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雾都不用抬头,听到声音,就知道挡在面前的人是谁——
顾宴迟。
她余光瞥了眼旁边女洗手间里的洗手池,不由发出灵魂三问。
你们这本书里的男人对洗手间是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吗?
怎么堵人都喜欢把地点选在这里?
不觉得有味吗?
不过唯一令她欣慰的是,他们都把时间点选在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而不是即将进去的时候。
否则她真的会很生气。
当然她现在也没有很高兴,对顾宴迟的话表示怀疑,诧异地抬头看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顾宴迟一改往日一点就炸的暴躁脾气,但摆出来的姿态依旧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微微垂下眸看着她,犹如古代皇帝赐下恩宠。
“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提。”
“从现在起,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上次胃病发作,苏芊芊来家里照顾他的时候,他总是会时不时想起许雾。
只要许雾在他身边,他喝到的水,永远都是最适合的温度。
每次吃完药,唇边也会多一块能解嘴里苦味的水果。
许雾会记得他不喜欢喝清汤寡水的白粥,记得他不喜欢甜点。
会在他胃病修养那段时间,天天上门监督营养师给他做饭。
他突然觉得许雾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也就是平常爱跟他耍点小脾气。
但那都是因为她在吃醋。
所以他不打算继续追究许雾在病房里拿水果砸他的事,也决定忘记许雾对他的那些恶语相向。
许雾不就是想从他这里要一个台阶下吗?
看在医药箱里她准备的那些胃药的份上,他给她一次。
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们还是恢复到以往的相处模式。
他可以稍微放宽对她的要求,也可以把对苏芊芊的温柔挪一点出来分给她,更可以对她的吃醋稍加包容。
但这仅限于一小部分。
他还是希望许雾和以前一样懂分寸,不要太过。
毕竟他爱的人还是苏芊芊。
顾宴迟知道许雾在帝都大学读书,所以今天特地让助理盯着许雾的去向。
就在刚刚,助理跟他说看到许雾进了行政楼二楼的厕所,他跟校长借口要接电话谈一个业务,从三楼校长办公室出来,下了二楼。
果然在这里见到了许雾。
顾宴迟说完,等着许雾的反应。
在他的假设里,只要他愿意给许雾台阶,许雾就一定会感激涕零的接下,并和他重归于好。
但是……
他为什么没有在许雾的脸上看到丝毫动容?
她为什么表现得这样平静?
这不应该。
顾宴迟以为她没听清楚刚才的话,正打算再说一遍。
许雾抢先一步开口:“巧了,我也有话想要对你说。”
顾宴迟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扬了扬下巴,鼻孔对着许雾,哼笑一声,唇角勾起自负的笑:“说吧。”
许雾还能对他说什么?
无外乎就是接着他的台阶解释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并非真心实意而是因为太过于吃醋,再向他表明爱意。
许雾声音冷下来:“我真是给你脸了!”
她突然一脚飞踹了上来!
毫无征兆,连给对方反应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顾宴迟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弓着身体向后趔趄两步,‘砰’地一下撞在身后的墙上,咳嗽起来。
一同被踹碎撞破的,还有他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干净整洁的西装上多了一个灰色的脚印。
隐隐的痛意从里面出来。
他捂着被踹的地方,瞳孔骤缩,愤怒爬上扭曲的五官,阴沉沉地盯着许雾,又有些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许雾反唇相讥:“你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把原主当24小时保姆随意使唤了半年,动辄辱骂,从没有给过未婚妻应有的半点尊重。
现在却想用一句轻飘飘的话,把以前的一切都如此轻易地揭过去。
他们顾氏集团的大楼外层是用顾宴迟的脸皮做的吧?
许雾冷着一张脸,用他和原主说话的语气说道:
“我忙得很,以后不是跟退婚有关系的内容,就不要来找我,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搭理你。”
说完转头就走,跟从不远处着急忙慌跑来的助理撞了个对面。
助理和她点头问好,而后擦肩而过,急急忙忙去扶顾宴迟:“顾总,您没事吧?”
顾宴迟和许雾的对话,他不方便听,一直在不远处给他们放哨。
顾宴迟虽然有和许雾缓和的意思,但仍旧不想要外界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边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助理不得不一边注意四周的情况,一边支棱着耳朵听他们的动静。
在听到一声砰响后,他连忙跑过来。
生怕许雾打了他们顾总。
毕竟前两次的前车之鉴都在,他不得不防。
果不其然,他一走近,就看到了顾宴迟身上那个清晰无比的脚印。
待会儿他们还要去校长室和周斯承等人汇合。
顾总是借着接电话的理由出来的,可不能顶着这样一个脚印上去!
助理赶忙上手去拍打西装外套上的灰尘,因为太过着急,忘了控制力度,越拍手上的用劲儿就越大,顾宴迟本来都不疼了,硬生生又给他拍疼了。
本就没好气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他一把将助理从身旁推开,自己上手去拍:“不用你了,我自己来!”
顾宴迟越看这脚印痕迹,就越生气。
自己下手的力道也在不断增加。
一定是他最近太惯着许雾了,导致她以为她可以骑在他的头上为所欲为!
助理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小心翼翼地给他提意见:
“顾总,要不咱们下次再见许雾的时候,带点防身的东西吧?”
谁能想到许雾这么深藏不露。
看起来柔柔弱弱,动起手来这么强悍。
万一哪一天他们俩再吵架,许雾气急了连他也打了呢。
他可不跟常年健身的顾总一样禁打,他只是一个文弱的打工人,纯靠工资吊着一口气。
他得为自己考虑。
给顾宴迟买防身用品的时候,也给自己买一份,还能让他报销。
顾宴迟此刻像个易燃易爆的危险品,“许雾”这两个字,就是燃爆他的引子。
“再去见她?”顾宴迟用力冷嗤了一声,恶狠狠开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去见她一次!”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决心,也或许是真的被许雾气昏了头,他口不择言。
“我再主动找她一次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