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未来打算
    桑景云不怕自己找桑钱氏询问,会惹来桑钱氏的怀疑。

    她这身体的原主出生时,桑学文和陆盈的年纪都不大,尤其是陆盈,生产时才十八岁,因而原主自幼体弱。

    但孙辈里面,桑元善最喜爱的,便是原主。

    桑元善早逝的原配是与桑元善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两人婚后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

    可惜遇上战乱,那女孩儿才四岁,就死在战乱中。

    之后,他们两人再有孩子,要么出生就体弱,连一岁都没活到,要么早早流产。

    这情况,让桑元善在很多年里,一直惦念早逝的女儿。

    当原主出生,因着移情,他对原主的疼爱,不弱于桑学文。

    原主年幼时,他时常抱着原主去绸缎铺,还手把手教原主打算盘、认字……

    原主的弟弟妹妹,都没有原主这样的待遇。

    被桑元善这般教养的原主,是个极有主意的。

    桑家败落时,她一直跟在桑元善身边,给桑元善打下手,往日里桑学文胡闹,她也敢上前制止,甚至会训斥桑学文。

    桑元善去世那天,她就跟桑学文起了口角,两人还动了手。

    原主是个能撑事的,可惜她亲眼看到桑元善去世,满心愧疚之余,又不顾生病强撑着给桑元善守灵,到底还是一命呜呼。

    “阿云,家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桑钱氏叹气。

    桑钱氏原本是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嫁给桑元善之后,才认了一些字。

    她对桑元善极为崇拜,也觉得读过书的孙女比自己厉害,就将桑家如今的情况,和盘托出。

    当初桑学文赌博,是拿了自家房契地契作抵押借钱的,因而家中房产田地,都被他输了个干净。

    之后桑家破产,那些给桑元善供货的人纷纷上门讨要货款,他们家中值钱的东西并桑元善的一些珍藏,也都被估价抵债。

    可即便如此,桑家也不曾将欠款还清。

    幸而那些跟桑家做生意的人,看在桑元善的面子上免了一些债务,不曾跟桑家为难。

    烂船还有三千钉,刚搬到这里时,桑元善手上多少还有些银子,陆盈的首饰也保下了一些,但桑学文戒不了大烟。

    那烟土,即便是较为普通的,一个银元也只能买一两。

    桑元善疼孩子,见不得桑学文受苦,陆盈又是个没主见的,两人手里的钱,便逐渐消耗一空。

    桑学文去世前,家中只剩下几个银元,桑元善都打算豁出老脸,去跟人借钱了!

    李老板那一百银元,是桑学文刚开始赌博,不曾输光桑家家产时借的。

    早先两人一起喝酒玩乐,总是桑学文请客,所费不赀,因此,他虽跟李老板借了一百元,但并不将之当回事,以为李老板不会跟他讨要。

    李老板起初也并未跟桑家要钱,一直到桑家败落,才拿着欠条时不时上门奚落桑学文。

    当时的桑家,拿不出这一百元,直到桑元善去世,曾经跟桑元善相交的人前来拜祭,奉上奠仪,桑钱氏才总算将钱凑够。

    也因此,桑钱氏惹来很多闲话。

    此时有人去世,奠仪给的一般是蜡烛、锡箔之类,但桑钱氏让报丧的人给亲朋好友传话,让他们尽量给现钱。

    不仅如此,桑元善的葬礼,她也办得极为简薄,惹来某些亲朋的埋怨,觉得她亏了桑元善,为桑元善不值。

    原主就在葬礼上听了不少闲话,气得不行。

    桑钱氏自己,也极为愧疚,此时眼里含泪:“阿云,我对不住你爷爷,都没让他好好下葬,只是欠了钱,总要还的……”

    “奶,爷爷不会怪你的。”桑景云安慰桑钱氏。

    原主和桑钱氏都因为葬礼简陋而自责伤心,她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人死后,一切皆空。

    葬礼不过是给别人看的,总不能在一家子人都要过不下去的时候,还大操大办身后事。

    只是,桑家的情况,着实糟糕。

    将欠李老板的钱还清之后,他们家如今连一个银元都拿不出,只剩下几个银角子并三百多枚铜钱,总价值约莫四个银元。

    他们这宅子较为偏僻,又是熟人旧宅,租金不贵,但每月也要两元。

    此外,上海粮价较贵,大米每担要三元,也就是说,一百斤米,要三个银元。

    他们家七口人,一个月一担米根本不够吃,若是敞开肚子,两担都是吃得光的,这还没算菜钱。

    即便再节省,要养活一家七口人,要付房租,一个月也至少要八元。

    这钱要哪里来?

