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草木碧,柳枝长。桃李芬芳,青天云薄,暖风和。
土墙小院的清晨,空气中的露水沾着花草清香,春季不负众望,温柔有撩人。
土墙院外的枫树下,一群喜鹊叽叽喳喳在嬉戏。从铺满嫩芽的枫树上张开翅膀起飞,然后渐渐隐入碧空。
渔寨族长家的大院里,正在办寿宴,族长七十诞辰。宴请了渔寨全族人。
趁还没有上菜的空隙。村民们围在桌边闲聊最近渔寨的新鲜事,谈话间笑语晏晏,一派喜庆气氛。
坐在族长身边的是他的孙女阿香,以及比阿香小一岁的弟弟—小斌。
阿香正值妙龄,此时她也正面带笑意的融入周围的气氛。
而眉梢眼角间,却有旁人不易察觉的冷傲之意。
对于她,渔寨早有传闻。族长视阿香为掌上明珠,现已是十五六的年龄。相亲对象换了一波又一波,眼看全渔寨的男伢都认识了一遍。
奈何姑娘眼光高性子傲,与其相亲过的对象,都入不了她的眼。
唯独今日,李泰启的出现……让她如沐春风。
宾客陆续上座,作为渔寨的村民,李泰启与阮棠也应邀走进了族长大院。
李泰启六尺高的个子,迈步间脚下生风,底气十足。那披散的乌发,随着他的步伐飘动,轻盈如雨燕。清雅飞扬的秀发下,是净透如玉的脸。
论长相,论气质,渔寨何曾出现过这等俊美男子?
也就在李泰启踏入这个院子开始,族长孙女阿香的视线,下意识地一直转向这边。
“阮姑娘,来坐这边。”是蔡姐的声音。
随着招呼声,阮棠和李泰启面含清浅笑意地坐在蔡大姐旁边。
一盏茶功夫,婆子们开始传菜上菜了。
开头上的两道小菜是生姜煮青花鱼和椰子油烤小鲍鱼。
“来,请……”大家互相客套着。
李泰启尝了口青花鱼,青花鱼的肉质紧实,配上浓郁的生姜味,鱼肉柔软又带点嚼劲,鲜美至极。李泰启满意地点头,再夹起一块椰子油烤鲍鱼送入口中,口感Q弹细嫩,鲜汁在嘴里四溢,令他食欲大开。
随着厨屋油锅里的刺鲳鱼炸得油花四溅,寿宴宴席上又多了几道鱼类菜肴:炒琥珀鱼、炸刺鲳鱼、还有清汤海鳗。
炸好的刺鲳鱼外酥里嫩,浇汁则是勾芡的美味。阮棠夹了块香酥鱼,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炸鱼,酥脆的鱼让她惊艳不已。
蔡姐尝了浇汁鱼肉,发现它鲜嫩可口,芡汁美妙得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接着,她夹起海鳗汤里的鳗鱼肉,柔软的口感和鲜美的味道让她感到无比满足。最后,她将琥珀鱼和米饭一起卷在生菜叶中,热热闹闹地大快朵颐。
吃完这些,蔡姐觉得意犹未尽,再盛了一碗米饭。旁边的王胖子调侃道:“蔡姐,您胃口真好。”
上菜的婆子们,很快又端上了一托盘金黄鲜嫩的鲷鱼,鱼肉腌制得恰到好处,淋上汤汁和鸡蛋,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蔡姐将几块鲷鱼拌入米饭,搅拌均匀后大口吃下,鲜美的鱼肉和浓郁的汤汁让她越吃越满足。
席间李泰启离席去方便,阿香见他一人走向后院,迅速窜到他身边。
李泰启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阿香身体一倾,作跌倒状往他身上一倒。
“哎呦——喂!”阿香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人瞬间倒在他身上。
李泰启下意识的双手一接,成了公主抱。
这一幕刚巧被阮棠撞个正着。
李泰启依稀听见阮棠低声道:“好个狐媚子!”,声音几乎低到听不到。但是被他读懂了唇语。
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很容易读懂对方内心。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而这边的动静引起院内一阵骚动。
几个婆子慌忙过来扶阿香:“摔疼没?……”
而李泰启则是垂手而立,见阮棠气鼓鼓的样子笑而不语。‘这小性子!’
