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百里鸿闻挑了挑眉。
徐永体弱病重,看起来好像离死不远,但百里鸿闻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显然还是个大活人。
这世间不存在冤死的人重返人间复仇的事情,话本里写的快意故事也只是故事,那么郑承文为何如此惊讶徐永的存活?
只能是因为他亲眼见证过徐永的死亡,甚至就是因为他曾经对徐永做过什么,才令他以为徐永死了。
戚颖也有些惊讶这招的奇效,继续诈他:“麒麟卫又没有能沟通鬼神的能人异士,我们当然是从活人手中接过的状纸,他人现在也在麒麟卫,怎么,郑大公子不想见见熟人吗?”
这里分明只有麒麟卫的几个人在,可郑承文表现得像是见到了鬼魂出没,吓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竟然会有这种事。”一阵大喊大叫之后,便是怀疑的低语,而后郑承文抱着凳子向戚颖投注惊慌而期盼的眼神,“你一定在说谎吓我,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你又为何肯定他已经死了?郑大公子这是承认自己曾下手杀人了?”
郑承文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奈何不论是戚颖还是另外两人,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戚颖是冷漠,两个男人倒是笑脸,可都能让郑承文感到无力。
“……他真的还活着?”
“千真万确。麒麟卫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名字,也没必要说谎骗你。”
如果人已经死了,但只要麒麟卫知道了他的名字,总有一日能够查出始末,何况他们也说了是在国子监找到的人。
郑承文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能够闭口不言到如今,全靠他心中深藏的惧意,但随着时间流逝和麒麟卫掌握住更多的线索,新的恐惧弥漫上他的心头,总有一日他会支撑不住。
现在活着的徐永就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见他已经开始动摇,戚颖乘胜追击,大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齐杰在她身后露出赞许的目光,戚颖来到麒麟卫后,慢慢地也学了不少东西,百里鸿闻则十分厚脸皮的认领了这份功劳,被他暗地里怼了一手肘,示意他安静看戚颖审人。
百里鸿闻一直很奇怪徐永提到的生死之事,国子监那般平静,怎么都不像是发生过这样的大事的样子。如若真的事关学子的性命,那些老爷子们应当不会隐瞒。
但在郑承文口中,徐永竟然已经受人欺凌长达一年半之久。这事做的隐秘,受害人也不敢声张,因此直至最后一次,他被欺凌者沉入澄心湖,国子监内也无人知晓他曾经的故事,留下的最后的记录便是“回乡侍疾”去了。
百里鸿闻想,并非是无人知晓,看文珩等三人的态度,起码文珩是知道的,但堂堂文家的公子也不敢揭露真相……那就不太奇怪那些老爷子们没反应了,无非是做这件事的人来头不小,他们不敢,又有郑承文帮着遮掩,他们也没想到徐永并非是离开国子监,而是被人沉湖。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徐永将来的福气是什么,尚且无人知晓,但能活下来剑指凶手,也算是为他今后的日子清除隐患。
郑承文被这个从湖底返回人世的幽魂彻底吓住了,又或者说他已经明了自己逃脱不了的命运,因此自暴自弃地说出了隐瞒已久的真相。
“……他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鲁王殿下的儿子。区区一个平民,贵人有吩咐不老实应下,真当自己在国子监上学,便能与其他人不分贵贱平等相处了吗?”他说了许多,对徐永死而复生的恐惧消散了些许,脸上又浮现出对身份高低的极端认同,“我跟着小王爷教训过他几次,那是个十分无趣的人,可是很犟。”
若只是无趣,徐永可能早就有机会脱离苦海,也可能早就被灭口,但他不肯弯下脊背,便一直甩不脱这些人的欺凌,在忍受了一年多的欺负之后,还险些丢掉了性命。
事关皇室子弟,就不好让戚颖来做主审官了,那位小王爷是如何的记仇,百里鸿闻也有所了解,便自己接过审讯的活,问:“谁人动手将徐永沉入湖中,又是谁人授意如此做的?”