    桑景云扒拉了一下自家那些亲朋好友。

    桑元善没有兄弟姐妹,那些堂兄弟也都已离世。

    双方还分隔两地五六十年,桑元善那些堂兄弟的后人,跟他们家并无交情。

    那些留在嘉兴的桑家人,家中还并不富裕。

    此次桑元善去世,他们遣人来了一趟,送了十元奠仪并白蜡烛、清香等,在他们家打地铺住了一晚,第二日便离开了,并不打算接手桑家这个烂摊子,桑家也回不去嘉兴乡下。

    桑钱氏农村出身,亲戚都穷,如今更是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同样靠不上。

    陆盈是上海本地人,家中原本有些钱财,但她父母早亡,她弟弟无心做生意,卖了家中铺子后外出读书,不知去向,因而她家,也给不了桑家帮助。

    至于桑元善在上海的朋友,桑家出事后,他们已经帮过许多,桑家还欠着他们银子。

    现下他们不跟桑家要债,已经是给桑元善面子,再想让他们帮忙,是决计不行的。

    “之前你爷爷办丧事时,陈家送的奠仪是你爷爷亲手写的欠条,王家也一样……”桑钱氏将几张欠条给桑景云看。

    桑景云看过,感叹这些人厚道之余,也知道他们必是不想桑家人再上门的。

    桑景云上辈子,自幼没父母管束,一直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她的爷爷奶奶都是普通农民,两人不止她父亲一个孩子,还重男轻女。

    他们对她不坏,但也不好。

    她小小年纪,就自己上下学,自己处理学习生活上遇到的麻烦,后来,她更是独自生活多年,生活自理能力极强。

    已经活了三十多年的她,比原主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更有主见。

    “奶奶,家里已经没多少钱,必须省着花。依我看,村里的粮食,必然是比城里便宜的,明日你可以去村里看看,买些粮食,还可多买些红薯,再要些红薯藤当菜……往后,我们的院子里也可收拾一下,种些菜蔬。”桑景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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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自己的打算。

    她这身体的原主对农村并不熟悉,但她上辈子出生在农村,知晓农村情况。

    如今农历已进入八月,红薯该长成了。

    无论如何,红薯都比大米便宜。

    “奶奶,明日,我会与景英一道,去拜访一下张四叔,与他说明情况,让他把房租宽限几日。”桑景云又道,眼下是八月初,到了该交房租之时。

    但这钱,他们不能交,若是交了房租,接下来他们一家的吃喝,便要成问题。

    张四叔应当不会上门讨要,但他们该上门说一声。

    桑景云又说了些别的打算,比如她想去县城接一些诸如糊包装盒之类可以在家中做的工作,给陆盈和桑钱氏做。

    做这些赚得很少,但多少能赚点。

    说这些的时候,桑景云再次庆幸,她穿在桑家,而不是河对岸的贫民窟。

    此时的上海,尚是个熟人社会,那些铺子是不会信任陌生人的,更不会信任那些住棚户的人。

    那些人想要接手工活回家做,极为困难。

    但她是桑元善孙女,她上门去求,人家总会帮忙。

    “奶奶,我会想法子找个工作,家里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桑景云说到找工作,便想叹气。

    她这身体的原主识字会算账,这些技能,她都继承了。

    她上辈子大学毕业,还会说英文,会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有这么多本事,若是个男子,打着桑元善孙子的旗号,找工作轻而易举。

    但她是个女子,那想要找工作,便不容易了。

    上海县城的铺子,大概率不招女子。

    除了找工作,桑景云还有一个赚钱法子,那便是写小说,赚稿费。

    但她此时不知道要如何投稿,不知道此时的人喜欢怎么样的小说,小说还不是短时间能写出来的,拿到稿费更是需要时间。

    此事只能慢慢来,眼下,找个工作最为要紧。

    不止她,桑景英今年十三岁,已经小学毕业,也可以试着去找工作。

    桑元善很重视他们这些孙辈的学业,甚至动过让她和桑景英去国外读书的念头,但如今这情况,当务之急,还是赚钱。

    其实,今日桑景英和桑景雄两人不在,便是这两人出去打零工了。

    桑景云说完后,桑钱氏道:“阿云,别的都行,只你去找工作一事,决计不行。”

    如今外面乱得很,桑钱氏不放心十六岁的孙女去外面。

    桑景云却很坚定:“奶,你放心,我不会独自出门。”

    说完,桑景云转移话题:“奶奶,其实最要紧的不是这些,而是要管住父亲。”

    桑钱氏听桑景云说到桑学文,便有些忧伤。

    桑景云之前表现得很强势,此时却刻意露出悲伤脆弱:“奶奶,若是再放任父亲不管,他说不定就要卖了我换大烟!奶奶,你可怜可怜我,以后决不能再让父亲出门!”

    桑学文此人,若是关在家里,只需给碗饭吃,花不了几个钱,可若是放出去……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

    桑景云知道自己力气小,管不住桑学文,今后,就要靠桑钱氏了!

    皮包骨头的桑学文,是打不过腿比桑景云腰还粗,至少有一百四十斤的桑钱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