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挽月看他跟小狗似的垂头耷拉脑,面上的冷硬软化几分,“我正经给你分析分析。”
“先帝在时,大郦可谓盛世,万国来朝。如今国库虽然连年赤字,但远远谈不上亏空,皇帝大权在握,太子也不是好惹的,就算各地因为灾祸起义军不少,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造反成功?”
李随昱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朝廷的事?”
华挽月没好气的别开眼,“听客人透露的。”
去仙子美妆的女子非富即贵,谈论的也不止是家长里短,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随昱正色道:“但陛下贪图享乐,太子贪污赈灾款,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百姓要如何生存,国将不国!”
华挽月听他谈起造反就严峻无情的口吻,心底冒出点躁动:“难道一场注定失败的造反就有用吗?战争除了能为百姓带来痛苦,还能带来什么?”
李随昱敛眸凛声,面色沉静:“只要我赢了,大郦就会越来越好。”
华挽月见他死不悔改,声音中多了几分戾气:“你空有世子的名头,但在朝中有人追随你吗?你走到现在,凭的还不是你们全家的装疯卖傻,还不是李百灵远在眠州的支撑。否则你怎么不在京里反,偏要跑到南方去?”
面对华挽月的逼问,泥人也被激出几分火气,李随昱的话语不自觉尖锐冷漠起,“如果连嬴都不敢想,我又要如何面对那些因此死去的人?”
华挽月连声冷笑,“好。那就算你能嬴,你又凭什么让我一无所知地被你拉下水?你们整个王府的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利用我,败坏我的名声、偷盗我的钱财,到头来你竟然怪我不跟你们一起送死?这是什么道理?”
李随昱哑声。
确实,抛开所有政治不谈,是他们楚王府对不住她。
他垂睫,低声道:“我会补偿你。”
华挽月轻讽:“等你成为皇帝,让我成为你那后宫三千佳丽之一,一辈子困于后宫为你争风吃醋,就是补偿吗?”
李随昱忽然抬头,沉静冷峻的眸子仿佛亮起了两簇小火苗,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没有后宫,没有其他人。”
华挽月冷漠地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
李随昱像是被逼急了,强势握住她的肩膀:“总之你就是要离开我,对吗?!”
“对。而且楚王爷已经给了我和离书,我压根求不上你,滚开。”华挽月挣脱他,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她径直回了拾金堂的书房,书房内,属于她的那一半桌子上摆着精致华美的木匣子。
华挽月胸口被李随昱气的起伏,皱眉:“那是什么?”
舒晴见她面色不好,小心地说:“世子殿下给您带回来的。”
华挽月打开看了看,珍珠珊瑚贝母还有金子翡翠。
她一把扣上盖子,道:“土匪窝的东西,我不稀罕。让舒宇给他拿回去。”
舒晴恋恋不舍地拿起来:“真不要啊?不要白不要啊!”
华挽月板着脸:“我缺那点钱吗?送回去。”
华挽月在书房处理店里的事,很快又听见楚王府噼里啪啦的声音。跑出去一看,那几座还没修好的房子彻底塌了,烟尘如同蘑菇云一样蓬勃而起,光是走进看看就糊了她一脸木屑。
华挽月听见楚王爷的哀嚎:“没办法呀!她给的太多了!”
华挽月因为李随昱低落气恼的心情,又因为这句话明朗起来。
她翘着嘴角回了书房,将一切杂音隔绝在外。
李随昱站在华挽月门外,低声道:“挽月,我不想和离,但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保全你。是我没用。”
华挽月眼睫低垂,伏在书案写字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
李随昱又道:“尽快搬出王府吧,越早离开你越安全。”
华挽月笔尖顿了顿。
直至门外的脚步声远离,华挽月搁下笔,怔怔地盯着不远处那兰花发愣。
华挽月在第二天就搬离了拾金堂。
她带着那封和离书到官府去,交了一大笔钱,办了单独的户籍,带着家当搬到了往日给那群小姐玩乐的院子里。
华挽月和李随昱和离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京城传播开来,加之她搬出来的那天已经是大年二十九,过年期间百姓走亲戚频繁,流言传播得又快又广。
吃瓜群众一致猜测,可能是李随昱吃斋念佛太久了,那方面不太行。而华挽月毕竟是不依靠王府的富婆,看起来不太像是能委屈自己的样子,所以才和离。
也有人说是因为楚王府实在受不了华挽月这种既抛头露面,又不下蛋的儿媳。
不过两种主流说法,前一种传播得更广,而且还有不少人拿出了所谓的证据来证明确实是华挽月踹了李随昱。
这种矛盾点在男方身上的言论,在这个男权朝代几乎不可能是自然传播,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华挽月没做,一定就是李随昱做的了。
他还算是有良心。
年三十那天,李随昱踏着夜色来了华挽月住的地方。
他一身夜行衣,做贼一般摸进了华挽月的屋子。
华挽月还没睡着,原本听见动静都要叫人了,就听见李随昱用极轻极轻,梦呓一样的声音唤她:“挽月?”
