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殊拍拍许相思的脸蛋:“我跟他们说,你许相思拒不认罪,被我当场射杀,他们若不想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最好乖乖就范。哪知你父兄那两个蠢人,整日学医学傻了,手无缚鸡之力,竟还想着杀了我为你报仇。”
孔殊勾唇,说的轻描淡写:“本小姐为了自保,只好一个不慎,失手将他们杀喽。”
许相思目眦欲裂,举着匕首便朝孔殊刺去:“贱.人,我杀了你!”
匕首应声被击落,是孟无厌一掌打在许相思身上,竟生生打开她封住得大穴,将其逼出一口血来。
他护着孔殊,对着许相思厌恶道:“许相思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是她杀我父兄在先!”许相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恨的咬碎一口银牙:“还有你!孟无厌!你怎么敢!我父亲对你孟家有救命的恩情,你却纵容孔殊杀了他们!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恩情?许相思,你父兄醉心医术不善交际,在这深宫中行走,是谁为他们扫清种种障碍?若不是我,你父兄有几条命够杀的?救命的恩情,我孟无厌早还干净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们若乖乖认罪,又怎么会丢了性命?”孟无厌皱着眉。
“孟无厌!”许相思恨极,喉中又一次涌起一口腥甜:“他们是不是乱臣贼子?你难道不知?!我许家究竟是因为谁才被牵扯进这谋逆之罪的?”
“当日若不是你指使我嫁进谢府,我许家又怎会受今日这等无妄之灾!孟无厌,祸不及父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明明知道的,他们满脑子就只有治病救人!”
“孟无厌,十八年少年情谊啊,他们看着你长大的!权势就真的诱人至此?让你如此迫不及待的将我许家赶尽杀绝?”
孟无厌沉默一瞬:“谢叙白谋逆,诛连九族是圣上裁决,左不过是杀头的结局,今日与来日又有何区别?”
“哈哈——好一个没区别!”许相思笑的疯狂,眼角沁出两行泪迹。
“好一句圣上裁决。孟无厌!究竟是谁揭发了谢叙白的罪行?他又真的有罪吗?不过是你见他命不久矣,急不可耐的铲除异己罢了。你曾说谢叙白是奸佞之臣,当除之而后快。可如今你看看你自己,又与他有何不同?”
“结交党羽!姻换军权!孟无厌,你敢说你今日所为的种种,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许相思说的愤恨。
“行了许相思,随你说什么。今日你注定改不了这结局。谢叙白活不得,你父兄活不得,你,亦如此。”孔殊不耐烦道。
“是,他们都因我而死,你们今日亦不会让我安然走出这个大门。”许相思自嘲道:“不过——”
她话锋一转,眉目霎时间变的狠厉。
趁着孟无厌没有防备之际,猛地拔出头上的发簪朝他刺去:“孟无厌,我要你,给他们偿命!”
纯金的凤羽发簪朝着孟无厌的脖颈刺去。
可对方反应也极快,偏身疾退半步,闪身躲开了要命之处。
簪尾刺透孟无厌的肩头,瞬时血流如注。
许相思显然下了死手!她这是恨极了他!
平日里娴静稳妥的姑娘,如今竟使出这样大的莽劲儿,分明是想拉他同归于尽。
孟无厌皱着眉,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口。
一击不中,许相思已彻底失了机会。
一道马鞭朝着她的面门袭来,瞬间打的她皮开肉绽:“许相思,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孔殊冷笑着:“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果然与你那愚蠢的父兄一样,竟喜欢做些困兽之争。”
“你还敢提他们!”许相思顾不上脸上滴落的血色,眼睛通红一片,恨不得啖其血肉!
孔殊浑不在意,看着许相思纵然恨极也只能屈服在她面前无能狂怒,不由的心情大好:“许相思,原本想给你个体面的。但既然给你脸面你不要......来人啊,上弓箭!”
铁甲军应声而动,不多时便拿来一把弓箭。
孔殊搭上箭矢,眯着眼对准许相思的面门:“不如你今日也尝尝你父兄的死法。”
她勾唇笑得恶劣:“许相思拒不受捕,以下犯上行刺左相。本小姐护夫心切......”
孔殊将弓拉满:“不慎失手,将其......射杀。”
最后一个字结尾,孔殊手中的弦倏的松开。
羽箭离弦,朝着许相思面门直冲而来。
许相思却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怒火灼的她快要发疯!
她的父兄,竟是这样的死法!
是她害了他们!
孟无厌,孔殊!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铮——”
意料中的痛楚没有到来。
许相思眼睁睁看着那箭矢被一颗棋子击偏,几乎是一瞬间,屋中几人变了脸色。
“左相好生威风,深夜带兵强闯我谢府不说,竟还想当着我的面,杀我谢叙白的夫人?”
床上,有轻咳声传来。
许相思不可置信的偏头去看。
谢叙白,醒了。
他竟然没死!
孟无厌也当即变了脸色,看向许相思的眼神是止不住的愤怒失望:“许相思,你骗我?!”