回到座位后的阮棠一番畅饮。
寿宴大家吃得很尽兴,究竟是渔寨,除了青菜,其他所有菜品几乎都是海鲜。
离席时,婆子们笑着递给每位宾客一盒渔寨特产——素炸鱼糕,作为寿宴赠礼。
李泰启拎着鱼糕走在街上,打算找辆马车。
第一次在渔寨吃席,阮棠喝太多醉得不行。
一辆马车经过,李泰启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把她搂在怀里。
“想不想吐,要不要我掀开些车帘喝点茶。”
阮棠摆摆手,不太想说话。李泰启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
阮棠缩在他怀里晕晕乎乎的就睡着了。
李泰启身上有淡淡的花草的香气,阮棠很喜欢。
这天晚上,阮棠没再看画本,是早早地躺下盖好褥子。
虽然褥子满是补丁,却也干净且有桃花的淡淡熏香味。李泰启端着点心,有些懵地看着榻上躺平的她。
”不吃了。“阮棠半眯着眼睛说道。
李泰启把点心放到矮桌上,去坐榻躺好。
这是阮棠和李泰启假结婚后第一个她先睡着的夜。
翌日,日上三竿阮棠才醒。
发现自己睡在李泰启的榻上。其实这是他俩的榻,只不过在睡觉这件事上,他俩一直话将而止。他睡双人床榻,她睡靠窗的坐榻。
所以突然侵占了李泰启的地盘,让她有些别扭。
李泰启已经不在屋里了,阮棠独自在后院摇井边洗漱。
当阮棠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书房里的时候,李泰启有些惊讶。‘这女子的脸说变就变,昨日还气鼓鼓的,今早就没事人似的。’
书房很简陋,是他们腾出的一间小屋,再用有限结余购买了一些书籍摆放在这里。
”昨日醉酒,头昏吗?要不要喝些安神茶?“
”不用,放心,我身体倍儿棒。“
春季的清晨,比冬季天亮的较早些,院墙外原本秃颓的桃树,现已是春意盎然,桃花挂满枝头,池塘边柳枝青翠可爱。
书房中的李泰启坐在窗前看书,窗外逐渐繁茂的树枝已春意盎然,暖暖的阳光透过树杈,轻柔地折射进来。
淡淡的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侧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影。
他朱唇微启,嘴角勾起浅浅的一道弧线,脸上浮起淡淡浅笑。和失忆前清冷的穆亲王判若两人。
“李泰启,吃饭了。”院子里传来阮棠的声音。
李泰启应了一声,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阮棠在院中案几上放着几碟菜,以及一个瓦罐。瓦罐中是白米粥。
瓦罐十分光滑,纹理玄妙。两个把守凸起部隐隐有一块桃花纹。两个把手上,是两条蛟龙装饰的孔洞。
饭桌上安静的就只有碗筷的声音,格外沉闷。
而后李泰启轻声开口,带着些许的担忧,“你昨日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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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遇着不高兴的事了?”
“嗯,没有啊。”阮棠自顾自的夹菜,锅巴肉特别好吃,素烧茄子也酱香浓郁。阮棠今天胃口好。一顿吃了三碗白米粥。
你觉得渔寨怎么样?平日沉默的李泰启,今天少有的主动跟她搭话。
阮棠回答的也很认真,“挺好的,哪都不错,就是有点冷清了。”
阮棠一边说,一边戳着碗里的锅巴肉。
李泰启把手里刚剥好的虾肉放进阮棠碗里。笑眯眯地问她:“好吃吗。”
”好吃。“
李泰启又拿起一只虾,阮棠塞了满嘴的虾肉。
抬眼看到李泰启眼底的青涩。
阮棠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坐到他身边,探头看他。
”待会让厨房煮两个鸡蛋,你敷一敷。这么好看的脸,顶个黑眼圈可惜了。“
阮棠拍拍她的肩膀,声音绵软的像是三月里的春风。
”你昨夜怎么能睡得那么熟?“
”你平时不也睡得挺香的吗?昨夜闹什么失眠。“
李泰启不再回话,沉默不语。
阮棠暗自感叹,怪不得突厥公主阿诗玛对这人一见倾心,确实是好看的让人怦然心动。
皇室基因真的好,李泰启最好看。
这个土墙院,依旧素雅而至极简陋。
春季的午后,喜鹊在树梢嬉戏。枫树上的松鼠,好奇地打量树下的土墙小院。
浓密的树阴掩映着院外的池塘,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水中有荷,小荷才露尖尖角。
飘落水面的柳叶如扁舟,柳絮轻盈的漂浮在池塘上空。微风一动,水面荡漾起层层涟漪。
“李泰启,李泰启……”忽然听到池塘方向,阮棠急促的呼喊声。他立即放下书往外走。
“赶快拉住手上来,很危险。”李泰启紧张道。
原来阮棠已跌入池塘,此时水已漫过她的颈脖。
他伸手过去拉她,两手相碰,李泰启一把将她拉上岸,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阮棠手里抓着一束荷叶,躺在他的臂弯,抬头看向他,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怎么掉进池塘了?”
“我想摘几片荷叶做叫花鸡,没想到脚下一滑……”她抬眸,那双黑亮的眼睛注视他,眼神好似受伤的小鹿,纯净无邪。
“下次叫我去做,你短胳膊短腿,怎好去扯荷叶?……要是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阮棠抓着他衣襟的手,依稀还在颤抖。
他垂眸看向她的手,手指白皙纤细。宝石蓝的棉衣袖口,又添了两个补丁。
阮棠感觉脖子处热辣的疼。“李泰启。”
“嗯?!”
“帮我看看脖子怎么了?好疼”
李泰启闻言扒拉开她的脖领,眼前是一道殷红的划痕。
“你脖子划破了”他仔细看着,道“要涂些药,否则恐怕要留下疤痕”
收拾完湿透的衣裳后,李泰启和阮棠来到药房买药,阮棠看见各种制作肥皂的材料,开始摩拳擦掌,想做些手工皂。
要知道,这个世界洗澡根本就没有肥皂。若用无患子加鲜花精华,做出香皂来。是洗发,沐浴都适合的。
阮棠走神的这会子,一旁李泰启拿着一盒药膏走过来。轻柔地帮阮棠涂抹脖子的划痕。
面对温柔的李泰启,阮棠的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