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熙脸上挂着讪讪的笑,心情却不免有些沉重,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激励他,“阿年,你可千万给我挺住,你特么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后继无人不说,爷爷以后可依靠谁去啊?
你那一家子妖魔鬼怪,还不得把你打下来的江山给啃个底儿掉,把你爷爷当唐僧肉给吃了!”
沈经年心口微微一紧。
他想起自己口吐鲜血时,瞬间仿佛所有的指望都没了。
眼前,走马灯一般,只浮现出两个人的脸——
爷爷。
和唐伊儿。
沈经年深吸了口气,定住缭乱的心神,幽幽开口:“若我真有不测,总裁的位置,最终还是会落到我大哥手里。
我本来就是占了他的,要不是他身体不行,我也不会成为沈氏的继承人。”
“你少扯淡!都什么年代了皇位还传长子,我朝现在都是立贤不立长,就算你哥他身强体壮,以你的才华和能力,爷爷也会选你做继承人的!”霍如熙平时是没少陪母亲看宫斗剧,磕一套一套的。
沈经年淡淡勾唇,笑了。
他觉得自己晦暗无趣的人生里,有这么个乐天派的兄弟,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阿年,你怎么偏要转院呢?你可是因为伊伊才伤成这样的啊!”
霍如熙屁股不离椅子,两条长腿往前划了两步,移到病床边,“这是多好的相处机会啊!我要是你我不但不转院,我还要跑到伊伊病房门口狂飙苦情戏,最好是能在她门口吐滩血!
要不然她怎么知道你为她付出多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不惨女人不疼啊!”
“保护她,是我应该做的事。邀功什么的,我从未想过。”
沈经年缓缓阖上眼帘,心口传来闷闷的痛楚,“本来就是我欠她的,我现在,只是在弥补我过去三年犯下的错而已。”
“拿命去补?!”
“难道拿钱吗?唐家什么家境,你心里没数?”沈经年眉宇一轩。
霍如熙挠头:这倒是。能买我命。
沈经年想起唐伊儿,在自己怀里那张血色褪尽的小脸,心底又传来难以遏制的痛楚。
她醒过来了吗?烧退了吗?在峭壁上吊了那么久,身上有没有骨折?
心里眼里,全都是她。
沈经年抽了口气,十指紧紧攥住床单,仿佛在压抑着某种要从胸臆间呼之欲出的冲动。
他……喜欢上她了?
他真的,喜欢上她了?
沈经年喉咙上下滚动,心跳越来越快,呼吸沉着,苍白英俊的面靥浮起两片红晕。
“咦?阿年,你脸怎么红啦?发烧啦?”
霍如熙忙抬手过来想摸他的额头,被他满心燥郁的啪地一声,一把将他手给打掉了。
“焯!真特么疼!”
霍如熙连忙甩了甩手,嘿嘿一笑,“力气挺大,看来你状态还行,武功没废。”
这时,敲门声急急传来。
不等二人回应,病房的门便被猛地推开。
只见韩羡匆匆走进了,慌忙鞠了个躬,嘴巴张到一半。
身后一把清冷悦耳,又带着锐气的声音便猛地刺了进来。
“沈经年,身负重伤不好好在医院呆着,竟然背着我偷偷转院?你在玩儿什么鬼套路?!”
音落,唐伊儿在林溯的搀扶下气势汹汹地闯入两个男人的视野,如一道极具冲击力的风景线。
她已经洗过了澡,换了身水蓝色连衣裙,外面穿了件潇洒飒然的白色羊绒大衣,肤色莹润似玉,宛如一脉清泉潺潺流入他心底。
大小姐微扬小巧的下颌,不露半分病容,锐利的高跟鞋声如同她的象征。
大小姐从头到脚闪闪发光,瞅着沈经年的眼底一片凛凉。
如同昨夜两人的独处,惊心动魄,依偎接吻,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男人抿紧干涸的唇,俊眉一折,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在问你话呢,哑巴了?”
唐伊儿虽面无表情,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憔悴的气色,于是心里更气,语气更加不悦,“隐瞒伤情,还躲着我,你想干什么?想引起我的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