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过境,光秃秃的黝黑枝丫承受不住最后一捧落雪的重量,咔擦一声,折断的枯枝埋入几丈厚雪中,不一会儿,就被掩没了。
它本该就此深埋在尘雪中,再无踪迹,下一秒,一只绣鞋踩进它落在的位置,使它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咔擦。”
“哎哟吓死我了——”
贝想一个机灵。
没办法,她已经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独行了几个时辰,耳边只有苍遒的北风呼啸声。但是她又不敢放松警惕,深怕下一秒危险就出现了。于是时刻胆战心惊,步步小心,如今蓦然响起了另一种声音,难免被吓一跳。
到底还要在这里走多久。她有些绝望,也发现了这个冰雪世界的反常。
这个世界就像上一个桃林世界一样,没有别的修士,也没有主动露面的反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走走走,走走走——
但之前还能靠百里问之放把火引起人家的注意,现在在这个冰雪世界里,她是真真的只剩一个人,而且还只有水灵根,她能做什么呢?
把眼前的积雪融化了?
不过好在,她再往前走了几里地,终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是修士!
隔着茫茫苍雪,有几个素白的影子立在前方,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犹如劲竹,就算肩上已经抗了厚厚十几厘米的雪,也岿然不动。
贝想:?
糟了,不对劲。
她硬着头皮小心地挪过去。虽然她刻意放慢了脚步,但是并没有隐藏气息,按理说前面的那三五个人能察觉到她这个陌生人的靠近。然而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在冰天雪地里表演木头人。
等贝想终于站在他们面前,正对着他们,她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
眼前的是修士没错,他们虽然都是一身白袍,可是从袖口和身上的绣纹处的图案差别可以看出,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如今不同门派的修士被传送到了同一个世界,在这里遇到了同样的危险,被神秘力量变成了冰雕。
是的,冰雕。
贝想凝神观察,又举起其中几人的手观察。这些一动不动的修士的肌肤上都附着一层白霜,使身体呈现出介于活人与尸体之间的僵白色。说他们是活人,但是肌肤已经有些僵化,说他们已经死了又不对,因为贝想分明摸到了几人的微弱脉搏。
再看他们的面容,每个人都闭着眼睛,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恐怖之事,而是自己主动平和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表演木头人。
所以他们是遇到了什么?这就是这个碎片世界反派的力量?将人冰冻起来,让他们成为冰雕,一点点陷入死亡?
贝想的目光扫过这些人,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面孔。然而熟悉的面孔没看到,熟悉的衣服倒是看到一件。
站在最左边的那人衣袍纹着片片祥云,袖口又有一个药鼎的图案,赫然就是长生药殿的服饰!
只见这个熟悉的倒霉蛋俊朗的脸上五官立体深刻,剑眉长锋入云,薄唇抿着。
嘶,怎么越看越眼熟......
坏了。一丝灵光乍现,贝想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凌华章的脸!
这是陆望!!
一时间,贝想百感交集。
好消息,她终于遇到好友了。
坏消息,好友被做成冰雕了。
“你认识眼前之人?”
就在贝想皱眉思索解救计策之时,一道阴测测的声音骤然在她耳畔炸响。
贝想警惕回头,藏在袖子里的小刀露出了一个小头。
“别这么紧张,本座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本座只是觉得你太累了,需要做一个美梦......”
阴测测的声音故作娇柔,让人鸡皮疙瘩直掉,声音被寒风吹远,直至杳无踪迹。再看近处,一个新的,与周围其他冰雕相比略显娇小的冰雕诞生了。
......
枝头蝉鸣阵阵,一声声有节奏的鸣叫是夏夜的独特韵律。年年夏天都是如此,但是对于陆望来说,今年的夏天,不论是过分炎热带来的人心浮躁,还是日光也驱不走的笼罩在陆府头顶的乌云,究竟还是不同的。
高门大户往往有着围成一片的砖瓦墙和高大的红漆金环大门。陆府也是如此。府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随风摇晃的红灯笼,府内是晃动不安的烛火和窗纸映照出来来往往的人影。
陆望记得这一天是不同的。
他跟着叔伯沉默地站在门口,紧盯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似乎有个无底洞,将七情六欲都吸了去,只剩下一片惴惴的荒芜。
”吱啦——”房门轻轻打开,一个侍女走出,看着堵在外面乌压压的人群,将头埋得更低了。
“我兄长怎么样了?”是陆望的三叔伯开口了。
侍女埋着头:“家主他......”
