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宋时繁收拾好心情以后就去了侧间沐浴。
竹苓见宋时繁冷不丁冲进侧间,被吓了一跳,又瞧着宋时繁通红两腮,还以为宋时繁身体不舒服。
“格格您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竹苓有些担心。
宋时繁却被竹苓问得一脸茫然:“说什么呢?我没病呀!”
竹苓只当宋时繁怕给她们添麻烦,不舒服也不肯说,急忙上前两步走到宋时繁身边,先是朝着她福了福身,然后才开口道:“格格赎罪,奴才冒犯了!”
说罢,也不给宋时繁反应的时间,就直接将手贴在了宋时繁的脸上。
宋时繁还不知道竹苓要干嘛,却听竹苓焦急道:“格格还说没事呢,瞧瞧这脸,滚烫的,不行,奴才去找石桥...”
宋时繁这才明白过来竹苓是想岔了,当即,她的脸更红了。
靠!这误会闹大了,她脸红明明是因为…
可眼见着竹苓已经要去叫人了,宋时繁没空细想,忙拉住竹苓:“唉别,我没事,真的没事,你看,活蹦乱跳的!”
说罢还跳了两下,力图让竹苓相信她没病。
见宋时繁这样,竹苓有些迟疑了,“可...格格您的脸烫得很,怕不是今天出门叫风扑着,受凉了吧?”
宋时繁见竹苓还不肯相信自己,她只好换了种说法:“哪怕真病了,大晚上呢,也不好惊天动地的就闹起来,再说我这根本没事,还是别声张了。”
这话倒是起了点儿作用,竹苓果然停住了动作,可她仍是开口道:“那好吧,不过奴才去小厨房要碗热热的姜汤来,格格先喝了,若是明日还不舒服,格格您可千万不能忍着,一定要找大夫的。”
好不容易将竹苓说通,宋时繁生怕她又改口,慌忙点头:“一定一定!好啦,别操心了,快,我要洗澡,累一天了,浑身都不舒服呢,还有我这头发,也要洗呢...”
不曾想,竹苓却不赞同道:“这可不成,格格已经受凉了,今儿还是别洗了吧?若格格身上难受,奴才给您擦擦?”
宋时繁有些无奈,毕竟说到底,是自己让竹苓误会了,竹苓也是一片好心。
但不让她洗澡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在宋时繁的据理力争下,最终的结果就是她两打平了,二人各退一步,竹苓同意宋时繁沐浴,但宋时繁不能洗头,得等到明天确定宋时繁没事了再说。
宋时繁对此还算满意,当下也不纠缠了,立刻脱了衣服跳进了浴桶里,还不忘招呼竹苓:“竹苓你快下去歇会儿吧,我自己洗就行,不用麻烦你啦!”
竹苓倒是习惯了,自家格格洗澡的时候从来不许人在旁边,所以她顺从地退了下去,还贴心嘱咐道:“那格格您加紧点儿,小心着凉。”
见宋时繁笑吟吟答应了,竹苓这才放心离开,转身出院子去膳房要姜汤去了,想的是让宋时繁洗完澡就能立马喝上。
另一边,宋时繁的屋内。
醉得不省人事的四爷这会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呢,不明白为什么宋时繁就这么逃跑了,但他仅存的一点儿意识告诉他,这个人好像特别喜欢逃跑。
逃跑,就是说明她害羞了。
喝醉的四爷脑容量没有那么大,几乎已经退化成单线思考的生物了。
所以,他一联想到宋时繁是因为害羞所以跑了以后,当即便要下床去将人追回来,然后再问问她为什么总是要跑。
想到便要做,四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一旁守着的白薇不妨四爷突然有动作,可四爷毕竟是主子,白薇也不敢伸手去拦,只能忙问道:“主子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喝多了的四爷倒是很老实,有人问他他就回答:“爷要去找她。”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的,可白薇却福至心灵般听懂了。
原来是要找她们格格呀,她一早就看出四爷对自家格格很是不同,但是她说给格格听,格格却根本不相信。
可瞧瞧眼下,四爷连醉酒都没忘记自家格格,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白薇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身为奴才,她不能就这样放任四爷跑出去,只好劝四爷道:“主子爷,您不若就在屋子里等,格格这时候正在隔壁沐浴呢,想是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四爷哪里能听得进去白薇的话,现在他一心都是要去找宋时繁。
于是,四爷当即便不说话了,只垂下眼眸自顾自地下床穿鞋。
也是四爷平素积威甚重,这会子他沉下脸来,白薇就不敢再劝了,可眼见着四爷就要穿着里衣出屋子了,她只得急急取来一件披风给四爷披在外头,好赖出去别冻着就是了。
等四爷出了门,白薇担心出事,也亦步亦趋跟在了四爷身后,可也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坠着,能瞧见四爷的身影知晓他的行踪。
而前头的四爷虽说是醉了,但他居然诡异地从白薇的话中提取出来了关键信息,知道宋时繁此刻就在侧间,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后果就是,宋时繁一只脚刚踏出浴桶,就这么华丽丽的和四爷坦诚相见了。
此时,最先映入四爷眼帘的就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紧跟其后便是争先恐后从宋时繁身上滴落下来的水珠,就这样一颗一颗滴到了四爷的心上。
四爷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醉了。
好在宋时繁迅速反应过来,当即便一个旋身躲到了屏风的后面,心跳如擂鼓。
