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李德听见，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听见了，弹幕瞬间飘起来一大堆问号。
李德虽然确实爱探险，也去过不少荒郊野外旅游过，但是他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
太惊悚了好吗？！
耳边这道如诉如泣的旋律——就像是戏台上有群他看不见的戏子在作唱一般。
李德这回已经顾不上看着手机，说什么也不肯再逗留在这诡异之地，利落扭头就朝着进来的方向移动。
右侧屏幕上只能看见他努力奔跑的身影，连带着镜头都一晃一晃的。
等终于跑得差不多后，李德弯下身子大口喘息起来，但当他瞪大眼睛看清附近的场景后，不由得心头一哽。
——这怎么又回到原地了？
他分明特意避开来时的道路走的，按这个运动轨迹根本不可能会回到原地。
除非……
李德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真的遇到鬼打墙了，于是赶紧报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宋淼。
手机的信号不知为何忽好忽坏，屏幕中央显示着“正在加载中”，甚至他这边的直播画面都在开始掉帧。
戏台上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李德甚至能看见那儿隐隐浮现出来的灰白身影，长发女子身穿褴褛素褶，面目更是狰狞可怖。
他的双膝登时发软，肢体僵硬，一股凉意从身下席卷而来。
这可真是大半夜见鬼了！
李德心里冷汗直飙，弓起背脊颤抖着攥紧手机，乞求它可以快点恢复信号。
好在信号仍然存在，屏幕里开始一卡一卡地进行直播，甚至已经可以看到不断滑动的弹幕了。
宋淼看见右侧屏幕终于有动静后，这才收回舒展灵力的手，冷静说道：“你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询问怎么黑屏，而是被她的这句话吸引了：
【终于有信号了！刚才我都替连线人捏一把汗啊。】
【我去！还真让刚刚那个工作人员说对了，那这也太惊悚了吧，谁知道是哪来的戏园子。】
【刚刚那道唱腔是真的诡异空灵啊，感觉就像是直接变身成恐怖片主角一样。】
【鬼打墙是什么意思啊？】
【鬼打墙就是在夜晚的时候，怎么也走不出去那片区域，人们一般认为这就是碰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科学家们认为，在参照物无法辨认的情况下，会绕圈是正常的。】
很显然，观众们已经从宋淼的回答中明白这件事情的背后，不是简单的用科学就可以解释的。
李德浑身都紧绷着，压根不敢往戏台那边看去，用一种近乎要哭出来的语气开口：“那我怎么样才能出去……”
耳边那道戏曲声越来越大，寒风凛冽刺骨，刮到皮肤都在汗毛竖起。
“给我两分钟。”
宋淼说完后垂首专心摇卦，在须臾间得出结论后，她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以及年代久远的缘故，她现在并不能够精确算出那里的路线，若是要精确定位的话，所耗费的时间可能无法解决李德现在的遇到的情况。
这次的鬼打墙是李德无意闯入，若是短时间内无法离开，恐怕会对他的三魂六魄有所损害。
在思量片刻后，宋淼突然想起刚才李德遇见的那只黑狗。
弹幕上有些曾去过那里的观众说得不错，那只黑狗这些年来的确没有变化，或者说，这短暂十几年于它而言并不算什么。
因为那是只修为不低的狗妖，宋淼可以窥见它周身布满的充沛灵力，至少有百年修为存在。
如果是狗妖的话……
宋淼很快再次起卦，再次抬首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快递说道：“你按我说的办，首先先朝右手边方向直走……”
李德听见这道声音后骤然回过神来，原本无意识往戏台看去的眼珠子，终于僵硬地转回来，视线也开始变得清晰。
起初在宋淼讲话的时候，他的心气儿像是被什么勾走似的，想要反抗，但是又实在力不从心。
所幸有这第二次开口，直接唤醒他原本昏沉的意识。
李德打着手电筒，脚步飞快地行动起来，脚下的瓷砖纹路凌乱，夹缝中冒着不少顽强的野草。
周围的建筑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依着宋淼的指示行走，直到在道路尽头碰见一位白发老妪。
老妪长发已经花白，身上穿着一件重工的古代服饰，正坐在长椅上悠闲赏月。
李德下意识提起警惕，毕竟他刚刚绕这么大一圈什么人都没看到，而这次居然能碰到人。
莫非是主播带来的幸运Buff加成吗？
他正想要继续听宋淼讲话，便发现手机又开始陷入无信号的状态，直播间一直在加载，但是始终没有恢复正常。
此时李德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
万一眼前这个老婆婆也是鬼魂的话，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还不等李德思考明白，老妪便已经觉察到他的存在，朝这个方向看来时目光凛冽。
但在看清李德的长相后，她的眼神又很快柔和下来，先于他之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李德已经撇开逃跑的想法，这片地方他完全不熟悉，只怕是跑来跑去又要回到原地，闻言赶紧跑上前去礼貌点头：
“我迷路了！”
话音刚落，他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请问您是这个古城的工作人员吗？”
见到老妪不假思索地承认后，李德这才有些放下心来，他今天游玩的时候的的确确见过不少身着古装的工作人员。
于是老妪迈着沉重的步伐，很快就将李德带到原本的出口那里。
