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隐婚两年后》/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萧懿鸾从谢恂腿上起身挪开,她现在明白了,孔姣今日递上辞呈,就是这个缘故吧。谢恂见她正生气,晃了晃手没再将她拉回。
“孔姣现在何处?”她几乎把谢恂当成世子来质问。
谢恂连忙道:“还在同安巷。”
萧懿鸾呼吸一滞,知道孔姣没有地方可以去。
“世子还说了些什么?”
谢恂想了想然后和盘托出:“他想让你去劝一劝孔姣,为了孩子,先进顺亲王府再说。”越说下去声音越弱,说到最后彻底没了底气。
萧懿鸾冷着脸道:“让孔姣进门,但是没有名分,是吗?”
谢恂也觉难以启齿,没有吭声。
“你告诉世子,我是不会劝孔姣的。”
谢恂一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个态度,点点头表示自己站在她这一边,又起身安抚道:“你别生气了,事情才刚开始呢,还不知道后面会如何,你现在这样怒火攻心,反倒会忽略了本该有的转机。”
还能有什么转机?萧懿鸾愤懑睡下,也因此深刻体会到怀孕会让人措手不及,便为自己偷偷服用疏泠丸一事减轻了内疚。
雪夜幽寂,慕容璇玑困在华丽的东宫,望着窗外苍凉灯火,夜不能寐。
自从被封为良娣后,今日是头一回和太子出双入对,慕容璇玑很珍视这个向宫里人摆明身份的好机会。
虽然不是正室,但也毕竟是太子身边唯一的女人,当日能凭画像一举击败萧懿鸾,她本以为自己已凭美貌俘获了太子的心。
先前能进御书台,慕容璇玑并不是愚笨之人,来到太子身边之后她渐渐察觉,他好像并不喜欢她。
出身在姬妾成群的豪门大宅里,慕容璇玑自小便深知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道理,用美色魅惑男人不算难事,但这个男人若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想得到他的情便难了许多。
或许,有心曲意逢迎,事事讨好,假以时日也能得到他几分真情,但慕容璇玑缺乏这个忍耐力。经过今日宴会的一幕幕,她怎会看不出来,有萧懿鸾在的场合,太子就像变了个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刻意接近他心里的人。
就连亲眼目睹了萧懿鸾在飘雪时和谢恂贴在一起私语,他也忍不住要差人送一把伞过去。
离开广春园后,两人由宫女执伞护送,一前一后回到东宫。太子面无表情地由宫女摘去身上外氅,看起来心思仍系于别处。
慕容璇玑趁着酒意,站在他面前将心中酸楚一并道出:“嫔妾很想问一问殿下,当初为何选嫔妾入东宫?”
太子正在烦神,听到这话于是侧目,冷言反问道:“你自己说说,本宫为什么选你?”
慕容璇玑叹息自怜:“总归不是因为男女之情。”
太子嘲弄一声:“你心里有数便好。”
见他这般刻薄,慕容璇玑没有撑住眼眶,当即落下泪来,梨花带雨道:“殿下既然心悦萧懿鸾,为何要让我变成这个笑柄?”
太子素来克制隐忍,从不因小事而失态,若是没有被戳中心事,他对于这等无理取闹,只想当做没听见。
“你不要提她。”太子眸底愠色渐深,对慕容璇玑一字一句道。
慕容璇玑却全然不顾,直呼太子的名讳道:“陈修熠,你要借助谢恂在军中的势力才能稳固地位,所以你不敢碰萧懿鸾,但你又忘不了她,你这个太子还真是窝囊!”
太子被她戳到痛处,顿时怒火中烧,扬手便掴了她一巴掌。
慕容璇玑摔倒在桌案旁,头上的珠翠钗环散了一地,太子又居高临下地指着她厉声道:“本宫高兴时给你的荣华富贵,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悉数收回,你若是不识好歹,这东宫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太子刚出完一口恶气,说罢却皱眉抚胸,慕容璇玑羞愤气结,抬头竟见太子骤然呕出殷红血块。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回过神后争相关怀太子如何了,无人上前搀扶慕容璇玑。
慕容璇玑趴在地上也慌了神,她知道太子近来身体有恙,这一个月都在服药,但他明明有所好转了,怎么会突然呕血?太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将来还怎么成为皇后?