郑承文面露难色:“你也是勋贵出身,难道不知道所谓的‘意会’?倘若我能拿出证据来,我……”
他铁青着脸,终究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于是谁也不清楚他究竟会选择鱼死网破,还是拿这条命去给贵人表忠心。
现在郑承文提到鲁王的儿子,比起拉人下水,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助。他没有实际的证据,那么就算是这件事被公之于众又如何,就算是徐永这个人证还活着又如何,贵人们永远有办法让知情人改口乃至于彻底闭口。
戚颖难掩心中的厌恶。这群人自诩身份高贵,便随意挥霍着他人的生命,以为人命不过是手中玩具,与那些把别人当作棋子用来博弈的人比起来,真是说不出哪方更加恶劣。
百里鸿闻忽然道:“所以是那位小王爷授意你给郑济下毒?”
三双眼睛都盯紧了郑承文,然而他脸上只有真实的惊讶和困惑:“你怎么会这样想,小王爷想要一个人死,还需要威胁我去下毒吗?”
他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徐永未死,郑承文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中了,并非是因为他身上多了一桩命案,家中的钱财就不够赎买,而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鲁王的儿子。
他是什么身份,小王爷又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让鲁王府沾染上了这样的恶名,哪怕郑承文倾家荡产买回了自己的命,也是活不久的。
外头还有幕后安排他下毒的人派来的杀手,吕安邦便是活生生的例子,百里鸿闻说麒麟卫不会保护他的安全,郑承文也不敢不信。
眼下麒麟卫大牢竟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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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安全的地方,郑承文心如死灰,再无所谓说不说了。
“那时是我去把徐永沉湖的,澄心湖看着不大,但把人绑上石块沉下去,在岸上是没法看见湖底的人影的。那边也少有人会去,之后更是要重建,因此成了我最好的选择。”
有一个做国子监祭酒的父亲,郑承文在国子监内算得上是如鱼得水,几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这也是一件隐秘的事情,与他一样追随恭维着小王爷的人都算是同盟,没有人会为徐永出头,郑承文也没有和第二人提过他做了什么,然而这件事就是被人发现了。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不止拿这件事来威胁我,还有我的小命。”郑承文讥诮地笑,“我不像是你们,能做到舍身取义,何况只是换个墨锭,对我又有什么妨碍,做也就做了。”
费尽周折只是为了换个墨锭,之后就能放过他了吗?郑承文倒也不是个完全的傻子,他们父子三人都有舔笔尖的习惯,这个墨锭显然是有问题的,所以他很快处理掉了那个东西,只是没想到被阿祈捡走,留下了隐患。
对他而言,别人的性命是万万抵不过自己的性命金贵的,便是亲生父亲又如何。多年来郑承文饱受郑济的责打,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早已消磨掉了,现在他还会喊一声“父亲”,也不过是因为习惯,以及不想让世俗之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
郑承文并非欺凌的主使者,因此他也不知道徐永究竟怎样得罪了那位小王爷,在他的嘴里暂时掏不出更多的线索,还是得等徐永醒后再问问本人。
离开大牢后遇见冯敏才一行,他们也进展顺利,毕竟吕安邦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子,问什么答什么,只是他能提供的线索也不多。
“怀揣着对郑济的恨意,却一直寻不到机会,吕安邦本来都打算直接冲入郑家杀人了,可某天忽然有个神秘人找上门来给他提供了一个杀人的方案,教他如何把有毒的墨锭送入郑家,他便试着去做。之后不久,吕安邦等来了郑家的噩耗,那个神秘人也再没出现过。麒麟卫到郑家走一趟,带走了郑承文,他便以为此事已了,自己今后可以安生度日。”
结果便是数日之后,等来了前来灭口的杀手,若非麒麟卫早安排了人在暗中盯梢保护,吕安邦今日便要魂归地府。
如果隐瞒不言也是个死,吕安邦自然会愿意全盘托出,毕竟动手的人是郑承文,他狡辩自己只能算是帮凶,认为只要运气不差,就应当落不到一个死刑。
郑承文百般隐瞒只是因为不想得罪鲁王,这个事实让戚颖感到荒谬,对比之下,吕安邦的一问三不知都不显得奇怪了。
还好徐永还活着,冷漠一点的人会想着他即将给麒麟卫带来新的线索,功勋就在眼前。但麒麟卫的人们都生了一颗对善人温柔的心,因此大家都觉得徐永的一条性命没有沉寂在澄心湖底,真的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