李德看着门外热闹的街景，明明只是迷路片刻而已，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发现老妪转身要往景区里面走去时，李德下意识问道：“诶！婆婆，你不出来吗？这个时间都没有游客会进去的！”
老妪行走的动作顿住片刻，她笑起来时面容和蔼，只是唇色隐隐泛白：“无妨，我想在里面再欣赏些风景。”
说完后，她慢悠悠地走着，繁复的衣裙下摆摇摆起来时隐隐透露出一抹白色。
李德郑重地朝老妪的背影鞠躬，大声喊道：“多谢您的帮助！”
老妪头也没回，只是潇洒摆了摆手。
刚走出景区的大门，李德的手机立刻就恢复信号，直播间的弹幕上仍然一片火热。
【老兄你可算是有信号了！我都怕明天在新闻上见到你啊。】
【居然真能走出来，太神奇了。】
【呜呜呜我平常经常去玩，现在再也不敢晚上还在那里逗留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李德摸摸脑袋，直到这一刻整个人才终于松懈下来：“多谢大师指路，不然我也不会刚好就可以遇到工作人员带我出来。”
他对于今天能连上线十分感激，不但为以后的诸多事情寻到方向，还因为宋淼的指点才能遇到那位善良的老妪。
见到观众们都在表示疑惑，李德顺带着将自己后来出来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宋淼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到这一遭：“能出来就好。”
观众们见状也是纷纷直呼这就是大师风范，毕竟往日里不少人也有去找算命先生算过命。
大部分的半吊子先生不但收费昂贵，还天天自诩“天机不可泄露”，最后说的那些话就像没说一样。
只有宋淼说起话来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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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血，甚至不会额外收费。
正当李德准备继续表示感谢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道急切的熟悉女声：
“老公！”
他闻言惊喜地循着声音源头望去，发现身前正站着泪眼婆娑的妻子，她满眼焦急，嘴上又忍不住质问：
“你干嘛这么晚都不出来？导游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我们都要急死了！”
李德见到妻子后，提着的心可算是放下来，愧疚地拉住她的手：“老婆，对不起，我今天不该那么对你说话的，你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现在就去买。”
妻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只是怔住，剩下的怒话卡在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哎呀这对小夫妻可真甜蜜。】
【祝久久。】
最后李德的屏幕画面定格在他们紧扣的双手上，直播连线就此结束。
想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宋淼掐指一算，利落同观众们道别后，便火速下了直播。
小秋已经鬼鬼祟祟站在房间门口，好奇地朝房间里面探头喊道：“宋淼姐姐！”
见她这幅努力传话的模样，宋淼不禁失笑道：“你以后可以进来。”
“当然，”她顿了顿很快又道，“江好她们也可以。”
话音刚落，小秋的双眸瞬间亮起，神情十分惊喜，蹑手蹑脚地飘到宋淼的身前：“我们已经准备好啦！”
像是幼时成功捉弄宗主们，看着她们暴躁跳脚一般，宋淼久违露出略带狡黠的笑脸。
-
陈年和陈月是一对废材兄妹。
自打高中毕业后他们便没再继续读书，选择待在家里啃老，只有实在被父母嫌弃得紧的时候，才会选择去别人家里安灯泡，因此赚点外快。
陈年往日就喜欢在家刷兔牙，陈月则是执迷于当网红开直播，对于有位突然爆火的“玄门第一”主播也是有所耳闻。
“现在的美女挣钱真容易啊，怎么你累死累活都赚不到一毛钱？天天在镜头前跳舞也没见那些老头打赏多少钱。”
陈年每次看着直播，都忍不住埋怨起来身旁的陈月，心想如果自己的妹妹长得再好看就好了。
陈月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倒是不甚在意，化妆的手说话时抖都不抖，神情鄙夷：
“这主播不过就是靠美色赚的钱，那群煞笔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这不是我上我也行吗？那群色鬼老头，我迟早要让他们把退休金都打给我。”
的确，他们两个对于这种来钱来得快的直播内心是嫉妒至极的。
直到今天，这个名为“玄门第一”的主播突然间多出来一个自发建造出来的瓜群，里面有不少人在扒着私人信息。
最终结果网友们的层层筛选，将目标锁定在A市东郊的别墅区。
更有不少好事网友自发组织捐款，承诺只要有人愿意线下去检验一下，就能得到这笔“巨款”。
他们两个当即报名就成功了，金主们的唯一要求是他们今晚就要出发，以及拍摄有关视频发到瓜群里面。
而现在，他们两个假借送外卖之名，试图混进来别墅区的时候，却被保安拦住怎么也不让进去。
陈月站在角落气愤跺脚：“太讨厌了！这群富人住的地方怎么连保安都这么难缠呢。”
陈年年近三十，对比起来妹妹自然是要略微稳重一些：“稍安勿躁，让我想想办法。”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四处打量起来周围环境，灵敏的嗅觉很快便在空气中察觉到一丝异味。
——尿骚味！
陈月满脸嫌弃地盯着哥哥。
只见陈年的眼睛登时发出亮光，忘我地嗅着味道找到墙角一处隐蔽的狗洞洞口处：
“这不就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