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本座要出去几日
    谢倾安并不打算黏着她,放下宵夜后便彬彬有礼地走了出去。不多时,几桶热水整整齐齐出现在竹几旁边。

    “阿然姑娘,洗澡水烧好了。”他看墨辰也放下碗筷,自觉地收走残羹剩菜,“夜已深,在下不方便停留,姑娘劳累一日,早些休息。”

    手勤嘴甜,分寸掌握得恰好到处,墨辰也直接原地裂开。

    等她反应过来时,谢倾安已经一脚踏出房门,凤眸当即斜乜过同样呆滞的破空。破空受到指令,蹦蹦跳跳追了上去。

    真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墨辰也洗完澡,披衣走出竹屋时,西厢房早已漆黑一片,厨房里所有碗筷全部洗净晾干放回原位。

    她愁得扶额。

    谢倾安这种心肠十八弯的,不怕他起疑作妖,就怕他顺毛殷勤。

    破空睡得迷迷糊糊,摇着尾巴进来蹭蹭:[阿娘,不睡?]

    墨辰也:[他今日在家都干了什么?好端端的人怎么疯了?]

    破空:[阿娘走了之后,他明显体力不支,一路扶墙回的西厢房,整个下午都没出来。]

    谢倾安现在的身体说是见风倒也不为过,躺在床上“哎呦”才是他的正常状态,熬粥烧水于他而言实属勉强。

    墨辰也:[然后呢?]

    [天快黑的时候,他出了西厢房。到后面的大棚中走了走,顺便摘了几颗草莓,坐在大石磨上发了会儿呆。]破空边想边传音。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破空打了个哈欠,梦话般喃喃:[他怎么会想走呢?他甚至想帮忙收拾一下院子,可惜身体太弱支持不住,最后没办法才去熬的粥。]

    对啊,他怎么会想走呢?墨辰也眼睛一亮。

    破空一句梦话点醒了墨辰也。她的精力集中在如何让谢倾安相信自己,竟然忽略了对于现在的谢倾安来说,云曦南脉的竹院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知道谢倾安所有底细来历,但是对于谢倾安来说,她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救命恩人。就算谢倾安面有心试探,但这层滤镜是干不碎的。

    毕竟在谢倾安昏迷这些时日,无论她是想要害他性命还是想把人交给仙宗都易如反掌。

    谢倾安所有无事献的殷勤大约都是因为想要留下来!

    那这安全感她必须给足。

    这一夜开始,墨辰也睡得很安稳。

    接下来几天里,她依旧不动声色地早起晚归,上午和扶阳村村民一同准备鲜果牛乳,午时吃了饭便和镇南王一起下山送奶茶,专心打理金玉堂和金玉满堂红的奶茶生意,回到竹院大多已临近子时,一切如往常一样。

    除了——

    每夜她驱车踏上竹院前的小径时,都会有破空先朝自己冲过来,片刻之后,谢倾安便在夜风中提灯慢慢走到竹院门前。

    不仅如此,墨辰也还有了自己的专属夜宵。

    谢倾安很聪明,白粥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热腾腾的菱角汤或者甜丝丝的玫瑰红豆沙汤圆。

    夜宵准备的精心程度与谢仙修的焦虑成正比,哪怕他半分也没有表现出来。

    终于在这一日,谢倾安早晨醒来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村民干活说笑的声音,天光大亮,透过窗棂晃过双眸。

    不对。

    他皱起眉,慌张间翻身起床的动作太快,头剧烈眩晕好一阵才勉强站稳,缓慢走出西厢房。

    山间清晨的空气好闻极了,微风阵阵,海棠几乎已经凋零殆尽。炊烟里有小菜和包子的香气,小院一隅支着药炉。阿然的身影在小厨房中忙碌,似是因为听到自己走出西厢的脚步,她回头朝他挥了挥大马勺。

    “楚仙修,早饭马上就好。”她的笑意比云边晨曦耀眼得多。

    谢倾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菜和包子很快被端出来放在海棠树下。

    谢倾安走上前,如往常一样想帮忙做些什么。

    “烫烫烫——!”墨辰也端着一大碗豆浆第二次从厨房里出来,她一路快步,口中碎碎念,狡黠地笑着避开朝自己伸手的谢倾安,“楚仙修小心。”

    包子是酱肉笋丁馅儿的,搭上爽口小菜和现磨豆浆,还有一盆现摘草莓,谢倾安又想流泪了。

    “今日扶阳村村民们不用过来吗?”辰时都快过半,竹径上还是没人出现,他忍不住好奇。

    墨辰也:“前些日子已经着意备下不少鲜果玫瑰,他们这两日只消过来挤奶磨豆浆便好,花不了多少时候。”

    谢倾安为她盛了一碗豆浆:“阿然姑娘也可歇一歇。”

    墨辰也接过瓷碗,面露欲言又止的踌躇。

    谢倾安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墨辰也的眼睛左瞟右看,过了好久,仿佛下定了极大决心地开口:“我有一件事,想与楚仙修商量。”

    “何事?阿然姑娘尽管说。”谢倾安的神色云淡风轻,心脏却突突地想往嗓子眼儿冲。

    难不成,阿然要赶自己走?

