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反问伴随着轻缓音乐,将话题引入死局,许薏唇线抿直,话到嘴边却被抱着一捧鲜花的侍应生打断。
“今天是我们餐厅三周年,祝二位用餐愉快!凡是就餐情侣可以免费升级套餐!”
红色玫瑰娇艳饱满,芬芳馥郁,与轻柔音乐融合出优雅氛围,许薏接过玫瑰花,道了声谢,“谢谢!我们单点!”
眼前女孩,素白鹅蛋脸,五官立体精致,薄淡妆容更显娇俏,长睫下压,昏暗灯光在水凌凌的小鹿眼处投下淡影,醇净文雅。
与对面男士的矜贵感遥相呼应,好养眼的一对儿!
侍应生微微躬身将电子菜单递上,“好的,女士!”
许薏温婉淡笑,将iPad递到对面,“添哥说,你从小在国外长大,对西餐应该更有研究,随便点!我都可以!”
轻缓音乐在此时戛然而止,短暂停歇后,换上一首颇为欢快的爵士,周泽言流连沉沦的目光这才微微收敛投向桌面。
“添哥?”
他拿起iPad,修长指骨慢慢滑动屏幕,溢出似笑非笑的反问,“他还跟你说什么?”
这样的神色,看在许薏眼里,完全变了味道。
她不是个不懂进退,没有边界感的人,自然不会瞎打听他的隐私和私生活。
“没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提前问了问添哥!”
周泽言按照她的口味刚点了几道前菜,在听到这句之后,忽然停下,掀眸看过来,“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她一直以忙为借口,躲避着和他一切交流,却绕着弯地去打听他的喜好,按交情,两人之间要比刚刚认识没多久的裴添要更深厚一些。
Ireally,really,reallydon't
Wannafacetheday
Somanysillythingstodo
……
质感女声唱出许薏的尴尬,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时,周泽言身子微微向前,双臂撑在桌边,专注眸光将她牢牢锁住。
“我的喜好很好猜!”周泽言意有所指,“许薏,你可以随时、随地问我,向我确认任何事情!”
不知为何,她竟听出了一种坚定的承诺和温柔暗示。
可却终究缺少一个随时随地去确认的身份。
“主要是……”许薏脑筋转得飞快,找到个借口,“我请客,怕你不好意思开口嘛!”
侍应生检查好餐单,适时提醒,“二位,酒水需要吗?我们的玫瑰果酒纯手工酿造,很适合女孩子喝!”
周泽言本欲以开车为由拒绝,却见许薏破天荒地点头,“可以啊!今天真的值得庆祝一下!”
不多时,红色果酒端上桌,杯脚接触桌面的刹那,红色气泡缓缓炸开,溢出浓郁的玫瑰果香。
几道精致的法式前菜陆续上齐,菜量不大,看起来却格外可口诱人。
质感女声在静谧空间慢慢流淌,许薏垂下眼睫,郑重其事地举起酒杯。
“一直说请你吃饭,也一直想找个机会你对你说声谢谢,今天,终于如愿了!但愿没有太晚!”
周泽言表情淡淡,目光全部聚焦在她握着高脚杯的细白手指上,低沉磁性嗓音许久才开口,“放一放,有点冰!”
静谧卡座似是一场老旧电影场景,朦胧不清,在两人僵持的几秒钟里,以往种种,在脑海里一帧帧回放。
许薏举起酒杯碰上去,清脆声响打破沉默,“谢谢你在我不停否定自己的时候的鼓励,也谢谢你在我最狼狈不堪之时给予的帮助,更谢谢……”
胸口忽然被某些东西堵住,密密麻麻透不过气,似是烟花爆燃过的夜空,瞬间归于黑压压的寂廖。
“带给我的各种不一样惊喜和体验!”许薏深吸气,努力稳定情绪,公事公办,”添哥这个订单,我会分出一部分利润给你,虽然不多,是我的一份心意,以后还希望邹老板能多多介绍生意!”
他以为,这些时日两人之间会有种呼之欲出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可眼前,一句“邹老板”又彻底打回原形。
今天这饭,注定是吃不痛快的!
他看着她仰头将红色果酒饮尽,素白小脸上挂着他第一次去瓷坊时的疏离和客气,“许薏,这些天,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没有啊!”许薏摇头,“今天中标了,我很开心,第一时间就想和你分享,这段日子,认识了你和添哥两个大贵人真的很幸运!所以接下来,我要像你们看齐,全力以赴去发展事业,壮大瓷坊!”
