金玉堂里有了短暂的安静,随后爆发出更热烈的喧闹声。
“有奶茶新品!”
“我要尝尝传说中的奶茶!”
“谁能拒绝得了限定加打折?!我的钱袋子自己长了脚非要去的!”
“红豆倒也不少见,只不过这抹茶是什么?”
“不管,先买来尝尝。”
“那个卖奶茶的竹编小台后面的姑娘是阿然?救命啊阿娘,我看见天仙了。”
食客立即向舞台旁边的奶茶铺涌去,小二从人群中奋力钻出,振臂喊道:“大家排好队,叶老板结账,阿然姑娘奉茶,每桌按实际贵客人数限购,有身孕的客人可以招呼离你最近的小二,免排队直接送一杯!”
叶惊语亲自来到奶茶铺帮忙,墨辰也少见得穿着精致许多,金线秀成的海棠花纹团团簇簇点缀在白衣间,卷起袖子笑迎来尝鲜的客人,竹案上放着一筐殷红新鲜的草莓。
没了子扬、镇南王和扶阳村村民的帮忙,她稍稍用了些灵力独自装了十大车的饮品,打算今晚来个薄利多销。年关,许多四海漂泊的游侠来落宿镇落脚,也有许多回家过年的仙修,今晚这一炮打响,既能赚上一笔压岁钱,又能把阿然奶茶的名气传出去。
阿然的名字传得越远,就越没人会怀疑她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玄煞魔头。
一杯杯香气勾人的甜饮装在琉璃盏中卖出去,换来食客们惊叹和享受的神情,大把的银钱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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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忙到手软的墨辰也和叶惊语一身疲惫。
守岁的钟声落下又小半个时辰后,十大车奶茶一滴也没有了,奶茶铺上立出“今日售罄”的木牌。
食客逐渐散去,墨辰也和叶惊语互相靠着坐在台上,拍着笑酸了的脸,后头的账房正在清算今日卖奶茶的帐。
墨辰也伸了个懒腰:“今夜的账不好算,叶老板可叫账房先生们歇歇,等过了十五再一并结给我。”
叶惊语挑眉:“阿然姑娘转性子了,以前慢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位送奶茶的伙计就要瞪眼珠子的。”
“过年嘛。”墨辰也忍不住哈欠,“往后三日一清结便好。”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也不似之前那么缺钱。
墨辰也揉揉眼睛站起身:“多谢叶老板肯借金玉堂给我,今日还亲自帮忙卖奶茶。”
“有了阿然姑娘的奶茶,在下的金玉堂每日流水也翻了两番,彼此方便。”叶惊语揉揉发酸的肩膀,“不过明日我怕是没力气再做你的伙计了。”
“那自然,自然。”墨辰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家离得远,先回去了。”
“已经是后半夜,雪这么大,不如在金玉堂里留宿一夜,明早再回去。”叶惊语双臂向后撑住身体,“我给阿然姑娘开间上房。”
墨辰也笑道:“叶老板刚刚还说不再给我做伙计,这就要耽误我回去干活儿的时间?”
叶惊语:“你那送奶茶的伙计不在,子扬和修狗都没跟在你身边,在下只是怕夜黑雪重,姑娘大年夜独自归家,叫人看起来太过心疼。”
“多谢叶老板美意,不如帮我打包些酒菜,好叫我回去的一路上暖暖身子。”墨辰也拒绝。
叶惊语眯起眼眸看着阿然的神情,不知在想着什么,片刻后朝小二吩咐:“做上几个香辣的菜肴,再打上两壶暖得热热的翠涛美酒。”
墨辰也抱起手臂,她实在喜欢叶惊语的性子。
此人定比她现在能看到的还要有趣得多。
走出落宿镇,没了炊烟,爆竹声也弱去,一直到一片与热闹新年格格不入的安静。
唯有大雪簌簌不停,与归人独影相伴。
赤瞳鬼玄麟的兽息即便是被完全收住,靠近的走兽飞禽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听话。二十匹马拉着十辆空车规规矩矩地排成一队,跟在墨辰也架驱的马车后头,在大雪中吱吱呀呀地往竹海的方向走。
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踏入竹海间时,前路一片漆黑,墨辰也用灵力凝成一团赤焰在前引路,身披红氅捧着酒壶酣饮。
天罡阁大雪封海,子扬、破空和镇南王一起被迫留在沈青依那里过年,沈青依的来信说了十次放心,一百次草莓好吃,一千次想阿然。
好在去了的三只里,至少有两只都在为此狂喜。
鹅毛大雪落肩上鼻尖,墨辰也微醺着抬头,伸手到半空去接住冰凉雪片,突然笑了。
笑声在竹林里肆意蔓延开。
她脱去躲雪的大氅,反手抽出竹梢,在雪幕中舞起天隐诀身法。脚尖在马车的方寸之间不时轻点落下,又腾空而起,竹梢划出道道刃风,随着身形雪衣袂轻巧又锋利地破开雪幕。
以身为隐,过海瞒天,魂融鬼焰,众脉归心。
最后一声鬼玄麟吼声在耳边幻起,又归于平静。墨辰也落回马车前头稳稳坐下,饮尽最后一口翠涛。
“好酒!”她擦擦嘴角残留的琼浆,盖好大氅,半阖起凤眸等待赤焰把自己和马车一起带回家。
“吁——!”
墨辰也正借着酒意睡得香,在前引路的赤焰突然停下,领头的马惊得大叫一声停住,颠得墨辰也猛地醒来。
“怎么了。”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揉揉惺忪睡眼,“到家了?”
赤焰静静燃在雪幕中,照亮一方天地,以及——
天地间躺在竹院门前的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墨辰也跳下马车,裹紧大氅走上前,边走边道:“这位兄台,为何大雪夜躺在我家门口?”
没有回音。
别是谁大年夜喝醉了,在雪地一夜岂不冻出个好歹,更何况倒在自家门前,岂不让人更说不清楚。墨辰也漫不经心探出一丝灵力,旋即清醒大半。
不是,这人怎么气若游丝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她紧走两步跑到竹院门前,蹲在那人身边边扶起他边急切道:“这位兄台,能听到我吗?这位……”
后半句掺着一口冷风被生噎了回去。
借着焰光看清那人的脸,墨辰也瞪大凤眸,整个人僵住。
这位兄台……是谢倾安?!
大雪不顾世间的惊险意外,席卷呼啸,迫切想要穿过雪夜归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