    “嗯?”见她又不说话,谢倾安含笑歪过头,黑眸从下面去寻阿然的脸。

    对面的阿然放下碗筷,抬起凤眸与他目光相接。

    谢倾安心中突然闪过一丝陌生的感觉。可他未来得及细细分辨这感觉到底是什么,阿然的长指竟突然朝他的手伸了过来。

    心脏顿时提得更高,谢倾安知道自己本应该躲开,不知为何手停在原地没有动,抿紧嘴唇。

    削葱指尖却在他的心脏差一点就要蹦出来时突然绕开,径直把上一侧的脉搏。

    墨辰也认真地皱起眉,收回手摇摇头:“仙修身体尚虚,需要些补气养灵的药,可惜最灵的药材大棚里种不出来,我这小院中也是没有的。”

    谢倾安的心跌落谷底,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赶走了。

    “得请翟掌柜帮忙。”墨辰也收回手重新端起豆浆,似在自言自语,“还要再去寻些九曲灵参。”

    “所以在我去灵璧山抓九曲灵参时,可否请楚仙修和扶阳村民一同帮忙奶茶出货?”墨辰也的凤眸里都是充满期盼的炙热,眼巴巴地望着谢倾安。

    只是……这件事吗?

    谢倾安先是庆幸自己现在不用走了,随后神色严肃起来:“不行。”

    灵璧山离云曦南脉不远,快马在两三日内打个来回没有问题。

    但此山没有任何仙宗庇佑,蛇虫毒兽遍地,古木参天,长年阴冷,是能幻化成昆虫的九曲灵参最喜生长之地。也正因如此,即便有一两千金的九曲灵参,采药人也都不愿去灵璧山,怕的是有去无回。

    “不行。”他重复一遍,“灵璧山太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搭进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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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辰也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楚仙修,你的身体你是知道的。”

    谢倾安当然知道。醒来这么多天,灵力丝毫没有要恢复的意思,每日不过晨午间醒来一两个时辰,便会在床上昏睡到星月当空才能稍稍恢复体力。

    “可是……”谢倾安思来想去,“我同你一起去。”

    墨辰也把豆浆喝干净:“你这样的身体,莫说下山,只怕往竹林里走一走都难。这几天子扬和阿南都过来一同帮忙,修狗也会留下来陪你。”

    正在大嚼小笼包的破空抬头,胸有成竹地保证道:[阿娘尽管去,有我在,谢倾安哪儿也跑不了。]

    墨辰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心脉传音道:[阿娘昨晚怎么跟你说的?你的戏呢?]

    破空接到指令马上转换神色,尖耳耷拉下去,丢下包子过来拱进她怀里,口中发出依依不舍的“呜呜”声。

    谢倾安看着眼前母子情深的场景,心中惭愧不忍至极:“楚某残命,怎能值得姑娘拿性命去冒险?”

    “我虽只是半医,比不得悬壶济世的翡杏谷仙修们,但楚仙修倒在我门前,定不会让你拖着断灵残躯离开。”墨辰也嘴角勾起一抹豁达笑意,“你拦不住我的。”

    “不过楚仙修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谢倾安还想再拦,话却哽在喉间,黑眸里覆上一层很薄的水光。

    金玉堂和金玉满堂红皆是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

    叶惊语足足多招了一倍的账房和小二才跟下来整个晚市。照理说叶老板每夜都会亲自下场,但是今天两个堂内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他正在金玉堂的专属雅间内,把手中一个轻巧的信筒递给对面的人。

    “姑奶奶,这是金玉堂能找到的所有线索了。”叶惊语恨不得给阿然磕一个,求她别再让自己掺和了,“险些折损堂中两只好鸽子。”

    “叶老板费心。”墨辰也笑得见眉不见眼,正打算打开信筒,突然被叶惊语叫停。

    叶惊语:“你拿回家看好不好?”

    墨辰也不解,金玉堂收集回来的情报,不是一向由叶惊语先过目吗?

    叶惊语猜出墨辰也在疑惑,连忙解释:“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信筒里都有什么线索。”

    “好吧。”墨辰也收起信筒,“我不会让叶老板白白费力,等我回来,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说罢,她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叶惊语:“你去哪儿?”

    墨辰也走到门口回头,眯起眼睛对他一笑。

    “这两日先由阿南来送货。”

    “阿然,你呢?”叶惊语追出去,只看到雪衫一角,穿过喧嚣飘然而去。

    子时将至,林中夜风又起。

    谢倾安独自坐在海棠树下,脚边放着一盏孤灯。他不时望向竹院外的小径,夜色太暗,看不清他在期待什么。

    马蹄声终于响起,破空撞开竹门先蹿了出去,谢倾安快步跟着走出竹门。

    竹径尽头,只有那位叫阿南的送货伙计出现,走在最前的马车也不再是素日那批通身玄色四蹄雪白的骏马。

    阿南在离谢倾安十几步距离时停住:“她把乌骓骑走了。”

    破空飞身跑出很远,寂寞银盘明光之下,呜呜咽咽的狼啸在竹林回荡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