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生辰
    柳轻筠扯了扯,没有扯动。

    她抬起眼眸静静地盯着毫无察觉的宋清让,见对方竟打算就这样拉着她走,柳轻筠忍无可忍开口:“……松手。”

    宋清让顿了顿,白皙长指随之瑟缩了下,才不情不愿地放开。

    柳轻筠顺利收回袖子,她并没多说什么,蓝楹与王书瀚亦来到两人身边,四人边走边聊。

    柳轻筠看出宋清让跟王书瀚之间有些小矛盾,她挽住蓝楹快走几步,给身后的两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王书瀚偷偷瞄一眼身旁神色平淡的人,非常硬气地没吭声。

    但他转念一想,以宋清让的性子,指望他主动给台阶下,实在是有些困难。

    正当王书瀚纠结于要不要先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时,身侧沉默的人却是冷不丁出声了:“顾明轩是因为我才去寻你麻烦,连累了你,抱歉。”

    王书瀚震惊地瞪大眼睛,宋清让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移到前方的身影上,继续道:“我跟他有些旧怨,往后再讲与你听。”

    王书瀚这下反应过来了,宋清让,一向不给人好脸色看的宋清让居然在主动缓和关系!

    好歹没有辜负他这些天的忠心,啊呸,是支持,看来宋清让也不是他想象的不近人情嘛。

    爹,孩儿真是出息了!

    王书瀚一时大受感动,眼圈儿瞬间便红了,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哽咽:“我是真没想到宋兄你,你竟然能先开口,原来你也不是不在乎我们间的友谊……”

    人高马大的一个儿郎,竟抬起衣袖拭起泪来。

    宋清让默默隔远了一些,拧眉嫌弃道:“不成体统。”

    王书瀚:……

    好了,他收回之前的看法,这厮还是一样的冷冰冰。

    宋清让的视线停驻在柳轻筠身上,他知道她希望他能和王书瀚和好,既然是她所希望的,他当然会去做。

    至于其余的,不值一提,唯一重要的只有柳轻筠的想法。

    他的眸光深邃而晦暗,似幽深的水面,一眼望去,只看得出表面的平静,底下是何等的暗潮汹涌却无人可知。

    柳轻筠正和蓝楹谈笑,不知为何,总有种如影随形的缠绕感,她回过头,身后除了宋清让与王书瀚外便是各色行人。

    她找不出怪异感觉的来源,索性抛之于脑后。

    后头的王书瀚不忍直视,这小子又开始了,又用着迷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柳姑娘,要不是他站在宋清让这边,他非得向柳姑娘举报这小子不可。

    还说他成何体统,这般注视一位姑娘分明更是不成体统!

    王书瀚忿忿不平地想,扭过头不忍再看。

    宋清让自然察觉到王书瀚的动作,他不在意,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顾明轩。

    方才他看向柳轻筠的目光,惊艳之意太过明显。

    宋清让眉眼处凝聚寒霜,他若敢来纠缠柳轻筠……

    他勾起绯色唇角,露出个凉薄的笑容来,王书瀚碰巧回过头,正好撞见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吓得王书瀚立刻又转过头去。

    笑得这般可怕,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要遭殃了,王书瀚嘀咕着。

    他口中的倒霉蛋顾明轩此刻魂不守舍地回到雅间,神色怔怔。

    一位与他交好的公子见顾明轩如此,不禁困惑:“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明轩恍若堪堪回过神,他勉强笑了笑,声音干涩:“无事。”

    顾明轩的眼里是丰盛的菜肴,心里早已天翻地覆。

    他以为宋清让会在这小小清河县过得生不如死。

    他以为宋清让会被众人唾弃,从此一厥不振。

    他以为再相见时一定是他顾明轩高高在上地俯视宋清让,顺利将从前被宋清让踩在脚下的屈辱感尽数洗刷。

    偏偏,宋清让身边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却敢当着一众人的面为了护着宋清让公然挖苦他,不计缘由地信任宋清让,仿佛不论何时仍会坚定站在宋清让身旁的姿态。

    这怎么可能?

    他堂堂顾家二郎,是县令夫人的亲外甥,他顾明轩才华横溢,家境殷实,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双亲俱亡,无依无靠的穷书生宋清让?

    为什么她会如此青睐宋清让?为什么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会这般维护他?

    顾明轩头痛欲裂,眼前不时浮现出那人惊为仙子的容颜。

    那一刹那,顾明轩脑中只有一句诗:瑰姿玮态,不可胜赞。

    区区一个宋清让何德何能?

