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017
    根据承远师父的解释,山姥——也就是当地人所称的千齿鱼,一般生活在山里,有时候会偷偷跑下山,诱骗迷路的人,然后吃掉。

    那楞的摩诃寨因为那场地震而没落。现在,寺庙里只有三个人:年近古稀的慧仁师父、目前主事的承远师父,还有前不久才从西川来的小和尚。

    小和尚是西川摩诃寨清岚师父到那楞这边转山捡到的被遗弃的小孩。

    那是九月,那楞已经开始下雪了,半山腰往上就有积雪了。清岚师父看见小和尚的时候,天上还飘着小雪,气候冷得异常。

    那时,小和尚大概两岁,衣不蔽体,半截身子被埋在雪地里,快被冻成乌黑色了,手里还死死抱着一只敞口的布袋子。附近,几只狼对白嫩的小和尚虎视眈眈,却又不知道在惧怕什么,全都匍匐在不远处,等待寒冷带走小和尚的性命。

    清岚师父问了一圈,没有人愿意收养这个诡异的小孩子,他只得中止转山,先将小和尚带回摩诃寨。

    五年过去,小和尚自请回到那楞,永远留在那楞摩诃寨。一来算是回到故土,二来,也是报答清岚师父的恩情,帮他做点事。

    林伽仪偏头去看小和尚,他盘腿坐在梵钟下,仰着头,好像在对里面的东西说话。

    可钟不是空心的吗,他在跟谁说话?

    承远师父道:“至于诸位所见,的确是山姥所为。伤者若是还有气息,我等可以尽力一治,但若是已无生命体征,恕小僧也无能为力。”

    承远师父拿过一枚佛牌,交到林伽仪手中:“诸位可将这佛牌交与警察,他们会明白的。”

    警察真的会相信这些吗?受害者的家人会相信吗?林伽仪不知道,但这也与她无关。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多谢承远师父。”林伽仪拿了佛牌就要下山。

    邱嘉言说,来都来了,要去为方祈安和陈启点长明灯,承远师父便带他去灯楼,让小和尚带齐鹤连和林伽仪在寺庙里逛逛。

    虽说摩诃寨破旧,可换句话说,这里原封不动保留了五十年前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也算有点文化和旅游价值。

    小和尚带着两人绕到大殿后的菜园子,乐此不疲地给两人介绍,这里的蔬菜,都是他和承远师父一起种的。

    说到一半,承远说要去给锅添柴火了,就让林伽仪和齐鹤连在这边自己看看,要是有想吃的菜,也可以摘走。

    林伽仪对这里的菜没兴趣,和齐鹤连顺着往下走,路过一间老旧的房间。整个房间都是木头搭起来的,受气候和位置的影响,上面长了不少青苔。

    房间的门没关,里面只点了一盏灯,火焰颤颤巍巍,好像下一秒就会熄灭。一眼看过去,灰蒙蒙的,一座佛像、一张桌子、两枚蒲团、一个老僧。

    这应该就是承远师父说的年近古稀的慧仁师父了。

    林伽仪只能看见慧仁师父的后背,虔诚地弯着腰,面对佛像跪着。林伽仪能看见他发白的胡子和长满褶皱、干巴的后脖子。

    如果不是慧仁师父偶尔会磕一个头,林伽仪差点以为他已经圆寂了。

    林伽仪想了想,好像没有打扰慧仁师父的必要,看向齐鹤连,齐鹤连也摇头,表示最好不要打扰人家,两人便悄声离开。

    绕了一圈,两人又回到了一开始进门的地方。门口有一个小池塘,严格来说是一个小水坑,塘底被精心打理过,很平整,还游着几条小鱼。

    池塘旁有一口井,被一块木板盖着,木板上还压了一块大石头。

    井附近就是梵钟。

    小和尚盘腿坐在梵钟下时,在和谁说话?自言自语吗,还是梵钟下面有什么东西?

    林伽仪小声道:“你帮我看着承远师父他们,我过去看看。”

    “好。”齐鹤连一边看着林伽仪这边的情况,一边注意承远师父和小和尚的动向。

    林伽仪走上被围栏围起来的台子,看清了梵钟的模样。

    梵钟呈圆筒状,底部的横截面是正圆形。梵钟的上端有雕成龙头的钓手,下端有相对的二个莲华形撞座。这梵钟表面还有浅浮雕的佛经内容,装着莲瓣纹和云牌,蒲牢钮肩部装饰有二十四朵莲瓣纹,上部分铸两个云牌。

    梵钟旁边的架子上吊着沉重的钟杵,钟杵上还系着红色的绳子,绳子已经褪色。

    就林伽仪看来,这梵钟与寻常寺庙的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那些长年累月被香客撞响的更新一点。

    林伽仪靠近梵钟,蹲下去,伸头往梵钟下面看。

    “小心!”

