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商会占地不算太大,倪慕瑶领着赵文绕了片刻,就来到一小片竹林环绕之处。
这里立着一栋翠绿色的小竹楼,看上去倒是十分淡雅恬静。
竹楼内打扫的很干净,一些日用器具也摆放的清爽利落。
一楼大厅点着驱虫的淡雅熏香,甚至还有一壶香茶,在一旁的小泥炉上温着。
倪慕瑶介绍道:“这里还不错吧,外面有一口甜井,水可甜了。左边那间房可以沐浴,里面的浴池连通着火灶,柴禾都是备好的,你让刘全看一下就知道了。”
赵文笑道:“比起荒野露宿,这里可就是人间仙境了,我很满意。”
倪慕瑶高兴的道:“那就好,那我先过去了,我娘还在等我。”
“去吧。我自便即可。”赵文送走倪慕瑶,回到了竹楼内。
刘全已将茶具摆好,给赵文倒了一杯香茶。
赵文见刘全还在那里杵着,笑道:“坐啊!没有外人在,你不用守什么规矩,随意些。”
刘全搓了搓手,道:“公子,我还是站着自在些,您这让我坐下,我总感觉有些别扭。”
赵文笑了,道:“刘全啊,你还真想当个奴仆啊?你可有想过,一旦我真的领你去注册了奴籍,你子孙后代很可能都要被打上烙印,想要再回到平民,可不容易啊。”
刘全眼珠子转了转道:“那也都是公子的奴仆,是他们的福气,总比一辈子窝在山村里,百年如一日的强。”
赵文愣了,还真没想到刘全还有这样的见识和想法。
“嘿!”赵文乐出了声,道:“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好你个刘全,你想赖定我了不成?”
刘全憨笑道:“哪能呢,我都听公子的。”
“嗯。”赵文伸手指着凳子道:“坐坐坐。”
这回,刘全老实的坐下了。
赵文又道:“喝茶!自己倒。”
刘全犹豫了下,还是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轻轻喝了一口,茶水清香甘冽,刘全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赵文看刘全的样子笑道:“大胆喝,这可是麓山镇特产“麓耳茶”,虽不知价值几何,但也绝对金贵,不过又不花我的钱,你客气个啥?”
刘全这才一口饮尽茶水,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学着赵文的样子,慢慢品了起来。
赵文这时道:“刘全,不瞒你说,当初我从倪慕瑶手里把你抢过来,原本是不忍心你被那小妮子给忽悠了,到时入了奴籍,那可就是牵连一家人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你到是另有想法,倒是我多事了。”
这时刘全腾的又站了起来,有些结巴道:“不,不,不,公子对我,和那倪小姐对我完全不一样。能侍奉公子,我心甘情愿,更是引以为荣。这,在我心里,不一样的。”
“哎呀!坐下说。”赵文点了点凳子。
刘全再次坐下,心中有些忐忑。
“急个什么劲,我话还没说完呢!”赵文戏谑道。
呷了一口茶水,赵文思索道:“我呢,其实独来独往惯了,到不太习惯有人跟在身边。”
赵文这么一说,刘全更紧张了,眼巴巴的望着赵文。
“不过因缘际会下,你走出了小山村,短时间内你也回不去了,不如留下来帮我如何?我说过,咱们是朋友,我自然不会要你入什么奴籍,你大可放心。”赵文缓缓道。
“公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刘全欣喜道。
“那好!”赵文点点头道:“既然跟了我,也需有些实力傍身才是。我观你也有武者六段修为,现在盘膝坐好,按照我的精神指引,引气运功。”
刘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文是要传法,连忙激动的跪倒在地,连连磕了三个头道:“谢公子大恩!”
法不轻传,在昊日大陆,实力是每个人的立身之本。
故而,一旦真正传法,那就非同小可。
刘全虽然三十多岁,错过了最佳修行年龄,但只要肯下苦功,一切皆有可能。
况且刘全还远未到气血衰败的时候。
赵文让刘全盘膝坐好,精神感知从刘全头部往下,一寸寸扫过刘全周身。
不得不说,刘全身为猎户,平日里也时常运动,身体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因为眼界太低,功法粗陋,身体还是积攒了不少暗伤。
有些地方,筋脉已经闭塞的非常厉害。
常此以往,气血两虚,身体会渐渐衰弱,抗不住风寒燥热,脏器逐渐受损,体能就会逐年衰落,最后骨头也会因长期得不到滋润而酥脆,牙齿松动,人也就衰老而亡。
不过刘全的暗伤在赵文的探查下自然是清晰可见,一缕玄气打入刘全的身体,摧枯拉朽般将刘全体内那微弱的玄气同化,然后顺着昊日心法第一层的路线,运转周天。
七个周天之后,赵文一掌按在刘全背心,在赵文强悍的精神控制下,一股股玄气如同润雨,不停滋养着刘全身上几处暗伤,缓缓疏通修复。
这个过程让刘全感觉如同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下,极为舒适放松。
“接下来有点痛苦,忍着点!”赵文喝道。
一丝极细极细的罡气窜入刘全体内,强行将那些快要闭合的筋脉一条条挤开。
这也是刘全多亏遇到的是赵文,换了一般人可没能力如此做。
这个活计可比穿针引线难多了,一边要护住刘全脆弱不堪的经脉,一面要将一缕罡气控制到极细极细。
费了不少时间才打通那些闭塞的筋脉,玄气一催,再次带动刘全自身功法缓缓运转。
功法如同烘炉,运行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刘全周身就逸散出一股股的恶臭。
身体中的杂质渐渐被汗水带出身体,赵文算是耗费力气给刘全洗筋伐髓了一番。
收功起身,让刘全赶紧去洗浴。
这味儿给赵文熏的,差点没吐了……
要说人是个臭皮囊,一点错没有。
赵文原本只是想把昊日心法传给刘全,结果弄着弄着,倒是狠狠的帮刘全脱胎换骨了一把。
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麓耳茶”,赵文一饮而尽。
随即摇头笑笑,也罢!既然要用人,些许的好处就算是补偿了。
待得刘全清清爽爽的出来,赵文问道:“刚才我传你的心法路线,记住了吗?”