应召而来的太医冒雪直奔东宫,为太子医治到黄昏时分,才止住了不断吐出来的鲜血。
太医双手染红,跪在榻前忧心道:“殿下这一个月内可曾好生服药吗?”
太子面色惨白,躺在榻上浅声答道:“本宫有按时服药,这两日还觉得好多了,今日是动了怒,才会如此。”
太医再三嘱咐:“殿下切不可再动肝火。”
太子倦怠地垂眸,人有生老病死,若真患上不治之症,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逃一死,再高明的太医也未必能药到病除。
宫女服侍太子服下固本安神的汤剂,太医也在端过来的水盆中净了手,待太子气息趋稳,太医又仔细号了脉。
东宫内外灯火通明,炭火和暖炉齐燃,殿内和煦如阳春,平日里不起眼的琉璃烛台此刻铮亮得有些晃目。
太子觑见太医那一脸的难色,悠悠冷嘲道:“程太医,本宫的病可是医不好了?”
程太医垂手跪在榻前,对于太子的戏言并未惶恐,反而从容道:“殿下是责怪卑职医术不精吗?”
太子靠在枕上了然轻笑,明白自己暂时没有大碍了。
案上的烛火因宫女走动而轻微摇晃两下,宫女上前小声禀报道:“殿下,慕容良娣想进来服侍。”
太子摆了摆手:“让她去偏殿,不要来烦本宫。”
宫女离去后,程太医转眸向太子正色道:“殿下外出着了风寒,又动了肝火,所以今日才会呕血,但这些只是诱因,殿下心有郁结,思虑不止,这才是病症源头所在。”
太子默默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心病在何处。夜色渐晚,琉璃烛台像个虔诚的守夜人,在幽暗中束起薪火,在凄寒中燃起暖意,太子缓缓合上眼,不知不觉陷入安睡。
程太医见状,轻声道:“殿下好生休养,卑职明日再来为殿下诊治。”
太子似梦非梦,迷蒙之中乍然听见自己的名字——陈修熠,他很久没有在心里念过这三个字,亦不知这世上还有谁会轻柔地唤起他的名字。平日里听闻宫里的小皇子们若是病了,他们的母妃不论位分尊卑,都会守在病榻前细心照料,而他陈修熠自幼丧母,从未有那样的福气。
他都快忘记母亲长什么模样了,忍痛想重新忆起的时候,只看到一团空白,不知为何,随后跳入眼前的竟是在御书台猝不及防闯入他心里的容颜。
两道清泪自太子紧闭的眼角迂缓流出,初次相见,一颗心莫名跃动,但他牢记他是沉稳自重的太子殿下,不能像个登徒子一样随意将人纳入东宫,一切谨遵礼法,唯一出格的举动是上书请求陛下为他在御书台选妃。
他气息微颤地默想前事,最后来到他身边的人是慕容璇玑,众人皆以为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连萧懿鸾的一张画像都没有资格保存,明知那幅画像是被谢恂顺走的,他也只好当作无事发生。
造化弄人,一切都无法重头来过,他不止一次设想过,倘若自己当时少一些优柔寡断和顾虑,现在是不是也能像谢恂那样快乐逍遥?