走火入魔导致经脉寸断,急火攻心,火攻肺腑,怕是......
这句话自然地出现在陆望的脑海中。明明他什么也不知道,循规蹈矩地日常修炼,但是突然有一天,被一众家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拉过来,说他父亲不行了。
神医急匆匆地来诊治,房门紧闭,诊断了好几天都没出来,只有房屋中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父亲急促的咳嗽声。
今夜是不同的,神医吩咐侍女进去了好几次,煎了很多副药。每次侍女出来,叔伯都要问一句他父亲,也就是陆家家主怎么样了。侍女含糊地回答着,陆望含糊地听着,心如同拧成一团的乱麻,理不出一个清晰的线头。
但是此刻,他不知为何,脑海里就跳出了这么一句话。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经听过了一遍。但这是不可能的。然而下一秒——
“神医说,家主他走火入魔导致经脉寸断,急火攻心,火攻肺腑,怕是......”侍女支支吾吾,未竟之言,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走火入魔,这是练功出了岔子啊......”
“兄长还差一步就出化神进合体期了,怎么临门一脚走火入魔了!还是太心急了啊......”
叔伯们小声交谈着,有人话语中满是担忧,但不乏幸灾乐祸之人。家主出事,那么家主之位接下来该落在谁人之手,怕是又要引起一番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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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血雨腥风。
陆望浑浑噩噩,觉得哪哪都很诡异。
为什么前几日还精神矍铄,一步合体的大能,如今却命在旦夕了?为什么他似乎很久以前已经经历过了今夜,但如今还站在这里呢?这里的所有人的言行举止,似乎都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放映过一遍。
他捋不清思路,只能傻傻站在原地,听身后的叔伯开始安排他父亲的身后事和接下来的家族安排。
灯火隐隐绰绰,人影幢幢,侍女把头埋得更低了,她紧张得捏着袖口,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此人就是贝想。
她睁开眼就在一个温暖的屋内,面前躺着一个面色惨白不停吐血的老人,旁边坐着个快把胡子揪秃了的愁眉苦脸的医者。
她不动声色观察自己的着装,有点像个丫鬟。明明前一秒还在冰雪世界里,如今却乾坤突转,到了这里。这肯定是冰雪世界的世界之主的把戏,她只能静观其变了。
“唉......我真救不了了......”神医长叹一口气,吩咐贝想道“你出去说,陆家主走火入魔导致经脉寸断,急火攻心,火攻肺腑,怕是......唉!”
贝想:“怕是”咋样了,你倒是说啊!
不过看着躺着的这个老人的惨状,未竟之言已经很明显了。
贝想忍不住再看了一眼这个老人。
此人虽然看着年近七十多岁,但是周身气压深重,看着并没有老者惯有的瘦弱,反而透着极重的威压,想来康健之时是个强者。除去眉心深重的竖纹、惨白的脸色和苍老的褶皱,她总觉得这老人似乎和某个认识的人,眉宇间有些相似。
等她推开门,硬着头皮说完这话,听着面前的“npc”在那边窃窃私语,不敢抬头看他们,因为怕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好,引起别人的猜忌。
“陆望,今夜之后,你得要扛起陆家兴旺的大任了。”
一个熟悉的名字被提到。
贝想一愣,抬起头,居然看到了陆望。
陆望此时就和那幢冰雕一样,一动不动,任由他的三叔伯拍着肩膀,只是沉默着。
陆望??
这一刻,贝想知道躺着的老者和谁长得像了。
看来,那个老者是陆望的亲人。而且看着陆望此时的神色,两人应该很亲。
贝想看着失魂落魄的陆望,一时都快被他的难过情绪传染了,险些忘了这里是假的。
对,这里是假的。但是陆望似乎真的难过得陷进去了。她得找个机会和他交流一下。
幸好此时,房内传来神医的声音。
“陆家主醒了,叫陆望进来。”
贝想收敛神色,抬起头,传达了屋内的意思。
陆望记得这样的场景。他跟随着记忆里的步伐,缓缓走上前,与小心翼翼的侍女擦身而过,但是与模糊印象不同的一幕发生了。
他与侍女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感觉到对方轻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似乎笼罩脑海的黏腻感停滞了一刻。他愣愣抬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