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林维看着手里的神纹陷入沉思。
祂形似弦月, 泛着点点辉光，好像能呼吸般，光芒节奏性地一收一放。
拿到是拿到了, 却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为什么？
林维注视了祂一会，祂呆呆地停在他手上，对周围环境感到陌生，有些害怕，因此瑟瑟缩缩。
忽然间, 林维悟了, 好消息，祂是当初那个神纹没错，坏消息, 只有一半, 因此神性大减，没有以前那么强大了。
那问题来了，另一半在哪里？
林维摸着下巴寻思，突然眼睛一亮, 喃喃道：“我当时承受不住祂的力量, 所以将祂一分为二，一半放在灵魂里，一半放在了身体里, 所以, 也就是说, 另一半在原来的身体里！”
林维惊喜, 可是刚笑了一会，又不禁面露愁容, 幽幽道：“所以我还是得找莱杰斯拿回身体？”
林维脸色黑了，虽然说那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拿回来理所当然，但是就这么顺了莱杰斯的意思，他很不爽。
“……”
怎么办。林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偏偏……该死的莱杰斯！-
另一个房间。
小白鸟实在太无聊了，心里又实在压不住好奇，于是飞到苏里克身边，问：“公爵同志，可以打听一下八卦吗？”
“什么公爵同志？”苏里克不满。
小白鸟笑了笑，贴着脸道：“所以说，我家主人跟魔帝陛下是什么关系叻。”
苏里克莫名其妙，“除了父子关系外还能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这个，是祂们关系为什么不好！”小白鸟比划道。
苏里克沉默了几秒，“一言难尽，主要是维诺斯殿下不喜欢魔帝陛下的态度。”
小白鸟问：“啥态度。”
苏里克在心里寻找词汇，思考道：“玩世不恭？没有父亲该有的样子？”
小白鸟仿佛想到了，“轻佻？”
苏里克点头，“殿下是很认真的魔，因此天生跟‘不认真’的陛下不对付。不过……我是后来才被殿下捡到的，在此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小白鸟追问道：“主人讨厌魔帝陛下我知道了，那魔帝陛下是怎么看主人的呢？”
苏里克面色古怪，看了小白鸟一眼，张开口，仿佛要说什么，又鬼祟地往后看了一眼，面色发白，选择噤口，好像那是说都不能说的话题。
小白鸟挑眉，不懂就问：“公爵同志，怎么了，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苏里克扫了祂一眼，“你懂什么，殿下讨厌陛下，那作为殿下的眷属，我怎么能说陛下的好话？”
小白鸟愣住，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陛下对主人很好？”
苏里克面色大变，当即抓住祂的鸟嘴，小声道：“你怎敢胡说八道！”
小白鸟大怒，连忙挣脱，瞪着苏里克道：“我哪有胡说八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苏里克急了，“我可没有那么说。”
小白鸟无语，随手加强了房间门的禁音效果，再次追问：“所以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其实陛下很重视我家主人，虽然表面不说，但内心超爱的。”
苏里克嘴角微抽，“你都是哪里学的离谱词汇。”
小白鸟恼羞成怒，“你别管，快爆情报！”
苏里克犹豫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道：“至少我觉得陛下很关心殿下。”
小白鸟追问：“何以见得？”
“陛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像个甩手掌柜一样，对殿下还有小殿下们置之不理，好像没有半分关心，也不知道平时都在哪里，神出鬼没的，找也找不到魔，但有时候，我觉得祂是故意为之。”
苏里克勉强找了个词，“放养制度。”
小白鸟哼了声，不以为然，“没有责任的父母不也惯用这种借口，说我家是放养制度哦，对孩子不理不睬，但本质上，嘿，就是懒得养而已！”
苏里克哽了一下，心想这鸟怎么这么会杠，而且到底哪来的这些知识？
祂整理心情继续说，“很难说吧，或许陛下觉得那样才能养好殿下们，让祂们自由自在地成长。”
小白鸟摇摇头，觉得这说法不足以说明什么。
苏里克被祂鄙视，莫名也有了意气，忍不住爆料道：“你懂什么，我亲眼见过陛下照顾重伤的殿下！”
小白鸟震惊，“这是什么事，快详细说！”
苏里克话都说出了，也不好收回，只好鬼鬼祟祟地接着道：“有一次，殿下在外面打架受伤了，很严重，昏迷不醒，雷格祂们都没办法，安娜莉想了很久，就去找了陛下，一开始我们都觉得陛下不会来，你猜怎么着？”
小白鸟下意识道：“祂来了？”
“不，祂没来，祂拒绝了。”苏里克高深莫测道。
小白鸟气死，“没来你说个der啊。”
苏里克怜悯地扫了祂一眼，“那时候是没来，可是晚上来了啊，我亲眼看见的，晚上陛下在殿下床边，手放在殿下额头上，传输魔力！”
小白鸟瞪大眼睛，有种终于吃到瓜的惊恐又兴奋的感觉。
苏里克一激动，语速都快了，迫近小白鸟道：“你说，如果陛下不关心殿下，祂会晚上来照顾殿下吗？陛下或许只是不善于明面表达而已！”
小白鸟心思百转，不得不承认苏里克说的有理，陛下确实是关心的，但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啊？
祂不懂就问，“陛下干嘛要拐弯子？老实跟主人说不行吗？”
苏里克顿了下，坦白道：“我也不知道，或许陛下有陛下的考虑吧，当年殿下死后，陛下把伤害过殿下的魔族都杀了，我觉得那不仅仅是为了维护王室的脸面。”
小白鸟莫名感到一股杀气，“那我更不明白了，陛下这么做图啥，关心主人又不说，主人活着的时候，不跟主人的敌人动手，主人死了才动手，意义何在？”
苏里克摇头道：“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啊，匪夷所思对不对？我想不通很久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啥情况，或许是因为陛下性格就是很别扭？”
“那也太别扭了吧。”小白鸟吐槽道，“多少有些变态叻！”
苏里克咳了声，拍拍小白鸟的脑袋，道：“你别乱说。”
小白鸟冷哼，“我反正就是不理解，干嘛不能老实说呢？瞒着我家主人好玩？”
苏里克欲言又止，毕竟祂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说陛下的爱太别扭了吧。
而且感觉，这次之所以突然出现，应该也是为了殿下。
就是不知道，当年殿下死的时候祂是怎么想的，是否想过阻止。
小白鸟吃完瓜，瞅见外面天亮了，豆大的眼睛闪着光芒，飞到了窗边。
魔界的日出在高塔上看简直是绝景，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苏里克仿佛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果然看见郑知坐起了身。
祂们的聊天设置了结界，理论上吵不到他。
郑知看到苏里克，礼貌地问候道：“早上好。”
苏里克点头，眼神深处带有警惕。无论殿下怎么看，这个人都是随时可能成为智慧天使王的危险人物-
早上，林维小睡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告诉自己，找就找，那是我自己的身体，凭什么不能要回来？
他换好衣服出门，却见苏里克就在门口，面带笑容，很是温和。
“殿下早安。”
“早。”林维下意识道。
苏里克：“殿下，好消息，苏菲殿下那边说通往混沌界的界门快建好了。”
“混沌界……可以找到安娜莉了？”
林维惊喜，刚刚的郁闷一扫而光。
苏里克点头，“是的，但是可能还要一两天时间。”
林维微笑道：“嗯，我知道了，辛苦你，还有麻烦也跟苏菲说一声，麻烦祂了。”
苏里克称是，微低头，却看着林维的神色，有些话压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接下来，林维去了图书馆。
“昨晚还好吗。”
“还好。”
“睡得还习惯？”
“习惯。”郑知点点头。
林维于是确信了，他对昨晚的“附身”事件几乎一无所知。
他们在高塔窗边相对而坐，小白鸟停在桌上啄牛奶。
“你能感觉到体内神性的力量吗？”林维问。
郑知低头，张开口，顿了下才道：“能。”
“那股力量会淹没你吗。”
“会吧，相当于一个人面临着海啸，人对抗不了海啸，只能被淹没。”
郑知的表情没有绝望，话语中只有理性的分析。
“我会想办法封印住祂的。”林维忽然道。
郑知没有回答，右手握着杯子，好像对此不抱希望。
“神能够封印住祂，我也能。”林维补充道。
郑知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林维皱眉。
郑知沉声道：“我跟符仁、何朗的情况都不一样，比他们更严重，更糟糕。”
林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感觉到什么了？”
郑知沉默不语。
林维：“不能说吗？”
郑知垂眸，唇线微抿，“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慢慢说。”林维很耐心。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郑知如今的心态不能乱。
郑知点头，仿佛振作了起来，缓缓道：“无数的意象向我袭来，无数的声音在我耳边呼啸，有时候分散，有时候重合，我像容纳不住过量内容的usb，过载、过载……几乎崩坏。”
那不是人类的精神可以承受的。
而他明明撞见了那么多意象，回过神来，却捕捉不到任何一个，像高速公路上的隧道，只能被“内容”们通过，留不下任何东西。这令他感到莫大的挫败，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无能为力。
“这种情况我也有。”林维思考道。
郑知一愣，“你也有吗。”
“是。”林维点了点头，“学习未知知识的时候，尤其如此。”
“未知知识。”郑知重复了下，眼神微暗，感慨道：“我之前觉得求知堪比冒险，是一件非常兴奋的事情，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我觉得……人至少，或者不应该试图挑战超越人域的东西。”
“可是不挑战，就没有进步。”林维道。
郑知愣了愣，沉默了一会才道：“勇气是进步的前提么。”
林维心有所想，“你刚刚说的情况，我好像想到了一个类似遭遇的人，他同样遭遇了无数的‘幻象’，那些幻象光怪陆离，庞然无比，几乎要逼疯他，可是他的选择却是描摹，将那些幻象画出来，分析研究，以求破解人类精神的秘密。”
郑知眼神变化，因为他当然想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心理学家荣格。
他不是没有路，路早就有人走过了。
“你说的对，我还不到放弃的时候。”郑知心情好了些，站起身，面向图书，“我在学一些精神相关的魔法，不知道有没有用，希望有用吧。”
“如果可能的话，把你挖掘到的信息告诉我。”
林维面色认真。
“我会的。”
郑知郑重点头，“我不会放弃的。”
小白鸟左看右看，听不懂，但是不敢插话。
“好，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说。”林维笑了笑。
“我会的。”郑知也回以微笑。
二人分开。林维沟通苏菲。
苏菲派来了祂的魔法投影，“哥，怎么了。”
林维问道：“莱杰斯回皇宫了吗。”
苏菲淡淡道：“应该回了吧。”
林维眉头一皱，“是吗。”
苏菲看着他，直言问道：“要回家吗。”
林维低头，“是，要麻烦你设置一个空间转送点，我好快去快回。”
“没问题。”苏菲脱口道，“不过，哥回家找莱杰斯，是为了什么吗。”
林维沉默，忽然道：“为什么这么问。”
苏菲：“哥没事不会找莱杰斯。”
是吗？林维心想，难道自己就没有心血来潮没事也找莱杰斯的时候？
苏菲见他不语，顺便道：“哥，二哥、四妹、五弟最近都在皇宫。”
林维眸光微变，自然知道苏菲提起祂们的意思。
——不去见见吗。
林维摇摇头，“我知道了，等事情完结之后，我会去找祂们。”
苏菲看着他，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道：“好的。”
沟通结束，旁边的苏里克悄悄看了林维一眼，欲言又止。
林维停顿了半分钟，忽然转头，看向苏里克，“我要去找莱杰斯，很快回来，你保护好郑知，不要让他出事。”
苏里克点头称是，内心松了口气。
等苏菲回复说空间传送位点已成，林维便暂时消去了身形，再出现，就是皇城，苏菲的一处居所里。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百花开尽。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莱杰斯浅浅勾唇。
第52章 第 52 章
好久没来这里了。
林维抬头, 看着熟悉的天空。
千年过去，皇城无一丝变化，熟悉的景色, 熟悉的空气。
维诺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虽然时常外出，但最终都会回到祂自己的宫殿。
原来属于自己的以前的家，现在让苏菲管理着。
“这里以前归属于父亲。”
一道声音从林维身后响起，是独属于苏菲的冷淡声线。
林维转身，看向自己的妹妹。
苏菲的穿着很平民, 很不贵族, 黑白为主，非常朴素，配合上祂的外表, 或许整体看起来丝毫不像那个莱杰斯的后裔。
但祂的气质压过了所有。
“以前归莱杰斯所有了吗。”林维问。
“是的。”苏菲点头, 跟往常一样，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哥，现在要去吗。”祂问。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皇城刚刚下过雨, 所以空气有些湿润。林维人是来了, 但心里显然有犹豫，完全表现在脸上了。
“莱杰斯在这一千年里也依然那样吗。”他忽然道。
“差不多吧。谁也不知道祂在想什么。”
苏菲语气淡淡，“或许祂什么都知道, 只是喜欢袖手旁观。”
林维眉头一皱, “祂置身事外, 以为就能躲过吗。”
苏菲看着林维的眼睛, “不知道，祂或许有祂的考虑。”
“苏菲, 你……”林维欲言又止。
他竟然从自家性情淡漠的三妹口中听出了一些情绪。
苏菲，对莱杰斯有些共情？
苏菲摇摇头，“我知道哥在想什么。但怎么说呢，可能我能够理解祂一点。”
“理解祂？”林维疑惑道。
“比起失去所有，还不如苟延残喘。”苏菲道。
“……”林维愣了愣。
