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起早不起早的,还不是贺槿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她这个年纪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间,又无绝佳的根骨,是不可能练出戚颖那样的本事了,可通过锻炼,倒也能练出一把子力气和比从前更好的耐力来,这个锻炼的度,都由戚颖来把握。

    如果戚颖有这个想法,之后自然会提早喊她起床。毕竟每日都是戚颖早早起来,自己已经练过一遍才来喊贺槿的,贺槿也在今日验证了,她是想逃也逃不了。

    如果戚颖没有,那贺槿就算是主动提了,做好的安排一时半刻也应该不会改变。

    现在应该放在心上的是璃娘,她来了小院,见到的就绝对不能是戚颖和贺槿,而该是贺七娘和她的丫鬟槿娘。这个主仆关系可得好好伪装了,不然叫璃娘看出了一点端倪,问为什么的话,她们两个谁能说出一个能让人接受的理由?到那时候,之前她们所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

    贺槿倒是还行,她有做丫鬟的经验,也很快想起了这个关键,赶忙快走了两步去拦住戚颖,换自己来开门。

    开门前还看了戚颖一眼,那眼中分明在说:真是的,哪有丫鬟不做事,小姐来开门的。

    “千金大小姐”戚颖恍然大悟,然后木着一张脸退后两步,心道好险。

    贺槿打开了小院的门。

    不同于昨日徐夫人一行前呼后拥,明显的主子做派,今日璃娘过来,身边一个人都不见。

    她就自己提着个小包袱,立在门外,露出个浅笑。

    贺槿赶忙又退后一步,换戚颖站在前面,璃娘笑喊她:“贺表妹。”

    有美人亭亭玉立,有美人惠风和畅,尽管只是第二次见面,互相还都是陌生人,戚颖这边更是有隐瞒身份这一重因素,不知该如何拿捏相处的那个度,可此前所有拘谨,好像都消融在璃娘的这个笑里。

    除了隐瞒了身份,她们和璃娘又有什么事是需要勾心斗角的呢,只当作是朋友相处就好,这样想,就自然地放松了下来。

    于是戚颖也微笑见礼:“二表姐。”

    贺槿等她们互相称呼过,才往前一步,要去接璃娘手里的包袱。

    “有些沉。”璃娘给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带了一些闲书过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看。”

    那个小包袱是有些重量,戚颖扫了一眼,也大概看出了里面的形状,应是近几年从西洋流传过来的制书法,书封用了较厚的纸张,整本书的厚度也比寻常的要厚,故而两三本堆放在一处,体积可观,重量也有一些。

    “是什么书?”

    戚颖来了兴趣。据她所知,还没有哪家书铺敢用西洋法印刷经史子集的,便是别的书籍也少见,毕竟书商也是商人,得跟着市场。璃娘口中的闲书,能有多闲?

    这说着,三人走进小院。

    昨夜又有微雨,院子里的小石桌、石凳都还带着水汽,不能用来招待客人坐下。

    戚颖和贺槿一左一右,邀着璃娘往正屋那边走。虽然这院子小了点,但经过昨日的收拾布置,倒也能弄出个像样的“花厅”。

    “带了一些记载志怪奇闻的书籍。天下九州,古有神国传说,今也有许多异闻在人间流传,这些书里记载的四方山水之景、各地人物之奇之怪,使我不出江州,也能在文字中一观,很是美妙。正巧我手中有一批用新法做的书籍,乃是数本书的总集,拿一本书就能看数本书的内容,再方便不过。我也看过了,无有错漏,今日就带来给贺表妹看看。”

    包袱皮解开,果然是三本用西洋制法制作的厚厚的书籍,上书《奇闻异志》,书脊处列了排序,并无作者署名。

    这是记着她们守在小院中,不能随意出门,唯恐把日子过的无趣了。

    “二表姐有心了,我也爱看这些奇闻异录。”说着,戚颖当真报出了几个志怪书的书名。

    这些书,有些已经是多年前所著,在圈子中早有名气,有些才是今年的新作,有几本璃娘收藏了,还没来得及看,真是听得她双目发亮。

    有相同的爱好,能说的上更多的话,相处起来都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爱抢话说的人,就不自觉会拉近了关系,璃娘初时的那些紧张也就渐消渐融了。

    其实戚颖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要她谈论那些闺中女子常见的女红、调香、品茶等爱好,她可说不出几句来。