刘全叩谢道:“记住了。”
“好!”赵文道:“此心法名为昊日心法,我得于拔山武院。”
赵文已经不是刚入武院的愣头青,进了武院之后,赵文才知道,当初段言将昊日心法私自传于自己,冒了多大的险。
非亲非故,若将昊日心法私传外人,而所传之人还不是贵族,理论上是可以拿入大狱的。
要是有人非揪着此事不放,上报官府,段言怕是也要脱层皮。
段言当时,也是赌赵文半年后,能考入拔山武院。
毕竟当时段言以为赵文背后有宗师为其撑腰,冒一点险,问题不大。
赵文告诫道:“刘全,昊日心法,乃是帝国集大成者所创,中正平和,包容甚广。今后要是有人问你,你就答拔山武院赵文所传!而你,是我仆人。可明白?”
刘全连忙应是。
赵文之所以敢这么干,也是铎定自己之后在拔山大会上,定会进入帝国视野,凭他的本事,抗这点小事,到不畏惧。
赵文又道:“此心法未经我同意,不得再传任何人,即便是至亲也不可以,切记!否则,引来杀身大祸,莫怪我未曾提醒。”
刘全自是感激涕零,一一记下。
两人这一番传法,时间悠然而过,不知不觉,已到晌午时分。
有人来竹楼,请赵文赴午宴。
赵文便嘱托刘全留在竹楼好好巩固心法,便跟随来人出了竹楼。
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座宴厅。
来人将赵文引到这里,便自离去。
踏入大厅,倪母,徐姨,段统领等人均已就坐,而倪慕瑶则是美目含羞,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赵文。
瞧着倪慕瑶这姿态,赵文心下暗自打鼓,心道,这倪慕瑶到底跟她娘说了些什么?可别弄了个假戏成真,那到尴尬了。
这时,倪母开口道:“中午也就是个家常便饭,怠慢了。在坐的都是我的家人,赵公子莫要嫌弃。”
赵文连称不敢。
感应到倪慕瑶偷偷朝他狂打眼色,赵文也不客气,屁股一抬,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倪慕瑶的身边。
倪慕瑶见赵文在身边落座,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在座诸人,见赵文这副姿态,再仔细打量端详一番,心下也是觉得赵文虽看着年轻,但淡定自如,自有气度,很是不凡。
便暗暗觉着这两人看上去的确十分般配,宴桌上的气氛到也融洽。
倪母也是微微含笑道:“开宴!”
岂料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慢着!”
众人皆眉头微皱,朝外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鎏金皂袍大汉,面如重枣,步履稳健,正大步而来。
身后带着大腹便便的锦衣青年还有一众随从。
这大汉哈哈笑道:“我说,亲家母啊!这小瑶离家半年之久,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呢?我也好给我的儿媳妇接风洗尘呐!”
他身后的锦衣青年也远远看向倪慕瑶,眼神中淫邪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眼神被敏感的倪慕瑶立刻捕捉到,气愤的站起来道:“莫要胡言乱语!谁是你儿媳妇?你瞧他那……”
“小瑶!”倪母制止了还欲纷说的倪慕瑶,脸色不愉道:“张仲义,这里可是明霞商会,你这大摇大摆的不请自来,不太合适吧?”
“哎呀!我说亲家母,你这就见外了,全麓山镇,谁不知道咱们两家联姻乃是天作之合?你说是吧!哈哈哈!”张仲义一边大笑,一边欲要带人直闯宴厅!
这个场面!唉!
赵文心里默默哀叹,自己这个“未婚夫”再无动于衷,就不好收场了。
微微抬眼看去,倪慕瑶那一丝哀求的目光正好望来。
罢了!
赵文缓缓站了起来……