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仁低下头，心虚到了极点，“那个，小姐，我们只是从军令，咳。”
江瑶冷笑，“好得很，那剑刺的角度也好得很，看起来要死了，却死不掉，苦肉计......甚好。”
她利用江衔一次，江衔利用她一次。
甚好。
“那个，小姐，等北月姑娘的解药制好，我送一份给那些姑娘去，我先去看看李大夫药熬好没有。”说完他一溜烟儿的走了。
江瑶嘴角勾起，烟波荡起似笑非笑的笑意，“李苇，你刚刚听到了？”
李苇点点头，眼眸有些暗沉。
“你知道另一个动手的人是谁吗？”
李苇摇了摇头否认，但他随即又点了点头，“我猜，是九皇子。”
“你怎么猜到的？李苇。”她掩了掩眼中的暗色，轻声问道。
李苇眼神有些隐颤，他缓慢说道：“九皇子从小生母早逝，是被养在宸妃娘娘膝下的，表面上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但实则他待宸妃娘娘如亲母，待十二皇子如亲弟，宸妃娘娘和十二皇子也对九皇子是真心实意。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宸妃娘娘的事，在宸妃娘娘出事之际，暗地里我被九皇子抓起来拷问过，他怀疑我是太子的人，想逼我招供师傅谋害宸妃一事......”
他沉默了半响，陷入了一种回忆。
“本来，我想着这样若是可以帮宸妃娘娘洗清冤屈，我愿意认下，但......没有证据，我也没有证据，所以就算我愿意招供，愿意在朝堂指认，也于事无补，反而还会连累到其他人。后来因为我迟迟不肯招供，九皇子留我也还有用，所以便将我丢在了冷宫。”
“而同年，红玉楼凭空而出，朝堂上突然就多了很多支持九皇子的声音，将这两件事联合起来，加上今晚最不想将军府出事的，应当也是九皇子，所以我猜是他。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江瑶有些疼的看着他，他总是用最平静的话说出最残忍的过往。
他受过刑，便是不亲眼所见，也知那是难以忍受的酷刑，但他却依旧神色淡然从容的回忆着，仿佛从来不曾痛过，也许是习惯了吧，觉得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吧。
“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她声音温柔无比，但却格外笃定。
李苇两个酒窝显露出来，“从今以后，有姑娘在，我也不会再受伤了。”他身上的伤疤已经够多够丑了，再伤下去，也当真是，再无一处完好了。
江瑶垂了垂眸，她应道：“嗯。”
还不待江瑶继续问，李苇便继续说道：“九皇子是在五岁那年被宸妃娘娘带回宸秋宫的，那个时候也正值宸妃娘娘盛宠，连带着无人问津的九皇子也得了圣上的青睐，但是后来宸妃娘娘怀了身孕，生下十二皇子后便冷落了九皇子，自此以后，他们的母子关系便不再如往前。”
“但后来我在宸秋宫当差，却发现并不如传闻一般，九皇子每一次来宸秋宫，十二皇子都会表现出亲近之意，但不知为何却是有意克制，而宸妃娘娘，表面上虽不喜九皇子，但每一次九皇子到访，宸秋宫都会准备他喜爱的吃食，关于九皇子的一切，宸妃娘娘明里暗里都做的格外细致。”
“后来，师傅去世前让我关注九皇子......”李苇眼眸暗了暗，“我那时才确定，宸妃娘娘和九皇子的关系，大抵是一直在做戏，或许是因为有人一直刻意挑拨，所以他们便将计就计，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宸妃娘娘遭难之际，九皇子才没有被丝毫连累。”
江瑶突然明了了，怪不得江衔让她问李苇有关于九皇子的事，原来他竟知晓的这般清楚.......