“当然，哥有哥的想法，我的想法，也只是我的想法。”
苏菲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冰冷的理性。
林维看着祂的眼睛，不禁道：“你是在为祂说话吗。”
“不是。”苏菲再次摇头，“莱杰斯不是一个好父亲，或许祂从来没想过做个好父亲，祂就是那样，随心所欲，不对任何事物负责。因此，也不希望我们把祂看在一个‘父亲’，对祂有任何的义务幻想。”
林维：“那祂可真是什么好处都想要，想做父亲，又不想负责。”
苏菲沉默片刻，忽然淡淡地笑了，“毕竟是魔，随心所欲的魔，怎会有什么道德呢。”
林维顿了顿，“是……我居然把祂当成人类看了。”
“因为习惯吧。”苏菲道：“哥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人类，思维习惯还没有调整过来。”
林维点头，“还早，我先在城里走走，心情差不多了就去找祂。”
“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
“好。”
苏菲走了，很理性寡淡的一魔。
这样的性格也挺好的。林维心想。
可自己明明得抓紧时间了，怎么就是不能迈进皇宫呢。
他很清楚原因，是父子沟壑，维诺斯针对莱杰斯建立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城墙。
祂从小独立，自由自在，可不是真的享受那种状态。某种意义上，那是针对莱杰斯的叛逆。
到处惹事，就是想刺激莱杰斯，让莱杰斯走出皇宫。
可是莱杰斯没有一次走出来。
后来，维诺斯就腻了，那时候祂才三岁，其他魔玩泥巴的年纪，祂就放弃了亲情，与父亲彻底切割，走向精神独立。
也是从那开始，祂才喜欢捡魔。
虽然“捡”这个说法不太好，但是好像只能用这个词了。
没有家人就“制造”家人，多简单的事？
非喜欢依靠，只是……祂那时候到底年纪太小了，总想着身边有魔，凡事有个聊天的对象。
对。林维心想，那就是孤独。
维诺斯小时候的行动力源自于祂的孤独，甚至延展到了后来。
林维扪心自问，自己寻找神国，是否也是为了排解孤独，找到跟自己同等，甚至在自己之上的存在呢？
林维走在通往皇宫的大街上，心里涌现出无数念头，好像无数过去的自己朝自己跑来，有笑的，有哭的，很多情绪，都真实无比，却在即将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全部瓦解，崩碎成幻。
幻象消失后，他才看到了城市的真貌。
跟千年前相比毫无变化，感觉一些店家还是之前的魔。
寿命真长啊。林维忽地感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心境变化，那一半的月状神纹也蠢蠢欲动，从他的衣襟边缘冒出一角，好像也想瞧瞧这世界。
祂像个幼童，懵懵懂懂的，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林维感知到祂的心境，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点诧异，原来符纹也是有生命的，有意识的。
又或者，是他之前太蠢了，怎么就觉得符纹都是死物？少见多怪。
周围的喧闹反倒让他的内心更安静了。林维径直走到皇宫附近，随后消去了身形-
与此同时，后花园中空无一魔。整个皇宫都没有所谓的守卫。因为魔帝莱杰斯是魔界最强的存在。
祂不需要守护，自无任何魔敢侵犯。
祂是几万年塑造下来的绝对威权，除了祂的孩子们，其他魔连质疑祂都要吓个半死。
此刻，莱杰斯正缓慢地走下了后花园。
后花园这片地，忽然之间一分为二，中间显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而莱杰斯正在一步步走下阶梯，没入阴影之中。
也不是祂不肯跟祂的孩子们说出真相，纯粹是祂觉得太俗套了，说与不说，意义不大。
祂走到地下大厅，一道道火光亮起，祂沿着光，走进了更深处的地下宫殿，途中经过了无数的古老壁画。
若是有专业老魔在，或许可以认出，这些壁画至少一万年历史，记录着各种不为魔知的残酷历史。
曾经，莱杰斯也是历史的一员，参与过无数次，然后失败过无数次。再不屈的顽石，都可以被时间磨光磨圆，以祂那一生为证。
维诺斯不愧是祂的血脉，跟祂一样，向伟大们掀起了反旗。
祂知道维诺斯闯入神国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还是走上了祂的老路子。
“……”
莱杰斯眼神幽暗，终于停下了脚步。
雪白的大厅中央陈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四面鎏金，雕琢着无数玄奥符纹，朝上那一面是打开的，显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魔界最美的冰银花铺在下方与周围。
“祂”在繁花簇拥之中，恬静而美好地沉睡着，皮肤苍白，无一丝血色，部分肌肤白至透明，显露出了底下的魔纹。
“祂”不像尸体，而像无数魔偶师汇聚心血与智慧的杰作，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莱杰斯走到黑棺旁边，视线扫过黑棺的轮廓，忽然停下脚步，摸着下巴观察着棺材里面。
接着，祂伸手下去取了一朵冰银花。
花香宜魔，千年不消。整个魔界也就几百朵这种花，都被祂收集到了这里。
莱杰斯向来奉行的做法是要么不做，要么做，做到完美。
不得不说，维诺斯是祂最完美的血统。
起初祂根本不抱期待，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么长日子没有后裔，怎么就突然心血来潮，想要造个后裔了呢？
而且偏偏还……
但后来看来，祂当初的心血来潮并不是坏事。
维诺斯的诞生给了祂太大的惊喜。
遗憾的是，祂第一次为魔父亲，不知道怎么亲近这个小小的生命。
那娃娃生来亲近祂，祂却迟疑不动，好像那娃娃是前所未见的奇怪存在。
与祂同出一源，血脉相连，却跟祂不同，是另一个生命。
祂对那娃娃感到好奇，一开始真不知道怎么对付，具体来说，甚至抱都不知道怎么抱。
偏偏身为长寿种，祂的时间感最是糟糕。
祂只是思考与迟疑而已，那小娃娃就长大了，而且早早就形成了自己的思想，很独立，很叛逆，已经不喜欢祂了。
想到这里，莱杰斯面露愁容，好像祂其实很想成为一个好父亲，只是意识加能力问题，让祂做不到正常父亲能够做到的那些事。
这会是一种别扭的父爱吗？
莱杰斯不懂，以前觉得不懂也无所谓，现在觉得不懂不行了。
会被打的。祂寻思-
几乎同时。
林维走到了皇宫后花园。这里没魔，对他来说简直来去自如。
他看了周围一眼，对莱杰斯的花里胡哨作风深感无语。
那老家伙到底多喜欢花啊。
不是这花就那花，不如来蓝星卖花算了。
林维冷哼一声，不再犹豫，直接走下了阶梯。
走过火光，走过壁画，他也来到那个纯白大厅，看到了莱杰斯，以及装着他本魔尸体的棺材。
看到“维诺斯”的第一眼，林维愣了一下，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维诺斯这长相……多少有点魔颜祸水了吧，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这是能走出去的脸？
可是看到棺材底下的花后，他眉头一皱，面色不满地看向莱杰斯。
莱杰斯笑了笑，“不喜欢花吗。”
“不喜欢。”林维冷冷道。
“过分了，这些可是父亲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保你身体不腐。”莱杰斯看起来有些痛心。
林维完全不吃祂这套，“就算你放着不管，那身体也不会腐。”
“是吗？”莱杰斯睁大眼睛，好像并不懂。
林维没时间陪祂装疯卖傻，盯着莱杰斯的眼睛道：“身体我拿走，没有别的了吧。”
莱杰斯点头，“没有了。”
林维警惕地看着祂，迟疑了一秒才慢慢走到黑棺旁边，连同黑棺也一起收走了。
莱杰斯没有意见，笑笑道：“那什么时候换回原身？”
林维皱眉，“不换，以后都不换。”
莱杰斯忽然显出了几分认真，问道：“为什么？”
“我做人挺好的，没理由重新做魔。”林维不咸不淡道。
“可你以前是。”莱杰斯道。
林维看向莱杰斯，“你也知道是以前。”
莱杰斯：“……”
林维垂眸，感知了下原身，“而且，死了就是死了。”
莱杰斯瞳孔微缩。
“就这样吧。”林维转身，最后看一眼莱杰斯，“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及你都知道什么，但是你既然不想管，那就离远点，免得你也连累进去。”
莱杰斯：“……”
自然垂在身侧的双手似动非动。
林维不再说话，直接转身离去。
大厅中，只剩下了莱杰斯，以及萦绕不散的花香。
片刻后，莱杰斯垂头，面色幽暗，身侧的双手好像想抓住什么，却只是微微的颤抖-
终于拿回身体，林维松了口气。
刚刚的情况看上去他十分游刃有余，其实他心里也怪紧张的。不知道莱杰斯是怎么想的，反正身体到手就好。
话不多说，他快速回到空间转移的法阵口。
苏菲正在那里等着他。看到他回来，苏菲默默地投以视线，并且打开了法阵。
“谢谢。”林维走到法阵里，对苏菲道：“辛苦了。”
苏菲摇摇头，轻声道：“拿到就好，万事小心。”
祂也不问在莱杰斯那里发生了什么，不知是体贴，还是根本不关心。
林维心里存着一丝疑惑，下一秒，空间变换，他回到了魔法塔。
小白鸟冲他飞来，主人主人地叫。
林维摸祂脑袋，看了周围，问道：“没事吧。”
小白鸟道：“没事没事，郑知在图书馆那边，苏里克看着祂。”
林维敲祂脑袋，“苏里克？”
小白鸟呜呜了声，“那叫苏里克叔叔？”
“这还差不多。”林维轻轻放过，跟小白鸟去图书馆。
路上，小白鸟好奇问：“主人，东西到手了吗。”
林维点头，“拿到了，轻而易举。”
小白鸟大震惊，“那魔帝陛下是挺好的一魔叻。”
林维皱眉，“祂挺好？你又听了什么谣言。”
小白鸟大嘴巴，想都没想就道：“才不是谣言，是苏里克叔叔说的，陛下曾经在主人重伤的时候偷偷照顾过主人。”
“你说什么？！”
林维突然停步，脸色都黑了。
小白鸟吓得瑟瑟发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支支吾吾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苏里克叔叔说的。”
林维抓住祂，“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是真事？”
小白鸟苦着脸，“是苏里克叔叔说的呀，祂关于主人的事应该是不会说谎的吧。”
林维眉头紧皱，眼里写满了不相信，那个莱杰斯会这么做？天方夜谭。
他急着打开图书馆的门。
苏里克此时正要出来迎接他，可看见林维的脸色，顿时心中一慌。
“殿下，您怎么了。”
“苏里克，小白说的事情是真的吗，莱杰斯那家伙来看过我？”林维问。
苏里克才知道大事不妙，然而此时只能老实说，“是，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不是被祂用了什么幻觉魔法？”林维追问，走到了苏里克的近前。
苏里克无法呼吸，却只能道：“不是幻觉，是真的。”
“……”
林维停步，低头沉默不语。
良久才沉声道：“就算是真的，又能说明什么呢，搞不好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苏里克不敢说话，小白鸟更是噤声。
至于郑知。此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林维如此。
但林维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对苏里克道：“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抱歉让你紧张了。”
苏里克愣愣道：“殿下……”
“没事，我有事要忙。”林维看了郑知一眼，确认他没事才转过身，接着道：“我要去取出另一半的神纹。”
苏里克连连点头，“我们会看好一切的。”
林维走后，苏里克和小白鸟互看一眼，这才重新开始呼吸。
苏里克震怒，“你怎么敢告诉殿下啊。”
小白鸟无辜，“我就是不小心。”
郑知走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事情不小-
林维回到书房，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棺材抬了出来。
第53章 第 53 章
将棺材安置在地面, 林维凑近一看，棺中的自己出乎意料的完整。
他扶起维诺斯的手，魔力共鸣, 感应体内情况, 更是眼露震惊。维诺斯的身体居然没有一分损伤，仅仅是停止了身体机能而已，对魔族来说最重要的魔核都在，没有一分瑕疵，比起死亡, 更像是时间暂停了。
林维都不禁匪夷所思, 自己当年是怎么死的？中了死亡诅咒？好像只有这种死法能死成这样吧。
林维心想，如果现在把灵魂移过去，是不是就能动起来了？
他大胆尝试, 抓着自己的手, 闭上意动，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在棺材中，周围花香萦绕，棺材底下居然是柔软的。
好家伙, 居然这就成功了？毫无难度？
林维震惊, 试着动一下，可惜失败了，心脏还没启动, 魔核也还没有运转, 神经系统怎会那么快复苏, 但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维诺斯当年死的不是身体，是灵魂。
林维知晓情况便离开了维诺斯的身体, 不是他不想回归原来的身份，而是现在的人身更管用，魔核数量多，且魔力更强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维诺斯那张脸魔颜祸水，不好在外行走，而他作为人类的脸平平无奇，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注意，多好？
林维对外表没有多大想法，认为凡事便利更重要，而且他如今性格大变，不太喜欢引人注目。平平淡淡才是真。难道不对吗。
林维回到人身，半蹲在棺材旁，看着过去的自己，心中有些感慨，喃喃道：“我是你预想中的你吗。”
你任性强势，正大光明，而我喜欢步步为营，先谋后动。
我还是你吗？
有时候，林维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只是拥有了维诺斯记忆的人类，并非维诺斯本尊。毕竟他们的性格对比起来，颇有不同。
但怎么说呢。真的目睹“维诺斯”本尊后，林维的疑惑反而消除了，没必要怀疑今日的自己并非往日的自己，这种问题除了自找麻烦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人有了思想是好处，却也会因思想而陷落迷惘，困于很多无聊的逻辑幻象之中，作茧自缚。
“不管怎么样，你是你，我是我。”
