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赵飞是被疼醒的。
赵飞从床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被疼得直抽抽。
“下手是真的一点没留情……”赵飞忍着疼,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药油,倒在手上,仰头不去看腰上的伤,咬牙胡乱往腰上抹。
“嘶——”赵飞觉得药油好像从腰上的皮肤渗进血管和神经,直冲天灵盖,在他的太阳穴上欻欻刺了两针,直接断了他的经脉。
“死丫头,一身蛮力。”拧一下就让他疼成这样。嘴上这么说着,赵飞却还是觉得有些欣慰。
不管林伽仪什么来头、要做什么,有这些力气,人也聪明,应该不至于受太多欺负。
不至于像小晴一样。
没等赵飞结束今天一早的多愁善感,客厅就传来接连不断的“嘭嘭”声,闷闷的,像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难道出事了?
赵飞赶紧套上衣服往外跑。
客厅里,林伽仪正拿着扫帚,鬼鬼祟祟地扫地,地上有一堆玻璃碎片。
除了地上的,沙发上、桌上,都有林伽仪炸房子的证据。
“你……”
赵飞开口,林伽仪被吓了一跳。
林伽仪看着赵飞,有些心虚:“对不起啊……”
赵飞看着混乱的客厅,本来想数落几句,但是看到满地狼藉和鬼鬼祟祟的林伽仪,反倒被气笑了,闲庭信步走到客厅,从桌上捡起来两颗,放进嘴里,嚼了嚼。
“糖放太多了。”
“……”林伽仪也从桌上捡起两颗,尝了尝味道,“好像是有点。”
“一百克爆玉米最多放三十克糖,你放了多少?还有——”赵飞看着被炸破的玻璃锅盖,还有旁边被波及的玻璃杯,“你用的不是爆玉米吧?”
“嗯……”
“没受伤吧?”
“没有。”
虽然太甜了,但是过甜的爆米花就像是垃圾食品,虽然吃多了不健康,但好吃。
“想吃爆米花可以跟我说,我去买,怎么忽然有兴致在家里自己做?”说着,赵飞又往嘴里塞了几颗爆米花。
“我看到冰箱里有糖和玉米粒,厨房又有油,所以想就地取材……”林伽仪看着从厨房崩到客厅的满地的爆米花,更不好意思了。
借住在人家家里,用人家的东西,还把人家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罪过大了。
“那个……”林伽仪想了想身上还剩的钱,“要不,你实话告诉你的那个朋友,我赔给他吧?”
赵飞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用,作为我的朋友,这点肚量还是要有的,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打扫一下就行,你的钱留着路上花吧。”
“哦……”
林伽仪虽然愧疚,但也心疼兜里的钱。离开北城时带的钱不少,但是不知道这一路要走多远,能攒一点也算是底气。
“你洗漱了没?”
“……没。”急着出来看客厅里的情况,赵飞早就忘了洗漱这回事。
“你先回去洗漱一下吧,眼角还有……”林伽仪话没说完,赵飞已经蹿进了房间。
“……”林伽仪耸耸肩,从桌上又捡了几颗爆米花,“好像是太甜了。”
“伽仪啊。”赵飞顶着毛巾跑出来,“我待会儿要去见一个朋友,你要是在家里无聊,可以出去逛逛,注意安全。对了——千万别去北边的山里,那个地方可跟沽珈山不一样,不是说着不让其实暗示你去的意思,是真不能去。”
“为什么?”
“山里有个寨子,住了不少僧人,怪吓人的。”
“寨子?叫什么名字?”
“摩诃寨。”
“摩诃寨?!”
怎么嘉州也有摩诃寨?从沽珈山来的路上有一个摩诃寨,嘉州也有一个摩诃寨,那其他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很多摩诃寨?
“怎么了?”赵飞胡乱擦了一把脸,顺手把毛巾搭在肩上,“一提到摩诃寨反应这么大。”
该不该告诉赵飞呢?
“想起来在沽珈山的适合,你说西川的寺庙……所以听到僧人,就想起来了。”
“那有什么好联想的。他们一般不会出来,只要不进去,不会有事。”
“好,我记住了。”
林伽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里抱着赵飞留下的电脑,查找着摩诃寨相关的信息。可惜关于摩诃寨的记录只有寥寥几笔,还不如彪哥那天说的详细。
忽然,网页上有一条相关搜索:
【西川摩诃寺引鬼谜案。】
“西川摩诃寨引鬼谜案……”林伽仪点进链接。
【据传,千年前的西川流行一种秘术——引鬼术。引鬼术不是害人的,相反,它是救人的。
身负罪孽的家族会日渐没落,这是因果业报,一曰现报,二曰生报,三曰后报。业报会世世代代跟着这个家族,直到家族再无后人。
引鬼术就是找到和家族最小的孩子生辰八字一样的人、被高僧看中的人,将其封印为壁神,镇于宅中,可保家族千年,直到此家族生出和壁神有羁绊的孩子。
壁神复苏,报应将至。】
“引鬼术,壁神,报应……”林伽仪退出网页,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三个词,顺势躺在地毯上。
“高僧用引鬼术封印普通人,将其变成壁神……到底是壁神还是壁鬼,是封神还是打下地狱?是该有报应,但是报应在后辈身上是什么道理?后来的人要是什么坏事都没干,岂不是很无辜?”林伽仪猛地坐起来,“可是报应是什么?”
【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不是固定的,而是会随外部条件的变化而互相转化。阴中包含着阳的成份,条件成熟可转化为阳;阳中带有阴,一定条件下又可化成阴。
属于壁神的辉煌,最终会归还给壁神。】
“归还给壁神。”林伽仪还是觉得这个秘术很无理。
凭什么上一辈作的孽需要下一代来偿还?