李苇睫毛轻颤着，在眼睛下留下一片阴影。
江瑶对着他笑了笑，她突然调侃道：“以你的聪慧，若是入朝堂，会做到什么位置？最差也得官拜至相了。”
李苇失笑的摇了摇头，“姑娘，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便是我有......我也只想永远的远离那个地方。”他的胸口渐渐升起一抹酸涩，一副残败到不能再残败的身躯，还能做什么呢？
如果上天能给他一副崭新的身躯，他大概也能光明磊落的像个君子一样，去科考，去步入朝堂，去为百姓做事，去一身清正，昂首挺胸，去堂堂正正的遇见她，去相识，相知，相交。
但这一世，老天不公，他做不到了，那就姑且将这些留到下一世罢，下一世，再实现自己的愿望。
江瑶轻轻牵起他的衣袖，触碰他冰冷的手指，“人这一世，只要还没死，什么都能做”，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这是我永远坚信的。且，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到。”
“相信我吗？”她看着李苇的眼睛，明亮无比。
李苇愣了片刻，他突然露出两个酒窝，点了点头，眼里含泪道：“我相信，我永远相信姑娘。”
他们的指尖轻碰，一冷一热，那种感觉就像两个人的血液互相交换着，两个人的灵魂互相触碰着，她转换给他力量，坚定，信念，和温度，而她呢，她从他这里，得到了什么呢？
突然就这样一瞬间，他希望自己能变的无比的强大，他不要只有自卑，自怨，自抑，他想像少将军一样，他想站的笔直，想要健壮的身躯，想要在危险的时候挡在她身前，他想要让她也能从他这里，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无论是什么，都好。
“小姐。”门外一道声音传来，江瑶顺着声音看去，是卫风和李决，“我们看到将军府发的信号了，回来的路上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卫风问道。
“如何？你们查到了什么？”江瑶问道。
“小姐，先说京都发生了什么？”李决顿时急道。
“大哥遇刺了。”她不紧不慢道。
“什么！”李决惊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京都动手？”
江瑶挑眉，“我。”
“啊？啊！啊！！！谁？？？”李决瞳孔瞪大震惊道。
“我。”江瑶再答了一遍。
卫风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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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的严重吗？少将军？”
江瑶点点头，不可置否道：“严重。”
“啊！那我去看看。”李决说道。
“站住！”江瑶唤住他，“北月现在在那里，你去做什么？”
“啊！北月姑娘都来了？那这少将军伤的该有多严重？”李决捂着胸口心痛道。
卫风撇了一眼李决，摇了摇头，傻大缺，“小姐，我们去那个村子还有其他几个村子蹲了几天，发现了几个可疑点。”
“哪几个？”
“第一个疑点，我们查到那个村子里的孩子几乎都是男孩儿，三十二个孩子，只有三个女孩儿。若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些，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这是人为？那些女孩儿会不会也跟笑笑一样，被想要男孩儿的大人带到破庙然后失踪不见了。否则寻常一个村子，三十二个孩子，怎么会全是男孩儿。”
江瑶脸色沉寂了下来，“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昨天晚上发现的，昨晚村子里有几户人家，突然半夜起床拜庙，若说单单只是迷信，迷信的也太怪异了，寻常人即便是迷信佛教，也只会白日里去参拜，但他们却是晚上去。这期间我和李决一直跟着他们，但是到天亮也没有见到其他可疑的人来。”
“本来今晚我和李决打算继续去盯着，但没想到将军府突然在半空发了信号，我们害怕府里出了什么事，就回来了。”
江瑶看了看天色，外边儿已经几乎大亮了。
她悠悠道：“人不可能自发突然的去做如此怪异的一件事，这件事一定不同寻常，他们既然迷信，那必要的时候，便采用必要的手段......正好这几日京都乱了，卫风，去让人封了整个将军府，就说江衔病危，生死难测，而我则受了惊吓，病的不轻。今晚，我就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卫风点了点头道：“是，小姐、”
李决的脸上跃跃欲试，“小姐，非常的手段是指扮鬼吗？说起来，扮鬼这件事，我还没试过呢？”他舔了舔唇。
江瑶失笑的摇了摇头，他若是知道她大哥的伤是李钰刺的，怕是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你们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去休息吧，晚上再行动。”
“是，小姐。”
“小姐。”马有国这时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小姐，御医来了。”
江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慌什么，让他们去，那伤又不是假的。”
马有国突然反应过来，“这倒好像也是......那我这就让他们进来。”说完他又着急忙慌的跑出去。
卫风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封府还要现在封吗？”
现在？现在封府，御医一往她那儿去，她称病不是会被逮个正着？
“下午再封。”
卫风点了点头，“是。”
“去休息吧。”
“是。”
“李苇，你也去休息吧。”江瑶转过头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