林维扶起维诺斯，看着那双黯淡的金眸，忽然将维诺斯抱在怀中，自语道：“而与此同时，你也是我，我也是你。”
只是可惜，你我是同一存在，不能处在同一时空，不然真想跟你对话，而不是在记忆里想念你。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心态。
林维心想，维诺斯一定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他的样子，但正因此，活着这件事才有趣。
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成为什么样子，可能变好了，可能变坏了，谁知道呢。
未知才是人生。不然，就没有活着的实感了。
“放心吧，你没有完成的事情，我来完成。”
林维轻声述说，像葬礼上的悼念。
而他面前的“维诺斯”始终低眸，没有任何动静，像一具安静美好的魔偶。
林维笑了笑，把祂放回棺材，安置好。他沉默许久，才终于动作起来，将手放在祂的心口，尝试取回神纹的另一半。
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麻烦。中途，那月状的神纹瞧瞧探出脑袋来观察。
大约三分钟，林维就成功捞出了另一半的神纹。
跟月状的相对，这一半是太阳状的。
“一个月亮，一个太阳？”
林维说话时，月状的神纹砸落下来，飘在空中，缓缓凑近太阳状的神纹。
太阳状的神纹明显比祂大，是个大胖子，窝在林维手上，像在睡觉，莫名传出呼噜声。
月状的神纹看到祂的样子，好像很不高兴，嗤之以鼻，很嫌弃的样子，转头回到了林维的衣襟附近。
林维陷入沉思，心里想着这是什么情况。
过了半分钟，太阳神纹好像醒了，缓慢地移动身体，像纸片打折，懵懂地观察着四周，随后吓了一跳，非常惊恐。
月亮神纹哼了一声。
太阳神纹震怒，好似骂骂咧咧。
这一次，林维清楚地听见了。
祂们好像关系不太好。但是……
林维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可以合体吗。”
月亮神纹一愣，太阳神纹颤抖。
随后好像同时地大叫：“我才不要！”
林维傻眼了，自己当初把人家一分为二，可没想到祂们会拒绝合体。这怎么办。
月亮神纹绽放辉光，表现出了宁死不屈的决心。
太阳神纹冷笑，折过身子，采取了冷暴力。
林维左看右看，想过强迫祂们合体，但直觉告诉他，这事必须得祂们愿意。
“那个……”林维寻思道：“你们是一体的，不要闹别扭了，合体，变回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月亮神纹和太阳神纹同时扫他一眼，好像在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老子已经独立了。
林维陷入为难，天知道自己居然会卡在这里。
“你们暂时合体一下，后面还可以分开的。”他退一步说。
月亮神纹摇头，太阳神纹背过身，都表现出了拒不配合的坚决态度。
林维感觉自己像在跟两个小孩说话，可是他能怎么办？
“真的不可以吗？”林维又问。
两大神纹猛然摇头。
答案还是一样。祂们真的是神纹成精了。
林维犯难，可是那家伙水火不容，他能怎么办？
他暂时收起维诺斯的身体，好说歹说，两个家伙就是不同意。
林维纳闷，暂且放下，还是先研究三大天使王的神纹算了。
他背过身，两大神纹在他身后激烈对线，眼神几乎要射出激光。
林维若有所思道：“或许我拼好祂们就行了，不需要那两个。”
听到他这么说，两大神纹顿时急了，连忙冲到他面前，各种发光，可是林维听不懂祂们的意思。
“拒不配合可以，为什么还要打扰我研究其他的？”
林维疑惑道。
两大神纹哽住，努力比划，好像在说我们更强！
林维摇摇头，“你们又不配合，强有什么用？”
两大神纹震住。
林维随手把祂们推到一旁，继续拼凑三大天使王的神纹。
两大神纹幽幽地看着，偶尔看看对方，一副复杂眼神。
难道，祂们真的要合体？
月亮神纹：“……”
太阳神纹：“……”
可恶，才不要！-
接近中午，塔外传来吵闹声，好像又有魔开始打架了。
“我觉得一定是出事了。”
苏里克摸着下巴道。
“什么事？”窗上的小白鸟转头过。
“殿下一定打了陛下。”苏里克认真道。
“不会吧，主人是很强，但陛下难道不是更强吗？”小白鸟问。
苏里克面露难色，“这个嘛，很难说，有时候不是实力强弱的问题。”
“那所以陛下到底多强？”小白鸟好奇问。
苏里克欲言又止，“你别什么都好奇。”
小白鸟不满，“这个话题是你提起的，反而怪我好奇？说就快说，不要在你鸟爷爷面前卖关子。”
祂冷哼一声，小翅膀大拍。
苏里克也是无语给祂，殿下怎么养出一个这种鸟，感觉性格更像莱杰斯陛下吧，难道是隔代遗传？
呸！苏里克摇摇头，思考了下，道：“我觉得陛下的实力在三大天使王之上。”
“哇哦！”小白鸟激动了，追问：“比神如何？”
苏里克咳了声，“比神……应该不如。”
小白鸟嘟嘟嘴，“你怎么知道陛下大于三大天使王小于神？你见过祂们打吗？”
苏里克忍不住道：“一种直觉，你现在才十阶，感觉不到，等你变强了，你就能感觉到了。”
小白鸟嗤之以鼻，“搞半天是感觉？”
祂刚刚好像切了一下。苏里克嘴角微抽，心想知道这个情况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莱杰斯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出手了！
“不跟你说这些。”小白鸟兴致淡了，转头看向读书中的郑知，忽然有些认真道：“他才是问题。”
苏里克皱眉，“你也感觉到了吗。”
阳光穿过玻璃，照射在书架边，郑知走到阳光的区域，面容莹亮有光泽，莫名有种神圣气息。
小白鸟道：“连我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有一种克制魔族的力量。”
苏里克点头，“那就是神性力量。”
小白鸟担心道：“越来越强了，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人，还是……”
苏里克沉默，片刻后才道：“先相信他吧，虽然我不觉得人类的精神可以压制得住智慧天使王。”
小白鸟转头，“你这话听起来就不怎么相信吧。”
苏里克轻轻摇头。
如果郑知体内是战争天使王，那胜率可能是有的，但偏偏是智慧天使王。区区一个人类，还只活了短短的二十多年，精神的强度和韧性就是再出类拔萃也不可能赢。
“理论上几乎没有希望，但如果……”
苏里克忽然想到了某个地方。
小白鸟最讨厌话说一半，追问道：“如果啥啊？”
苏里克认真道：“试炼之地，在那里的话或许就有机会，当初我们都是在那里加速变强的。”
小白鸟歪歪头，问：“那是什么地方？”怎么没听过。
苏里克迟疑了一秒，“一个没有时间的地方，可以给予你无限的试炼，直到你走到你的极限。”
小白鸟震惊，“还有这种地方，它在哪里？”
苏里克皱眉，“这个只有殿下知道位点，但是殿下忘记了。”
小白鸟大失望，“害，都怪主人太健忘了。”
苏里克敲祂脑袋，忍不住道：“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小白鸟哼了一声，“主人就喜欢我这样。”
随即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姿态，相当的欠揍。
苏里克感觉莱杰斯陛下要是有年轻的时候，那肯定就是小白鸟这样子。
好家伙，居然比十几位小殿下加起来更像陛下。这事合理吗？
苏里克此时还不知道小白鸟就是莱杰斯亲手投喂出来的，不然只会更震惊。
小白鸟思来想去，觉得既然记不起，那也没办法了。
“主人现在这忙那忙，应该也没空想那些吧。”
苏里克点头，忽然抬手放在耳边，接收了一下蓝星的情报。
半分钟过后，祂面色变化，眼皮跳了跳。
看祂的样子，小白鸟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苏里克摇头，“没什么事。”
“那你的表情是什么事？”小白鸟不懂。
苏里克道：“没事才是有事，如果有事，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做调查，偏偏什么事都没有，要么，是对方行事太隐秘，要么……是对方根本没有行动，后者最麻烦。”
小白鸟问：“为什么后者最麻烦？”
苏里克面色严肃，“因为，这说明对方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小白鸟顿时寒毛倒竖，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压力！
苏里克继续分析，“如今，神国一片混乱，圣能天使王沉睡，不成威胁，战争天使王……就算不沉睡也不是威胁，智慧天使王立场微妙，有概率不是威胁。我们最明确，而且最大的威胁是什么呢，是神！”
“没错！”小白鸟跟着紧张起来了。
苏里克沉声道：“然而，这家伙最神秘，谁也不知道祂在想什么，以及实力究竟多强大。”
小白鸟问：“就没有什么说法吗？”
苏里克再次陷入沉默。
小白鸟追问：“苏叔叔，你可是活了一千多年啊，一点情报都没打听出来？”
苏里克感觉自己被一只鸟鄙视了，有点恼怒，点了点小白鸟的脑袋道：“你懂啥，三大天使王都只能缄默的存在，我能怎么查？”
小白鸟哼了哼，“不还是你办事不利。”
苏里克简直无法与鸟沟通，“算了，当我没说。”
“不说就不说！”
祂们气氛微妙，对峙了几分钟。
恰在这时候，书架前认真读书的郑知突然倒下。
小白鸟大惊，苏里克率先行动，扶住了郑知。
郑知浑身发光，眼睛尤其炽亮，身上释放出一股非常强烈的神性波动。
小白鸟无法靠近，苏里克离他近，只觉仿佛置身于火炉。
“快点通知殿下！”祂大叫。
而话音未落，林维已经赶到了现场。
目睹郑知力量暴走，林维二话不说封闭了现场，隔绝郑知与周围空间。
“放他下来。”林维看向苏里克。
苏里克连忙照做，将郑知横放在书架之间。
林维走近郑知，半蹲下来，手抚在郑知胸前，看向那双宛若烈日的眸子，轻声问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他在跟郑知对话。
神性泄洪，将会淹没人性。但他还是相信郑知。
郑知一动不动，双眸灿若烈日，神性勃发，有那么一瞬间，竟闪过一道七彩光芒，但转瞬即逝。
他竭尽全力，挣扎着起身，对身边的林维说：“我……还行。”
林维微笑，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比起这个。”
郑知双眸忽明忽暗，意识闪烁，却仍努力地说出声：“vv，我……好像看到了祂的记忆。”
第54章 第 54 章
“记忆？”
林维扶起郑知。
郑知点头, 眼里的光终于暗了下来，好像暂时没事了。
苏里克和小白鸟在后面惊异，看到光消失, 都松了口气。
郑知虽然手脚无力, 但好歹能动。他借助林维站起身，在林维的搀扶下坐在了靠近窗口的木椅。
外面的冷风令他冷静下来，脑子里的画面也逐渐整理好了。
林维站在他身边，并不急着让他说记忆。苏里克站在林维身边，保持着警惕。小白鸟停在桌上, 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郑知面色恢复如常, 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你看到了什么？”见郑知没事了，林维终于开口问。
郑知冷静道：“我看见了一段属于智慧天使王的记忆，具体是什么时间的我不知道, 我只看见, 祂静立在一座巍峨的神殿之前，沉默地注视着神殿，成百上千次太阳落下，而祂如雕塑般岿然不动, 目光始终定在神殿上面。祂当然不是在看神殿, 我知道，祂看的是神殿里面的东西。可是……”
郑知说了很长的话，面色忽然难看, 抓着水杯的手不停颤抖, 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头部, 眉头紧皱, 眼白冒出血丝。
“不要着急。”林维轻声道。他在声音里用了“清净”的神术，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但总要试试。
郑知作为人类觉醒的精神力，精神力之强大在蓝星数一数二，林维必须相信他能够压制得住。
只不过，相比之下苏里克紧张多了，很怕郑知突然变身智慧天使王，然后对林维不利。
但，郑知成功了。他浑身冷汗如雨，勉强稳住了自己的精神，眼睛甚至格外的清明。他看向林维，颤抖地道：“智慧天使王在观察神。祂总是在观察神。”
“什么意思？”小白鸟忍不住叫。
郑知接着道：“祂一边观察一边思考，思考了很长时间，有过想法，但没有过行动。”
林维心中惊奇，原来智慧天使王是这种心思？
苏里克下意识问：“祂对神是什么态度。”
郑知面色顿变，双眸闪过一道炽盛的金光，左右脸的表情有些不对称。沉默了片刻，他才道：“很复杂，有崇拜，有依恋，有怨恨，有敌意，但是这些都不值一提，智慧天使王……的特性是理性，祂是极致的理性，而正因此，祂才没有自我。”
苏里克愕然。小白鸟更是一脸惊奇。林维皱眉不解，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郑知低头，解释道：“最后一句是我的推测，我看到的记忆不多，但从仅有的那些记忆里，我感觉到了一件事。”
他看向林维，语气郑重道：“祂很空洞，祂不像生命，不像活物，祂是机器，是系统，是处理神国无数信息的主服务器，天使由祂诞生，由祂回收，祂是神国的意识，却也不只是神国的意识。”
说着，郑知面色沉重，呼吸有些急促，沙哑着声道：“我无法共情祂，我不理解祂的状态！”
林维沉默了几秒，忽然道：“祂观察神，思考神，试图成为神吗。”
话音一落，整个图书馆都安静了。就连小白鸟都感觉空气凝固住了，简直无法呼吸。
苏里克左看右看，心中万分紧张。
郑知眸中金光闪烁，甚至转瞬即逝地闪过一道七彩光芒，仿佛又将被神性主导，肌体晶莹，全身发光。
林维平静地看着他，内心已经做到了一切准备。
也是同时，躲藏在他衣服底下的月亮神纹和太阳神纹齐齐冒出头来，好奇地观察对面的情况。
郑知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被神性占领了，双眸变成了瘆人的灿金色，庄严肃穆。
好险只是一瞬间，光芒闪过，郑知如释重负，趴倒在桌上重重吐气，汗如雨下。
他很难形容刚刚那种感觉，像被大卡车撞了又反复在身上碾来碾去，还不如死了算了，好险只是一瞬间，哪怕再多一秒，他都觉得自己要炸开了。
“没事吧。”林维抓住郑知的手臂，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传来的居然是异常纯净的神力。
郑知现在的身体已经很难说是人类了，在神性的浸染下，起码七八成变成了近似天使的体质，所以林维知道不能用魔力。
“还、还好。”郑知缓了过来，“我应该没事了。”
听到他这话，小白鸟率先松了口气，“鸟呀，刚刚差点以为要完蛋了。”
还别说，苏里克好几次想要对郑知动手。
林维敲了小白鸟脑袋，“以后这种事，你躲后面。”
小白鸟转头，“哼哼，我才不会抛下主人。”
林维有些诧异。