    看那屋子里的绣品就知道她的水平了,也就是因为手稳,落针绝不杂乱,但看整体的模样也就是马马虎虎,贺槿对她的评价就是“能看”而已。

    但要是说地方志怪,这屋子里三个人,谁能比得过她啊。

    这些年来,镖局行走四方,戚颖也跟着几乎走遍大江南北。每逢镖师出行,必定会在到一地之前,就将当地的风俗习惯查个一清二楚,免得不小心犯了人家的忌讳,徒生事端。

    于是戚颖理所应当,脑子里记下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还有每个地方的地理风俗。那都是亲身经历,亲眼瞧过的。

    山川风物,从这字面拆解开来,好像也不过是青山流水,要如何才能想象出不同的样貌?但如果能亲眼瞧见,就会知道文字能够容纳的还是太少。

    璃娘从未离开江州,她家里已经无比娇宠,倘若人力可以摘取星月,二房夫妻也一定会做,可璃娘也只能在父亲带回来的杂书上一观外面的奇景。

    书看的多了,就越来越好奇,好奇了,就有了更多的书看。

    但要是能出去亲眼瞧一瞧……

    多年以来积攒在心中不知该怎么向父母言明的想法,面对同辈人,倒是有了倾诉的欲望。

    何况这个同辈人不是如她一般,只在书籍中寻求如愿,而是真的去过其中的一些地方,更是叫她羡慕。

    第一次来,璃娘只是隐约心动。

    第二次来,璃娘心中仿若被人下了一把钩子,勾起了她心里的念想的一根线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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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来、第四次来……在她已经不去数日子的时候,某一次,她对戚颖说:“若是我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贺表妹觉得是走蜀地西去,自大漠东返,还是直接东出入海,乘船南下比较好?”

    她很认真地思考出了两条路线,其实并不经过太多志怪奇闻多的地方,更像是商人行商会走的路,但璃娘对自己的要求不高,对自己的认知也很清楚,商路繁华,不缺行路人,才不容易乱走到荒无人烟之处,才比别的路线要更安全。

    这时戚颖才和她聊到一本书中所记载的奇怪兽类是否真实存在,一听璃娘这样问,话题跳转如此快,让她不由得沉默。

    沉默良久,戚颖说:“我仿佛听闻,表姐在中秋过后也要去京城,是……”

    “是我娘托了大伯母,想要在京城给我找一门亲事。”璃娘说起时,脸上不见异色,“长辈的心意,我自然领受,本也想和娘说我暂时不想成亲了,但见她满心便是这个愿望,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措辞。”

    徐夫人当然是一心为了女儿,为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在徐夫人心中,还是希望璃娘能够找一个新的、更好的夫郎,小夫妻相携度过一生,得一个圆满,就如她自己一样。

    倘若璃娘去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徐夫人应该也不会拒绝,只是会一直为她担忧。为人子女,璃娘做不到自己逍遥,叫母亲挂念的地步。

    “或许我这样说了,她还要以为我仍旧在为关霈伤心。”

    说起此人,璃娘难得有了一点恨意。倒也是呢,又不是面团做的,被枕边人欺骗多年,最后险些被害了,她若是不恨,那就是个圣人了。

    “你的未婚夫就在京城对不对?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互相之间,已经很熟悉品性,现在说一句早就亲如一家也不为过,我还挺羡慕的,不像我。不过,我之前是被人欺骗,误解了所谓爱欲,却不想为了那个人驻留在仇恨里,那不是原地踏步吗?”

    她并非不愿与别人谈情说爱,从此只想断了姻缘,只是觉得盲婚哑嫁,不是她之所愿。

    璃娘想和父亲一样做商人,去很多地方。听闻西方有与九州长得不一样的人,高眉深目,发色与瞳色都十分奇异。

    又或者,她也可以去那位谢先生开设的女子书院读书。谢先生曾以女子之身位列副相之位,是名留青史的大人物,而不像如今的女官,多在后宫辅佐宫妃。她留下来的书院,至今还在帮助女子,璃娘也想去看一看。

    她其实有太多太多的想法了,许多都是一闪而过的好奇,倒也不一定都要做到。

    但她此生至此二十载的岁月,从为人子女到嫁作他人妇,又从他人家中回归父母膝下,仿佛回到她生命的起点,或许就有了时间去尝试着探求那些想法能够给她带来怎样的结果。

    璃娘不要追求“有始有终”,她也认同在路途中的相遇同样美妙。

    但徐夫人……唉……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