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拨开云雾照进屋内。
沉婉迷糊着醒来时顾樘正在众人的伺候下洗漱。
鸡血到底是解去了沉婉心中少许的恐惧,可睡在顾樘身边,纵然是不曾侍寝,她还是没有睡好。
听到窸窣声,穿戴好的顾樘往里间走来。
沉婉刚乏力地靠在迎枕上就看见顾樘走了进来。
她实在疲惫,只能瞧着模糊的人影就喊了他一声:“皇上……”
顾樘掀开了帐幔,下一瞬,他看见了她眼下的青黑。
鸡血已经解开,他才是让她恐惧的源头。
“再睡会吧。”
“谢皇上……”
——
安乐过来的时候沉婉还没起床。
安乐毫不见外地就闯进了里间。
“呀,还是你厉害呀!”
安乐刚进宫就听见了路边的宫人在说什么昨夜皇上去了承乾宫。
“听说皇兄昨日来你这里啦?”
安乐直接坐在了榻边。
沉婉睡得朦朦胧胧的,闻言直接把她往外推了一下。
“厉害什么,你去找小白玩,我要睡~”
安乐的屁股挪都不挪一下:“不要!”
“亏我昨天又回去打听了下,巴巴地跑过来告诉你,合着你闷不吭声干大事!”
可能是推不开顾樘心里有气,沉婉顺带着用力推了一下安乐泄气。
“什么干大事,又不是我要的!”
真用力,安乐推回她的手,又往前坐了坐:“知道啦知道啦,是皇兄自己长腿过来的。”
“还打听什么呢,”沉婉说着就叹了一口气,“别人不晓得内情,只知道我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
那些坏名声又要回来了,沉婉跟鸵鸟似地将脸埋进了锦被里,企图这样逃避现实。
安乐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这样也好,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是吗……”
沉婉的声音闷闷的,“谁知道呢,站得高的时候自然无人敢惹你,可谁会管你在低处的时候会遇到什么呢?”
更何况她如今早已经不算是在高处了,他这样不管她处境的做法,实在叫她想不到什么好的。
或许只是因为她实在是不需要他多思考一下的人,自然也不会为她多思量一番。
为你着想的人自然会处处为你着想,不为你想的人自然是无所顾忌。
沉婉的潜台词谁都能够听得懂。
“诶?我皇兄……也不至于这般坏吧。他可能只是在宫里给你立一下威。”安乐讷讷地道。
沉婉倏地从被子里抬起了头瞪了安乐一眼:“就有,我现在就跟在迷雾里一样,半点也摸不透他的想法,虽说帝心难测,可他也……太难测了!”
更别说什么立威了,他这简直是将她置于众矢之的!!
沉婉的发丝凌乱,却别有一番韵味。
她乌发散落在四周,肌肤胜雪,安乐没怎么注意听她的话,她心想有什么难测的呢:“……就有没有可能皇兄只是想过来呢。”
不等沉婉开口她又往前凑了些,好奇心十足的模样,“哎,那个事……是不是特别累?”
“嗯?”沉婉在枕间眨了眨眼,“什么事?”
“就那个事啊~”安乐也跟着眨了眨眼,她乌溜溜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沉婉。
!!!
沉婉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拽起边上顾樘用过的枕头往安乐身上扔去,毫未察觉自己因为太过用力衣襟散开了些。
“什么呀!”
“你都这样了,还不累?”安乐看着她露出来的香肩,心想皇兄真的是好福气。
完全没有想到她的皇兄如今也只能看看而已。
什么呀!沉婉的脸简直是通红一片:“我是没睡好!”
“对啊,没睡好……”
这下好了,沉婉连自己身后的枕头都扔出去了。
“这么好奇就自己去试,我听说安和公主在外面养了不少面首,你实在好奇也可以试试!”
安乐撅着嘴靠在了床梁上,无辜地道:“我倒是想试呀,我以前也找过干净的小倌,可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皇兄知道了,他为此还特地教训了我一顿,叫我……”
说到这里,安乐的目光中带着点若有所思地看着沉婉,“找个真心喜欢的,不要太随意,这事跟自己喜欢的人,与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怎么能一样。”
安乐回想着当初皇兄教训自己的神色,有些出神,她心想多年后的自己或许真的透过层层迷雾勘破了皇兄的真心。
是吗?
沉婉倒是没想过这番话会是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的,不过这也是他爱护自己的妹妹罢了:“是不一样,喜欢的时候与不喜欢的时候也是天差地别的。”
“不过喜欢这事最说不准,你觉得喜欢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不喜欢了,不喜欢的,过段时间可能就看顺眼了。”
“所以也没什么非要是喜欢的人的道理,你看的顺眼就行了。”
喜欢不喜欢的绕来绕去差点将人绕晕,安乐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她看着沉婉的神色,勾唇一笑:“你这番话倒像是看开了似的。”
“可能吧……”
然而两个人还没说多会话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片刻之后,香兰进来通报道:“主子,长春宫的两位娘娘来跟主子请安了。”
沉婉抬起了眼眸。
这么早?安乐摊开了双手:“好了,这下是真不用睡了。”
沉婉横了她一眼。
下一瞬,她就掀开被子起了床。
香兰等人忙上前伺候她洗漱。
“还横我,我算是发现了你这欺软怕硬的性格,皇兄如今你不敢惹,新人嘛你顾忌皇兄还是不敢惹。”
“穿这么快做什么?”
