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近寒很快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道:“我只是觉得荒唐罢了,八成是学校弄错了。”
陆熔岩点点头:“我猜也是。”
颁奖典礼结束后,陆熔岩找了个没人的楼梯角落,给这次艺术节评审组组长卢雪园打了个电话。
他从小就跟随申城本地一些颇有名气的画家学画,上一任老师教了他两年后,决定出国采风,走之前把他介绍给了卢雪园当学生。到目前为止,卢雪园担任他的绘画老师已有两年多了。
“喂,老师。”
手机里传来一个温和的中年女性声音:“小岩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想问问你,你认识你们学校的虞近寒吗?”
陆熔岩:“……”
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场比赛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卢雪园就是看中了虞近寒的画,给了她特等奖。
“喂?电话挂断了吗?”卢雪园在电话那头问。
陆熔岩回过神来,赶紧回道:“没有,我刚刚走神了。我认识她,她是我同班同学。”
“那太好了,老师我呢,想收那个孩子当学生,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愿意的话,下次你来画室的时候顺便把她带过来,好吗?老师这里比较偏僻,没人领着我怕她迷路。”
“老师……”陆熔岩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把她的作品评为特等奖?”
卢雪园轻笑了一下:“你看过她的画了吗?”
“还没有。”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这位虞近寒同学的画,虽然技巧明显不足,但表现力相当惊人。小岩你的作品呢,创作技法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按理说把你的作品定为特等奖也是完全可以的。但是老师我转念一想,所谓的特等奖,自然是要颁给一部足够独特的作品,这才算点题啊。那位虞近寒同学的画,就非常的独特!你有空可以去欣赏一下。”
陆熔岩听完满头黑线。卢雪园是典型的艺术家脾气,说白了,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她觉得谁的作品足够独特,谁就是特等奖。
早在前两天,北辰就在校图书馆一楼大厅办了个作品展,将这次艺术节的参赛作品都一一展览了出来。图书馆离教学楼有点远,陆熔岩至今还没过去看过那个作品展。
陆熔岩挂了电话后就来到图书馆一楼大厅,一眼就看到了虞近寒那幅被挂在大厅正中间的画。
站在远处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他只觉得满眼的色彩大爆炸,炸得人眼睛疼。
这什么奇葩玩意儿?卢雪园就喜欢这种风格?陆熔岩默默吐槽。
走近后再细细一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卢雪园会这么喜欢这幅画了。虞近寒给这幅画取名为《璞园春色》,画的是璞园的一角。为了体现春色的绮丽,她用了很多种浓艳的色彩,再加上她技法粗糙,下笔大胆,整个画面乍一看非常驳杂。
但虞近寒的色感其实非常好,这么多浓艳的色彩被她组合得很巧妙,细看会发现画面杂而不乱,艳而不俗。最重要的是,这画面释放出了一种强烈的,喧嚣蓬勃的生命力。
陆熔岩万万没想到虞近寒的绘画风格是这样的。虞近寒平时衣着打扮都走极简风,身上从来不超过三个颜色。看起来这么素净冷淡的一个人,画出来的作品却是如此的浓烈张扬。
这幅《璞园春色》旁边挂着的就是陆熔岩的画。他画的是雪山,松林和木屋,技法精湛,无可挑剔,但在《璞园春色》的衬托下,他的画就显得意境平平,徒有匠气。
陆熔岩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画,脑海中闪出了四个大字:丢人现眼。
颁奖典礼结束后,差不多就到平时放学的时间了。虞近寒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打游戏,忽然收到了陆熔岩发来的消息。
“这次艺术节评审组组长卢雪园是我的绘画老师,她说她想收你当学生。你同意的话,我这周日下午去她那上课,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卢雪园?那个著名画家卢雪园?虞近寒心中狂喜,这么难得的机遇,当然得同意啊!不过她为什么要跟陆熔岩一起去?她自己去不行吗?