    顾明轩灌下一杯酒。

    与此同时二楼某处窗口内,目睹一切的周秉言推开怀里身娇体软的美人儿,他方才揽着怜影细密啄吻,两人忘情地倚到窗边,周秉言亲人时从不闭眼,他不过是随意间地一瞥,哪知灿灿阳光下,竟有一位教人一见难忘的大美人儿。

    想他周秉言自十二三岁起流连花楼,阅无数美人,甚至怀里的怜影亦艳如桃李,但从没见过像那一位的。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从前不懂其意,如今却是大彻大悟。

    要说美,怜影自是美艳,而她却不止是美貌,仅仅只是站在那一笑,周身气质如秋霜般坚韧,又似山谷幽兰般娴雅。

    再配上一眼惊艳的容貌,她美得惊心动魄,恐怕没有人能忽视这样活色生香的绝世妙人儿。

    周秉言当即对怜影失了几分兴趣,一双眼睛黏在柳轻筠身上,直到底下的柳轻筠跟着宋清让走远。

    被推开的怜影俏脸酡红,满是娇羞,她香肩半露,睁着双盈满水雾的眸子娇娇一笑,便要扑进周秉言怀里:“公子,怎么推开妾了呀?”

    周秉言温香软玉入怀,脑中仍对柳轻筠念念不忘,一时心头火起,干脆揽过怜影的细腰往床榻上压,被生红浪,情动之际,瞧着身下娇颜,映在周秉言眼中却是另一张脸。

    他入了迷。

    这边,柳轻筠一行人在热闹的市集上走走停停,不知何时,柳轻筠身边的人就成了宋清让。

    他的笑容温柔似水,嗓音轻柔地为柳轻筠答疑解惑。

    被撇到后头的蓝楹泰然处之,次数多了,终究习惯了,王书瀚更是一幅熟视无睹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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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只顾着左顾右盼。

    柳轻筠今日与玉友楼达成合作,心情颇好,她语气带笑:“宋清让,以后我来养你呀,你不用再担心钱财上的事了。”

    宋清让不防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话,长睫抖了抖,耳尖眨眼间便染上绮色。

    她怎么、怎么能、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这样一番话?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种话,两个人私下里讲不好么。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叫人难为情,宋清让一颗小心脏正扑嗵乱跳呢,他抬眸,柳轻筠说完便去看饰品了。

    宋清让陡然回过神来,原本炽烈跳动的心登即逐渐平稳下来,恍若被兜头浇了盆透心凉的冷水。

    他握紧手掌,深呼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涌上脸的热气,这边正专心看各类小饰品的柳轻筠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你记住啊,以后凡事有我呢。”

    宋清让浑身一僵,几个呼吸后,认命般苦笑了下,伸手按住额头隐隐跳动的青筋,低声回答:“嗯,我记下了。”

    摊主左看看右看看,下了决断:分明是对刚新婚的夫妻嘛,感情真教人艳羡呐。

    顶着摊主善意的目光,宋清让难得感到有苦说不出。

    他明白,这些话是柳轻筠的一时兴起,她说出这些时恐怕根本没有深想,只是单纯地表达她会帮助他的心意。

    虽然明白,但实在是,有些伤人,关键是她还总是这般,不经意地撩拨他,搅乱一池春水后又不负责任地转身跑开。

    更气人的是,他对此毫无办法。

    宋清让本性高傲,即使这种本性被他掩藏,却总能在日常行为上显露。

    他看不上顾明轩等的一众人,骨子里的孤傲使他对旁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于这般状况下,任何人惹恼了他,他都可以直白地表达不屑,肆意地用言辞来攻击他人。

    除了柳轻筠。

    宋清让是不敢说出半个稍显锋利的词,亦舍不得甩脸色给她,只好捧着含着,任由她随意搓圆捏扁。

    他能做些什么?还不是只能认命,老老实实收拾好残局,等待她的下次光临。

    现在不是时候。

    她没有将他作为一个异性看,在此基础上他做的任何努力都只会是白费心机。

    宋清让清楚明白自己是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让柳轻筠真切意识到他宋清让是一个在向她求爱的男子。

    到那时,他才能徐徐图之。

    柳轻筠不知道宋清让这一肚子的小心思,她扭头看向宋清让:“说起来,你生辰是几月?”

    “八月初九。”

    柳轻筠点了个头,思忖着,他才十六岁,等十七岁生日,她得好好办个惊喜给他。

    小可怜丧父丧母,一定好久没正经过一个生日了。

    她扬起秀眉,凤眼弯弯。

    宋清让的目光不曾离开她片刻,见柳轻筠如此表情,心头有了猜测,浅笑道:“以往无人在意我的生辰,如若方便,我过生辰时可以邀请你么?”

    柳轻筠毫无防备:“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