“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郑知没有休息，只想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出去。
“是，智慧天使王想要取而代之，尝试了，失败了。”
“什么？！”苏里克震惊。
林维则仿佛想到了什么。
郑知接着道：“当年，祂挑战了神，最终失败。这件事圣能天使王和战争天使王不曾知道。智慧天使王失败后的第二天，神同时惩罚了祂们三个。”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苏里克愣住。
三大天使王被惩罚沉睡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疑点，万万没想到，直接原因居然是智慧天使王的叛神失败。
而郑知居然成功看到了那么重要的记忆！
好家伙，苏里克发现，自己可能小看了这个人类。自家殿下认可的人，好像是多少有两把刷子的。
小白鸟惊道：“为什么叛逆的是智慧天使王，却三个一起惩罚？”
郑知摇头，低声道：“我怎么知道神的想法。”
林维沉默了几秒，问：“还有别的吗？”
郑知再次摇头，看着林维道：“没有了，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情报。”
为了挖到这些情报，他的付出难以想象。
他一个人类，竟敢尝试与智慧天使王共振，探知其记忆和内心。
这种事情……他已经无力做第二次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林维微笑，拍了拍郑知的肩膀，“很有用的情报，你不用再尝试了，先休息一下吧。”
“这些就够了吗？”郑知问。
林维点头，眼神温和，“大概够了。”
“好。”郑知起身，腿脚很稳。
苏里克顿了下，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郑知没有婉拒，道：“麻烦你了。”
他也怕又突然摔倒或是什么。
“没事。”
苏里克彬彬有礼，对林维点了点头，然后便送郑知回了休息的房间。
小白鸟惊魂未定，脑子里很多疑惑，转头看向林维，想要追问，但是见林维一扫刚刚的轻松，面色变得黑沉，祂又不敢开口了。
刚刚到底都说了什么？智慧天使王反叛神，那祂可以成为朋友吗？-
几乎与此同时。魔界皇城，后花园地底下。
莱杰斯依然立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什么，表情复杂，视线落在原先黑棺所在的地方，眼神深邃。
祂的身后走来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是以“性情温和”闻名魔界的二殿下亚恒。
“父亲。”亚恒停下脚步，离莱杰斯大概五米距离。
莱杰斯背对着祂，好像从沉思中醒了过来，转过身，淡淡道：“亚恒吗，你居然也知道这里。”
“到处找不到父亲，找着找着，就找到了这里。”亚恒道。
莱杰斯笑了笑，“你就这么好奇以前的事情吗。”
亚恒点头，坦白说：“我是很好奇。”
“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莱杰斯挑了挑眉。
亚恒道：“如果你指的是哥哥的记忆操作魔法的话，那个已经失效了，我已经记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莱杰斯遗憾道：“维维是为了保护你们才删了你们的记忆。”
亚恒眨了眨眼，道：“但我们总会想起的。”
“是啊。”莱杰斯好似很感慨，低下了头，眼里罕见地闪过很多明显的情绪，忽然真情流露，低声问道：“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亚恒道：“指你袖手旁观的事情吗。”
莱杰斯顿了顿，“我……”
祂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在此哽住了，万分纠结。
亚恒看着祂，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在我看来，你是做错了。哪怕只有一次呢……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挡在哥哥面前。”
莱杰斯瞳孔微颤。
“你可能是理性的，毕竟惹到神国，死的将会是万万魔族，你将哥哥切割出去，即便是神，也不会轻易找你麻烦，是吗。”
亚恒平静道。
祂这种地方跟苏菲很像，总是能冷静地分析一切，但是祂小时候其实不是这种性格。
是一场大变故改变了祂。
莱杰斯看着亚恒的眼睛，没有否认祂的说法。
“你作为魔帝，做的很正确，可是作为父亲，错了。”
亚恒居然直言，也是这时开始，祂的目光才仿佛有了神采，灼灼地盯着莱杰斯。
“你不配。”祂忽地冷斥。
莱杰斯面色微白，倒是想撑起一分笑意，以冲淡着尴尬的气氛，但却笑不出来。
“知道你第一次做父亲，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你什么都不做，又是怎么回事？”亚恒的话语如刺，根根扎在莱杰斯心口。
莱杰斯面色又青又白，忍不住道：“你是专门来数落我的吗。”
“是又怎样。”亚恒双眸微眯，倒是有了几分当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
祂小时候因为眼力准，又毒舌，公开场合破防了不知道多少魔族强者，导致那些家伙恼羞成怒，暗中出手，是祂哥哥护住了祂。
莱杰斯知道说不过，所以每次亚恒一来，就想躲着亚恒。
但这一次，祂忽然觉得躲有什么用呢？
“我都知道了。”莱杰斯坦然道，“你调查到了很多东西，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但有些地方还是想错了。”
“哦，什么地方。”亚恒问。
“我当时，没有袖手旁观。”
莱杰斯忽然眸绽冷电，有无意识间释放出了魔帝的恐怖威势。
亚恒蹙眉，面色也严肃起来。
莱杰斯平静道：“我跟祂打了一架，输了，没拦住祂，才让祂最终杀死了维维。”
亚恒沉默地盯着莱杰斯的眼睛，仿佛在验证祂所言的真假。
莱杰斯并不愿谈起当时的事，却也只能重提，“我没有绝情到那种地步，我只是……太无力了。”
说到后面，祂黯然神伤，完全没有平时的轻佻。
亚恒看祂如此，沉思几秒，道：“原来是这样吗。”
“神……那东西，过于强大，要赢祂，几乎不可能。”
莱杰斯眸光变换，又道：“所以无论哪个世界都只能在祂的统治下被计划好一切，比如文明的进程，比如生命的层次。”
说着，莱杰斯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亚恒，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神权吗？就是祂给你一切自由，让你拥有自由意志，让你拥有实现一切所需的东西，然而到头来，你却仍走在祂设计好的线路里，所思所做，都在设计中，这就是神的权力，专属于祂的绝对权力。”
亚恒动容，低声道：“就是这么一个怪物吗。”
莱杰斯微微一愣，好像有些意外“怪物”这个说法，但祂想了想，笑道：“说的好，确实是怪物。”
“听上去，祂很强。”亚恒道。
“本身就很强。而且……”
莱杰斯欲言又止，眼里又闪过几分复杂。
“而且什么？”亚恒不喜欢话到一半又停了。
“严格来说，我跟祂，存在一定关系。”
莱杰斯冷不丁地说出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关系？”亚恒莫名。
莱杰斯不好形容，“非要说的话，祂是你们的爷爷。”
亚恒瞪大眼睛，表情一下子精彩起来。
莱杰斯接着道：“放心吧，不是什么亲缘关系，只不过……这么说吧，我是祂拆下来的某一部分。”
亚恒的表情更加精彩，有些不知怎么评价。
莱杰斯又道：“但严格来说，祂又是造物主，等于是一切的开端，万事万物之父。”
亚恒听不明白，“所以祂对我们来说究竟算什么，父亲你之前反抗过祂，原因是？”
莱杰斯沉默了几秒，“祂太残忍，想要操纵一切，而我，还有其他的一些生灵不服祂，想要改变祂所设计的死气沉沉的世界。”
亚恒愣了愣，倒是听出了一些“神”的性格特点。
——强权、霸道、不容置疑。
莱杰斯说完这些，好像松了口气，前所未有地心情畅快。
祂看向亚恒，“所以我当年才不懂，祂为什么放过了维维。”
亚恒顿住，思考片刻，居然准确说道“哥哥打进神殿那时候？”
莱杰斯点头，“对，按祂的脾气，那时候就应该出手了。”
“这……”
亚恒所知不多，自然想不通。
而莱杰斯抬眸，望着浅淡的天光，缓缓道：“所以我怀疑，祂对维维有特别的想法。”
第55章 第 55 章
“什么特殊想法？”亚恒忍不住问。
“……”
莱杰斯沉默, 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
亚恒哑然，觉得事情扑朔迷离, 理了理上述的话, 提问道：“我有一个疑惑，父亲，你跟祂对战过多次，为什么能够无事？”
莱杰斯神色淡淡，“不是说了吗, 我是祂的一部分, 祂杀不死我，正如祂杀不死祂自己。”
亚恒愣住，不禁低头, 摸了摸下巴, 仿佛理出了什么东西。
“祂是个复杂的存在，也许原来不是那样，但现在……谁知道呢，永恒令智昏。”
莱杰斯忽有感慨。
永恒令智昏……
亚恒低声喃了喃, 又道：“祂现在的目的是？”
莱杰斯摇摇头：“很难说祂有什么目的, 毕竟祂几乎没有实现不了的事情，直接就心想事成了，不过, 祂那个位置嘛, 不喜欢被挑战也是常理。”
亚恒眉头一皱。
莱杰斯问道：“你喜欢自己精心布置好的东西被打乱吗？”
亚恒沉默了几秒, 摇头作为回答。
“是吧。”莱杰斯颔首, “你也会不喜欢，所以理解是可以理解的, 但祂的【秩序】太死了，我不喜欢祂的秩序，在祂的安排下，高贵的永远高贵，低贱的永远低贱，就连能够反抗祂这件事都要感谢祂的安排。”
莱杰斯最后那句话颇为讽刺。
亚恒看着莱杰斯，心情复杂。
祂忽然发现，这是莱杰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而且看上去没有敷衍，也没有虚情假意。
若是平常也这样就好了。亚恒低头，眼神深沉，忽地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为什么要制造我们呢。”
莱杰斯对这个话题感到头疼，可以的话，祂真的不想回答。
祂想了想，敷衍的假话浮上心头，张开口，看着亚恒的眼睛，莫名停顿。
好吧。莱杰斯心想，真话回答道：“实话是，我想你们陪伴维维。”
这不是什么好想法，没有哪个生命希望自己的出生是为了服务其他生命。莱杰斯不是什么好魔，大多数时候就是如此随心所欲，当时祂确实是这么想的，没有考虑到后面怎么办，至于其他孩子的心情……
而既然说了，莱杰斯便干脆说完，“你跟苏菲是我为了维维创造出来的，你们出来之后，我就意识到了错误，没有再创造生命。至于米拉之后的孩子，则是为了维持魔界的稳定创造的，那十大氏族势力很麻烦，而我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
敷衍，没责任心，心血来潮，想一出就一出，不喜欢收拾残局，心已近黄昏，没有什么朝力。
这就是现在的魔帝。
亚恒沉默地听着，眼神发冷，死死地盯着莱杰斯，周身都出现了魔力涟漪。
莱杰斯有此心理准备，缓和气氛道：“我知道你会生气，但实话就是这样，我很抱歉，我作为父亲实在失格。”
可是，亚恒居然道：“我早就想到了。”
莱杰斯一愣。
亚恒平静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爱哥哥胜过我们，苏菲也知道。”
莱杰斯顿住，眼里闪过一分意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亚恒表情淡漠，继续道：“你倒不用担心我们会因此记恨你，因为本来我们也不想要你的爱。我们有哥哥就够了。”
莱杰斯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在祂的预想中，对方应该会愤怒才对。
毕竟正常来说，父母没把水端平，是会导致这种情况吧？
可是，祂家的情况好像超乎寻常。
亚恒盯着莱杰斯，冷冷道：“我们愤怒的是你占夺了哥哥的太多关注，哥哥关心你胜于我们。”
莱杰斯险些没反应过来，不禁道：“你的意思是——”
亚恒突然抬高声音，“意思是你太碍眼了！凭什么哥哥更关心你而不是我们。”
“这……”
莱杰斯原地愣住，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跟祂想的未免差得太远了。
搞半天，自己好像是无关紧要的那个？
孩子们好像都不怎么在意祂啊……
莱杰斯努力思考，终于有话能说，小声道：“可是，维维并没有怎么关心我吧。”
亚恒冷哼了一声，“所以才说你真的很愚蠢。”
居然被骂了。莱杰斯心头一梗。
亚恒道：“哥哥明明就很在乎你，一开始在外冒险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可是你这蠢魔，居然就窝在皇城一动不动，啊，真是蠢到家了，怎么会这么蠢。”
莱杰斯头一次被这么骂，心跳漏了好几拍，思考道：“当时那些事，祂能够解决的。”
亚恒眯了眯眼，“哦”了一声，冷漠道：“那还真是感谢您的‘信任’。”
莱杰斯被祂看得很不自在，同时心里想起了很多事情。
但是亚恒已经不准备说了，骂了一顿后便转过身，压低声线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莱杰斯惊道：“等下。”
亚恒已经抬手打开了空间，转头问：“还有什么？”
莱杰斯欲言又止，想着自己这个二崽到底知道了多少，试探道：“你知道维维还活着的事情吗。”
亚恒瞪大眼睛，脱口道：“你说什么？！”
莱杰斯反而震惊了，疑惑道：“你知道那么多，却不知道这个？”
亚恒震怒，冲到莱杰斯面前，“你以为我全知全能吗？所以哥哥在哪？”
莱杰斯好像终于扳回一局，但是在“说不说”这件事上陷入了犹豫。
“告诉你的话，你要立刻去找祂吗。”莱杰斯问。
亚恒直言：“当然啊。”
莱杰斯摇摇头，“这就麻烦了，祂现在不会想要你们在身边。”
亚恒眉头一皱，联系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快速想到了原因。祂心想，难怪苏菲是那个反应，原来苏菲早就知道了吗？
莱杰斯看祂思索，决定甩了麻烦，道：“你想知道就去找小苏菲吧。”
亚恒刚抬头，这个不靠谱的魔帝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唯有抛下责任时跑的最快，刚刚就应该抓住祂打几拳的。
“……”
亚恒深感无语，转念一想，表情又丰富起来。祂笑了笑，内心惊喜万分，喃喃道：“不管怎样，哥哥还活着就好。”
只是……为什么是苏菲先知道？
亚恒表情阴晴不定，好久才重归平时状态，随后消去了身影-
皇城附近，锻造地下城，苏菲正在监督界门的打造工作，忽地感应到一股魔力，缓缓地转过身，眼底隐隐闪过一道惊奇。