“然后呢?”周泽言并没碰那杯酒,而是端起另一杯冰水抿了一口,压下心头的郁结。
“以后,我可能……”许薏想了想,还是委婉了些,“就像前些天这样,回复信息啊,各种联系不会那么的密切,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生活和圈子!”
许薏指尖紧紧抠住杯壁,端起果酒再次一饮而尽,仰头瞬间压下眼角酸涩,“我朋友不多,没什么人脉,能帮到你们的不多!但如果有什么修复佛像之类的,肯定义不容辞!”
话说到这份上,周泽言听明白了。
他没跟其他女孩子深入接触过,不了解其他人是否都如许薏这般,什么事都憋的心里。
更需要去了解,这段日子,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餐饭,两人在各自思忖和情绪里无法自渡,不觉间,一壶果酒见底,许薏有了些微醺的状态,以至于下楼时脚步都有些飘飘然。
周泽言手急眼快将人扶住,站稳后到瞬间,许薏自动退后拉开安全距离,“没事!”
不羁的夜风,将她耳边碎发吹起又落下,丝丝缕缕发香随风萦绕缓落,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我闺蜜到了!”许薏鼻头发酸,努力扬起唇角,挥挥手,“邹哲岩!再见了!”
白色车子愈来愈近,许薏转身的一瞬,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再见!应该是再也不见……
明亮光柱里,那抹身影渐行渐远,周泽言滑在半空的手无声垂落,直至看着那辆车慢慢汇入车流,这才转身回到车上。
他从烟盒磕出一支烟咬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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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打火机砂轮滑动,红色光火跃然眼前,最终又慢慢燃灭。
周泽言烦乱地将烟盒扔回中控台,降下车窗,调出裴添微信,发过去三个字:【老地方!】
车子启动,驶离停车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
四十多分钟后,裴添带着满脸怨气,风尘仆仆赶到faye,却见二楼悬空吧台前,一向意气风发的周泽言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品着酒。
“看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恋了呢!”
裴添走上前,不管不顾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下,烦乱地抓了抓头,“哥们儿,你tm大晚上找我就没啥好事儿,说吧,这次又怎么了?”
周泽言依旧不语,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隐着戾气。
裴添见势不妙,好声好气地抱怨,“兄弟,你没x生活,不代表别人没有,下次找我,能不能白天?”
周泽言呷下最后一口酒,修长指骨把玩着高脚酒杯,“x生活过盛,当心早衰!”
“擦!”裴添抹了把脸,“让我猜猜,跟许薏妹妹有关!”
提及这个名字,周泽言放空目光再次聚焦,“你那天跟她说什么了?”
“哪天?”裴添被问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没说什么,就帮你探了探口风,对于你要吃回头草这件事,许薏是怎么个态度!”
周泽言目光流转,盯的裴添头皮发麻,也不打算卖关子了。
“许薏好像很介意这个!不过吧,我总感觉她那天出去回来以后,整个人怪怪的。”
一个可怕念头在脑海浮现,周泽言将酒杯放回吧台,沉默情绪忽然变的紧绷,跨着大步直奔行政区而去。
“泰兴楼的服务器在哪里?我要那个时间点的监控视频。”
裴添见状紧追其后,“不是,你发现什么了?”
周泽言几个大步,很快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噼里啪啦地拼着代码。
不多时,电脑屏幕上跳出那天的视频,裴添挂断电话的瞬间,脸有些绿。
他们所以为的高科技,在周泽言面前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破解攻击。
太tm菜了!
2倍速的播放速度,周泽言很快发现端倪,在他离开露台之后没多久,那抹身影也随之出现。
他按下暂停,仔细回想着自己那天撒过的善意的谎言,那么,许薏这些天的不对劲,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咋办?”裴添似乎比他更发愁,“许薏应该是误会了你有未婚妻,却不知道周爷爷口中的孙媳妇就是她呀?但现在去坦白,这姑娘又非常介意你吃回头草!”
进退都难啊!
周泽言长腿肆意屈起,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燃起一支烟。
白色烟雾缭绕,静默了十几秒后,他捻灭烟头,对着一旁差点帮了倒忙的裴添说:“以后关于我的事儿,你把嘴巴闭上!”
见他捂着嘴巴不语,周泽言再次提醒:“说话!”
“你不是让我嘴巴闭上吗?”裴添委屈。
周泽言将桌上烟盒砸他身上,站起身,颀长落拓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