虽然生气,但林伽仪还是要继续找摩诃寨的线索。这个引鬼术到底和摩诃寨有什么关系?
林伽仪抱着电脑,但是刷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找到摩诃寨的相关信息。
摩诃寨、摩诃寨,这个摩诃寨到底什么来头,是不是全国各地都有摩诃寨?如果无道堂、接天寨和沽珈山有关,沽珈山和西川有关,西川和引鬼术、接天寨有关,那引鬼术和摩诃寨有关吗?要找到无道堂的神龛和接天寨的秘密,是不是要从目前距离最近的摩诃寨开始查起?
林伽仪又躺回去,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
如果查警官已经让林伽仪“死”了,又能顺利从赵沉那边拿到新的身份证件,那是不是可以不查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林伽仪叹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找个小地方,拿着手里现在的这点钱,租个小房子,在附近找点活干,也能好好活着。
至于无道堂和摩诃寨,谁爱调查谁去吧。
躺着,林伽仪迷迷糊糊中想起了齐鹤连。
以前,她总喜欢随便找个地方坐着、躺着,齐鹤连总会把她拽起来,说地上脏,再累也不要往地上随便坐、随便躺。
可惜现在没人说了。
如果真的安定下来,是不是可以联系一下齐鹤连?还是算了,她现在是林伽仪,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连赵沉都不能联系……
“咕嘟——”
“……”林伽仪默默从地上爬起来,觉得再烦也要先填饱肚子。
赵飞找的住的地方就在市区,出了小区是一段林荫路,再转个弯就是商业街,里面摆了不少小摊,炒粉、炒面、烧烤、淀粉肠,应有尽有。
林伽仪买了一盒臭豆腐和两根烤肠,走到旁边安静点的小巷,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坐下了开始吃。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林伽仪抬眼看了来人,看见一个满脸是灰的小混混,又默默低头吃了一口臭豆腐。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不理人呢?没礼貌!”
林伽仪觉得心里烦,捧着臭豆腐就要走,但是小混混不依不饶挡在林伽仪面前,手指着林伽仪:“这么没礼貌的小姑娘?看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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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好好教训一下你。”
小混混的袖子滑到大臂,露出手上的伤。
看上去是新伤……林伽仪终于抬眼去看小混混。不会就是昨天晚上挨打的那个小混混吧?
“看什么看?”小混混好像被林伽仪的眼神冒犯到了,有些不爽,伸手就要去抓林伽仪。
林伽仪下意识要踹一脚上去,但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暂时忍着,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可小混混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反而多往前走了两步,抓住林伽仪的手腕,还打翻了林伽仪手里的臭豆腐。
十五块钱……忍不了了!
林伽仪刻意受了点力道,抬腿往小混混胸口踹了一脚,把人踹得翻在地上,又不至于把人踹出内伤。
踹完人,林伽仪把手里的筷子一扔,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先跑了再说。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林伽仪觉得自己应该是跑到了一处老民房的巷子里。里面的路都窄窄的、破破烂烂的,两边的民房也都很旧,好几栋楼的墙上还挂着“危房”的牌子。
林伽仪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顺势坐下,从兜里掏出来一枚巧克力,剥了包装纸就往嘴里塞。
本来就快饿死了,花了十五快钱买的臭豆腐还被那小混混打翻了,现在只剩这一颗巧克力……想想就生气。
如果和齐鹤连在一起的话,她都不用自己出来找吃的,说一声,齐鹤连就会买一堆吃的回去,但是不包括臭豆腐、巧克力这类不健康的食物。
如果她偷偷吃这些,齐鹤连一定会皱着眉,只让她吃这一次,还会说:
“恩菱,巧克力对身体不好,不可以多吃。”
“好久没吃了,你就让……”她抬头,和对面窗户里探出来的人对上视线。
是齐鹤连……
明明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可真的发生了,她却慌乱得不知所措,不敢去看他,不敢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想跑,赶紧离开这里。
她嚼了两下,站起来把包装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拔腿就跑。
“恩菱!”见她要跑,齐鹤连从窗户里翻出来就追了上去。
虽然练了大半年,但也就能跟人过两招,要真比起耐力,她绝对比不上,可齐鹤连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跑了?
“恩菱!”齐鹤连大步追上,攥住她的手腕,“恩菱,别跑了。”
她急忙否认:“我不是黄恩菱,你认错了!”
明明一直担心他会忘了自己,会认不出自己,但现在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黄恩菱,她反倒害怕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黄恩菱’?”齐鹤连把人拉得更近了些,弯下腰,压低声音,“恩菱,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没死,当时究竟发生了?”
“我……”
这其中有太多她没有办法解释的原因,有太多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的疑团,她该从哪里还是说起呢?说了,他会相信吗?
看着齐鹤连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继续否认自己是黄恩菱这件事。
“对不起,我……”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恩菱。我找到你,不是为了听你的道歉,你也完全不需要道歉,你从来都没有错。只是……”齐鹤连把她耳边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恩菱,告诉我你这当初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这一路,你是怎么过来了,害怕吗?”
她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直接扑进齐鹤连的怀里,闷着声音:“那你呢……又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有太多话想问齐鹤连,有太多事情想告诉齐鹤连,有太多委屈和恐惧,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赵沉不是说,齐鹤连休了学,全国各地到处跑吗,为什么会把自己变成一个乞丐?
她还以为赵沉说的,齐鹤连全国各地到处跑是旅游散心,离开北城那个有太多回忆的地方散心,从来没想过他是在流浪……
齐鹤连的父母都是医生,齐鹤连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骄傲、自信,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