“二哥，你来了。”
亚恒由虚转实，朝苏菲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护栏前。
祂的前面，无数符纹飞舞，形成了滚滚漩涡，最终注入到了大中央的门形建筑物上。
苏菲的界门锻造工作很隐秘，普通魔族根本无从知晓，更别说找出祂的锻造基地，可是亚恒不是普通魔族，祂的消息太灵通了，整个魔界没有几件事是祂不知道的。
苏菲看祂来此，便猜测祂知道了一切。
不过，意外的是，亚恒转头，问道：“苏菲，你造界门是为什么？”
苏菲心中略微诧异，看着亚恒的眼睛，想过隐瞒，但又感觉隐瞒更麻烦，于是干脆说了。
“是维诺斯哥哥的要求，祂需要建界门通往炼狱界，还有混沌界，去迎接祂的眷属。”
亚恒瞳孔微缩，一瞬失态，但很快掩饰下来，平静地问道。
“苏菲，维诺斯哥哥在哪里？”
苏菲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思考了一下，道：“祂现在很忙，我知道你很想见祂，但现在不是时机。”
亚恒沉默了一秒，问道：“维诺斯哥哥在忙‘神’相关的事情吗。”
苏菲点头，“没错，我也只是帮祂一些忙。亚恒，维诺斯哥哥不希望我们卷入其中。”
“既然如此，”亚恒低头思考，“那我把我知道的一些情报告诉你吧，我不知道维诺斯哥哥是否知道，但莱杰斯那家伙毕竟性格别扭，可能不会跟维诺斯哥哥老实说。”
“好，你说吧，我转告。”苏菲说话一向直接。
亚恒“嗯”了一声，“事情是这样的……”-
另一边，魔法塔，下午三点。
林维站在窗边沉思，许久不动，忽然抬手放在耳边，接收到了来自苏菲的情报。
他听完，面露惊色，不禁问道：“这些……是莱杰斯亲口说的？”
苏菲：“是，是祂亲口告诉亚恒哥哥的。”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林维一下子多了情报，心情有点乱。
“神”的性格，还有祂跟莱杰斯的过去，以及跟莱杰斯，还有祂们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莱杰斯当年居然出手了。
这件事连维诺斯都不知道。真的假的，有证据吗？
林维下意识怀疑。
苏菲道：“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祂至少不会见死不救。”
“是吗。”
林维很不自在，因为这岂不是说明那家伙……不，即使如此，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魔！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还有亚恒，事情结束后我去找祂的，现在……我这边的事太复杂了。”林维道。
苏菲没有多问，体贴地表示祂会做好一切。
沟通暂时结束。
林维不去想莱杰斯的事，内心告诉自己，现在关键是神，不是莱杰斯那家伙。
先盘一下现在的情况，莱杰斯的情报一下子丰满了神的形象，让他对神的实力也有了一定了解。
莱杰斯很强大，而那神比莱杰斯还要强。正面对战，自己这方无论如何都没有优势。
“如果再加上圣能和战争呢？”林维思考着，“智慧不知道能不能上场，神国那个智慧代理王或许可以考虑合作，但是关键的神在哪里？”
神知道自己要对付祂，会坐以待毙，等着自己集齐所有条件吗？还是说，祂无比自信，认为即便自己集齐了所有条件，也无法赢祂？
林维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很大。如果是这样，那祂极有可能就在他身边，观察着他。
想到这里，林维顿时浑身发冷。
等等，神就在他身边？！
他瞳孔一震，立刻压下自己的心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的确，没有比他身边更好的【观察点】。
而且莱杰斯也说，神对他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那么，神有可能是他身边的……谁呢？
这个可能性令林维面色变了，手指微微发抖。
郑知、苏里克、小白，魔法塔里除了他之外，只有他们。但是……怎么可能？
林维摇头，不想怀疑身边人。
郑知是智慧天使王的宿体，苏里克是第一个找到他的眷属，对维诺斯万分忠诚，至于小白，那是自己养大的笨蛋小鸟，是个古代种魔，怎会有问题？
即便有问题，也一定是神用了什么可恶手段覆盖了他们的意识。而说到底，这些怀疑并无意义，在拥有解决手段之前，任何想法都意义不大……
林维快速梳理想法，回过神时，后背湿透了。
莱杰斯那家伙，明明知道这么多，一直藏着不说是有病吧？
林维愤愤不平。月亮神纹和太阳神纹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都瞧瞧地冒出头来。
林维想起祂们，问道：“你们还是不能合体吗？”
祂们同时一愣，嫌弃地看了一眼彼此，忍不住又拉远了距离。
林维严肃道：“是我不好把你们一分为二了，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们合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两大神纹陷入犹豫，目光落到了彼此身上。
祂们好像也知道林维此刻的困难。
林维正要说话，忽然又了新的沟通请求，是来自神国的。
他立刻接了，对面是霍拉。
霍拉此时神经都绷紧了，因为祂面前是智慧代理王。
半个小时前，智慧代理王找到了祂们，直接识破祂们的身份，但是没有做掉祂们，而是让祂们沟通祂们背后的幕后黑手，也就是维诺斯殿下。
祂们一开始是拒绝的，怕一旦沟通过去，就会导致维诺斯殿下的行踪被发现。
可是智慧代理王说出了足以动摇祂们的事情，以至于祂们考虑了很久之后，选择了沟通。
霍拉身后的阿基德面色苍白，对此不抱特别的希望。
霍拉深吸了一口气，道：“维诺斯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被智慧代理王发现了，现在祂找你，好像有事要说。”
祂话音未落，智慧代理王眯了眯眼，对“好像”这个用词貌似有意见。
林维沉默了一会，道：“那换祂来说吧。”
霍拉立刻称是。
智慧代理王并不废话，开口便直言：“我找你只为一件事，弑神。”
第56章 第 56 章
智慧代理王的话一出, 最先吓到的是阿基德，然后是霍拉。
阿基德毕竟不久前才是个古板的智慧天使，对弑神这个词应激极快。而霍拉虽然是个反贼, 但胆子还没大到弑神这种程度。
智慧代理王这话, 放在过去光是说出而已就要遭天谴了啊！
仔细一看，祂居然还一脸平静。这就是代理王该有的气势吗？
开门见山，直揭主题么。
林维并不惊讶，心中早有预想，道：“你为什么要弑神。”
智慧代理王毫不含糊, 直言道：“因为受够了, 祂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在祂的规则之下，我们永远是消耗品, 不配思想, 不配拥有自由意志。而且说到底，一切的原因都在你身上，维诺斯，是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包括我, 战争代理王、圣能代理王，甚至是三大天使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林维身上黑历史多早心知肚明, 可是没想到, 对方还能往自己身上甩那么多锅。
他的出现顶多只能算“导火线”好不好。你们若不是心里早有疑惑, 怎会被维诺斯一点就着？
但事到如今, 背锅就背锅吧。林维平复心情，“那我明白了, 然后你的策略呢，你对神知道多少，胜率判断是？”
话音未落，旁边的霍拉和阿基德面露紧张。
阿基德还有一分是恐惧。霍拉除了恐惧外，还有一分兴奋。
神是世间最大的秘，谁不想解开呢？即便是豁出自己的命！
智慧代理王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整理心情，脸上多了几分庄重感，眼神莫名沧桑以及疲惫，但只是转瞬即逝，祂很快收敛起来，平静道：“我所知道的，不确定现在的你知道了没有，干脆一起说了吧。”
林维：“好。”
“‘神’不在神殿，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消失无踪了，我推测是三大天使王陷入沉睡之后不久。我没有见过祂，代理王都没有资格见祂，只有三大天使王有资格见祂。”
“祂离开神殿后，神国表面正常运转，实则分崩离析，三大代理王包括我，都各自为政，各有所谋。圣能代理王想要圣能天使王的力量，战争代理王没有那么坚决，一方面想要力量，一方面却仍忠心于战争天使王。我的情况则有些特殊。”
智慧代理王眼神微暗，“跟另外两个天使王不一样，智慧天使王极尽智慧，早就预知到了这一切，凭我的手段和力量，根本夺取不了祂的力量，我花了几百年才承认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我们种族有推演能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
林维点头。
“如今，其他两大代理王都已经陨落，我总揽神权，既知神之威，大可不必对付祂，引火烧身，可是与此同时，我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智慧代理王眸绽精光。
有那么一瞬，祂不像智者，而像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你说的机会，在我身上吗。”林维忽然问。
智慧代理王沉默了下，缓缓开口：“是，第一，你是维诺斯，第二，圣能天使王和战争天使王愿意帮你，智慧天使王或许也会帮你，第三，你集齐了很多条件。”
林维听到一半就想打断了，“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圣能天使王和战争天使王为什么会愿意帮我？”
智慧代理王：“这你不用管，祂们反正就是会。”
林维愕然，心想要管的吧，那是很重要的前提条件吧。
智慧代理王是隔空说话，面对虚空，却好像看见了林维此时的茫然表情，唇线微抿，脸色稍沉。
“总之，你身上有很大可能，再者说，你是那个魔帝莱杰斯的孩子。”
林维一顿，奇怪道：“这个身份很重要吗，莱杰斯很厉害？”
智慧代理王道：“祂是超越三大天使王的存在，祂甚至可以影响神。”
“因为祂是神的一部分？”林维皱眉问。
“不止是。准确的说，祂是神的一半。”
智慧代理王一脸平静地说出了极震撼的话。
在场的阿基德、霍拉面色精彩。若不是身在这里，祂们活几万年都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情况。
神和魔帝居然是这种关系！说出去神国和魔界都要抖三抖啊。
林维都缓了好几秒，头脑好不容易才理解了这个信息。难怪莱杰斯是那个性格，指不定也是延续了神！
智慧代理王继续道：“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你拥有神的血统。”
林维瞳孔骤缩，难以平静。他不怎么在意血统的问题，可是唐突地被这么一说。他心里也难免有波澜。
不过，智慧代理王这家伙未免知道的太多了吧。知道这些，不管反不反，本来就横竖都是死吧。
智慧代理王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没有方法，说白了，我也只剩下这条路了。我甚至觉得，祂离开神国，就是为了逼反我们，因为祂离开之后，势必会产生权力中空。权力不可能持续的空，被逼到那个位置的我们必然会产生权力欲望。”
“……”
林维晓得那种好像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描画之下的恐惧与无措。
智慧代理王低眸，“无论如何，经我考虑，你是我必须合作的对象。”
祂好像终于坦白完了。殊不知此时的阿基德与霍拉已经汗流浃背，仿佛脑袋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砸死祂们的巨剑。
林维沉思了片刻，快速整理情报，问出心中不解之事，“我有个问题，蓝星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很久了，界门在蓝星，三大天使王沉睡在蓝星，包括他都是在蓝星重生的，要说蓝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他是绝对不信的。
“蓝星是祂的故乡。”
智慧代理王居然直言不讳。
林维瞳孔一震，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
祂的故乡……神居然有故乡？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了。”
智慧代理王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意外，“我知道这件事纯粹是偶然，是某一天，智慧天使王无意间透露的，蓝星是最初的神国位点。”
林维这下彻底明白它为什么特殊了，想了想才道：“那应该不是偶然，智慧天使王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
智慧代理王愣了下，心想确实，“祂是故意告诉我的，然后也是故意通过我告诉你的。”
一句偶然的话，居然为的是今天吗？智慧代理王不禁有些发毛。祂就知道祂斗不过智慧天使王，也根本不该有那个想法。
林维思考道：“神的故乡，那具体来说，蓝星那里有什么特殊？”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只有智慧天使王知道。”
智慧代理王坦言，“我所知不及祂，然而即使是祂，也已经败了。”
林维深知其中不易，“按理说，智慧应该知道自己会失败吧。”
智慧代理王摇头，“我不清楚，也许祂觉得有一线生机，只是后面拼失败了。”
林维眼睛一亮，忍不住问：“你知道祂是怎么对神出手的吗？”
智慧代理王再次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感觉神殿震动了，别的一无所知。”
“还有什么可用情报吗？”
“……”
智慧代理王陷入沉思。林维也在思考，忽然问：“神……为什么要那样惩罚三大天使王？”
没有期限的被迫沉睡，说是惩罚，也算吧，但总感觉不痛不痒。以及，为什么连坐其他两个天使王？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祂早就想走了，而留着三大天使王总不放心，所以走之前将祂们镇压了？”林维忽然道。
“是有这种可能。”智慧代理王点头。
“还有，镇压了祂们之后，事实上方便的是后来居上的你们。”林维推理道，“祂将天使们强行镇压，其实是为了提供一个更代的机会。”
智慧代理王明了，“祂是想换掉天使王，然而可惜我们不中用。”