    林伽仪来不及看清梵钟下吊着的东西,连滚带爬往齐鹤连那边跑。

    齐鹤连专注地帮林伽仪看周围的情况,却忽视了自己的安危,忽略了背后传来的异响。

    那口井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此刻正往外顶着,木板“嘎吱嘎吱”响,上面几十斤的的石头晃晃悠悠,一副要从上面滚下来的架势。

    林伽仪用力往木板上踩了一脚,感受到木板下的力量。

    “伽仪,你挪开。”

    齐鹤连不知道从哪里又搬来一块大石头,压在木板上面。

    底下的东西又往外顶了顶,终于没动静了。

    齐鹤连把林伽仪拦在身后,朝井边走了一步:“里面是什么东西?”

    即使井里的东西已经不动了,齐鹤连的心脏还是突突跳着,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林伽仪受伤。

    “也许是……”

    山姥。

    这只是林伽仪的猜测。

    在沽珈山的时候,彪哥不光讲了山姥的一些传说,还说过,山姥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

    这井里,不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吗?

    林伽仪看向齐鹤连,眼神示意他,她想打开看一看。

    齐鹤连想了想,把林伽仪往后拉:“我来,你离远一点。”

    林伽仪不乐意:“阿连,我不会死,但是你会。你放心,我来开的话,不会有事的。”

    齐鹤连抓着林伽仪的手臂,不想让林伽仪冒险,又不想接受林伽仪的说法。

    “伽仪,齐哥,我们下山吧。”

    两人还没争出个结果来,邱嘉言已经出来了。

    邱嘉言身旁,承远师父的脚步略有些匆忙,从邱嘉言身前走过,停在两人面前。

    “刚才我听到‘小心’的呼喊声,二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林伽仪笑着摇摇头:“我和阿连看这井上盖了一块木板、又压了一块石头,就想试试这朽坏的木板能承受多少重量。又往上放了一块。我要去放第三块石头的时候,脚滑了一下,没遇上什么事情。”

    承远师父稍微吐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林伽仪看了一眼邱嘉言,对承远师父双手合十道:“多谢承远师父今日为我们解疑答惑。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下山了。”

    “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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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慢走,贫僧就不送了。”

    林伽仪拉着两人往外走。

    过了木桥,林伽仪这才稍微放松了点。

    “你们遇到什么了?”邱嘉言小声问道。

    邱嘉言在灯楼点长明灯是时候,看那灯楼保存得还不错,就为自己曾经逝去的亲戚朋友都点了一盏,承远师父也不嫌他动作慢,在旁边默默帮着。

    只是在听到林伽仪那一声“小心”之后,承远师父加快了动作,帮邱嘉言迅速点完剩下的长明灯,诵词也不说了。看见两人在井边的时候,邱嘉言看出来了,承远师父很慌张。

    林伽仪摇头,坐进车里,系着安全带:“不知道,没看见。邱嘉言,你知道彪哥去沽珈山的摩诃寨时,看见山姥了吗?”

    “没有。彪哥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不敢主动去找那山姥打照面啊。不过,彪哥说,他知道山姥的老巢在哪里。”

    “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邱嘉言也不知道,“彪哥只是说他知道,但是没告诉我们。他说,我们气性大,怕我们把自己给山姥送上门。”

    “……”彪哥说的倒也没错。至少刚才林伽仪的确想打开那木板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

    “不过——”林伽仪转头去看邱嘉言,“你怎么叫齐鹤连‘齐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比他大了四五岁吧?”

    “那怎么了?我们跑江湖的,逢人就叫哥,甭管对方比自己大还是比自己小,也不管对方把自己叫哥还是弟。”

    说起跑江湖的道道儿来,邱嘉言是得心应手。

    再怎么说也是在大城市的名利场里混过、跑过不少地方,有见识的人,至少在这些方面,林伽仪远远不如他。

    林伽仪默默记下这一点。

    不管对方比自己大还是比自己小,男的叫哥,女的叫姐。

    “伽仪,想什么呢?”齐鹤连看林伽仪的表情很丰富,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林伽仪笑了笑,“要不以后我也叫你齐哥吧?邱嘉言,你觉得邱哥好还是嘉言哥好?”

    “……我觉得你闭嘴比较好。”

    林伽仪默默闭上嘴。

    想了想,林伽仪又道:“那我继续叫你大名了,你可别说我不尊重你。”

    “……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

    “我一直很尊重。”

    林伽仪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继续叫“阿连”吧,叫齐哥怪生分的。

    山快开到山下时,林伽仪看见对面山头有一道积满水的沟,有一群狼趴在沟旁喝水。

    林伽仪忽然想起来承远师父说的,小和尚就是清岚师父在狼嘴下救出来的。跟着一起被救出来的,还有一个敞口的布包。

    为什么这里的村民不愿意收养那个小孩子呢?为什么一群饥肠辘辘的狼围着一个小孩子,却不敢进攻呢?因为那个布包?

    九月,没到不能出门的日子。林伽仪想,或许是有村民发现了那个被遗弃的小孩子,想去救他,与此同时,发现了小孩子怀里抱着怎么也不愿意松手的布包。他们就打开布包,被布包里的东西吓跑了。后来的狼群也是,他们害怕饥饿,更害怕那个布包里的东西。

    林伽仪想,那个布包里的东西,后来应该跟小和尚一起被带去了西川,后来,小和尚回那楞,又把它带了回来。

    林伽仪想,那个布包里的东西,应该就是梵钟底下挂着的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