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玥将国师的表情尽收眼底，大道不妙，大叫道：“大牛，让你不要有事没事学少尊讲话！少尊也是你配肖想的！”
墨玄不甚在意，也不管国师信不信，顺着台阶就下，懒懒道：“我乐意，少尊都没说什么，你又何必越俎代庖。”
闻玥：“……”
真是一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她冷声反驳：“他都死了，自然没法制裁你。”
国师眉头微微皱起，墨玄站在榕树树底阴影下，国师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瞧见那人身形矮小，估计身高尚不及他的腰。
怎么看都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是那位百年前死掉的墨玄。
不对……直觉不对，可先皇后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好，一时都忘了去纠结旁的。忙将地上的女人扶起，让她靠坐在怀中：“你还好吗？”
先皇后此时，却连国师也认不出了。
她像是嗅到什么，一把抓住国师的手臂，低下头，猛然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又尖又长的牙齿猛地刺入，国师下意识就握紧手中的剑，可瞧见先皇后痛苦的表情，最终松掉剑柄，任凭手臂鲜血如注。
墨玄自然不可能给国师看到自己的脸，国师一来，他就跑。才稳住身形，便将这一幕看了个全程。不可思议地倒吸一口凉气。
呵。
乖乖啊，真是没救了。
闻玥飘到墨玄所在的那棵榕树枝头，传音道：“国师挺能忍痛啊，看着就疼。”
墨玄对国师之流不感兴趣，问道：“你怎么进入梦境的？”
闻玥倍感莫名其妙：“……我也正要同你讲此事，听杀生说，我在幻境中去了血魔河。”
血魔河三字一出，墨玄向来漫不经心地眸子都染上几分诧异。
闻玥又道：“不仅如此，杀生还在里面，同一位只有声音的男子吵了起来。杀生说……”
闻玥越过杀生那堆毫无意义的废话，继续道：“他死都死了几万年，附到自己的魔器上，连一位像样的继承人都没有。”
墨玄眼中的诧异之色更浓，片刻后，他道：“他没做什么？”
闻玥想了想：“额……吵架算吗？”
“……”墨玄面无表情，音色凉凉：“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话头顿住：“算了，你知道什么。”
闻玥不同他一般见识：“……”
墨玄靠着榕树坐在地面，打了老大一个哈欠：“算了，你自求多福。”
闻玥：“……”
她哼了哼：“算了，我也不与你说。户部尚书王富了，你把他藏哪里去了？”
墨玄闭眼，不欲多言：“忘了。”
闻玥忍了又忍：“……好，那莲夫人呢？”
墨玄偏头，满脸疑惑道：“那是谁。”
“一名很美的女子，若没有猜错，她应该夜在房里。”
墨玄挑眉：“女的……哦，你说那只罪狐？她修为停滞，进入瓶颈。见情形不对，趁乱逃了。”
闻玥又问：“罪狐是什么？”
墨玄摇头：“不知。”
也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反正墨玄看上去没有再交流的欲望。
“……”
真是草了。
墨玄不管，闻玥可不敢不管，她扬声高喊：“国师大人，事已至此，你不如就此放下手。让我把她带回阎王殿，她身为恶鬼，毕竟一直逗留在人间也不是个事吧。”
国师摇头，目光落到先皇后身上道：“王大人未死，她不会甘心的。”
闻玥道：“她理智全失，甘不甘心，也没辙了。”
国师唤她，答非所问：“公主殿下。”
“控梦之术害人害己，还是少用为妙。”
闻玥顿了顿，看来这是把金龙玉佩的事算我头上了。闻玥自然不会把墨玄供出来，她一笑：“这有什么，世间万物皆有正反两面。”
先皇后不断啃咬着国师的血肉，鲜血淋漓。国师闭了闭眼，叹道：“殿下，那个东西，魔界众魔都鲜少有人敢碰，可见它的凶狠。您若为它所控，他日，你未必不会比皇后娘娘更加疯魔。”
闻玥见不得这番血腥的场面，不由地别开眼。
她暗自反驳：这话要说也不该同我说，金龙玉佩又不是我用的，控制也控不到我身上。
闻玥道：“别提那东西了，你瞧，你们昏睡的那段时间，我们也没对你做什么啊。看在我们手下留情的情分上，国师大人，作罢吧。”
国师浅浅笑道：“公主殿下，恩情是恩情，仇恨是仇恨，不能混为一谈。况且，若无你们，我与皇后娘娘，自也不会为梦魔所囚。因此，也算不上恩情。”
先皇后似乎吸血吸累了，半倚在国师肩膀上，指甲狠狠刺进肉里。国师吃痛，音调都变了几分：“再者，若说手下留情，公主又怎知，在下未对你们手下留情呢？”
闻玥右眼直跳。
