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姿蝉悄悄拔下瓷瓶封口的塞子,然后扬起手腕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扬到苏芷兰身上。
这里面腌菜的卤水,又酸又臭。泼到苏芷兰身上,她便不能参加宫宴了。而她只需要说一句不是故意的,也就行了。
她这也算是给姑母和太子表哥出了一口恶气。
在冷姿蝉看来,不能参加宫宴,算是很重的惩罚了。
她是冷家嫡女,自小得贤妃娘娘宠爱。所以冷姿蝉若是厌恶谁,都是直接下手,这次也一样。
站在苏芷兰身边的是宋婉婉的丫鬟谷枝,其实冷姿蝉和容瑾走过来的时候,谷枝就察觉到了。
等到冷姿蝉一抬手腕,谷枝立马就推开了苏芷兰,随后转身的时候,伸手挡了一下那瓷瓶。
本来该泼出东西的瓷瓶,忽然翻转,瓷瓶里的东西都泼到了冷姿蝉身上。站在一边的容瑾,也被波及了。
酸臭之味瞬间四散,冷姿蝉俯身就呕了起来。
被谷枝推开的苏芷兰,脚下却没站稳,整个人扑到了边上的树上。
好在谷枝没太用力,苏芷兰勉强站住了,但是转身的时候,头上的步摇刮到了树杈。
贤妃娘娘送的那支凤头步摇,直接被刮下来摔在了地上。
苏芷兰捡起簪子,冷声问道:“两位小姐这是干什么?”
此时冷姿蝉和容瑾带着的丫鬟,正给两位小姐整理身上的污秽。
冷姿蝉气急败坏地看着谷枝,“你这个贱婢,你干什么?”
苏芷兰接过话茬,“我还想问冷三小姐想干什么呢?谷枝不挡一下,遭殃的就是我。”
冷姿蝉蛮不讲理地说道:“这是两码事,我刚才是没站稳,就算弄到你身上,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她转身打翻瓶子,就是故意的。”
“今日不教训这贱婢,难消我心头的恶气。”
苏芷兰面上也不见什么怒意,淡淡地看着冷姿蝉,“冷小姐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高明。”
“我想问问,你这瓶子里是什么?打算自己渴了喝两口的泔水么?”
说着,苏芷兰还用帕子掩住口鼻,后退了两步。
此时恶臭味萦绕在周围,好巧不巧的还飞来了两只苍蝇,在冷姿蝉和容瑾身边转着。
这个哑巴亏,她们两人似乎不吃也得吃。
但是亏能吃,这口气却咽不下去。
冷姿蝉忽然看见苏芷兰手里的凤头步摇,上面明显出现了一道划痕。
她忍着恶臭,厉声说道:“安平县主竟然把贤妃娘娘赏赐的步摇弄坏了,你这是大不敬。”
苏芷兰皱眉说道:“这步摇坏了,不是因为你么?”
冷姿蝉哼了一声,扬着下巴说道:“这可怪不到我头上,不管发生什么意外,你都该保护好娘娘的赏赐之物。”
“安平县主损坏贤妃娘娘的赏赐之物,就罚她跪两个时辰,给娘娘赔罪。”
冷姿蝉还以为她是三年前的冷家小姐,在宫里呼风唤雨,无人敢反驳。
不过这也不怪她,从前贤妃在后宫确实如此,这都是她亲眼瞧见的。
有一年腊月,贤妃罚一位才人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把那位才人的膝盖都给跪废了。
在冷姿蝉看来,贤妃就是后宫之主,内外命妇,各家的夫人小姐,还不都得看她的脸色。
所以今日开口罚苏芷兰,她并不觉得哪里不对,还能替姑母出口气。
苏芷兰心想,难道贤妃赏她这步摇,就是等现在让侄女碰瓷么?
恰好此时宋婉婉走了过来,身边跟着苏芷兰的丫鬟白果。
因宋婉婉刚刚衣裳有一处忽然跳线了,白果女红手艺好,便陪着宋婉婉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厢房处理衣裳。
宋婉婉不放心苏芷兰自己,留了谷枝在她身边。
她刚一回来,先是闻到一阵酸臭味,紧接着就听见了冷姿蝉的话。
宋婉婉走到苏芷兰身边,面带嘲讽地看向冷姿蝉。
“冷家小姐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一个正二品官员家的女儿,就敢罚皇上亲封的县主下跪?”
“你这才是不分尊卑,倒反天罡。”
“这步摇说起来还是先皇后的旧物,就算真弄坏了,芷兰也是先皇后未过门的儿媳妇,定不会怪罪。”
说完宋婉婉转头看向苏芷兰,“没事,她是贤妃娘娘的亲侄女,我还是先皇后的亲侄女呢。以势压人么?本小姐也会。”
若是以势压人,那冷家确实比不过宋家,且还差得远呢。
容瑾看见宋婉婉,就等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声嘟囔道:“还以先皇后为荣呢?要是我,都不好意思说。”
她到底顾及宋婉婉的脾气,不敢大声说。
但是宋婉婉没听见,冷姿蝉却听的清楚。
她想起了京里的流,立马扬声说道:“宋大小姐,你不会跟你姑母一样,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吧?”
“京里都传开了,我们也都知道了。我若是你,根本不好意思进宫参加宫宴。”
“啧啧,你倒是不避讳,估计也是一路货色。”
她不敢直接提起先皇后,但是话里话外,在场谁听不明白。
宋婉婉眼中骤然寒光闪过,腰间的鞭子直接解了下来。
啪!
就听冷姿蝉发出一声惨叫,鞭子落到身上的时候,她也被人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