仔细一想，尽是杀机。
林维点头，认为这个说法比较合理。
智慧代理王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早知神明无情，视众生如棋，但……还是会黯然神伤。
林维沉默了几秒，想问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却不知道应不应该问出口。
万一神就在身边，他若问出口，岂不是暴露他已经察觉到了？
林维退而求其次，问道：“你一开始说的胜负条件是什么？”
智慧代理王欲言，忽地看了霍拉以及阿基德一眼。
霍拉何其聪明，立马拉着阿基德道：“非常抱歉，我们这就走！”
阿基德没来得及说什么，转头便被霍拉带远了。
房间里只留下智慧代理王一尊天使，然而隔空对话还是颇有风险。
智慧代理王直接道：“维诺斯，展开你的领域。”
林维知道祂的意思，立刻以自己为圆心展开领域，隔绝了所有外界窥探。
下一秒，智慧代理王化身出现，是一只羽毛银白的小鸟。
小白鸟若是在，此时一定会惊叫，怎么可能有鸟比祂白亮，跟祂角色重叠了！
那银鸟天生高贵，浑身自带柔光。
“是我。”祂还介绍了一下。
林维看着银鸟，心有几分微词，但没有说出口，客观道：“你这身……挺特别。”
“投影而已。”银鸟语气冷漠，双眸几乎眯成了一缝，高冷又矜贵。
林维忽视外形，走到祂前方，距离不到一米，没有开口，而选择了心念沟通。
“我怀疑，祂就在我身边。”
银鸟浑身发毛，几乎炸了，叫出声道：“别冷不丁地说出这种话。”
林维心念道：“你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银鸟眼皮狂跳，真想打人，转成心念，道：“有是有的，但这话……我不敢说。”
弑神都敢说，这话反而不敢？林维心头一跳，很快明白，前者不一定要命，后者可能很要命。
林维于是道：“但是我不认为他们有问题。”
银鸟皱了皱眉，“我理解你信任身边人，但话不能这么说，要知道，祂的手段太多了。”
“手段多……”林维低头。
“比如说，表意识和里意识，外意识是你所熟悉的，里意识才是祂。”银鸟道。
林维面色不太好看，“你这种说法好糟糕。”
“说这个意义不大，既找不出来，又会打草惊蛇。”
银鸟摇摇头。
“关键还是对付祂的办法。”林维说完，视线垂落。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两大神纹抖了抖。
月亮神纹和太阳神纹你看我我看你，面露纠结。某种意义上，是林维创造了祂们。
没有林维“一分为二”的举动，就不会有祂们的诞生。
祂们陷入犹豫。
银鸟并不知这些动静，问道：“你现在是在尝试合成三大天使王的神纹吧。”
林维不隐瞒，直接点了头。
银鸟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感慨，“也只有你能这么想，这么做。”
林维听出了祂语气中的复杂，“可是终究不简单。”
“嗯，但我有预感，你完成这件事后，一定会有事发生。”
银鸟正经道。
林维迟疑了一秒，说出一个危险的猜测，“会不会，当我拼合成功后，‘祂’就会出现？”
银鸟沉默。
林维又道：“祂们的神纹一开始是完整的，是被拆分成了三部分，就跟我拆分了日月神纹一样。那问题来了，三大天使王，祂们原先……是什么存在？”
银鸟神色更加复杂，仿佛很是头疼，“我也不知道。”
看祂面露难色，林维没有再问，转道：“话说回来，蓝星的界门是你造的吗。”
“你总算问了一个我能直接回答的问题。”
银鸟松了口气，直接回答：“是我造的，但即使我不造，蓝星的空间也会跟魔界连接上，界门的存在不如说是好事，稳定了两界的空间连接。”
“这是什么情况？”林维心想，什么叫蓝星会连接上魔界？
银鸟：“是我观察到的结果，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不进行干预，现在蓝星一半以上已经魔界化了。”
“这么说来，你做的还是好事？”林维语气带着几分质疑，因为他知道界门的用料不简单，不是天使的正常手段，对方甚至为此囚禁了锻造天使一族。
银鸟沉默了几秒，倒也没有掩藏祂的黑暗之处。
“你想说我的做法和用料邪恶吗？的确，无数天使的血肉投进了界门的锻造之中，因此界门才有了神性力量。”
银鸟语气冷酷，“可是那又如何，至少用的不是你魔族或人族的血肉。”
林维望着银鸟，突然揭穿了一件事，“如此想来，界门应该是你弑神的依仗。”
银鸟浑身一战，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啊，祂唯一想要隐瞒的事情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真不愧是你呢，让智慧天使王都动摇了的维诺斯。
第57章 第 57 章
“是, 如你所说。”
银鸟承认了，并没有被揭穿想法的局促。
事实上，刚刚那段话只是林维的猜测。已知智慧代理王想弑神, 那么其所做之事必然是为弑神服务的。
不然大费周章布局蓝星是为什么？
再说了, 林维不觉得天使会真正关心蓝星上的生命。
林维道：“你的那些布局，最终是要献祭所有蓝星生命吗。”
这个猜想就更糟糕了，完全是往最坏的可能性想。
若智慧代理王真是什么大反派，这会多少会绷不住气急败坏。
而事实是，祂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银鸟看着林维的眼睛, 冷淡道：“你要阻止我吗。”
这话无异于承认。林维眉头一皱, 道：“献祭蓝星人，是因为他们有什么特殊，对不对。”
银鸟点头, 倒也不避讳, “蓝星是神的故乡，在神的故乡诞生的生灵自然会有些特殊，所以他们才会超凡复苏，觉醒能力与神通。”
说着, 祂笑了, 压低声线，道：“有果就有因，神就是一切的因, 不觉得吗。”
林维不置可否, 只道：“我不会让你献祭蓝星生命的。”
银鸟眯眼, 冷冽道：“那你是拒绝合作吗。”
拒绝合作会给林维带来很大的麻烦, 因为智慧代理王只要公开他复活的事情，整个神国都会来杀他。
他现在需要相对和平的环境, 这样对他过于不利。
但林维不可能让步，认真道：“蓝星生命绝不能献祭。”
银鸟盯着他，眼神似乎即将着火，狠戾无比，没有刚刚的平静。
祂跟普通智慧天使不一样，表面的冷淡之下藏着易躁的性情。
林维岿然不动，甚至强硬道：“你要这么做，我不只会阻止你，甚至会杀了你。”
银鸟瞳孔微缩。
若是其他存在，这种恐吓毫无意义，可是眼前的人是维诺斯，连神都不得不重视的维诺斯。
银鸟沉默片刻，道：“维诺斯，你有必要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生命跟我做对，放弃弑神的机会吗？”
“这种弑神的机会，我不需要。”林维面无表情道。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固执？”银鸟怒了，有些气急败坏，几根毛发直接炸了起来。
“都已经死了一次，怎么还是不变！”
“这不关你的事吧。”林维语气平淡。
对他来说，这不是固执，而是原则。献祭这种手段是断绝不能用的，无论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
银鸟死死地盯着林维，气红了眼，金瞳旁浮现出了血丝。
祂怒道：“难道我布局一千多年的事情，要因为你一两句话化为乌有？维诺斯，你以为你是谁？”
祂说话时释放出了无比恐怖的神威，堪比天使王！
林维却仿佛没听见，“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刚刚说的一切都免谈。”
银鸟咬牙切齿，神力外放，导致周围空间都扭曲了，内心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该死的维诺斯。
偏偏林维还火上浇油，自然而然地侧首道：“你来找我合作，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同意。”
银鸟若是人形，此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冷哼了一声，“维诺斯，你可真是能说会道啊！”
“所以你放不放弃？”
“放弃就放弃！”
这回换林维感到意外了。
他疑惑道：“你真的愿意放弃？”
银鸟又冷哼了一声。
林维心想圣能天使王也这样，祂们天使真是动不动就喜欢冷哼一声。
“如你所说，我找你之前就料到了你会不同意。”
银鸟面容微微扭曲，“不献祭，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林维：“让我捋一捋，你想要的是蓝星生命身上的神性能量，而献祭是比较高效率的能量获得手段。”
银鸟心想献祭是比较好听的说法，更准确的说，是榨取，将所有生命都抓到一起，“煮熟”，熬取生命精华。
生命的本质就是能量，而对更高维度的生命来说，能量即是能源。
放着那么好的能源不榨取，不利用，跟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别？
祂是智慧天使，不是道德天使！
道德不是神的造物，是莫名奇妙在各种生命文明中诞生的无意义观念，除了碍手碍脚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高维生命谁会在意道德？也就维诺斯会守护这种低维度幻想。
银鸟越想越气愤，从祂的立场上看，林维的说法和观念是纯纯的作茧自缚。
哪个高维生命会被低维生命幻想出来的无意义概念束缚？难以置信！
“蓝星生命不能是战争的手段，蓝星也不适合做战场。”林维看着银鸟，似乎知道祂在想什么，又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银鸟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所有情绪，“事实上，我有方案二。”
“……”
林维沉默了一下，忽然吐槽道：“那你不如直接说方案二。”
银鸟气急，骂道：“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能够激怒天使代理王的，天上天下也就你了！可恶的维诺斯。
林维回想了下，发现确实是自己突然提出来的，“无所谓，继续讨论吧，你的方案二是什么？”
“方案二就是低效率能量收集，在不献祭蓝星生命的前提下完成弑神。”银鸟哼声道。
“那不就是低配版吗。”林维寻思道。
“你也知道？可是只有这个办法，蓝星那么浓郁的神性能量，其他地方可找不到。”银鸟认真道。
林维思考了片刻，问道：“神的故乡只有一个吗。”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银鸟声音小了些。
“万一其实还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呢？”林维追问。
银鸟沉思，“不是没可能，我所知有限，比我更有知的……或许只有智慧天使王了。”
说到这里，祂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
“让我去找智慧天使王聊聊。是吗。”林维语气平淡。
“是这个意思，我的智慧有限，而祂的智慧比我更高，虽然即使是祂也失败了。”
银鸟语气复杂。
找一个失败者问建议，似乎不是什么好做法。
林维心中权衡了片刻，抬头道：“我试试吧。”
到这里，讨论的已经差不多了。银鸟盯着林维，面色又青又白，心里又不知道骂了多少回，转身欲离开。
“等下。”林维突然叫住祂。
银鸟转身，有点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你会暗地里布置方案一吗。”林维冷不丁问。
银鸟没有回答，瞪着他，只甩给他一句，“你说呢。”
林维陷入沉默，最后吐出一句，“天使……大多是傲娇的。”
他转头一看，外面的天已经暗了。
高塔外的天空很漂亮，晚霞如画，飞鸟成群。
与此同时，他肩上的两个神纹也面面相觑。祂们听不懂，只感觉事情有些复杂叻。
“要跟智慧天使王聊聊吗。”
林维思考，在他的记忆里，就连维诺斯也没跟智慧天使王聊过。那家伙太高冷了，好像看谁都是白痴。
代理王甚至算好对付的，毕竟这家伙只是表面高冷。
思考之余，小白鸟飞了过来，“主人哦，你不吃饭吗？”
“晚饭时间了吗。”林维转头。
“到啦！”
小白鸟落在他肩膀上，脚丫子差点踩到两大神纹。
这蠢萌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神会选择栖息的宿体。
林维遥遥头。
晚饭时间，郑知问了林维一些情况。
林维基本上如实回答。郑知也就放心了。
林维：“今天的事多亏你，多谢，你很努力了。”
郑知微点头，“尝试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不过，我在想，究竟是我的成功，还是祂故意让我成功的。”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林维水杯抓在手中，本欲喝一口，却停在空中。
“祂……故意让你成功的吗。”他思索道。
郑知“嗯”了一声，“我也说不准，感觉上有这个可能，毕竟我只是个人类，而祂是强大无敌的天使王。”
林维思考片刻，道：“就算是祂让你看的，也说明你得到了祂的认可，祂那样的存在，不会轻易让人窥探内心。就连维诺……我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郑知愣了愣，心头的阴霾又一次散去。他不只一次有这种感觉。跟林维说话很舒服，恰到好处的边界感，以及那份平等视角下的体贴。
郑知心念有感，眼眸金光闪烁，脑内隐约闪过一片情报。
“有更好的做法。”郑知突然说出一句话，自己都吓到了，惊愕地看着林维。
桌上的小白鸟一脸茫然。
林维镇定道：“是智慧天使王在说话。”
郑知勉强冷静下来，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有点微妙。而他刚刚冷静下来，自己居然又说话了，语气低而沉郁。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话完全是对林维说的。
小白鸟瞪大眼睛，鸟毛都炸了，连忙躲到林维身后。
林维想了下，问道：“是说蓝星的界门布局吗。”
郑知惊愕地点了点头，脑子像煮沸了一样，晕晕沉沉，却莫名清醒，鬼使神差地对林维点了点头。
林维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智慧天使王不回答这个问题，态度极其高冷，彻底控制住了郑知的五官表情。
“说正题。”祂语气极淡极冷。
切换意识后，“郑知”简直判若两人，气质彻底变了，连外貌都……
林维收住心中的诧异，接了刚刚的话题，“所谓更好的方法是指？”
智慧天使王平静道：“那个地方诞生了神。”
林维顿住，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祂的力量来源于那个地方？”