其实原本四爷也不能就这么顺利地闯进宋时繁沐浴的地方,只是宋时繁向来不喜欢留人旁观自己洗澡,会让她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而恰好今日竹苓又去了膳房拿姜汤,没在门口守着,这才叫四爷钻了空子。
虽然宋时繁来到这里后不久就跟四爷把和谐的、不和谐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不过,那几次到底是在夜里,两个人裹着被子呢,她把眼睛一闭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全当她自己是在完成生存任务。
但这会子不一样,一来宋时繁事先没有预料,二来眼下又是灯火通明的情况,她实在坦然不来,惊慌失措之下便慌忙将自己藏了起来。
可这一幕落在四爷眼里,却是美人朦朦胧胧的身影在屏风后若隐若现,屋子里还残留着没有散干净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瓣香气与少女体香结合起来的味道…
不出意外的,四爷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就连看向屏风的眼神都深邃了不少。
即便宋时繁躲在屏风后,都能感觉到四爷凝结在她身上的目光。
宋时繁心下紧张得不行,而且她的衣服离屏风还有点儿距离,她要想摆脱眼下的困境,就必须先把四爷打发了。
“四爷,您…您怎么进来了…”
屏风后忽然传来宋时繁略带颤抖的声音,仔细听,彷佛还带着些微弱的哭腔。
宋时繁承认她是故意这样的。
眼下她不确定四爷是酒醒了还是依旧醉着呢,只得先装作害怕的样子,希望四爷还能顾及着点儿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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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四爷这会子还醉着呢,但当他听见宋时繁娇娇怯怯地叫他爷的时候,四爷原本有些燥动的心却忽然一下子软了下来。
怕继续待下去会吓着宋时繁,四爷打算离开了。
只见四爷脚步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儿,然后再不停留,转身径直离开了侧间。
宋时繁在屏风后等了许久,直到外面再无动静她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犹不放心,只将头小心翼翼地伸出去左右张望了下,见屋内确实没有人了才慢慢从屏风后面出来。
出来后宋时繁也不敢耽误,忙拿过竹苓早就备好放在一旁的衣物套在了身上,穿戴整齐以后这才往正屋走去。
一进屋就对上了四爷晶亮的双眼,又听白薇在一旁轻声细语道:“主子爷,您先躺下吧…格格一会儿就来了…”
可任凭白薇如何劝说,四爷只是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看着门外,直到宋时繁的身影出现。
四爷也不闹了,不用白薇劝自己便乖乖躺下了,一副完全没等过宋时繁的样子。
宋时繁见状心下好笑不已,倒是将先前的乌龙抛到了脑后,只道没成想四爷喝多了居然还有这样一面,难不成是不好意思叫自己发现他在等她吗?
思索间,竹苓提着食盒回来了。
“格格,快热热地喝一碗下去,去去寒气!”竹苓捧着一碗姜汤递到了宋时繁的手里。
宋时繁抱着碗吹了吹热气,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道:“给四爷也倒一碗来,方才四爷出去怕是也着了凉。”
竹苓依言也给四爷喂了一碗下去,许是姜汤里还有些安眠的药材,又许是四爷折腾到现在终于是累了,总之四爷喝下姜汤以后倒是慢慢睡过去了。
宋时繁见四爷睡着了,也感觉一阵疲乏涌了上来,她放下碗,小声对着竹苓和白薇二人道:“今天你们也累坏了,下去歇着吧,就不必守夜了。”
等两人都退下后,宋时繁才小心翼翼爬上了床。
好在四爷应该是睡熟了,宋时繁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他。
宋时繁瞧着眼前人的睡颜,又想起四爷醉酒后与平日里的种种不同,心里不知什么想法。
恰好此时四爷的长辫子不听话地散在枕头上,宋时繁鬼使神差般用手抓住了四爷的发梢,还恶作剧一样拽了拽,只是动作轻柔。
梦里的四爷感受到打扰,眉头皱了起来,所幸没醒来,宋时繁见状也不敢再捉弄四爷,忙将四爷的发辫放到四爷的身侧,她自己也老老实实躺下了,很快就进入到梦乡里了。
第二日,四爷难得睡晚了,起身的时候一阵头痛,他用手揉了揉眉心,等缓过来些就叫苏培盛进来伺候他起床。
一旁的宋时繁也不可避免被吵醒了,她刚睁眼见到四爷的时候还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但见到此时的四爷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冷漠神情,看见她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时,她就知道四爷已经恢复正常了。
宋时繁忽然生出些荒谬之感。
感情这人是耍完酒疯就忘得一干二净,现下打算不认账了呀!
不过宋时繁也只是在心里偷偷想想罢了,毕竟她就算提醒四爷昨晚发生的事也没有什么意义。
等送走了四爷,宋时繁又躲回了被窝里,还交代白薇:“都别来喊我,我想再睡会儿…”
当白薇将她房门关上的时候,宋时繁悠悠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忘记昨晚上发生的一切,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迷糊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