杀生在一旁啧啧称奇：“瞧一瞧看一看，这是真爱啊。要是有人敢咬我，敢喝我血，敢吃我肉。我保管要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杀生肯出来看热闹，闻玥自是不会让它白看热闹，疑惑地问道：“杀生，梦魇竟会让先皇后发狂，为何同为梦境所害的国师却没事？”
杀生话虽贱，却有一个优良的优点，有问必答，从不说谎：“他厉害呗，玉焕心性之坚，倒也称得上是生平罕见。金龙玉佩只是魔力的一个载体，能触动他算有鬼。”
是吗？
闻玥扯出一抹笑，冲国师笑道：“国师啊，你这样也不行。我看呐，你血流完她都不一定会醒。”
国师也笑：“的确，不如这样。你让你同伴把王大人放了，我唤醒她，让她把仇报了。然后，我让你带她去阎王殿，如何？”
闻玥道：“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杀父之罪，一般人可受不起，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你能忍心？”
国师道：“这为她所愿。”
闻玥道：“那也不行。”
闻玥站在榕树枝头，微微一笑：“我可不忍心曾经这么好的女孩子下地狱，要下地狱的人，也不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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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闻言，垂眸瞧向面目狰狞，理智已失的先皇后，眸中流露出几不可见的哀伤。
闻玥继续道：“这些天所谓的恶鬼作祟，我有一个猜测，不知对错。国师大人不妨一听，为我解惑。”
国师笑了笑，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但说无妨。”
闻玥道：“恶鬼从诞生到为祸一方，大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可先皇后诞生足足两月有余，实力却仍弱于那些不足月的恶鬼。这明显不正常，你说，这是为何？”
国师闻言，表情渐渐变了，嘴唇抿了抿：“滥杀无辜非君子所为。”
闻玥道：“若我没有猜错，身为恶鬼的先皇后根本就没有选择杀人，而是将魔爪伸向了林中的飞禽走兽。所以，这些时日，这也就是猎户们明明没有打到猎物，满山林却都是走兽尸首的原因。”
国师别开眼，并未再瞧先皇后，眸子重新落回地面，疲惫地闭了闭眼。
闻玥道：“然后，或许是阿澄背叛了王六小姐，或者她就是单纯的失控了。总之，丫鬟阿澄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爪下亡魂。”
“这在你的预料之外。可你自觉亏欠先皇后良多，潜意识为她遮掩。在阿澄死后，你不仅替先皇后隐藏真相，还替她化成阿澄的模样。因为你知道，只要王六小姐还在她身边，她便永远不可能真正失控。”
国师道：“阿澄残忍无情，当死。”
“或许她该死，可她不该死在先皇后手上。恶鬼一旦沾染人的鲜血，会变得很可怕的。”
国师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玥笑了笑：“国师大人，您稍安勿躁，先听我说完如何？”
“接着，先皇后敏锐地察觉到新帝对王大人的杀意。她想杀了王大人，想亲手杀了王大人。也就是说，她必须在新帝闻初抄家圣旨下达前，杀了王大人。”
“可她实力不够，尽管你不会伤害她，但要在盛京城，真龙天子所在地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天方夜谭。”
“为了在不伤人的前提下较快提升修为，她决定宿在深山之前。于是她走了，在临走前，她将她的妹妹托付给了你。”
话音一落，国师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嘴唇轻轻颤抖着，好一会，也没能吐出一句话。
闻玥叹息：“她杀了猎物，又将猎物摆放在必经之路旁边，或许是希望那些猎户能直接将猎物带回家换银子。可……她不知道，有些猎物必须要活的。”
“那几日，正逢月圆之夜。又恰逢你百年一遇的碎骨重塑之时，你必须要闭关，于是，你暗地里给王六小姐渡了一层灵力。按道理，王六小姐决定可以坚持到你出关。”
“可坏便坏在莲夫人，也就是在阿澄死后，刚刚失去先帝庇护的莲夫人来到户部尚书府。她所修功法恶毒，马上就要渡劫，尤其需要女子的寿元为养料来助她渡劫。”
“她嗅觉灵敏，自然能闻出假阿澄身上……那股不属于人的尸臭味。她本不该如此嚣张，为了避免被你察觉，先帝甚至不敢将她纳入后宫。可偏偏，你闭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