“不想见就不用见嘛,什么时候咱们昭仪娘娘要这么勉强自己,想当初她连当朝最受宠的安乐公主可都是能够拒之门外的!”
“你好烦!”
“急什么,就算有什么,还有我给你助威呢!”
“不用了,我的威已经够多了。”
——
沉婉说是这般说,可谁还能拦着安乐出去不成。
很快,她在正殿召见了祝容华与秦芳仪二人。
沉婉坐在紫檀嵌玉花卉宝座上,二人朝她盈盈下拜。
一个气质出尘,一个娇艳动人。
沉婉只觉屋里都亮堂了几分。
祝秦二人仿若不曾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一样向沉婉、安乐行礼。
如此处变不惊,倒真如旁人夸赞的那般。
“两位妹妹无需多礼,坐吧。”
“多谢娘娘。”
祝念宓二人也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而安乐则是如同见鬼了一般看向沉婉。
要不是她见过沉婉从前如何不喜欢李答应喊她姐姐,她是如何也不敢相信沉婉叫她们妹妹的。
沉婉趁二人还未起身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提醒她安分一点。
安乐撇了撇嘴。
二人落座后沉婉又细瞧了几眼,这般的容貌,倒是值得皇上去细瞧一番。
她这边正大光明地看着二人,祝念宓也用余光看清了她的样貌。
祝念宓早已听闻过沉婉的“声名”,可百闻不如一见,此时她才明白过来承乾宫的昭仪娘娘为何有如此盛宠。
未施粉黛地坐在上首,却如同仙露明珠。真不知打扮起来,又该是另一番怎样的动人。
更何况她丝毫瞧不出外人所说的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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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人。
“嫔妾与秦芳仪初次登门拜见,不想打扰了姐姐休息,还望姐姐见谅。”
祝念宓说着又起身福了一礼以示歉意。
“还请姐姐见谅。”
秦玉也跟着起了身。
“不妨事,”为何起迟了,在别人眼里自然是伺候皇上迟了,况且他昨日本也不该来这里,沉婉端起茶盏掩饰般地抿了一口茶,又叫春月端些果子上来。
初次拜见,过晚过早都不好,祝念宓二人也是特意在宫里等了会,又听说安乐公主过来了,心想沉昭仪约莫也起身了,这才前往承乾宫的。谁曾想公主来了沉昭仪也还未起身。
祝念宓不想让沉婉觉得自己心有不满。
沉婉不知她们心中所想,只是她到底不能用从前对待夏婕妤李答应的方式对待别人了。
可她也没什么可以跟她们寒暄的。
只是叫她们吃些果子,又吩咐宫人将东次间多宝阁上的两盆玉树盆景捧出来。
“本宫屋里有两座玉树,是皇上从前送给本宫的。”
“初次见面,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将这玉树送与你们吧。”
正说着文鸳云珠几个就合捧着玉树出来了。
用金银、珠宝、玉石、珊瑚、象牙等珍贵材料制成的玉树光彩夺目,就连安乐也惊讶起沉婉的大方来。
祝秦二人还在吃橘子,慌忙放下手中的果子站了起来。
“娘娘这也太贵重了,嫔妾实在担当不起!”
这玉树,便是在宫里也算很贵重了,沉婉出手如此大方,一下子将二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安乐眼睁睁地看着先前还比较淡定的二人在沉婉这让人猜不透的做法下显然慌张起来了。
“没什么担当不起的,玉兰清新素雅,就赠与祝容华吧。”
“而秦芳仪娇俏得如枝头的石榴花一样,就将那盆石榴盆景赠与你吧。”
二人对视一眼,只得先应下了。
“石榴多子多福,本宫祝你们日后多为皇上诞下子嗣。”
秦玉原先只是跟在祝念宓后头,此时倒是一怔。
安乐闻言也是一怔,她下意识地看向沉婉。
而沉婉面上的笑容却是真切得不能再真了。
“多谢娘娘……”
祝念宓看着眼前这位与传言完全相悖的昭仪娘娘,屈膝福了下去。
……
祝秦二人请了安,很快就带着玉树离开了。
二人一走,充当了一会哑巴的安乐就气呼呼地叫了起来。
她瞪着沉婉,恨不得戳她的脑袋叫她清醒清醒:“那玉树,皇兄知道你拿他给的东西乱送人吗?”
她是不是打着将皇兄赐给她的东西都送光的主意?
“什么叫乱送人?”
人终于走了,沉婉随意地向后靠去,又拿了一瓣橘子剥了起来。
她慢条斯理地剃去黄色果肉上面的白色经络。
“我是送给他的妃嫔,祝她们多子多福,多好的祝福啊,再说了,皇上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份。”
“高兴!?”安乐的语调都变了,皇兄怎么可能高兴,她不用想都知道届时皇兄肯定会被气死,还有,安乐的眉头拢得高高的,“多子多福?你就不能自己生?”
沉婉的眸光一变,须臾,她探手将已经剥好的橘子隔着宝座安抚性地塞进了安乐嘴里。
她平静的语气衬托得安乐好似在大惊小怪一般,“皇上的嗣脉自然是越多越好……”
安乐咽下了果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是这个意思……”
沉婉才不管她想说什么,她又塞了一瓣果肉给她。
正说着,安乐的余光却撇到了殿门口,她的瞳孔微缩,咕噜一声将果肉咽了下去,拍了拍沉婉的胳膊,示意她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