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愉蓄积到情绪饱满,泪水即将要滑下来之际,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她转过头,就见男人摘下领带、袖扣和腕表,整齐地放在床头柜上面。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憋回去,“你这是要睡了吗?”
“嗯。”谢宴洲头也不抬,径直走到门口。
晏知愉半身仰起,看到两名护工推了一张床进来,她招呼他们将床挨紧她的睡铺。
护工照做将两床并拢在一起,还贴心放下床两边的护栏。
谢宴洲关门回过头,就看到两张床并一,小兔子兴冲冲地拍被单,“来来来。”
他注意到她两手摆动的弧度,看来右手还没恢复好。
微信联系助理晚点送套新西装过来,发完信息,他缓步走到床边,脱鞋躺下。
两人没关夜灯,各自盖着一张被子。
晏知愉仍觉得自己赚钱有望,寻心策反。
她侧头睡向男人那边,狡黠浅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值多少钱吗?”
谢宴洲面对天花板,沉稳回应,“不想。”
“但我想,”她撑起半身靠近男人枕边,“你是独生子耶,不知道阿姨要给我多少分手费。”
谢宴洲淡然地合上眼睛,任由她胡说八道,权当是助眠白噪音。
晏知愉不确定他是否在听,看着他淡青色的眼圈,还是留些时间给他休息好了,她放低嗓音,问出今夜最后一个问题。
“哥哥,什么是不道德关系?”
对方未应,她手也酸了,回趟下来,轻声嘀咕,“阿姨很爱你,我不想让你为难。”
说着说着,她消音了。
谢宴洲眼睑微抖,睁眼望向身旁,小兔子又睡过去了。
两张床她单占了三分之二,还整个人横躺,头挨着他手臂。
刚收到消息时,他问过舒葵,小兔子有没有报复行为。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他那会儿只觉得蹊跷。
这下总算明白她怎么变乖了,原来是不懂“不道德关系”的意味。
傻兔子,沉默半晌,他侧身关灯。
春夜时晴时雨,清晨水雾浮荡,透过没关好的窗扉,沉甸甸地贴住肌肤。
到底是北方人,谢宴洲很不习惯南方的潮湿,天刚光亮就醒来,想起身,却发现半身被抱住。
他蹙着眉心往下望,女孩侧身趴在他身上,单腿弯曲缠在他下腹,受伤的右手搭在他胸前,活脱脱像只考拉。
谢宴洲的手轻轻往下,想拨开她的腿,却抚上臀侧滑嫩。
他一瞬抽手,仰起脖颈,借着晦暗不明的天光看清底下艳色。
女孩的睡裙撩到肚脐,下肢明晃晃只剩一条白蕾丝内裤。
他顿即躺回来,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勾住女孩的腿窝,缓缓拉开。
女孩却很不配合,又和当年醉酒一样甩脾气,膝盖胡乱蹭两下。
谢宴洲缩眉屏住呼吸,晨间的反应很不凑巧地被点燃。
上次是她,这次又是她。
平缓稍许,他另谋出路,抱住她手臂,顺着惯力,倒转方向。
体位一瞬互换,他反身半跪在她两腿之间,将她压在身下。
事态终于稳住,谢宴洲沉下心,转而又眉心缩了缩。
略微无语地望着小兔子的销魂睡姿,感觉很有必要给她上一节男女有别课,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会被骗去生一窝小小兔。
身下被她撩拨的欲望越发叫嚣,他翻身下床,走去厕所。
不过一会儿,助理送来衣服,谢宴洲没让人进病房,直接在门口对接,就让人离开。
他坐回床沿,背着她,一颗一颗解开纽扣,露出线条匀称的背肌。
今日是周六,但他仍是西装革履,只不过没有打领带,黑衬衫领口首颗扣子随意敞开,平添几分松弛感。
换完衣裳,外头已经阳光显露,蒸腾潮湿的雾气,空气变得清冷舒适。
身后的床单微动,谢宴洲转回头,就见女孩睫毛簌簌,懵懂地睁开眼缝,双手从被窝里探出来,左腿一抬,翻向右侧。
“嘶--”压到伤处,晏知愉猛地疼醒。
谢宴洲看她肩膀微抖,想帮她翻身,低眸却目睹她身下摊开大面红晕。
他即刻走向另一侧,扶她起来,低声提醒,“你得去换底裤。”
晏知愉愣愣地回视,转手要去摸。
男人眼疾手快,压制她的手。
她不解地往后望,额,等了好久的姨妈大驾光临了。
气氛顿时尴尬,晏知愉顷刻醒神,低头支吾,“我去换衣服,你……你帮我叫医院过来换床单。”
“好。”谢宴洲收回手,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他带回护士,抬眼就在病房门口遇到母亲和李姨,她们手里还拎着保温餐盒。
俯首看了眼时间,将近8点。
他上去打照面儿,“妈,李姨,这么早。”
谢母恍惚半秒,徐徐转脖,两个月未见的大孝子就这样蹦出来了。
她缓下气息,果然男大不中留,小雀儿一出事才见着他,“李姨,饭盒给他,让他自己伺候!”