虞近寒回复道:“我可以自己过去。”
陆熔岩:“你确定?她的画室位置很偏。”
很快陆熔岩就发了个地址过来。
虞近寒查了一下,这个地址在申城郊区,没有直达的公交和地铁,离这个地址最近的地铁站是三公里外的西山站。
她想了想,回复道:“那我自己坐地铁到西山站,你到西山站一号口来接我就行了。”
陆熔岩:“行。”
周日下午两点,虞近寒来到西山站一号口,陆熔岩和他家司机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了。
上了车,司机开了约五分钟,开进了一栋自建房的院子。
虞近寒下车后打量了一眼这栋郊区自建房,纯白色外立面很有设计感,显然跟沈家村那些简陋的自建房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佣人打开了一楼的门,虞近寒跟着陆熔岩走进自建房,房屋内部装潢也处处彰显着艺术品味。在客厅里,虞近寒终于见到了那位著名的申城籍画家卢雪园。对方看起来就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宽松的浅色亚麻衣裳坐在沙发上,笑意盈盈地跟他俩打招呼。
互相认识了一下后,卢雪园没急着带他俩去画室,而是让他俩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卢雪园一边倒茶,一边感慨:“我一直就想收一个特别有灵气的学生,好好地培养,让她继承我的衣钵,可惜我家的侄女外甥们都对艺术不感兴趣。”
虞近寒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陆熔岩:“卢老师,陆熔岩不算特别有灵气的学生吗?”
陆熔岩:“……”
瞎问什么问,显得你有张嘴。
卢雪园笑了笑:“小岩来我这画画,主要是为了放松,解压,他还有别的事要做的,要是他真的一心要当艺术家,他家里人该着急了。”
虞近寒撇撇嘴,是呀,陆少爷怎么能当艺术家呢,人家家里可是有亿万家产等着他继承的。
卢雪园话锋一转,又将话题引到虞近寒身上:“小虞你的天赋,我是很认可的。你只要肯努力肯吃苦,将来是极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画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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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近寒愣了一瞬,决定跟卢雪园实话实说:“老师,我并不打算成为一名画家。”
卢雪园也愣了一下:“那你今天来是?”
虞近寒:“我喜欢画画,也愿意当您的学生,但是我以后还是想从事薪水高一些的工作,搞艺术实在是……成名几率太小,太难挣到钱了。”
卢雪园眉头一拧,把茶杯一放,艺术家脾气顿时就上来了:“现在的小孩是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开口闭口都是钱!明明有一身的天赋却不知道珍惜,满脑子想的都是名和利!你继续抱着这样的想法,老天爷给你再多的灵气也会被你挥霍掉的!”
卢雪园生性狷介耿直,脾气一上来说话就不留情面。陆熔岩听得直皱眉头,虞近寒的性格也不是好惹的,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指责,这两人一对上不得吵个天翻地覆。
“老师,其实小虞她……”陆熔岩正想说两句缓和气氛的话打圆场,说到一半就看到虞近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陆熔岩:“……”搞什么?不会要打起来吧?
只见虞近寒面色冷肃,站得笔直,忽然对着卢雪园鞠了一躬。
“对不起,卢老师,”虞近寒鞠完躬后,语气诚恳地道了个歉,又接着往下说,“其实我小时候是立志要当一名艺术家的,但是在我八岁那年,我父亲因病去世,家里欠了很多医药费。我妈妈为了还钱和养活我,一天要打好几份工,我们一家至今还生活在老弄堂里,房子小得转个身都困难。
从我父亲去世起,我就决定了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好好学习,尽快挣到足够多的钱,让我妈妈搬出老弄堂,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很抱歉辜负了卢老师您对我的期待,都是我的错,我今天不该来打扰您的。”
卢雪园听完这番话,呆了半晌,眼圈一点一点地泛红了。天杀的,她都干了些什么啊!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身世是如此的凄惨,而她本人却又是如此的上进,如此的孝顺!人家挣钱只是为了给妈妈买大房子,她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扣帽子的自己!
“小虞啊,”卢雪园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赶紧抽了张纸巾擤了把鼻涕,“是老师不对,老师说话太冲了。其实你是个特别好的好孩子……”卢雪园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流下了两行热泪。
陆熔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被这神转折给震惊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卢雪园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你以后想来上老师的课,随时都可以来,老师不收你学费,也不对你的人生规划提任何要求,你将来从事什么职业,老师都支持你!”
虞近寒一脸感动地看着卢雪园,语气极为情真意切:“谢谢卢老师。”
看着虞近寒的反应,陆熔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卢雪园站起了身:“老师去洗把脸,你们别光喝茶,记得吃饼干啊,吃完了老师再去给你们拿。”
卢雪园转身离开了客厅,虞近寒端起茶杯低头喝茶,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陆熔岩:“……”
她果然是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