智慧天使王不肯定也不否定，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所以，你要找到才行，那些特殊的地方。”
说着，祂眸光忽地晦暗，好像随时可能沉睡下去。
林维快速地想到了一些事，连忙问：“你知道神藏在哪里吗？”
第58章 第 58 章
智慧天使王的眸光迅速地暗了下去, 好像受到了法则压制，被迫禁言，换回了郑知的意识。
郑知很震惊, 也很茫然。他以为智慧天使王睡在他的体内, 但他的以为错了，智慧天使王早就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观察他的周围了。
林维思考着刚刚的信息，“智慧天使王所说的‘特殊的地方’……应该是指神性能量特别强烈的场所，收集那里的能量, 比献祭蓝星生命效率更高。”
郑知愣了愣, “蓝星……有这种地方吗？”
林维低头，思考道：“祂这么说的话，肯定是存在的, 问题是在哪里。”
郑知的脑子快速运转, 接话道：“也许是一些神异之地。”
“神异之地？”林维诧异道。
郑知点头，“蓝星超凡复苏的十年来，联盟一直在进行各种研究和调查，其中有些调查项目就位于神异之地。”
他说明道：“所谓神异之地, 顾名思义, 是指超出人类解释范畴的异常神奇之地。”
“居然真有这种地方。”林维感慨，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师上课的时候好像也讲过相关内容。
“那些地方多吗？”林维问。
郑知快速回答：“联盟发现的有十二个。”
“好。”林维心里有了判断，“那就得回去了, 我需要联盟帮助调查这些地方, 看看是否有着强烈的神性能量。”
郑知：“没问题, 我来说。”
林维看着他的脸色, 关心道：“你还好吗？”
郑知摇头，微笑道：“我没事, 我才发现智慧天使王对我手下留情了，不然我光是窥探祂记忆这一点就够我死了。”
林维放心了，“那家伙的想法我也搞不懂，还好祂没想伤害你。”
“神针对祂的封印比其他天使王更严酷。”
“我感觉到了。”
他们又聊了一下。小白鸟见郑知恢复正常，才敢悄悄从林维身后探出头来。
第一次见天使王，祂也是怪紧张的叻！
小白鸟左看右看，见林维站起了身，问道：“主人，你要走了吗。”
林维转头看向祂，“是，我要走了，魔法塔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可能还会有很多魔找来，你看着办，实在不行就求救苏菲，甚至是亚恒，祂们一定会帮你的。”
小白鸟眼睛圆润，不舍道：“呜呜主人。”
林维敲了敲祂的脑袋，“快点长大，知道吗。”
小白鸟点点头。虽然调皮，但是懂事。
“主人小心哦。”
“我会的。”
林维没有过多要带走的东西，只有一些研究手册。三大天使王神纹的拼合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只差些时间和灵光一闪。
他很想问智慧天使王拼合成功之后，会得出“什么东西”，但看郑知的样子，便知道智慧天使王近期很难醒了。
“走吧。”他对郑知说。
郑知搞清楚一切后，心情好了很多，对他一笑，“好，回蓝星吧。”
两人在小白鸟的目光下离开，小白鸟抹了抹眼泪，眼神流露出了几分寂寞，喃喃道：“魔法塔又要变冷清了。”
不管怎样，希望主人能够一切顺利。
祂不知道，两人前脚刚走，塔外就出现了一个青年。
莱杰斯果然还是关心着这一切-
林维回到学校不久，就跟郑知分开了。
郑知熟悉联盟的运作，交给他来做比较好。另外，林维让苏里克跟上了郑知。苏里克在检测神性能量方面略有手段，两个配合，再好不过。临走前，郑知表示晚上九点前会整理出一系列资料。
林维回到学校时是傍晚，走在路上，经过了一些同学，但没人关注他。
他走了几天，不晓得有人发现问题没有，他对他的魔偶颇有自信。
林维走到宿舍楼楼下，几个同学正好下楼。他们不认识他，无视而过，但走在他身边时突然一声惊呼。
“阿黑学长怎么来了。”
“阿黑学长好帅啊，近看真的一股强者气息耶。”
几个男生的声音越说越夹，好奇又害怕。林维听是阿黑学长，连忙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他肩上的两大神纹也抬起脑袋，想瞧瞧外界什么动静的样子。
阿黑学长只是路过而已，爪子轻盈地踩在草地上，依旧气质高冷，看谁都是冷冷一眼。
两大神纹眨了眨眼，露出好奇的眼神，突然间开始咿咿呀呀，好像在讨论什么。
林维则是心中诧异，天知道他回到魔界后，真实实力已经恢复到了维诺斯当时的水平，加上13阶魔法，甚至更强上一分。然而，现在的他，居然也无法看破阿黑学长。
难不成，阿黑学长才是神？
林维心头大震，表情愕然，心想神怎么会是猫？
但是阿黑学长好像不喜欢他的想法，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喵了一声。
林维陷入沉思，无声道：“等等，这怎么回事？”
他疑惑之时，阿黑学长已经迈着猫步走了，尾巴在空中优雅摇摆，姿态矜贵。
“……”林维此时很想小白鸟在场。
因为小白一定能好好吐槽一句。但无论如何，阿黑学长的来历都绝对不普通啊。
林维原地不动，沉思道：“会不会因为蓝星的环境特殊，所以连猫都觉醒了呢。”
但他说着又摇头，“不对吧，最强的人类觉醒者都没到13阶，然而阿黑学长看上去已经超越13阶了。”
猫的觉醒速度，怎么可能比人还快？
等等，万一这是错解，事实上猫就是比人觉醒快呢。
想着想着，林维糊涂了。猫比人更能进化吗？
他看了周围一眼，跟着阿黑学长的脚步走，很快走到了阿黑学长身后。
阿黑学长停步，奇怪地扭过头，挑了挑眉，好像在说，你干嘛跟上来啊人类。
林维咳了一声，半蹲下来，道：“阿黑学长，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阿黑学长尾巴摆了摆，猫眸微眯，扭过了头，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天更暗了，阿黑学长走在草地的阴影里，几乎融入黑暗，消去了身形。
林维想了想，继续跟着阿黑学长，语气温和道：“阿黑学长？”
黑猫还是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再前面是导航都导航不了的地区了。
林维心里有些印象，但还是跟上了它。
黑猫步伐矫健，轻松越过大石，不知道有没有目的地，但看上去只是闲游漫步。由于环境更黑了，祂那双绿眸更亮了，泛着好看的幽光，如同一双绿宝石。
林□□步跟在祂身后。祂虽然不理他，但没有甩开他，始终跟他保持着相近的距离，约一米半左右。
他边跟着阿黑学长，边观察周围，意识到自己迈入了一个神奇的领域。上次来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这次仔细感觉才发现，这地方……很不可思议。
空气中洋溢着神性能量，呼吸一口而已，血脉就随着发热。
还好他此时不是魔，不然肯定会有排斥反应，人类的身体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兼容，兼容各种力量，甚至可以体内进行力量的融合。
不过，周围也彻底暗了，伸手不见五指，暗得仿佛能够吞没一切。
林维能在黑暗视物，无需光亮，因此没有用亮光魔法。
阿黑学长的双眸一点又一点地照亮了前方的路。
忽有寒风吹来，令人寒毛直立，有种置身冰窟的感觉，连灵魂深处都一片冰冷。
林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维诺斯见多识广，经历很多，好像也不曾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倒是跟混沌界的冰原有点相似。
林维表情渐变严肃，他又发现，他的灵识被限在了半径十几米以内，再远就感觉不到了。
而与此同时，他面前的黑猫仍在轻松漫步，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早就习惯了。
林维心中寻思，阿黑学长虽然高冷，但绝对不是坏猫，跟着祂应该问题不大吧。
他于是继续跟着，周围越来越冷，走到半路，感觉灵魂都要冻结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低头看阿黑学长，却发现阿黑学长毫无影响。
难道冷的只有我一个？还是说，冷是我的主观幻觉而已？
林维内心诧异，告诉自己稳定精神。
几秒后，冷意退却，身体不仅不冷了，甚至开始热了，比正常人的体温稍高一点。
林维心有所感，总算回味过来。
这是针对灵魂的场域，灵魂弱就会冷。唯有让灵魂强大起来，才能抵御寒冷。
偏偏这好像是他的弱项。他受过一次针对灵魂的致命攻击，差点死了，耗了一千多年才勉强拼好灵魂，作为人类诞生在蓝星。
林维心念微动，猛然记起了维诺斯死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黄昏，夕阳西下，维诺斯独自一魔，静立在自家的庭院，视野中映照着无边的花海。
祂低下双眸，心情好似很沉重。过了一会，祂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心。
那是完整的月亮太阳神纹，散发着强烈神光。
祂看了几秒，不知想什么，突然抬起头，抓紧拳头，注视着天际，冷漠道：“要杀就杀吧。”
祂眼里的天空不知何时竟成了一片黑暗，空气凝固，花海枯萎，草木凋零。
一股恐怖的威压席卷全场，扭曲了整个空间，甚至改写了物理规则，导致视野范围内各种两极反转，一会冷一会热，一会光明一会黑暗，连生命都是忽生忽死。
“神”的降临无影无形，以至高的力量镇压所有，嘲笑般玩弄着空间与法则，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绝对统治力，压迫感一瞬达到了极致。
维诺斯静看那片扭曲的虚空，无一丝恐惧，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祂直面神明，忽然勾唇笑了，挑衅道：“或者，你敢跟我赌一场吗。”
第59章 第 59 章
林维差点被记忆裹挟, 拉到了曾经的死亡现场。他回味过来，重重喘气，额头冒出了一阵冷汗, 内心更是无比混乱。
赌局……维诺斯说了赌局？
死前, 祂向神提出了一场赌局？
林维快速整理脑中的情报，心中后怕不止。他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意识到的时候，本在面前的黑猫已经走远了一段距离，但幸好还在视野里。
黑猫停下脚步, 奇怪地扭过头, 好像在说，这个人类怎么不跟过来了？
林维连忙跟上黑猫，他发现他之所以能够回忆成功, 是因为吸收了这里的神性能量。
他越是强大, 承受力就越强，于是就能看到之前不能看到的记忆。
果然，阿黑学长是很不可思议的存在！
林维点了点头，一边跟着黑猫, 一边寻思自己当年跟神提出了什么赌局。
不过他转念一想, 又不确定神是否同意了。
林维心中推测，赌局的成立需要玩家，维诺斯没死, 说明赌局应该是成立了。
等等, 也就是说,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 也算在赌局之中？
林维顿住，有种被自己坑了的感觉, 心想维诺斯你这家伙，给我留下那么多黑历史不说，还把我扔到了赌桌上。
要不要这么坑啊？
如果是别人，林维可能已经开骂了，或者总得教训一下，偏偏算计自己的人就是自己。
林维嘴角微抽，幽怨道：“你至少告诉我赌的是什么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自己走在输路还是赢路？”
林维叹气，却也只好跟着阿黑学长。
紧接着，他发现周围越来越虚幻，不像三维世界，一下子拥挤了很多。
忽有一阵大风吹来，把他整个人都吹直了，身体最终像是拉成了一条抽象的线段。
身体在高维和低维中反复横跳，整一个光怪陆离，经历出奇。
一维若是存在生命的话，意识就是一维的生命，因为它总是线性的。
短短几分钟而已，林维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回过神后怅然若失，有点自己仿佛不是自己的迷茫，天知道一切的起因只是他跟着学校的黑猫走了一段路而已。
林维回到原身，低头一看，只见阿黑学长毫无异常，或者可能早就习惯了，因此无动于衷，平静对待。
真是人不如猫啊。林维不禁感慨。
接着，他还是跟在阿黑学长身后，途中走过沙漠，走过大海，走过星辰。
不知过了多久，阿黑学长忽然停步，对着虚空喵了一声。
林维也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前方。
薛定谔的猫，观测成像，他一看，那片虚空便有了画面。
他对它并不陌生，可不就是他经过无数次的纳凉亭周围？
自己这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学校？林维迷茫了一阵，目光落在阿黑学长身上。
阿黑学长眨了眨眼，又不理他，猫步一迈，走进了虚空画面。
林维迟疑了一秒，快速跟上。几秒后，发现周围都正常了，变成了自己无比熟悉的校园。
轻风拂面，带来淡淡的湿意，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久违人间的感觉。
林维：“……”
阿黑学长跳上长椅，伏下身子，好像累了，收了收尾巴，低头准备睡觉。
林维惊魂未定，缓步走到了长椅旁边。黑猫闭上了眼睛，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很显然睡着了。
不能叫醒它，那是打扰。林维心想。
心情平静下来后，林维看向周围，忽然眼神一变，在熟悉之中看到了陌生。
这里是学校没错。但……
林维伸出手，虚空一抓，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上面什么都没有。
林维凝视虚空，足足过了十分钟，忽然双眸发光，看见手心往上的空间微微扭曲，收拢、聚集、凝固……形成了琉璃般的多面晶体。
它在林维的目光中奇异地崩出一缝，绽放出七彩的光芒，更有法则在其中运转，奇妙无比。
林维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随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万般璀璨的天空。
天空被星星挤满了，争相焕发光辉，一颗比一颗耀眼。星光落在大地，如河流倾垂，注入林木草丛。
林维瞳孔微缩，很快发现那不是“星光”，而是至为浓郁的神性能量。
星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抬起双手，手心朝上，好似捧着光。
林维注视这份神性能量，忽然理解了一件事。
这里是学校，也不是学校，是蓝星的深层空间，同一个位点的更深维度。