李姨的目光在他们母子中间游弋,转手就将食盒递给谢宴洲。
“夫人亲手煮的补气粥,煮很多,你也喝点。”
“行,”谢宴洲接过手,回头问她们,“要不要进去,她醒了。”
后面跟着的护士没时间和他们耗,绕过三人打开房门,先行一步去换被单,他们也跟着进去。
护士麻利地收拾被子,拢了拢,抱在怀里。
以防血污粘到干净处,她将血迹那面露在外头。
谢母无意间看了眼,觑见白色被单上染红一大片,再联想起在女孩里厨房看到的奶粉和奶瓶,她登时脚步不稳踉跄一步。
谢宴洲及时握紧她双肩,剑眉聚拢,“妈,怎么了?”
在阳台洗漱的晏知愉听到声响,立马赶了过来,却见谢母的脸色肉眼可见变白,嘴唇抖颤问她,“是不是孩子没了?”
“孩子,什么孩子?”晏知愉一脸懵逼。
“哎呀,那床单,怎么那么多血。”
李姨不愧跟了谢母三十年,很清楚她的言下之意。
“我来亲戚啊。”晏知愉听懂了,还不忘纠正,“这个亲戚是姨妈,不是孩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谢宴洲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他将食盒交给晏知愉,自己扶母亲到旁边坐会。
谢母平稳情绪,后知后觉羞恼,差点闹笑话。
转眼看到两床合并,她脸色又变得很难看,罪魁祸首回来了,她不会再为难小雀儿,直接找儿子算账!
谢母怒火中烧,却见儿子和小雀儿安静吃早餐。
她忍了忍,就让他们再温存片刻。
晏知愉和谢宴洲挤在床上的小桌前,一人坐一边,吃着红豆花生黑米粥。
“阿姨手艺真好。”她边吹热气边夸。
谢宴洲嘴角弯出浅弧,“那你待会当面和她说。”
“我不,”她吞下吹凉的粥,喉咙滚落,“阿姨不喜欢我,你代为转达。”
谢宴洲抬眼看她满脸落寞,敛起嘴角,“你们有误会,证人快到了,等下给你洗白。”
“不用洗白。”晏知愉想到快到手的分手费就这样不翼而飞,她僵滞半秒,勺子悬在半空,残存粥液的嘴唇抿了抿,“我就是觉得亏大发了。”
怎么突然又是要哭不哭?
谢宴洲这会儿已经明晰小兔子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便顺着她的角度思考问题,少顷,他的脸色逐渐阴沉。
“你该不会是伤心没把我卖个好价格?”他歪着头质问。
晏知愉诚实地点头,“五百万就这么飞了。”
他才值五百万?谢宴洲气笑了,放下汤勺,平顺下心绪。
看来得多给她零花钱,不然她穷到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就能把他卖了。
远远观察他们的谢母看到这一幕,缓慢陷入深思,儿子很久没有这样鲜活的表情了。
吃完早餐,四人拉过椅子分成两组,面对面商谈上次未解决的问题。
证人未到,气氛已经火药味浓烈。
谢母打算探下他们的虚实,她优先开口,“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无进展,一星期前我们刚重逢,五天前我们才签了合同。”谢宴洲挡下火力。
李姨目光放在双人床上,转头嗤笑,“少爷,不好意思,我想问下,你们难不成盖被子聊天吗?”