华挽月自床上坐起来,与李随昱隔着床幔面对面。
“我明日要去参加宫里的晚宴。”
华挽月:“你要刺杀陛下?”
“没有。”李随昱向前了一步,“我的意思是,明天晚宴前,我能在这陪你吗?”
这毕竟是华挽月出嫁以来过的第一个年节,李随昱不想让她一个人。
华挽月get到了他的点,虽然知道他是好心,却还没忍住冷嘲热讽:“你觉得我孤独,是因为你心里不把黛衣、温六兄弟、瑜君倚君,舒晴舒宇他们当做和你一样的人。而在我看来,他们和我都是一样的,他们陪我,我不觉得孤单。”
李随昱哑口无言。
华挽月又道:“这样的你,把拯救大郦百姓当做造反的借口,我觉得虚伪。”
华挽月重新躺下,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然后没了声响。
她叹了声气,转过头去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李随昱比她想象中更喜欢她一些。
华挽月前世做销售,今生又生在商人家庭,一直对揣摩别人的心理很有心得。这种能力让她很多次提前预感到危险化险为夷,也让她能抓住用户痛点,大赚一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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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李随昱,华挽月既觉得他纯情,又觉得一个在整个京城眼皮子底下能暗搓搓造反的人,纯不到哪里去。
他像个矛盾体,对外界是一个样,单单对她是另一个样。
她很清楚,这就是喜欢。
那她喜欢李随昱吗?
华挽月想不明白,也睡不着觉。
她干脆起身,想去拿点酒来喝,谁知一掀开床帏,竟然见到一个黑影稳稳当当地坐在圆桌边。
李随昱看过来,“睡不着?”
“你怎么没走?”华挽月心惊肉跳。
“我……”李随昱起身走过来,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停下,嗓音如窗外月色一般轻柔流淌,“我只是想,或许是我有点孤单,需要你陪。”
华挽月:“……”
李随昱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道:“渴吗?我去帮你倒水。”
华挽月:“我要放水。”
李随昱动作一滞。
夜色如墨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微微侧了下脸,“那你去吧。”
华挽月去了恭房,在井边洗手,踌躇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提上了一坛酒。
但回到房间时,李随昱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朵难以在冬日见到的盛放的野花。
华挽月将酒坛放在桌上,没了喝酒的心思。把那不知名的野花用两片藏经纸加起来放在账本里,然后扑到在床上闷头睡觉。
华挽月几乎没有什么过年的实感,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和离为华挽月的蛛网计划带来了一定的影响。
一些还未定下的订单跑路了,定下的也有一些想跑,不过在华挽月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半信半疑地决定暂停店面,看看第一批开店的效果再说。
好在长公主还是相信她的,一口气开两家连锁的仙子美妆,一家开在京城,一家开在她自己的封地。
封地太远,华挽月打算优先搞定京城里这家,并且和张奕涵的那一家一起搞,这样工作量减轻,她可以尽快看到一些成果。
至于第一批小姐们投的店,先开业的也是张奕涵的那一家。
华挽月为了尽快让她的店火起来,还特意根据京城的流行风格改了一些现代的图样,找绣娘赶制。
在华挽月的嫁妆里,有个前朝流传下来的很出名的千姬双面绣,她拿出来加在开业展览上,以此为噱头,开业前三天先办了个“盛京流行绣品大赏”,引来无数京中对女红感兴趣的夫人小姐驻足。
绣品大赏后,华挽月又马不停蹄的办了张奕涵的个人绣品展。
张奕涵跟皇室沾亲带故,来的全是京圈顶流,一下把她的绣品店拔高了,张奕涵自然也风风光光地出了一次风头。
经这一遭,那些想要退单的客人又放下心,让华挽月继续给她们开店。
华挽月一直忙到开春,蛛网计划初见成效,她算是真真正正以自己的身份在京城扎了根。
期间李随昱又在深夜造访了一次,不过这次华挽月没见到他,只是在某天起床的时候,在枕头边看见了野花。
她问过守夜的温氏兄弟,没人说见到过李随昱。
华挽月这才知道,李随昱是真的很会藏拙,他的武功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