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墙小院东面是一片芦苇地,嫩绿的芦苇蔓延到天际。凉风萧瑟,晚霞将远处蜿蜒的山脉勾勒出一幅层次分明的水墨画。浮云在暮光的照耀下,十分通透。
黄昏的光线斜斜地洒落在李泰启的脸上,他的目光定在阮棠肩上的那道鲜红伤口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在他的心底缓缓蔓延,撕扯着他的心。
他沉默不语,思绪在脑海中迅速运转。
好在阮棠的伤没有触及要害,伤口的深度也不足以致命。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止血,并处理伤口。他握着她的手,在她耳畔低语:“阮姑娘,别乱动,我去叫郎中。”
他刚转身准备走,却感到衣袖被一双微凉的手紧紧抓住。阮棠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李泰启,别……别叫郎中!”
“你若不及时止血,这伤口会恶化,后果难以想象。”他的带着一丝焦虑。
“李泰启,真的不要叫郎中,这伤……我们自己处理。”阮棠用一手紧紧压住伤口,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开。
“我们本不是渔寨的人,如今受了箭伤,叫郎中难免引起无端猜疑。”
李泰启沉默片刻,转身蹲下身子,注视着她的双眼,轻声道,“放心,我就算叫郎中来也不会让他知道你为何中箭。找个别的借口即可。”
话音刚落,他已从她手中抽出衣袖,走向小院门口。天色已渐渐暗下来,晚风微凉,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然而,李泰启还未走出院门,耳边便隐约传来阮棠的声音:“李泰启,你去了我们都会有危险!”她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令他脚步一滞。
阮棠说完,猛然感觉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再想起白天之事,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慌,令她无力思考。
她只感觉到浑身愈发冰冷,体内的温度仿佛一点点消散,夜风吹在身上如刀刃般刺痛,她四肢冰凉,脸上却因发热而滚烫,身体虚软无力,连头也沉重得隐隐作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有了意识,她感受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猛然睁开眼,看到李泰启正坐在榻前。
肩膀上的箭已经拔除了,伤口也被包扎好。看到这一幕,阮棠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感,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红晕,那抹红润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再一路染到脖颈,与伤口的疼痛交织在一起。
翌日清晨,初春的风轻轻拂过院子,吹起了门边的帘子,带来一丝微凉。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泰启,在家吗?”是蔡姐来探望阮棠。
李泰启见家中有蔡姐照料,边起身去集市买了一只羊,准备了一些酒菜,以款待这位一直照顾他们的,胜似亲人的朋友。
“李泰启,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们,”蔡姐边吃边说道,“前些日子有人在打听渔寨是否有陌生人出现。那人眼角有块胎记,很是显眼。”
李泰启抿了一口酒,微微皱眉,随即看了阮棠一眼。阮棠的手微微颤抖,手中的筷子突然掉落,她连忙俯身拾起,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你们先吃着,我去换双筷子。”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她在伙房拿了筷子,手中握着新筷子,正准备推门而入时。
忽然,小院有人进来,大声嚷道:“最近钱凑得怎么样了?”这话让她心中一紧,是王七的声音。
阮棠脸色苍白,站在李泰启的身侧。他的挡在阮棠身前,有着如铁壁般不可破的强势感。
他握着阮棠的手,却是漾漾暖意。
“李泰启!”马七的声音粗暴而刺耳,“欠我的银子呢?老子今天可不想听你找借口。”
李泰启接过阮棠递过来的一小袋银两,克制着内心的情绪。“马七,现在家里只有这些,再容些日子凑够了银两,如数还上。”
马七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再容些日子?你以为我信你吗?你欠的不是几文钱,是……”他带着威胁的语气,“既然拿不出钱,阮棠今天得跟我走,拿她做抵押!”
“你敢!”李泰启怒目而视,他现在才知道借高利贷意味着什么。
蔡大姐见状,赶忙上前阻拦,焦急地喊道:“马七,你再宽限几天!”