晏知愉抢下话柄,“那不然呢?”
她一脸纯真追问下去,“阿姨,不然我们要做什么?”
“况且,”晏知愉回想昨晚谢宴洲从未回应,她抬眸向谢母坦白,“只有我单聊,谢先生从来不回我。”
谢宴洲听着她告状的语气,眸光定在原地,转瞬斜睨过去。
要说不说,这小兔子还真记仇。
她的这番说法,落在谢母耳里,却是上位者对金丝雀的虐待。
自己这个儿子,当真越来越不像话!
于是,谢母下定判断:女孩应该还很小,是宴洲诱拐她,还不负责。
心下了然,她侧头与李姨耳语。
两位长辈暂时停战,谢宴洲趁空挡,侧身到小兔子耳边低语,“告状?”
晏知愉嗅到危险气息,想挪远椅子,谢宴洲却伸出半截长臂搂住她腰窝。
“别想跑。”他滚烫的吐息再度倾下她耳畔。
晏知愉惊得脊背挺直,轻声嘀咕,“不是告状,是实话实说。”
侧头相望,对上男人不满的眼神,她交颈咬耳朵,“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弟弟不会对我这么凶。”
谢母私聊完,抬头看见对面两人眉来眼去。
她按捺想翻白眼的冲动,轻咳一声。
谢宴洲暂停和小兔子计较,回归话题,“妈,麻烦您和李姨向知愉道歉。”
“少爷,一只雀儿,您还要夫人道歉?”李姨不满地拧眉。
还在状况外的那只雀儿一脸懵,开口矫正自己的称呼,“我叫晏知愉,不叫雀儿。”
“我说你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说你是金丝雀呢,离开金主就活不了的小鸟,懂了吗?”李姨起身劈头盖脸指责,谢母觉得大庭广众留点面子,遂即拉她回原位。
晏知愉想起谢母说的“不道德关系”,加上李姨的“金丝雀”比喻,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她默默拿出手机,打算让对方多骂一次好算名誉损害赔偿,还没动手,就听见谢宴洲语气冰冷到极致,“有你们这么造黄谣的吗?”
房内气氛瞬息比倒春寒还凉,无人搭话。
半晌,谢母忍不下去,手指着晏知愉,奉劝儿子,“若不是她叫你去韩国玩,怎么会遇到那么危险的事?妈就是迷信,她肯定克你,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趁现在尽早分。”
“是呀,少爷,她和你在韩国时,那位不就克死了。”李姨再接再厉。
谢宴洲下颔绷得很硬,倏地扯唇冷笑,“那也是他该死!”
“宴洲,他是你生父,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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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
谢母身形微颤,不敢相信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谁死了?晏知愉眉间一颤,征征地望着三人对峙。
眼看他们僵持不下,门外传来敲门声。
“Surprise,Aurora.”
霍蓝生唰一下拉开门,笑逐颜开闯进来,后面还跟着李秘书和另一位男人。
三人进屋,顿觉气氛压抑。
谢家不想让人看笑话,纷纷收敛气焰。
洛亦瞻目光专注停在晏知愉身上,顿了会儿,转眸上前先和长辈打招呼,“阿姨,前些天听我妈说您来广州……”
谢母客气地笑笑,表情却僵硬得很勉强。
“好好说。”谢宴洲缓缓起身。
两手分别拍一下霍蓝生和洛亦瞻的肩膀,让他们作证他和小兔子认识至今的过往。
母亲的想法都在他预判之内,只是没想到,李姨居然把晏知愉拉入他生父的事故中。
他稳了稳气息,拉起女孩的手,牵她到一旁静待,自己则转身走出病房。
晏知愉恋恋不舍离开座位,转过头,却发现谢宴洲离开了。
回想他那张阴郁的脸,一看就心情不好,她有点担心,急匆匆走出病房,远远瞧见他疾步朝电梯迈进。
她快步追上去,可惜赶不上电梯,好在看到停留楼层,下一趟电梯来时,她就跟着上去天台。
医院天台是小花园布置,淡青色遮阳棚罩在顶方,隔绝阳光。
晏知愉绕过花坛,视线越紫色风信子花丛,看见了坐在石凳上的谢宴洲。
男人垂首望向地面,冷白长指夹着一只细烟。
认识这些日子,今天才发现他抽烟,薄透白烟弥散,显得他颓唐。
不知为何,晏知愉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他应是高山雪,不该染上淤尘。
她止住脚步,待他指间的烟燃尽,才缓缓走近,站在他身侧。
葵黄色裙摆磨蹭西装裤腿,谢宴洲掀起眼皮,对视上一双担忧的薄茶浅瞳。
他沉声问,“怎么上来了?”
