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鸿雪刚得知这边发生了坍塌事故时,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慌乱。
他很担心她,他脑子里无数次浮现出她被滑落下来的山石砸到的样子,这么一个肉嘟嘟的小姑娘被压在石头下面,该有多疼。
他马不停蹄地赶来时,正好碰见出来探路的安青。
安青一看见他也是眼前一亮:“崔先生!”
得知她一切都好的时候,他终于松了那股劲儿,随后忽然感到浑身无力,仿佛此生再没什么值得他奔波的了。
他摆了摆手,对安青说道:“她们都平安就好,我现在回去报信。”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颇有些沧桑。
安青拖住了他,眼神殷切:“崔先生,去看看小姐吧。”
崔鸿雪也不知是怎么了,安青就那么一说,他便在这个深夜进了这个峡谷。
站到了她的面前。
陶采薇正睡得迷迷糊糊,逐渐辨认出他的身影、他的脸庞。
她伸出手,她的高度刚好拽到他沾了泥的衣摆。
“你怎么来了?”
崔鸿雪蹲下身子,撩了撩她粘在额头上的发丝,音调平淡:“来看看你。”
她脸上都沾上灰了,白净的小脸儿上灰扑扑的。
他蹲下后,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进,他的气味和温度沾到她身上来,陶采薇忽然开始落下泪来。
崔鸿雪愣了愣,抬起衣袖去擦:“好端端的哭什么。”
陶采薇伸出手搂住他,不住地抽噎着:“我害怕。”
她看见他的一瞬,她便开始害怕起来。
“崔波,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崔鸿雪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滚烫烫的,烧得他心慌。
“说什么傻话呢,你以后是要去京城的,你忘了?”
陶采薇拧住他后脖子上的肉:“那你也得跟我一起去。”
崔鸿雪无言,京城,他是回不去的。
好在这个小姑娘一向独立,今天只是稍微被吓着了,往后的路她还得自己走。
崔鸿雪垂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枚吻,缓缓抬头,又去吻掉她眉眼间的泪。
“我骑了马来,带不走这里的所有人,如果你想走的话,我可以先带你走。”
陶采薇怔了怔,随后摇了摇头:“我不能把她们留在这儿。”
“陶小姐,你就先回家吧,还劳烦你往我家里递个信。”
陶采薇愣愣抬头,却见祁凌雪正站在崔波身后,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陶采薇慌了,她张了张嘴说道:“我……我。”
祁凌雪闭了闭眼,挥了挥手:“我不怪你骗我,只是你我二人,终归是做不得朋友。”
她一直以来真诚相待,从未谈论过出身,可陶采薇从未真心待她,她祁凌雪再缺朋友也是有骨气在身上的。
她看了看蹲在陶采薇身旁的那位公子,拱了拱手道:“二位若是想要那把折扇,光明正大与我竞价便是了,用不着装作不认识。”
祁凌雪转过身,又回到篝火旁坐下,陶采薇伸了伸手,仿佛再也抓不住她。
“祁姐姐,对不起。”
她此时却不是为了攀交情失败而恐慌,她是真的为了失去一位真挚的朋友而恐慌。
她怔怔看着篝火旁那位遗世独立的女子,万籁寂静,她收回了手,是她不配和她做朋友。
陶采薇垂下头,崔鸿雪将她提溜起来,将她拢在自己的大氅里,山里的夜晚是很冷的。
蒋青妍还睡得香,与陶采薇如出一辙的鼾声不停从毯子里传出来。
陶采薇嘱咐安青留下来照顾她们二人:“我回去报信,好尽快派人过来接你们。”
安青点点头:“小姐放心,你先跟崔先生走吧。”
陶采薇翻身上了崔鸿雪的马,被他拢在身前,她转头看了眼祁凌雪,那人却不愿再见她,她将头垂得低低的。
崔鸿雪牵着缰绳,两腿打着马,咯噔咯噔地掉头,沿着峡谷往外走去。
陶采薇将整个身子倚在他胸前,全身上下都被他笼罩着,这段时间,崔波好像变得壮实了些,许是吃得多的缘故。
她抬头往上看,他的眸子里仍然只有淡漠的情绪。
她红了一张脸:“之前是我让你隐瞒身份去帮我拍下折扇,如今又当着祁小姐的面被拆穿了一切,我是不是很可笑。”
那人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目光始终看着前方,马走得很慢,晚上看不清路,又多带了一个人,崔鸿雪不敢走快了。
她看着他紧抿着的唇,皱着眉,嘟着嘴:“你心里一定是在笑话我吧。”
她手指绞着他的衣摆,沮丧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没有。”
“你说什么?”