然而此刻盘旋在寂静中的刺痛在提醒着他,他是陈修熠,不是谢恂啊。
一个雪夜在恍恍惚惚中将白日的印记融去,次日推门一瞧,昨日落下的雪已化干净了,四野苍茫,初雪就像从未来过。
萧懿鸾早起后先去了一趟同安巷。
单伯和马车都停在巷口,经过自己的宅门时,能清晰地感受到气象一新,谢恂应该已经让人将里头收拾好了,不过她今日无暇进去瞧。
顺亲王世子昨日还请谢恂去府上赏梅,现如今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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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再赶来这儿,萧懿鸾屏着气,在灰蒙蒙的清晨扣响了那道深厚的宅门。
在御书台的官舍一同住了两年,孔姣对萧懿鸾敲门的习惯再熟悉不过,听到第一声扣门时还以为耳朵有错,紧接着便急忙从屋子里出来。
两扇门从中间分开,萧懿鸾先是看到孔姣身上穿着她过去两年没见过的衣裳,随后不自觉将目光移向孔姣腹部,许是月份尚小的缘故,现在还看不出孕相。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孔姣把她请进来,边关上门边惊喜问道。
萧懿鸾来到院子里,顾不上寒暄,开口便急道:“我昨日看到了姐姐的辞呈。”
孔姣却很镇定,拉着萧懿鸾往屋子里走:“我不能再回御书台。”
萧懿鸾深吁一声:“我都知道了,姐姐现在作何打算?”
孔姣黯然垂头,在萧懿鸾面前不加掩饰地流露出脆弱无力,她没有问萧懿鸾是如何知道的,只是沉重道:“我在京中无依无靠,孩子生下来之后,顺亲王府会把他抢走的。”
“我会想办法的。”
孔姣听到这话,笑中带泪地抬头望着萧懿鸾,同时也一脸欣慰,从萧懿鸾进来那一刻她便知道,萧懿鸾今日能来,就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我还没有问你,御书台的官舍尚未修好,你也没有住在隔壁那间宅子里,你这阵子住在何处?”
事已至此,萧懿鸾只好坦诚相告:“其实我两年前就嫁给谢恂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孔姣并未太过惊奇,萧懿鸾自己反倒局促起来,越往下说,越是脸红心颤,“当时他出征在即,匆匆娶我过门,婚事没有对外声张,所以外人无从知晓。这两年我每次出宫,都是去了谢家。这件事我瞒了两年,是我有愧在先。”
孔姣没在意什么隐瞒或惭愧,只是凄然扯了扯唇:“有身份就好,不然就会和我一样……”
萧懿鸾想问孔姣是否后悔,但自己也深知,孔姣不是贪慕虚荣之人的无知女子,她和陈徵走到这个阶段,应该是情到深处了吧。
“姐姐当时是怎么认识陈徵的?”萧懿鸾语气如盛春微风,觉得那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开头。
孔姣想到他的时候,眸光还是满含温存的,喃喃自白道:“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御林军的人,偶遇了几次,想着还算两情相悦,便陷进去了,后来知他真实身份,可惜已经晚了,一步错,便再回不了头。”
相遇相知,不过寥寥几句便能讲得完。萧懿鸾眼帘处浸着期许和坦然,也不知有朝一日,她会如何描述她和谢恂之间的往事,但是她希望自己能接受得了那些互不相同的结局。
“我该走了,这几日你先敷衍陈徵一下,等那边安置好了,我再接你过去。”萧懿鸾同孔姣交代着。
孔姣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跟我说。”
“这件事,可以告诉欧阳瑜吗?”萧懿鸾指的是孔姣有孕这件事。
孔姣会心一笑:“我们三个人之间,还在意这个做什么?”
萧懿鸾走出这间宅子,一点儿都不觉得外面冷,她目前没有法子再变出第二处宅子安置孔姣,只能先将孔姣托付给扬城公主,前提是扬城公主先在西市沁竹街安稳落脚。萧懿鸾一路低头盘算着,没留意到和一位算卦先生擦肩而过。
算卦先生却冷不丁扭头叫住了她,如遇奇人一般惊叹道:“这位姑娘,我瞧你身上有紫气东来,想必刚刚与贵人见过面,姑娘可要多与这位贵人来往……”
萧懿鸾听得云里雾里,还急着赶去御书台,只当这算卦先生是个江湖骗子,无心听他细说。
之后的三日,萧懿鸾拿着谢恂给的一千五百两去买了张珍贵字画,转手送给了扬城公主,同时也跟她提及了孔姣藏身一事,扬城公主爽快答应,之后也没耽搁,将字画拿去当铺换了钱,又直奔庄宅牙行,买下西市沁竹街的一处新居,几桩事一气呵成,如有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