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报复
    “误会,真的是误会。”陆熔岩无比真诚地看着对方,“那天宣传老师让我写一句格言,我看到他办公桌上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书院》的前两句,我正好不知道要写什么,就把后两句写上去了。我哪儿知道那张纸是你写的。”

    “……好吧。”

    虞近寒靠回椅背上,用手机查看了一下北辰gossip这个公众号,然后点了投诉,投诉理由选择了“内容侵犯名誉/隐私/肖像”。

    虽然投诉也没什么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解气一点。

    周六下午,虞近寒照常去给徐艺恩补课。这天的徐艺恩很不对劲,眼皮红肿,像是刚哭过,全程都在发呆走神。

    虞近寒讲了两道题,见她一脸呆滞,忍不住叹了口气:“别发呆了,稍微配合一下吧。两小时很快就结束了。”

    徐艺恩目光动了一下,视线落到书桌上的试卷上。她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抓起试卷撕成了碎片。

    “你干嘛?”虞近寒被她吓了一跳。

    “我不要补课!我要出去!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凭什么啊?”徐艺恩的叫喊声里带着哭腔,喊完就伏在桌面上痛哭起来。

    “……”虞近寒僵在原地,不明白这是在闹哪出。

    徐艺恩哭了一会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虞近寒:“小虞,我妈不让我出去见我喜欢的人,你帮帮我好不好?”

    难怪她之前补课的时候经常心不在焉,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帮不了你什么吧?”虞近寒谨慎地开口。

    徐艺恩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我妈现在不让我单独出门了,我一出门她就让司机跟着我。待会儿你跟我妈说,我们约好明天一起去看电影。我妈看在你的面子上,应该会放我出去的。她应该还会让司机跟着我们,到时候你帮我打掩护,到了电影院我就悄悄从另一个出口溜出去找袁景灿……”

    “袁景灿?”虞近寒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喜欢的人是袁景灿?”

    “是啊,怎么了?”

    “……”虞近寒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心想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艺恩问起袁景灿追她的事,原来是她自己看上袁景灿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恋爱脑才能看上那个垃圾啊?她是想牺牲自己,为地球环保事业做贡献吗?

    “你们在交往吗?”虞近寒问。

    徐艺恩咬了咬下唇:“我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他说,等我把第一次给他,他就正式和我交往。”

    “……”

    太炸裂了,虞近寒不禁暗自感叹,北辰gossip上那些小打小闹的八卦消息算什么啊,这才是真正核爆级的大瓜。

    虞近寒拍了拍她的手,劝道:“你妈妈不让你见他是对的,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吧,那个袁景灿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艺恩眉头一皱,一把拍开虞近寒的手:“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虞近寒:“……”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徐艺恩又道:“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付你钱,两千块够不够?我现在就可以转一千给你。”

    徐艺恩说完就拿起手机要转账。

    “别转,转了我也不会收。这事我帮不了你。”

    徐艺恩一脸烦躁地放下手机,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啊?”虞近寒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之前袁景灿追过你,你没答应,现在看他马上要跟我在一起了,你心里很不舒服是吧?你这种女生我见得多了,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养一堆备胎,享受被跪舔的感觉。一旦舔狗不舔了,你就慌了,又想方设法把人留住。”

    “……”虞近寒不由得默叹,真是精神病人思维广,这思路实在是奇葩到令人叹为观止。

    见虞近寒不说话,徐艺恩一脸得意扬了扬下巴:“被我说中了吧?”

    虞近寒瞥了她一眼,冷漠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你说什么?!”

    虞近寒没搭理她,火速把自己的东西收进书包里,扔下一句“我以后不过来了”,便转身就走。

    沈霜露正在开放式厨房里煲汤,见她出来了,顿时一愣:“你怎么……”

    “王阿姨在哪儿?”虞近寒打断了母亲的话。

    “在走廊尽头的影音室看剧。”

    虞近寒直接去了影音室,跟正在敷面膜的王女士说今天的补课费不用结了,她临时有事,以后都不能过来了。说完她没看王女士的反应,也不顾沈霜露的询问,径直离开了天誉国际。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虞近寒只觉得后悔,后悔不该答应她妈来当这个破家教。耽误她的时间不算,还被神经病恋爱脑给狠狠恶心了一把。

    果然她的心肠还是不够硬,以后就算沈霜露再怎么哭再怎么闹,她也绝不会答应这些莫名其妙的请求了。

    晚上沈霜露下班回来,母女俩自然又免不了吵了一架。

    “一次两次的,你就是故意在外人面前打我的脸!你想让外人都知道我这个妈当得有多失败!连我自己的女儿都不给我面子!”