假设蓝星是一个盒子，普通人活在第一层，那么这里就是第二层。
维诺斯以前到过类似的地方，因此林维才很快地联想到了。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深层空间就在他身边，甚至就是他每天经过的地方。
不久前，他还带自家弟弟在那片草地坐过。
林维收住心中的震惊，目光移向黑猫，心想阿黑学长这么强，估计就是因为待在这里，时常沐浴在神性能量中，体质已然近神。
环境改变基因，可以这么理解吧？
林维无声道：“这种地方蓝星应该不止一个，要是没有阿黑学长带我来，我可能都发现不了。”
但问题也来了，阿黑学长是怎么发现的？
而且，来了是来了，怎么出去？
林维没有叫醒黑猫，思考了片刻后，展开神识，感知周围。
与此同时，大片星光倾倒在他身上，注入他的血肉之中，使他皮肤莹亮，发着玉石般的光泽。
他感知到了学校的同学们，他们都在，只不过跟他不在同一层空间，他甚至能找到505宿舍，看到何朗，还有符仁。
这种体验前所未有。在神性能量的照耀下，他的灵魂也逐渐变得强大，各项能力翻倍提高。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林维才从那种妙境中回味过来，再次抬头望天，只见星空黯淡了几分，好像他刚刚一口气吸收了它们大半的神性能量。
“抱歉。”林维下意识道。
星空无声，有几颗星辰闪烁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意思。
林维眨了眨眼，接着感知全身，认为自己应该是“吃”饱了，进入了消化阶段，身体暖洋洋的，从没这么饱过。
他干脆坐在了草地上，喃喃道：“阿黑学长醒了才能带我出去。既然阿黑学长睡着了，我就等等吧。”
他盘坐在草地，收敛心神，在星空下冥想。
星华萦绕他周围，变幻成各种形态，有时候是花草，有时候是动物。
他偶尔睁开双眸，似有星辰在他瞳孔中生灭。
他又闭眸，似一切终结，天地都暗了。
一晃八个小时，东边日出，光芒撒遍大地。
林维感到一丝暖意，缓缓地睁开眼睛。
体内所有的魔核都打开了，头脑清晰，神清气爽，从未如此舒畅。
林维站起身，感觉身体格外轻盈。他转头看向隔壁的长椅，发现阿黑学长不见了。
欸？他瞳孔一震，连忙低头寻找，然后不到一秒就在自己身后发现了阿黑学长。
“喵～”
阿黑学长高傲地抬起下巴，随后转身摆尾巴，扫他一眼。
林维莫名懂了祂的意思，“跟你走，是吗？”
阿黑学长不回答，继续往前走。
林维淡淡一笑，跟昨晚一样，跟着阿黑学长的身后走。
路上还是昨晚差不多的遭遇，林维已经习惯了，还像观光一样欣赏着变换的维度。
半个小时后，他成功走出了深层空间，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雀跃。
“谢谢你，阿黑学长。”他蹲下身，笑道：“你喜欢什么罐罐，我买一些给你？”
阿黑学长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不知道罐罐吗？”林维震惊。
阿黑学长震怒，转身甩尾巴。
林维顿了顿，心中寻思难道阿黑学长不知道什么叫罐罐？
他想了片刻，打定主意给阿黑学长买罐罐，有多少口味买多少口味！
半个小时后，林维回到宿舍，见到了何朗还有符仁。
何朗精神大好，没有前几天的阴郁了。
符仁表现如常，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几天的“林维”其实是魔偶的伪装，并非本人。
不过，宿舍的平静瞬间打破了。
圣能天使王突然现身，控制符仁的身体，对林维道：“你……”
林维面色不变，“怎么了吗。”
说着，他朝何朗看了一眼，发现何朗也切换了战争天使王模式。
好家伙，自己回个宿舍，竟被两个天使王包围了？如果再加上郑知，就是三大天使王了。
圣能天使王盯着林维，终于开口，奇怪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神性？”
林维一笑，“一些奇遇。”
圣能天使王追问：“什么奇遇？”
林维沉默了几秒，问道：“你们知道蓝星是神的故乡吗。”
圣能天使王瞪大眼睛。战争天使王也是一愣。
好的，林维知道了，祂们不知道，估计只有智慧天使王知道。
圣能天使王低头，喃喃道：“所以这个地方才那么特殊吗。”
战争天使王不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
林维看着祂们，如实道：“没想到你们都不知道。”
圣能天使王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林维好奇道：“你们不是可以去神殿见祂吗，就没有问过祂？”
圣能天使王哽住，面色黑沉。
林维眼露震惊，“你们难道没问过？”
圣能天使王终于忍不住道：“缄默是天使的美德！”
林维摇头，直抒胸臆，“我不觉得，有问题就问，憋着多不舒服。”
圣能天使王额暴青筋，感觉自己出来见维诺斯就是错误，这家伙总是能气到祂。
可恨！圣能天使王扫了旁边的战争天使王一眼，心念道你也不说祂一下。
战争天使王看着林维，目光呆呆。
圣能天使王嘴角微抽，心想好吧，知道你是维诺斯派了，维诺斯说什么你都会觉得好。
这时，林维突然道：“说正题吧。”
第60章 第 60 章
圣能天使王面色一变, 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祂，不想很想讨论那个“正题”。
可是林维直接道：“对于神，你们是什么态度。”
圣能天使王沉默, 表情肃然。战争天使王低眸, 面无表情。
“如果我和智慧天使王、智慧代理王都想对付祂，你们的站队是？”林维说得很明白，直接切分了阵营。
圣能天使王盯着林维，眼神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但很可惜, 对林维没有意义。
祂低头, 看了眼沉默的战争天使王，心思翻转，摇了摇头, 眼神黯淡。
林维知道祂这是不想回答问题, 想睡遁，于是打断施法道：“没有中立地带，祂已经想换掉你们了。”
圣能天使王一顿，眼神几不可查地闪过一分动摇, 抬眼看着林维, 道：“即使如此，祂也是我们的造物主，祂有处置我们的权力。”
战争天使王不说话, 似乎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林维看着圣能天使王的眼睛, 冷不丁道：“你凭什么认为祂是你们的造物主？”
话音未落, 圣能天使王瞳孔一震。战争天使王也抬起了脸。
“你……什么意思？”圣能天使王不解道。
“字面上的意思。”林维抬手, 金银相间的能量在他指间旋转，“我研究你们的神纹, 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战争天使王突然开口。
“神纹是你们的本质，你们的本质显示你们不完整，是被拆分出来的三个部分。”林维看着祂们，“那么问题来了，你们原来是什么？”
圣能天使王内心忽地紧张，否定道：“即便有原型，那也是祂造出来的。”
林维笑了，普通的五官透出一股凌厉，“确定吗？有证据吗？祂真的是你们的造物主？真的是整个宇宙的设计者创造者？”
圣能天使王面色顿白，身形微微一晃。
空气仿佛凝固了。祂没有回答。战争天使王回答了。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祂的一面之词。”
战争天使王语气淡漠，听不出任何情感，但祂的眼神明显冷了。
圣能天使王愕然，转头看着战争天使王，“你……”
林维点头，再抛出一个重量级假设，“我研究发现，你们组合之后，很可能会是一尊神。”
圣能天使王瞪大眼睛，连仪态都有些绷不住了。战争天使王的表情同样变了，眼睛微微睁大。
“你又在胡说什么，这世上只有一尊神明啊。”圣能天使王说着说着，语气都没了把握。
“这只是我的假设，我觉得你们三个组合起来，应该是一尊有别于祂的神。你们曾经是一体，只不过被祂拆散了而已。”
林维条理清楚，接着道：“我的假设没有证据，但是有些佐证，比如说，智慧天使王叛逆，祂却没有只惩罚智慧天使王，还连坐了你们。为什么呢？估计是因为在祂眼里，你们本来就是一个存在。另外，我还有一个假设，为什么叛逆这么大的事情，祂没有销毁你们，只是逼你们陷入沉睡呢？或许，那是因为祂做不到。”
圣能天使王愣了愣，心乱如麻，问道：“祂为什么做不到？”
林维推测道：“神性能量以及神性物质的最大特性是永恒，神是不死的，神也杀不死神，所以祂只能拆散你们，但杀不死你们。”
圣能天使王心神剧震，有些疲累地坐在了椅子上，神色颓然。
对比之下，战争天使王的反应平淡多了。或许祂本就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只是有些意外。
林维眨了眨眼，提醒祂们道：“我说的只是假设。”
圣能天使王掀起眼皮，莫名有种倦态，像是不想跟林维争了，语气复杂道：“维诺斯，你的假设每次都会成真。”
林维侧首，心想是吗。
“这件事我没有证据。”他心中思考，“我也并非平白无故想到这个可能。主要是智慧天使王说了，这里是祂的诞生之地。”
“于是我就想，这里既然诞生了祂，那么会不会再诞生另一个祂？”林维昨晚一也没睡，思想很是活跃，发散出了很多种可能。
“现在想来，可能正如你所说。”圣能天使王低着头，神色颓然，没有了刚刚的神气。
“你想到什么佐证了吗？”林维问。
圣能天使王沉默了几秒，道：“祂对我们的态度本就有些奇怪，我以前没有怀疑过，但顺着你的思路去想，或许祂的微妙态度……是出于对我们的忌惮。”
林维眼睛一亮，很喜欢这种想法对上的感觉。
圣能天使王扫他一眼，叹了口气，“就算你猜的没错，我也……”
祂说到一半停顿了，犹豫不决。
“你也无法联手对付祂，是吗。”林维帮祂说了。
战争天使王不置可否。
圣能天使王抬眸，“你总是这么直接。”
“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逃避可耻且无用。”
林维不理解祂的忧郁，因为在他看来，对方都要自己死了，哪里还有不反的理由？无非是思想钢印作祟罢了。
圣能天使王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道：“我们跟你不一样，被封印在了人体里面，便是想出来也无做不到，你看智慧，祂连说话都费劲。”
林维歪了歪头，“说起来你之前让我小心智慧是为什么？”
圣能天使王哽住，“因为我不知道祂在想什么，而且祂是最理解神的存在。”
林维嗯了一声，目光投向战争天使王，道：“战争，你怎么看。”
战争天使王言简意赅，“应该杀回去。”
林维收回视线，看向圣能天使王，好像在说，你看战争比你干脆多了。
圣能天使王震怒，差点要说你也不想想战争对你是什么想法？你说东祂会说西吗？
但圣能天使王还是忍住了，闷声道：“既然智慧和战争都同意了，我也只能同意。”
这话听上去还是很不情愿呢。林维微微一笑。
圣能天使王一怔，非常庆幸对方现在是普通人类的脸。
若是用维诺斯的脸，祂不敢想象那一笑的杀伤力会有多大。
维诺斯真的是恶魔中的恶魔，祂再次理解到了这一点。
林维看祂走神，提醒道：“那你们能打破封印吗？”
圣能天使王怔住，闭眸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良久，祂睁开眼睛，道：“很难。”
战争天使王也道：“很麻烦。”
林维只问：“能不能？”
圣能天使王皱眉，目光看向战争天使王。
战争天使王点了点头，依旧言简意赅：“需要时间。”
林维思考道：“要多久呢？”
战争天使王简单道：“一天。”
圣能天使王嘴角微抽，“我需要两天。”
林维左右看了一眼，寻思道：“那听上去不是很难。”
他真的是，句句都戳在圣能天使王气管上，差点给祂整炸了。
圣能天使王道：“一鼓作气冲击封印，不过我不保证绝对能够成功。”
战争天使王看了祂一眼，眼神纯净，却仿佛在说你只有这种程度吗？
圣能天使王无语。
林维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们试试吧，相关的事情我也跟智慧代理王说一下。”
圣能天使王挑眉，“那小子吗，还真是长进了。”
林维意外道：“你们认识？”
圣能天使王摇头，“不算认识，只是记得智慧身边有一个脾气比较爆的天使。”
“不太符合智慧天使的种族特性呢。”
“是吧，所以我印象深刻。”
说着，圣能天使王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还跟维诺斯说起闲话了？
祂眼神瞬变警惕，戒备着林维的一举一动。
林维视若无睹，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能浪费时间了。”
圣能天使王面色微变，看向战争天使王，“开始吗。”
战争天使王向来无比干脆，直接点了头。
既然决定，那便执行。
圣能天使王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犹豫，露出无比坚定的眼神。
几秒后，祂们同时深潜，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何朗和符仁。
林维看没事了，便跟日常一样坐在桌前，将信息整理一遍，打包给了神国的智慧代理王。
智慧代理王半个小时后才给他回了话。
“不愧是你，维诺斯。找你合作是正确的，只有你能轻易搞定圣能天使王，乃至战争天使王。”
祂话语中的钦佩发自内心。
林维不跟祂多说，直道：“依你看，我们的牌够了吗。”
智慧代理王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没有胜利之前，我对一切都没有把握。”
“真是谨慎。”林维感慨。
智慧代理王一本正经道：“没办法，谁让我们的对手是神。”
“神……吗。”
林维低眉，眸光仿佛覆上了一层阴影。
智慧代理王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忍不住道：“怎么了吗。”
林维沉默了几秒，问道：“我死前跟祂打了一个赌。你觉得，我跟祂赌了什么？”
“你不知道？”
“我忘了。”
“……”
智慧代理王皱眉，金眸闪烁过一道暗光，分析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跟祂打赌。”
“我也觉得。”林维点头。
智慧代理王搜寻自己的记忆，祂对当年的事情所知不多，只知道维诺斯一定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否则神怎么可能走出神殿，专门去杀祂呢？
而维诺斯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为什么打赌？那个打赌的内容……一定是破局的关键！
智慧代理王一瞬想到了许多可能，面色晦暗，喃喃道：“你以身为局，诱祂下凡，创造出了独一无二的杀神机会。可惜的是，你却忘了当初的打赌内容。”
林维沉默，忽然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