他垂眸看了眼她乱糟糟的头顶:“我没在笑话你,祁小姐是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你不必多想,回去好好跟她道个歉就是了,她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可是你怎么知道祁小姐值得交往的,你又怎么知道她会原谅我呢?”
崔鸿雪思绪纷飞,他记得他曾见过祁凌雪,当时身边友人都在催他定亲,他也不知祖父早已给他定了陶采薇,他被催得烦了,不免认真思索过一阵。
可京城里所有女子没有一人能入他眼的,直到在宫门口见到祈家父女的那一次,祁凌雪朝他行礼时,他心里竟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此生一定要娶妻,他倒是愿意娶此女为妻。
旁的情绪却不再有多的了。
他曾认真派人调查过祁凌雪,探查她生平种种,她周身上下、待人接物,却是没有一样令他不喜的,皆在他的规矩之内,这太难得了。
他心想着,若是家中哪天提起要操办他的婚事了,他便向家中提祁凌雪。
陶采薇忽然听到头上那人在笑,她恍然抬头,那人却像是在自嘲。
那时的他,可不会去想祁凌雪愿不愿意嫁给他,他便有那傲慢的资本。
现在想想,倒幸好此事没对任何人说过,崔家已经满门覆灭,祁小姐却还是矜贵的大家闺秀,要是被他污了名声就不好了。
陶采薇拽了拽他,将他拽出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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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崔鸿雪道:“我就是知道,祁小姐的面相看起来,就是极好的一个人,你此前做的事,确实不该。”
猛然又被他说了一遍,陶采薇更加沮丧,垂下头再也抬不起来。
崔鸿雪唇角微勾:“不过,你做都做了,也没什么不对的,我相信你有能力挽回的,对吗?”
陶采薇怔了怔,不自觉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差劲吗?”
崔鸿雪满脸疲惫之中腾出一只手来抚了抚她的头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之前只是你摸索这个世界的方式出了错,你起先并不知道祁小姐是真诚与你交朋友的,你用世故的方式去接触她没什么错,这是你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你看啊,要是万一祁小姐就是个小心眼儿,你跟她抢折扇,得罪了她,反而不好。所以啊,这次错在我,我不该慌乱之下,直接跑到祁小姐面前来露馅的。”
听崔波说的三言两语,做错事的变成他了,陶采薇不禁笑出声来。
“也不对,若是你今天没有出现,我便要永远把这个谎圆下去,无休无止了,现在这样也好,遇到事情了,我便想办法解决,祁小姐生我气了,我便努力去将她哄好。”
崔鸿雪面上露出欣慰的笑:“你说得对,就这么做吧。”
陶采薇心底的沮丧忽然一扫而空,心情好了起来,骑在马背上翘了翘脚脚,顿时觉得山林寂静,月光柔和,河流哗哗流淌着,世界之大只剩下他们二人,一切都是恰到好处,一切都美好得不行。
崔鸿雪专心驾着马,却见身前的小姑娘猛然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那我现在想亲嘴。”
三更天了,陶府上下灯火通明,这已经是符秀兰在陶富贵面前转的第一百圈了。
陶富贵喝了口浓茶,眼睛用力往上睁了睁:“你不用着急,崔先生已经去了,难道崔先生办事你还不放心?”
符秀兰双目一瞪,两手一挥:“崔先生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这满府上下,谁不夸崔先生妥帖。”
符秀兰捂着胸口:“只是我这当母亲的,再如何也放心不下。”
她伸出手指指着神哉哉坐在椅子上吃宵夜的陶富贵:“你说说你这当父亲的,闺女还没安全到家,你是怎么吃得下饭的。”
陶富贵正往嘴里塞了块儿蜜汁肉脯,“嘿嘿”笑了两声:“咱家闺女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出事,每回带咱们闺女去山上,哪次不是被住持夸她面相好,肉嘟嘟的小脸儿,圆滚滚亮晶晶的大眼睛,厚厚小小的嘴唇,刚生下她时,就有道士说她福气大着呢,正是因此缘故,才要给她取‘采薇’这个农家名儿,方才不显得太过。”
像富贵和金银这样的名字,再放在她身上就太刺眼了,若不是听了道士的话,她现在应该叫陶宝珠。
符秀兰白了他一眼:“之前我老父亲说给孩子定了亲的时候,咱也找道士看过,也说的是二人缘分天定,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结果呢,崔鸿雪死了!你现在别再拿那一套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