“我……我担心你。”晏知愉垂眸对视,笨拙地轻抚他肩膀,“你要是太难过的话,我可以给你个抱抱。”
“不用。”谢宴洲低下头,停顿数秒,继而道歉,“对不起,我妈和李姨过分了。”
“没事,我会找她们要名誉损害赔偿和精神损失费。”她鬼精地算得一清二楚。
谢宴洲轻摇首,被她惹笑,“财迷。”
晏知愉也不否认,挨着他坐下。
两腿伸直,黑白配色的玛丽珍鞋左右摇摆,“你不懂,钱抵万能。”
她目光放远,回想谢母对儿子的深谋远虑,再对比秦有薇对自己的控制欲。
一个想着儿子的幸福,一个想着如何长脸。
出逃至今,家人从未找过她,还断了她的卡,半点都没想过她的活路。
想到这,她嘴角勾勒出嘲讽浅笑。
有人爱真好,即便有分歧,那也是爱。
还是钱好,至少是真实的后盾。
两人无声坐了将近半小时,日头缓缓上升,温度渐高。
谢宴洲缓和心绪,抬眸看女孩的脚丫停止摇摆,侧头望去,她白润的脸上游移栾树花影,目光却空洞幽远。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晏知愉撇开负面思绪,回头时唇角漾出一抹温柔,“谢先生,要不母债子还。”
见她不说,谢宴洲也不勉强,打起配合,“出院后开个数。”
天台的温度不适合再逗留,他们返身回病房。
拉开房门时,里面的景象焕然一新。
晏知愉瞅着谢母和李姨满脸愧色,看来证人把她俩说通了。
舒葵两姐妹也过来了,切了一盘水果放在桌面。
她拿起莲雾放到嘴里,转头交代助理准备出院。
谢母见满屋年轻人,真相也明了,她作为长辈不好停留,远远看小雀儿一眼。
她踌躇半会,拉着儿子出去外面谈话。
洛亦瞻见晏知愉单人坐在床沿边玩手机,他凑到她跟前,“还记得我吗?”
晏知愉手指微顿,抬头看,不认识,她摇摇头回应。
洛亦瞻急得坐到她身旁,探出头对着她,“你送过我番薯和手套,我们在韩国见过一面。”
晏知愉微微蹙眉,在脑里扣挖很久,不确定地询问,“红薯过敏的弟弟?”
这回轮到洛亦瞻皱眉,“是哥哥,我比宴洲还大几个月呢!”
想起谢母提到她和宴洲关系不一般,他琢磨会,直入主题,“你和宴洲在一起?”
“你问哪种在一起?如果是阿姨误会的那种,那没有。”晏知愉分得仔细。
洛亦瞻突然发觉妹妹很难驾驭,之前还以为她是乖巧型。
如今看她有点拽,还些许高冷,更对味了,他顺着话问下去,“那你们还有哪种在一起?”
“吃饭,养狗狗。”晏知愉直感对方话多,都打扰到她玩手机了。
霍蓝生从阳台外接电话回来,就睇见洛亦瞻跃跃欲试找话题,晏知愉有一搭没一搭敷衍,他顿时警铃响起,怀疑前者要挖人。
他急忙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打断他们对话。
谢宴洲送走谢母和李姨,回到病房,推门就见小兔子夹在两个男人中间。
他们在互怼,而她罔若无闻地玩手机,当真一点都不避嫌。
他眼底泛起郁色,将教育小兔子男女有别的事情拉上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