马七根本不听,直接将蔡大姐推倒在地。蔡大姐跌倒在院子的石板上,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看到蔡大姐被推,阮棠不顾肩伤。冲上前,猛地扑向马七,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臂上。马七痛得大叫,他气急败坏地扬起手要打人。
李泰启见状一拳狠狠打在马七的脸上。马七猝不及防,身体摇晃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打斗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院子里尘土飞扬。邻居们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李泰启一拳过去,直击马七面门,马七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毫无动静。
阮棠探了探鼻息,“好像,没有气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李泰启感觉到事情难办了。
李泰启被众人围住,难以脱身。阮棠和蔡大姐焦急地争抢着,想要替李泰启承担责任。最终,李泰启还是被绑起来带走了。留下阮棠在家中惶恐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阮棠坐在院中,心情沉重,她放心不下李泰启。决定亲自前往族长家看看情况。刚准备迈出门槛,突然觉得脚踝一紧,低头一看,竟是马七那干瘦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阮棠尖叫出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蔡大姐也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就在阮棠惊恐地瞪着那只手时,村民们围拢过来。发现马七竟然没死!为了支走李泰启他居然装死
李泰启在去往族长家的路上,面馆的老板娘匆忙赶来。面馆老板娘告诉李泰启马七是装死。李泰启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感到无奈,马七这小混混的伎俩,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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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启被放回来了,望着阮棠的焦急眼神,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发丝。感觉这半日仿佛经历了半个世纪……
为了找回李泰启的记忆,阮棠带着他来到了他们跌落的悬崖边。她站在一旁,心里却有些不安。她知道渔寨已经不能长住了。
因为刘清来渔寨没回去,他们一定会再派人过来。
李泰启站在海边,时间和海水都以极缓慢的速度在流动,记忆在仿佛在昏暗的最深处,那样模糊,又从未消失。
望着浪花在流动,脑海中模糊地浮现出一些片段,几支利剑突然朝他射来。他猛然低头,屏住呼吸,心脏剧烈跳动。等他再次抬头时,却发现脑海中的一切记忆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困惑。但脑海中更深的印象,是与眼前阮棠之间的记忆。
夜色如墨,低垂的天幕笼罩着整个村庄,星辰稀疏,隐隐有风从窗外灌入,吹动了房内的烛火,烛光摇曳,映照着屋内两人的身影。
阮棠坐在桌旁,眉心微蹙,“马七这样两次三番登门找事,不是办法。”阮棠轻声道。
李泰启低头不语。橘色烛光摇曳,映照在他脸上。
阮棠注视着他的侧脸,道:“我们赚钱的速度,还不足偿还利息。恐怕得另想他法。”
李泰启点点头,依然不语。
“我想着,不如在村口摆个美食摊,这样的话来钱会快些。”阮棠对此有信心。
“这倒是个法子,集市热闹,摆个美食摊确实是个好方法。不过摆摊需要不少东西,这些都得去更远的集市才能买齐。”李泰启说道,“明日我去置办。”
阮棠点头默许。
“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赶早。”李泰启嘱咐了一句,随即熄灭了摇曳的烛火,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沉的黑暗。
虽然两人并非真正的夫妻,阮棠还是以一个妻子的角色,为李泰启准备生活需要的所有东西。她为他整理衣衫,目送着他离开。
而在李泰启走后,她则独自一个人开始发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李泰启离开之后,阮棠一直在村口翘首以盼,希望可以看到李泰启归来的身影。
可傍晚还没见到李泰启身影,就在她失魂落魄准备回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她期盼已久的身影。
李泰启抬眸,只见绽放一树雪白花朵的梨树下,阮棠在那翘首以盼。她清冷似月,眉目如画。
看到梨花树下的阮棠那一瞬间,他愣在那里,深茶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喜……
两人走到一起,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吻了上去。而原本下着雨的天空竟然开始放晴。
晚霞明艳艳,毫不吝啬地从云朵中绽放出来。云朵如柔软洁白的羽毛,被晚霞渲染成绯红色。苍穹之间呈微醺状。
细碎的晚霞映在阮棠白皙的脸上,小心翼翼地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