孔殊冷笑出声:“我早说了,这个贱人的话不能尽信。”
恶人先告状,许相思却完全没有心思再去辩解什么。
看着孟无厌气急,她甚至升出几分报复的畅快。
谢叙白仿佛听不懂几人言辞间的机锋。
他此刻精神似乎不错,甚至不知何时竟自己坐起了身。
见许相思朝他看来,他轻笑一声,朝她招了招手:“相思,别怕,到我身边来。”
不知为何,眼前人明明是她防备已久的夫君,是她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奸佞之臣。
可只是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她便控制不住自己朝他的方向走去。
说来可笑,不过一夜之间,她父兄惨死、爱人反目。
如今唯一能叫她觉得安全的,竟是这个被她亲手毒害的夫君。
见许相思面色苍白的走到身前,谢叙白干脆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安抚。
许相思感激的看向他,正待开口,却惊觉腹中剧痛。
本就苍白的脸色变的煞白,许相思心里明白,是绝命草的毒,发作了。
谢叙白并无所觉,他将人护在身后,对着孟无厌道:“孟相趁我病重,深夜闯我府邸,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孟无厌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跳动着被背叛的怒火:“谢叙白,今日我率铁甲军前来,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他冷哼一声,甩着衣袖:“谢相屯兵自重,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我等奉陛下旨意,前来查抄谢府。谢相如今既已醒了,那便跟我们走一趟吧。”
“是该走一趟,也好去圣上面前辨辩清白。否则就凭孟相一面之词便要定我的罪,岂不冤枉?”谢叙白好整以暇道。
“来人,请谢相出府。”孟无厌黑着脸。
“至于谢府其他人,就按陛下口谕,先下了大狱,容后再议。”
“是。”铁甲军说着,便要将许相思捉拿。
谢叙白冷了脸:“我看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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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动我的妻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呵——谢大人如此爱重发妻,真是叫人感动。不过只怕......”孔殊笑的玩味:“只怕谢大人还不知,给你下毒的正是您这位好夫人吧。”
许相思闻言身子一僵,下意识缩回了手。
她只觉腹中剧痛更甚,几乎叫她承受不住,却仍惨白着一张脸去瞧谢叙白的神色。
两双眸子对上,许相思急切探究,想在谢叙白眼中捕捉到失望,也好叫她煎熬的愧疚好受些。
可是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瞟过她一眼,便对着孟无厌跟孔殊道:“谢某的家事,就不劳二位费心了。”
他不怪她?
许相思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只是脑中紧绷的弦一松,泼天的剧痛便再难承受。
她只觉眼前一花,人便喷出一口黑血扑到在地。
“相思!”她听见谢叙白在急声唤她。
涣散的目光朝上,她隐约看到谢叙白青筋暴起的手,此刻正抓紧了被子,略带颤抖,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是了,她就说,毒已入骨髓,他怎么可能突然好转。
原来,竟是回光返照。
想来刚刚为了救她,已耗尽了他全部气力。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谢叙白。”她嗫喏着嘴唇,终于对上他微红的眼角。
“对不起,对......不起......”许相思笑着道:“我不该......听信小人之言,下毒......害你。若有......若有来生......”
“许相思,你起来。”谢叙白挣扎着下床,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许相思抱进怀里:“你不是大夫吗?你一定有办法救自己的对不对?!不许死!你不许死!”
许相思摇摇头,又是一口黑血污了谢叙白的衣衫。
“来不及了......谢叙白,此生......是我识人不清......欠你的,只能下辈子还了。若有来世,我们……好好做夫妻好不好?我一定会……待你……很好很好的。”许相思费力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努力的抬起手,想要触碰谢叙白的脸颊。
“好,相思,我答应你。你赶快好起来,我们这辈子就好好做夫妻。”谢叙白抱着她,忙不迭的保证着。
他意图去抓她的手,还未触及,却只见许相思皱着眉又呕出一大口血。
“相思!”谢叙白声嘶力竭的唤。
许相思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
随后,举起的手重重垂落,许相思目光彻底涣散。
“相思!”谢叙白霎时红了眼眶。
“嘁,什么呀,原来那绝命草的毒她早就吃下去了,亏得我还跟她耗了这么大圈功夫。”
孔殊皱着眉,不满的抱怨,却惹来谢叙白冰冷的视线。
“是你们下毒害她?”谢叙白撑着床榻起身,看向二人目露疯狂:“那就,都给她陪葬吧。来人!”
有黑衣暗卫应声而落,很快便与铁甲军缠斗在一起。
谢叙白身形微动,强行催动内力,五指成爪朝孟无厌攻去。
世界陷入混沌的前一秒,许相思眼见着谢叙白嘴角溢出鲜血。
他身形摇晃,却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血迹,语气发凉:“孟无厌,我要你,给相思偿命!”
一滴水渍滑进鬓发。
无边黑暗袭来,许相思永远的合上了双眼。
离魂的前一刻,她在心中轻叹:对不起,父亲,哥哥,还有......
“谢叙白!”
一声惊叫唤醒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