    “说得好像你在外人面前给我面子了似的,”虞近寒坐在书桌前一边做题一边吵架,解题思路都断了,但吵架思路还很清晰,“上次周浩川来你是怎么说我的?说我不懂事!说我嫁不出去!你明知道我跟他不对付,还故意当着他的面贬低我……”

    沈霜露放下切菜的刀,冲虞近寒的卧室嚷嚷:“你跟谁对付?就你这个臭脾气,你跟谁都对付不了!你跟你那个短命的爹一样,一天到晚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当自己还是资本家大少爷大小姐……”

    母女俩吵架,连虞近寒那死了快十年的爹都被波及到了,属实是无妄之灾。

    虞近寒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父母感情一直不好,父亲去世这么多年,她妈还时不时要把她爸拎出来骂一骂,讽刺他是“资本家大少爷”。

    虞近寒八岁那年,她父亲虞再思就因尿毒症去世了。虽然跟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多少还是听说过父亲的家世。

    虞家祖上是申城很有名的大户人家。早在民国年间,虞近寒的太爷爷就曾留学英国,她爷爷则毕业于国内最顶尖的明京大学。

    后来赶上一个动荡的年代,她爷爷被人构陷,冤死狱中。奶奶当时正怀着孕,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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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离世的噩耗,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虞再思。

    虞再思是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从申城大学毕业后,在申城一所高中当数学老师,一直未能娶妻。

    此时的虞家已经完全破落,虞再思和母亲蜗居在二十几平的陋室里,他又是个病秧子,根本没有本地姑娘愿意嫁给他。

    虞再思的婚事拖到三十多岁,实在不能再拖了,便请人做媒,娶了一个外省农村的姑娘,正是沈霜露。

    虞再思为了跟沈霜露结婚,花了一大笔彩礼钱。这笔钱全被沈霜露拿去给她哥哥盖房子结婚了。虞再思对此颇有怨言。

    另一方面,沈霜露也对虞再思有诸多不满。

    虞再思虽然穷,但他妈毕竟是资本家大小姐出身,对他的生活习惯多有影响。沈霜露最看不惯虞再思装模作样穷讲究,挣的钱都不够他治病,还要天天喝咖啡,听音乐……

    巨大的思想差异、生活习惯差异,导致这两人结了多少年婚就吵了多少年架。直到虞再思死了都要时不时挨几句骂。

    第二天周日,虞近寒睡到八点多醒来,拿起手机随便翻了翻,发现北辰gossip新发了一条推文,标题是:“狗血巧合!特优生家境贫寒,其母在同学家做佣人!”

    虞近寒眉心一跳,立刻点了进去。果然,这篇匿名投稿是在说她。

    “匿名爆料一:今天爆料的主人公,是高二那位新转来的第一名。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在说谁吧?别看她平时一副高傲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装得好像公主一样,其实她家里巨穷!她妈妈在我们年级另一个女生家里当佣人!

    而且听说她是单亲家庭,她爸爸早就死了。她妈妈一口外地口音,一听就知道是穷乡僻壤来的,在申城定居这么多年了连本帮菜都不会做,笨死了。要不是看她孤儿寡母实在可怜,早就被开除了。

    哦对了,她妈妈长得还挺漂亮的,估计当年就是靠一张脸从乡下嫁到申城来的,没想到嫁了个短命鬼,哈哈,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当佣人。每次雇主家男主人在的时候,她妈妈就表现得可殷勤了,你们懂的吧……”

    虞近寒继续往下翻,下面还有很多评论:

    “真的假的?她妈妈在哪个同学家当佣人啊?”

    “楼上,据我所知是三班的徐艺恩。”

    “虞近寒她妈妈好恶心啊,做佣人还想勾引男主人上位,我们怎么会跟这种人的子女读一个学校啊?”

    “靠,北辰要完了,什么垃圾货色都收。”

    “我居然磕过她跟陆熔岩的CP,我有罪,我忏悔。”

    ……

    虞近寒看完评论区,气得热血直冲头顶。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地分析这件事。

    申城的本地菜也叫“本帮菜”,沈霜露确实不太会做本帮菜,她不是申城本地人,吃不惯这边的饮食。

    这个匿名爆料人知道她妈妈是外地口音,还知道她妈妈不擅长做本帮菜,除了徐艺恩不会有别人了。

    徐艺恩这个蠢货,为了报复她,不惜给她妈妈造黄谣,污蔑她妈妈勾引雇主。她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